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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要说处理牛老道的事儿,也还是得说华奇安的朋友有办法,也没说别的,直接就找人去了牛老道的老窝,从他的道观里搜到了不少文物,有的甚至都没藏起来,直接就摆在他的房间里,那进门的人本来只是过来看看,结果看到了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也不认识,就随手拿了往外走——道观里的人哪儿能让啊,这就起了冲突。
起了冲突自然就要见官。
到了警局,一切明朗。
那东西本来就是去调查的人看着觉得稀奇要拿走的,结果到警察局一看,说是文物,再回去牛老道的房间里一翻——全都是文物,这下子,好歹是牛老道不在,他要是在,估计马上就被抓进局子里了。
但是也因为这个,他瞬间就成了文物贩子,再加上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些东西都是属于他的,而鉴定得知这些都是陪葬品,陪葬品,怎么会在牛老道的房间里?
一时间所说纷杂,但是大都愿意相信他是盗墓的。
本来他的来路就不明,谁能保证他不是盗墓贼?
盗墓这行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个正经职业,可谓是低下又造孽的行当了,即便是乞丐、背尸、看义庄,也没这个行当让人觉得愤怒的,倒是自己说得好听是摸金校尉,但实际上就是挖坟掘墓,到了现代,更是真正的定了罪行——当然在过去也一样,只要是挖坟掘墓偷盗的,被人抓了也要判刑——所以牛老道的名声一落千丈。
谁不能幻想下自己家祖上是个有钱人呢?那牛老道就不曾摸到自家祖坟去?
细思恐极啊!
大家都担心自己家祖坟被牛老道挖了,之前受过他多少的恩惠也都成了空,一时间,牛老道的名字都成了忌讳,大家几乎对他是人人喊打,就算他现在不在金牛山,可是这附近十里八村的老百姓大都恨极了他,再有电视台把他的照片一广播,一下子,这老道就算是出了名了。
这时候大家也并非靠着多大的证据来说话,还是先定了个莫须有的罪状,再慢慢抽丝剥茧来证明无罪,可怜牛老道,一出门就出了岔子。他那脚刚刚踏足金牛山,就被直接请去喝茶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没机会解释的牛老道只能纳闷地跟人家走,这一路,原本跟他还会打招呼的乡亲见了他不是怒目而视就是口唾浓痰,让他琢磨不明白。
更不明白的就是,他直接被抓进了警局里。
进去了,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这牛老道是不用想出来了。
暂时算是解决了牛老道的问题,华奇安当然高兴,也就把这事儿告诉了洛卿言,而洛卿言这边的事情涉及到了洛斌,他这一瞧又有媒体参与,便急忙找了媒体这边的人。有人帮忙自然是好,可也不能让人白帮忙。
于是,洛卿言做东,在一处算是京城最贵的酒店里定了一个大包,把帮忙的人都请了来吃喝一顿——洛卿言年幼,大家自然也就没灌他酒,但是这些人彼此认识,见了面你来我往的,喝得尽兴。
华奇安甚至告诉洛卿言,若是不怕事儿大就给他们找小姐,到时候他们这就是把柄,什么都得帮忙——洛卿言却没同意,就算他决定心狠手辣了,可也没说对谁都要心狠手辣,何况这些人之中也也有不是挺出格的,也就没那么多正义细胞去做这个了。
吃喝一顿,又送了礼,洛卿言的关系网算是打开了。回头华奇安又帮他订了机票,一切也就算是安排妥当。
只不过洛斌的事情再跟着媒体一曝光,因为媒体倾向一边倒,再加上几句捕风捉影的说洛卿宝的不好,一下子,洛卿言就成了想要找洛卿言回去长脸的那种“把孩子当私人财产”的代表。
虽然说头两年这样的思维是主流,但是这些年来,人们视野开阔了,又开始流行起跟西方学习让孩子自由发展的那些说法了,再加上一些欧美的家庭伦理剧上演,孩子年满十八岁就独立的思想就应运而生,而洛卿言还没满十八岁呢就被亲爹丢了,现在再来要认儿子,哪儿那么多好事儿呢?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认为生了养了就是天恩,有人认为生了养了但也不是物品,何况又有家暴,又有出轨,又时隔这么多年才来找,还缺了抚养费,这一桩一桩加起来,还挺让人心知肚明那洛斌是什么想法的——就算他不是要找个给自己长脸的儿子回去,也肯定是放弃了洛卿宝,要找一个能让他以后日子维持得更好的儿子。说句不好听的,洛卿宝烂泥扶不上墙,以后要是把家败了,还不是有洛卿言帮他养儿子?
于是,有这么多的舆论压力,在海城,洛斌一家就有些抬不起头了。
但不管怎么说,洛卿言毕竟是洛斌儿子,再加上洛斌在海城还算是有些门路有点儿势力的,所以大家也还是给了他面子,没当众就说他怎么怎么样,反而劝说他,说洛卿言毕竟是他亲生的,不至于那么狠心之类——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劝说,林林总总,大都不可信。
不过就算不可信,洛斌心知肚明,但是罗秀萍这个老太太却不这般认为。
老太太那是做惯了一家之主的,这几天瞧着洛卿宝实在是不行,才会把心思打到洛卿言身上去,在家里拼死拼活的让洛斌去找洛卿言,而洛斌失落回家,她能快活吗?
老太太一怒,就要发威,她舍不得冲儿子发威,自然就把气都撒在了孙怡妮身上。
这一家子打起了罗圈架。
但是这跟洛卿言的关系不大了,他已经登上了去米国的飞机,目的地为波士顿。
跟洛卿言一起走的,自然还有华奇安以及伊万。
他们在飞机上要度过十几个小时,头等舱当然是最好的选择,而这十几个小时里,会发生什么?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洛卿言头靠在华奇安的肩膀上,睡着了。
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出国,上辈子他连家门口的鸭绿江那边的高丽都没去过,两百块钱走一趟,他都没能迈出过那只脚,对他的境遇可想而知了,而这辈子,他却要去米国——比高丽远了不知多少倍去,也算是过把瘾了。
然而,他忽然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周围一片荒芜。一个熟悉的背影在他面前,但是他伸手却碰不到……那个人叹息着,挥手让身边的人过来,这时候,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一个熟人——秦能,他怀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那个人,而那个人摆了摆头,接过盒子,蹲了下来。
洛卿言不知道秦能怎么就忽然成年了,更不知道这个蹲下来的人是谁……他就只能这么看着,发呆,什么都做不了。
蹲下来的那个人把手里的盒子放到了一个坑里,站起来,说:“就这样吧,这样也就没什么别的事儿了……”
“那……他家里……”秦能开口,问。
“家里的事儿……这不是因为他,秦能,这是因为洛斌作恶多端。”那个人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我倒不信了,亲儿子都能害死,就因为一个贼老道的瞎话就信了?这可是太说不过去了。”他转身,人仍旧在阴影里。
洛卿言往前走,想要隔绝开阴影。
但是,阴影就在他面前,如影随形。
那个人往前走,一步,两步……终于,他走出阴影,而洛卿言也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华奇安?!
华奇安跟秦能认识?
华奇安……会到这荒凉的地方来?
还是说……
而走出阴影的华奇安一侧身,让开了一道光,这道光正巧照在他身后的石碑上,石碑上,贴着一张照片——是……他自己?!
是二十年后的洛卿言。
“我爷爷最后交代的事情也算是做完了,只等着看看洛斌最后的结局了。”华奇安说着,抓过一把纸钱,往上奋力一扔,纸钱漫天,遮蔽了阳光。
“小言!小言!醒醒!”
一阵急促的叫声,洛卿言摇晃着脑袋,半晌,才算是清醒了过来——在飞机上,没有墓地,没有二十年后的他的照片,没有秦能……什么都没有,只有飞机上的空气,以及身边的华奇安。
一个梦,一个让人迷惑而又痛苦的梦。
洛卿言只能告诉华奇安他没什么事儿,但实际上,他已经被这样的梦折磨得有些心神不宁了——他明明没有可能再延续之前的错误,为什么还会梦到这么可怕的事情?这是未来?还是……过去?还是他心中所想?
洛卿言不是哲人,他也不想要变成哲人,而现在所需要他思考的问题就有些过头了,他并不想去思考却又不能不去思考……这让他心中恐惧。
华奇安笨手笨脚地安抚着他。
这时候大约只是当洛卿言是个孩子了,可实际上洛卿言并不是孩子,所以他当然不乐意华奇安当他是少年那样拍拍后背哄一哄,便伸手推开了华奇安,道:“我下飞机给我妈打个电话报平安在说。”
华奇安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也是认同了洛卿言的说法。
飞机还在天上。
而在华夏,京城,洛卿言的母亲贺宏娟却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找人狠狠地打了洛斌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