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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枪的仪嘉有些无奈地小步挪过去,趴在凳子上。曹操一手按着仪嘉的小蛮腰,一手拿着薄木板,劈里啪啦就是一顿好打。
此时整个厅上陷入了的沉默,比之刚才气氛之更为沉重了些许。
很明显,曹操的目的已经达到。男孩子皮,打在他们身上不定半分效果也无,不若直接拿仪嘉来“以身试法”,大抵会是更加成效些许。
仪嘉双眼泛泪咬着牙,虽然身后一片火辣,但绝对属于还能忍住的范畴。曹操虽说是文学家、读书人,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算是带兵多年的将领一枚,就这点儿力道来说,估计真的算轻。
仪嘉默默安慰自己,不用力怎么能打出声,不打出声怎么能起到教育作用的对吧?
曹操觉得火候差不多的时候,将那木板往地上随手一掷,对还在那边立着发怔的几人道:“今儿的事情就算罚完了,你们且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不敬先生、不尊学堂的做法究竟该也不该。”
如此,也就算是揭过了。
曹彰还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周围人都听话地离开,也只得跟着大伙一道儿退了出去。
听得敲门声后,曹节下榻去开门,见得外头曹宪与曹华双双前来,只得放进屋来:“这么晚了,什么事?”
曹华特别自来熟地坐到了曹节身边,强忍着笑意道:“听得今儿阿父发了好大的火呢,连最为盛宠的小阿妹都遭了秧,不是在外面出了怎样丢人的事情罢。”
她们三姐妹的院子本来就离得正院近,自然知道的也不少,曹节看她们的样子就知道,大抵是想过来幸灾乐祸一番的。
这也难怪,像仪嘉这等女公子,不光在府中是异数,放眼整个朝中也是异数。虽然仪嘉上有阿父阿母护着、下有几位亲兄撑着,这些人自当是不能将她怎样;但人皆有私心,所以难免皆会本着自己心意多有臆测。但她素知仪嘉心性温良,不拘小节,本就不是外面所传的那等妖孽模样,也替小阿妹在心底叫屈起来。
曹节无声地叹了口气,对着那几人出言诱导道:“四阿妹快些别这么说了,先不说若是仪嘉根本没做什么错事,只是个误会,你这般说了定然招致阿父和阿母的不满。退一步说,阿嘉就算年纪尚小,犯了什么错误,阿父还没在府里说什么的,你这般满府里乱嚷嚷,成何体统!”
一番话说得曹华瞬时间无语起来。
曹宪本来就是被拉过来的,听得曹节此话也是讪讪:“夜深了,我困了,跟两位阿妹道别,先去睡了。”
曹操进屋之时,发现仪嘉整个人正蒙着被子躺在床上,有些无语地上前掀开被子:“阿嘉,你一个人闷在被子里做些什么?”
眼看仪嘉又露出一副受大了委屈和打击的表情,曹操不由也是好笑:“别装了,坐起来罢,孤亲自执了板子来打的,力度轻重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仪嘉听得此话踢开被子坐了起来,有些无奈道:“呃……被你发现了。”
曹操摸了摸小女儿稚气未脱的脑袋:“乖。现下时局动荡,说孤欲取汉室而代之的人不在少数,越是此时越是不宜同那些汉室子弟发生太多冲突。今天的事情,你也算受委屈了,孤记着呢。”
仪嘉点头,瓜田李下嘛,她懂。
曹操看着仪嘉日渐消瘦的面庞,原本养出好些肉的小脸又给倒了回去,突然有些没由来地心疼起来:“瞧你瘦的,是不是近些日子上学给累着了?”
仪嘉有些茫然地点头:“是的。”
“行事不必拘泥于形式,你若是有心向学,无论怎样都是好的。几位先生学识渊博,你母亲这里的绣娘则多是心灵手巧,只要自己心里不去懈怠,家中学里都是一样的。”
仪嘉听得曹操这般说,便知道他把事情都给看透了,便也不欲掩饰地作了一揖:“多谢阿父成全。”
“阿嘉。”曹操郑重地唤她,“阿父一直觉得,你是个跟旁人不同的孩子,仿佛生下来便带着些许灵性。虽然阿父对你寄予了很高的厚望,但只要你能顺遂、平安地长大,阿父觉得就是最好的。看事情明白的人,怎么都不会吃亏。”
等曹操阿父走后,仪嘉便坐在榻上开始自我反省起来。
她之前总是觉得曹冲曹丕二人冲得太猛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家中几个小的说起来都是一个德行,她自己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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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到自己路线问题的仪嘉干脆放自己几日大假,索性放空思维什么都不去想了,之前上课用的书本笔墨也统统丢在了一边,只是一刻不停地去厨房难为几位大师傅,给正院改善了好些伙食,并去曹节等几位姊妹那里刷了刷存在感。
正当仪嘉喜滋滋地捧着一盒糕点准备回去大快朵颐之时,倏尔一个蓝色身影撞入了仪嘉眸中。
看到孙绍的仪嘉不知为何心头一喜,拎着盒子就飞奔过去:“你们今儿,倒是学放得早。”
“学里出了点事情,自然提先一步过来了。”
“事情?”仪嘉好奇,“什么事情?”
“刘瀛跟荀粲出了点事情,战况……激烈了些,最后连桌子都给掀翻了,墨迹弄得到处都是,先生便宣布停课整顿了。”
仪嘉复又抬眸:“荀粲?那人是谁?”
孙绍略带打趣道:“我还当是安阳县君什么都知道的呢。荀粲是荀恽的小阿弟,别看他年纪只跟七郎一般大,其实说起来最是心底有主意。”
仪嘉听得此话开始替自家兄弟着急:“阿冲也很有自己的主意啊,阿绍你怎生能够长他人志气灭我们曹府的威风呢?”
孙绍笑言道:“自当是阿冲最有主意,荀粲比不过的,是我说得不好,阿嘉你别气。”
见仪嘉听得自己认错后复又满足,孙绍只觉得这样的阿嘉,比他之前在雪日宫廷看到的阿嘉、比宴席上神乎其技大放异彩的阿嘉,更为让他珍视些许。
就这么过了许久,孙绍突然有些低沉地开口道:“阿嘉,我的世子府建好了,曹公问我要不要搬出去,我说会在明儿再给他答复。”
仪嘉听得此话心下一动,有些弱弱地开口道:“那你是不是也可以选择不搬?”
仪嘉觉得曹操建府主要更是给外人看的,其实要说起来还是把孙绍留在府里更为安心一些。况且……她私心希望,孙绍可以留下来。
“你开口的话,我愿意去说。”
“真的么?”仪嘉笑容发自眼底,口气也愈发的开朗起来,“那我说,不希望你搬走,可以的么?”
孙绍眼睛也弯得格外好看起来:“自当是可以的!阿嘉,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仪嘉停住脚步,打开自己怀中的糕点的盖子,包起一半往少年手上一放:“既然大家都这么开心,允许你回去分享我的糕点,和……我的开心。”
眼看着仪嘉就要走远,孙绍突然喊出了声:“阿嘉。”
仪嘉回头:“什么?”
孙绍复而摇头:“没什么,你别跑得太厉害,一路小心些。”
看着仪嘉慢慢走远后,孙绍才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愿意称呼我为“邵郎”,我大抵会开心得不能自抑。可既然说不出口,想想也是罢了,等水到渠成的那一日,我没还有更多机会、更多时间。
只要能日日看到你,怎么都是好的。
就在跟孙绍“定情”的这一晚,仪嘉竟然很是破天荒地失眠了。
而人在失眠状态下,尤其是在打定主意不去睡的状态下,很容易产生精神亢奋yy过度等诸多举动。仪嘉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在床上打滚滚,想着之后她和孙绍两个隔着国仇家恨的人,怎样为着自己的幸福不懈努力,又是怎样冲破世俗牢笼紧紧相依,想着想着竟也就睡了过去。
本来曹丕和任家娘子的婚事定在了建安六年的冬季,谁知因着任重颇为重要的长辈去世了,生生地给拖到了建安七年。仪嘉看着二阿兄听得婚事延期之时探出的那口气,就知道将来二嫂的日子铁定不会太好过。
这侯府之上,夫主强势,姬人强势,下头小郎女公子们也是强势,而任氏的性子虽然有些温吞,往好里说却是恰恰最为不强势的,因此跟府上女眷相处得还算不赖。
有卞氏这个做当家主母的婆婆护着,而曹丕正随曹操忙着“清剿”袁绍势力,暂时也没得出空闲来为难任氏,二嫂子在府上的生活过得还算舒心。
建安九年春,曹操曹丕等带人出征邺城,因着本就天寒地冻的关系,少了父兄的仪嘉觉得府上顿时冷清了好一大半。
而在没有曹丕关照提点的日子里,没了障碍物的仪嘉和孙绍的小儿女之情各种泛滥,如滔滔春水不可收却。仪嘉掰着指头算算,自己现下照古代来说就算九岁,跟很多红学家推断的“黛玉进贾府”一个年龄段,而自己灵魂又是绝对成年,有此悸动纯属正常。
虽然没有到做什么拉手拥抱等“越礼”的事情,但只要双目相对时感知心意相通,怎么着都是甜的。
可能日子过得太是顺心,上天都看不惯她这般好命,于是让她甜到阿父曹操破城归来,塞给了她这辈子人生之中最头痛的难题——阿父新姬妾尹氏的拖油瓶何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