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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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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卞氏成了夫人不久之后,曹操一家N口就准备向着许都侯府打包进发。

    说起来卞氏也算是这侯府中的第一位夫人了,曹操是王侯,又是一个权力比天子更大的王侯,所以府邸自当不可草草了事。之前侯府就一直没建好,曹操先是住在军营而后住在宫旁的临时住所,现下也总算可以真的回家了。

    侯府很大很气派,据说建造时工匠们特别之用心,比给汉献帝在许都造皇宫的时候都诚惶诚恐,用的材料也都是不比宫里差的。卞氏和曹操占据主院有利地形,几位女公子和小郎也都有自己的院子;可如果曹节和仪嘉独住一个院子,卞氏却又委实放心不下,于是最终决议两个女公子跟着卞氏住,那两处院子也只得暂时闲置。

    侍妾按着旧例是要住在夫人院子当中的,这样侍奉起男主人来也比较方便。但是因为卞氏那边搁了两个女公子,曹操侍妾的基数庞大且逐步增加,正院地方来说就有些住不开了。之前丁夫人在的时候大家各自为政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大家住在一个府邸里面,环氏几个也即将就要赶过来,所以卞氏对于这事儿还真不是愁了一天两天。

    最后还是曹操拍板定案,大手一挥将那没有孩子的侍妾都搁置在了西南角的一处大一点的偏院,而像是杜氏这种有女儿的就随着女儿住,可真谓是“母凭子贵”了。而且曹操一回来又有好多公务要处理,在宫里待着的时间比在家时候多多了,也没空过来睡她们几个,至于曹阿父会不会在宫里找到新相好嘛……这个仪嘉就真说不好了。

    还有一个比较重大的改变就是称谓的变化,这年头公子不叫小爷而叫小郎,但是一家之主的人总不能随着叫“老郎”吧。对于曹操卞氏几个一直是称呼夫主的,下人们则多用官位称呼男主人,没官位有学问的一般叫先生。那些不做官也不读书的吧……估计也请不起下人。

    之前卞氏他们对于曹操的大部分了解,都是从方先生那里得来,听说曹操位至司空后也就顺着叫司空了。

    但是这个府中的管事一把手何管家不是这么叫的,称呼卞氏还是夫人,但对于其他的妾侍一律都统称为X姬,让仪嘉瞬间就觉得连小妾也高大上起来。而曹操那称呼就更加高大上了,仪嘉每每听到何管家说到君侯怎样怎样的,突然很想站起身来拜一下。

    孩子们的称呼也没啥大的变化,只待着之后建功立业有了官方封号再说了。

    这日曹操难得赋闲在家,就在卞氏这里商讨给仪嘉过周岁生辰。曹操主张的是大办,最好连带卞氏扶正时的遗漏的和乔迁之喜一道儿办了;而卞氏是慈母心肠,觉得这样会折了孩子的福气,若是嫡子还罢了,只是个女儿就这般隆重,她心里总是觉得不妥当的。

    至于讨论结果嘛……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了。

    听父母讨论一些宴会细节挺无聊的,仪嘉打个哈欠歪歪身子想着不若就睡一觉,谁知此时外头响起了方先生的声音,说是傅先生带着之前曹操留在旧邸的两位姬人过来探访了。

    傅先生,本名傅泓,字纯之;跟方先生职位相当,都是曹操的高级随行人员。区别的是,方先生算账好管后勤,傅先生写字好管文秘,还有最大的区别是……不同于方先生那副老学究做派,据说傅先生很年轻而且长得很帅。

    果不其然,即便傅先生同那两个二九佳人一道儿进屋,即便那两个女子生得真真美丽动人,却也丝毫掩盖不掉傅先生与生俱来的风华气韵。不过仪嘉很快就发现了傅先生的一块短板,这男人看脸来说虽是个翩翩公子儒雅青年,但你如果透过现象看本质,就不难觉出傅先生该人是个实打实的面瘫,说起话来比方先生还要古板。

    傅泓说起话来一口一个“管带不周”、“纯之惶恐”,但是从他的叙述风格和语言构造来看,仪嘉仍旧能够感受得到这位傅先生对于那二人森森的怨念,大有一种货到付款买家自便的快递员架势。

    仪嘉边听傅先生交待琐事边盯着那二人看,左看右看都觉得其中一人看着不对劲儿,明明脸挺小的一个人,不知怎的腰身粗得有点不和谐。不过“精通人事”的小五很快就想明白过来,那女子……大抵就是有身孕了罢。

    看傅先生那般无奈的架势,就知道这二人不是省油的灯,如果那个被称作“姜姬”的人再有了身孕,卞氏之后头疼也是一定的了。

    等将美人交割完毕,傅泓面无表情地同方振一道儿告辞出来,等到走出侯府上了马车后才开始抱怨起来:“那两位姬人可真真是折腾煞人了,现下也总算是‘物归原主’了。真不知道主公怎么会稀罕那样子的女子,若是搁在我这里,可不定就连日子都过不开了。”

    倒是那卞夫人看着不错,挺是随和宽泛的一个人儿,难怪曹公会将她扶正,想必不是没有原因的。

    方振念着胡须笑得别有深意:“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等你娶亲之后自然就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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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姬无孕,姜姬有孕,卞氏便依着旧例将姜姬安置在了一处整院当中,而宋姬则跟其他无子嗣的姬人住在一起。

    晨昏定省是先秦时候就有过的规矩,汉代推崇儒家文化,戴圣所编纂的《礼记》中也对这一规矩有所记载。但之前丁夫人是个再清高疏懒不过的人,府上就基本免了这个规矩了。卞氏骨子里亦是很怕麻烦,就以“不敢不敬先夫人”和“小五太小不方便”为由,也把这个晨昏定省给免了。

    可谁知第二日那个姜姬早早就跑到了主院,说是给夫人请安来的。碧铃听得响动跑出来,跟她解释了一番夫人不需要请安的根果缘由,但是姜姬压根儿就不听劝,执意说夫人不见她就在这里等。碧铃哪里就敢让怀着孩子四个月的姜姬站在外头等呢?出了问题不光是她就连卞氏也压根儿是说不清的,只得通报了里面卞氏把姜姬给请了进去。

    昨儿曹操根本没回府过夜,卞氏眼看着曹节跟仪嘉在一起玩得欢快,不知不觉便到了就寝的点儿,就直接带着两个女娃一起睡了。

    姜姬一进来先是对着卞氏要行礼,却被后者给一把扶住:“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原可不必这般了。不是我坏了规矩不叫你们来,委实是先夫人留下的习规不好打破,两个小的在这里又闹腾得厉害,妹妹你可别多想。”

    姜姬听得这话忙笑着解释道:“姐姐这话说到哪里去了,妹妹哪里就是那般小心的人了?妹妹此番过来不止是为着请安,更是为着肚子里孩子的事情来求姐姐的。”

    卞氏就知道来者不善,面上却也不得不端着笑容应承着:“妹妹但说无妨。”

    “自打妹妹怀了这一胎,前几个月吃不安生睡不安生。妹妹不比姐姐眷宠,即便姐姐还没来许都的时候,君侯也是时不时地念及姐姐和您膝下的小郎们。可若是君侯几月不见妹妹,大抵就连妹妹这个人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见卞氏开始陷入沉思,姜姬又再度开口添柴道:“妹妹之前也没什么,君侯来不来的也都习惯了。可是自打怀了身子之后就多思得厉害,心里总是不安生,还请姐姐顾念腹中孩儿的份上让妹妹跟着您住吧,就当是给孩子积福了。”

    曹节看小仪嘉脸上露出了愤愤然的表情,忙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阿妹别慌,阿母自有主张。”

    果然,卞氏听得这话避重就轻道:“这么说妹妹是担心有人要害你了?若有此疑虑觉得谁跟你不对付的话,还是趁早说出来吧。咱们防患于未然也是好的。”

    姜姬一听这话就跪下了:“没人想着害妹妹,妹妹就是怕、就是不安生。还请姐姐成全,算我……求求您了。”

    仪嘉此时彻底愤怒了,这不是无赖是什么啊,反正曹操历史记载有二十五个儿子,差一个也不算差,干脆打出去得了!

    卞氏不说话,只是任由姜姬在那里跪着。等到她膝盖受不住又开始说肚子疼之后才发话:“都说让你不必这样了,赶快些着起来吧。说句不该说的,若是孩子真的生不好,不是别人害掉的是你自己折腾坏的,你且想想孩子和君侯将来怎么怨你的。行了,你说的我记着了,等之后问了夫主,再跟你交待罢。”

    总算拿到了二分之一的可能,姜姬半歪着身子由着丫头给扶出门去。

    仪嘉知道自家娘亲一向重视形象且面皮薄,非常担心她见了曹操之后突然圣母附身忘了自己原则,最终真把那个女人给弄进来了。

    仪嘉抬头对上曹节的眼睛,不难发现其实这个小阿姊也不希望那姜姬搬过来住。

    仪嘉抬起小小手拉住了曹节的小手,轻轻地晃了两下,尽量把话给连起来说明白了:“阿姊,不要,她过来,好么?”

    曹节已经过了三整岁的生日,说起话来果然比小五流利甚多:“我们做女儿的,是要给阿母分忧的,等阿父来了之后呢,你就等着瞧吧。”

    仪嘉点头,有个姐姐帮忙说话必然是事半功倍的。

    而一旁的卞氏显然很郁闷,果然是她之前被传得太好说话了么?终于知道为什么夫人一直都是冷着脸的了,大抵是这样能够过得更为轻松自在的缘故了罢。

    姜姬也是个没脑子的,卞氏倒是不怎么太过担心她能成什么事儿,但是对于姜姬要求的搬过来主院、间接膈应自己和两个孩子,卞氏对这还是坚决不能容许的。在而今的这座侯府之中,卞氏算跟着曹操最久的老人了,对于君侯的心理和习性还是能够拿捏一二的。

    曹操喜欢的东西很多,他喜欢人才喜欢美人也喜欢自己的孩子。但如果真的要给这三样拿重视程度排个顺序的话,美人低于人才和孩子,人才和孩子基本算是持平。美人常有,才人稀有,孩子未知数,前途光明程度取决于能否入得了君侯的眼。

    曹操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宠爱和眷顾是毫不吝惜的,是典型的帮亲不帮理。只要有小五在这边,哪怕卞氏只是拿她当做借口,就已经获得跟姜姬地盘之争的决胜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