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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秦夫人又连上了两次门,这才将孟世子与温宥娘的婚事说定,且也寻了皇后娘家的胡家的二房夫人做媒人。
孟世子这些日子倒是寻温余卿寻得多,找他学九数一类的。倒还是把温宥娘说的话听进了耳去。
就此王真人心里也老怀甚慰,跟温宥娘道:“确是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温宥娘笑着道:“都算计着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了,哪真笨呢。”
聘礼之事王真人也是听着的,就道:“他是嫡出,以后分家也少不得他的,要这会儿就伸手,也太不规矩了些。”
话是这么说,不过王真人心中却是乐见其成的。自己外侄得不了宗主之位,寻孟府多要点家资也不过份。
两方婚事说定,换了庚帖,请了期将下定。王真人某一日却说带着温宥娘进宫要觐见皇后。
温宥娘觉得奇异,就道:“师尊不是不进宫,怎的又想去了?”
王真人道:“行景多得皇后喜欢,得知他订亲,传了话来要看看你的模样。”
“其实还是想见师尊罢。”温宥娘想了想道。
皇后乃胡氏所出,从王妃到皇后,三十年来从未有过差池,一言一行都乃天下女子楷模,传了话要见她,又哪是想仔细看她长甚么模样那般简单。
王真人拍了拍温宥娘的头,“这些不是你担心的事儿,你且把自己收拾利落了。皇后喜欢,指不定就在大婚时将你该得的诰命送封了下来。”
而不是像一般那样,先大婚后过一段时日才由夫君或者家中长者请封。要这般,里面的名头又要多起来,凭空起些波澜。
温宥娘梳妆打扮妥当,便随着王真人出了庄子,就见得孟世子已经在庄子外候着了。且打扮得十分亮眼,比温宥娘那一身还要艳丽两分。
王真人瞅着孟世子这模样,倒也没觉得奇怪,世家公子许多都爱这般打扮,也不足为奇。
只温宥娘在旁边看着眼皮抽了抽,这是活生生一个贾宝玉。就最早那一版那里面那个。好看是好看,就是一见就觉得是个沉溺于脂粉香里虚有其表的公子哥儿。特别那脸,白得跟女人似地。
孟世子见得王真人与温宥娘出来了,就笑着上前道:“姨母今日进宫,行景也闲来无事,也一道去呗。”
王真人点头,“还算你有点良心。”
皇宫依旧还是原来那个皇宫,只温宥娘已不是当初温尚书的嫡长孙女。要论单独觐见皇后,却是第一次。
孟世子在旁边跟温宥娘低声道:“皇后娘娘性情温和,是极好说话的人。”
温宥娘摸了摸袖中藏着的那本自己写的话本子,只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孟世子她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她不在乎皇后好不好说话,只在意皇后到底聪不聪明,不然她手中的东西就没用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跟皇后搭上线,她必然是要抓住这个时机的。
“皇后娘娘有没甚忌讳的?”温宥娘问。
孟世子摇头,“没。”
温宥娘颔首,一个人总归要有个喜恶,只是身处高位了,那些喜恶却是隐藏了起来。然而不论如何,有人窥探太子位,她都不会容下的。
皇后果真如孟世子所言,十分和气,见着王真人与温宥娘到了,竟是连礼都不顾了,只上前来拉住了王真人的手。
“多年不见真人,如今瞧着竟还是原来模样,真是令人羡慕。”皇后笑着道。
王真人温声道:“皇后娘娘身负凤命,凤飞九天,富贵天成,又岂拘于皮相。”
皇后听得这话,只嘴角微微下垂,将王真人请上座,随后便转身坐下,看向温宥娘,道:“想来这位便是温家的大娘子了罢?说来在宫中也曾见过,是个机灵的孩子。”
温宥娘不得不上前立于殿中跪下,道:“民女温氏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倒也没为难温宥娘,只道:“起身罢。说来在宫中也见过小娘子几回,终究是不曾近瞧过。不如此时上前来让我瞧瞧,什么样的小娘子把咱们世子都给迷住了。”
温宥娘只垂着头,佯作一脸忐忑地走上了前。
皇后捂着嘴对王真人道:“竟是个害羞的。”
王真人在一边道:“皇后娘娘可莫夸她,却是个胆子大的呢。”
皇后就回头对温宥娘道:“抬起头来罢。也别拘谨,本宫可不吃人呢。”
温宥娘只得道:“民女逾越了。”
这才将头抬了起来,直直看向了眼前的皇后。
皇后的年纪已四十过了一半,虽久居宫中保养得好,然而鬓角却有了丝丝白发,也并无隐藏的心思,只刺眼的露在了外面。
与年纪相差不大的王真人比起来,却是王真人这方外之人要自在洒脱得多了,却还是三十的模样。
皇后近瞧见温宥娘的第一眼,心里就想到当初的张氏了,然后是宫中的淑妃。
只都十多年过去了,往事不可追,那些事情在皇后脑子里也不过一闪而逝,只笑着夸道:“竟是这般俏丽的孩子,果真是人人都喜欢的。”
“娘娘谬赞。”温宥娘垂下头道。
皇后又问:“温家娘子平日在府中做些甚?”
温宥娘听得这句,虽皇后是客套话,却还将袖中的几页纸拿了出来,呈上道:“民女闲来无事,便写写话本子玩儿。这还是前两日写完的,不曾扩成。还请娘娘瞧瞧,要是喜欢便是民女的大功德了。”
皇后不曾想随口一句话,温宥娘就赶蛇上棍,也只得接过来,对着王真人道:“竟是毛遂自荐来了。果真是个胆子大的。”
王真人也没想到温宥娘有这一手,她事先也不曾对自己说过,只得打着哈哈道:“是个傻大胆呢。”
因温宥娘给了,皇后为了给王真人与孟世子体面,也只打开了看,却不曾想这一看便有些入迷。
等看完几页纸,最终不过片刻,皇后回过神来,将纸折好,道:“倒怪有些趣味的。不曾想温家娘子竟会写这些,也是难得了。”
温宥娘回道:“也是民女之前为生母移棺之时,在江州一带听到的故事,才收集来写一写罢了。民女可凭空写不出来这等故事来。”
皇后点头,道:“起来罢。来人,赐坐。”
温宥娘随后退下,坐在了王真人下首,对着王真人看来的目光,也只笑着点头。
孟世子立在另一边伸脖子道:“娘娘,温家娘子写的话本子果真有趣?”
皇后看向孟世子的眼光和蔼了多,“差点把你这猴头给忘了,还不快快过来坐着。还要我请是吧?”
又哪要皇后请,皇后的话才说完,孟世子就寻到皇后另一边下首坐着了,眼睛直瞅着皇后放在手边的那叠纸看。
皇后无视孟世子的神态,只假意呵斥道:“平日里听说你在宫外就爱去茶楼里听书,有甚么故事没听过?就差我手中这一个?”
孟世子笑嘻嘻道:“可没见过温家娘子写的呀。指不定以后还是个大文豪呢。”
皇后闻言一笑,道:“等日后成亲了,你让看多少让温家娘子写多少都行。今日,你且让你娘娘看个鲜罢。”
皇后不给,孟世子也不会硬讨,只得在一边假装喝茶。
不多时,殿外的宫女进了来,跪下道:“娘娘,淑妃娘娘在外觐见。”
皇后本想将人请进来,然却突然想起什么来,面露不愉道:“且让她明日再来罢,今日我与真人有话要说,恐不得闲。”
温宥娘听得这一句话,便知皇后恐将她写的东西记在心上了,也只面不露色,只低头看着手臂上的镯子玩儿。
王真人不在意后宫里女人这些往来,只孟世子却像是知晓一般,只朝着温宥娘看去。
温宥娘抬眼看了孟世子一眼,又重新低下了头。
等得出了皇宫,孟世子亲自与王真人赶马之时,才问宥娘,“你给皇后娘娘看的甚?”
温宥娘笑着道:“不过是在江州一带听的个小故事罢了。”
孟世子显然不信,然而温宥娘却是进了马车。
坐在里面的王真人却是也跟着说道:“今日在宫里,你有失稳重了。饶是有甚么重要的事情,也无须这般就巴着上去。”
温宥娘只得道:“师尊教训得是。不过只是在民间收集的些小故事,给皇后娘娘解趣罢了。”
王真人也不多问,只道:“你心中有数便好。”
因皇后见着对温宥娘还算满意,言语中有大婚当日赐下头抬嫁妆之意,也算是给了温宥娘几分体面,弥补了些身份上的不足。达到了目地,王真人也无责怪之意。
温宥娘就回道:“弟子知了。”
心中却在想淑妃今日可否气坏了,要知道以后,约莫淑妃的日子当更不好过。
要太子稳当当的继位,也少不得将四皇子这个皇帝较为满意的皇子变作废棋,然而要将四皇子扳倒,最先的却是要让太子一系察觉到周边的危机。
四皇子是皇帝属意的继承人,身边能寻的破绽自然不会多,便是有也会被皇帝忽略过不提。在大皇子与太子争斗之时,那点子皇帝面上不爱搭理的事,自然也不会有多少人会去多管闲事。
因此便只有从四皇子身边重要的人着手,这里面淑妃却是最好动手且最有杀伤力的一个。
寻到林氏下手,皇帝出手保住四皇子的情况下,最多不过是休妻,且指不定再为他指一门婚事。
然而若是淑妃出了问题,自古只有休妻的,可没有弃母的。要能从淑妃身上着手,进而让四皇子失去继位的可能,却是比寻四皇子或者林氏的错要容易得多。
何况夺嫡这种事,又哪是温宥娘自己一个人就干成的。也少不得给皇后心中埋下颗种子,让她知晓自己身边人可是野心勃勃着。
那几页纸,也确实写的是个商家小故事,言及的不过是一个当家作主的商户男主人如何挑选继承人之事。
要说暗示,其中暗示并不明显,然而以皇后所在位置为守住后位与太子的位置,不得不多心的性子,那点子暗示就足以了。
皇后并非当淑妃是可信之人,也不会不觉得将要大婚的四皇子不会是威胁,只不过是觉得四皇子的威胁要低于大皇子与六皇子罢了。
然而只让她察觉到四皇子有可能在几个皇子的争斗中渔翁得利,那么第一个要对付的就不会再是大皇子,而是四皇子了。
毕竟大皇子与六皇子,一个外家权重,一个颇得皇帝喜爱,要争个输赢也不会是一时之事。只在旁边想着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却是更加可恶起来。
事实也如温宥娘所料,未过几日,宫里就传出淑妃因对皇后不敬,被皇后斥责,禁足半月的消息出来。
而半月后,却是四皇子与林氏女的大婚,倒也算是看在了四皇子即将大婚的脸面,然而在大婚前母妃被训斥,也到底是有些丢脸。
温宥娘得到这消息之时,是淑妃被禁足一日之后,还是孟世子将消息带了来。毕竟是宫闱内事,一般人家想知道也少有途径。
孟世子将这消息与温宥娘说了,道:“娘娘平日里倒是喜欢她多过其他妃子,只是这回不知怎的就发了火。”
温宥娘笑而不语,只由孟世子在一边疑惑。
当今后宫皇后与贵妃隐隐对峙,一文一武相冲,说到底还是皇后一系占了些许下风,毕竟手中无兵权。若大皇子一个想不开,怂恿自己外家杀进了皇城里去,太子一系就只有认命。
皇后从王妃到皇后,贵妃也从孺人到贵妃。两人背后势力相当,必然一直暗中斗着。算起来皇后从王妃时当就被贵妃隐隐压制着了。
可皇后在位十余年来,却是从未传出过不好的名声来,也不曾被早怀废后心思的皇帝寻出错处过。就足以说明,虽贵妃背后的势力比皇后背后的要强,然而在心机上,贵妃是比不过皇后的。
这样一个皇后,必然事事过心,半点不漏,力求做到最好,好到无可指责的地步。只这凡事苛求最稳妥,也就免不得多想。一多想,其实就是多疑的前奏。
多疑之人,只好寻到她最恐惧的一个点来,再在上面拨一拨,就再也不需人动手,自己便会动下去。
淑妃这人,这些年就太贤淑了。虽得了皇帝看重,可惜在此时皇后的眼里,恐怕就是心机深沉了。
毕竟一个娘家势弱的女人,要没本事,真如她所表现那样不争不抢,贤淑安份,又怎的可能升到四妃之一?且这些年都没被人撼动过?
皇后的多疑,此时就是架在淑妃头上的一把刀!
温宥娘见孟世子眯着眼睛在躺椅上快睡着了,也不问他学九数之事,只道:“国公府里可算安份?”
孟世子听得这话睁开眼来,跟温宥娘报喜,“我指了那几样东西,祖父倒是没多大意见,二婶也没什么话说了。过几日就抬到这了,你且好生收着。”
温宥娘道:“宗主位跟几样东西比,孰轻孰重?你二婶有甚不舍得的。只是那东西贵重归贵重,却是不好换钱的,谁不知是府上的东西,传出来总归是不好。”
没得说孟国公府已经开始败了,竟是连这等好东西都开始往外卖。最后少不得被二房的说明白,就成了孟世子是个败家的了。
孟世子却是对温宥娘嘻嘻一笑,“我不差那点。那几样可是好东西,也卖不得。”
温宥娘心下里有了数,恐怕这人又坑了二房一把,就道:“自己没出息,就别去耍那些小心眼儿,没得最后吃了亏不知数。”
国公府里不差银钱,孟世子要那几样恐怕就不只是贵重了,当是还有其他的含义在里头。
温宥娘就是太聪慧了一点,就一下子猜到了有什么含义,竟是孟世子这三房还没摆平,就算计着宗主位呢。
孟世子却是笑,神色间轻浮夹着无奈,“我那腿也不是白断的呀。这几日我就一直在想,当初蔡氏自尽,里面到底有多少名堂。”
要好人去做坏事儿,必然是想不出甚的有用法子。然而要让一个算不得甚好人的人去想别人做坏事儿会怎的用手段,却是容易的,只消把自己跟对方换个角度便成了。
不幸孟世子是后者,然后这一琢磨,就琢磨出了事儿来了。
温宥娘却是早知道孟世子想明白了甚么,也不明说,只道:“就像我下厨,寻人学艺,见着人做出来的是一个味儿,自己真去做了却是另一个味儿。总归是知晓里面的名堂,却是不得趣来。”
孟世子嘴角一撇,“你不信我。”
温宥娘心想,我要信你了才是脑子不清楚。国公府二房在蔡氏之死上,最大一个过错估计就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只是你跟人家又不亲,人家凭甚么来提醒你?
更别说宗主之位,在族中的权势,能得用的资源,在儿女子孙的婚配上,都会占尽了便宜?
当然,因着国公府里出了个孟世子,且姐姐进了东宫,故二房便不是宗主的嫡长房,也在儿女的婚事上占尽了便宜。
只是这占尽的便宜到底算是捡了漏一般,不如自己正了身在心里觉得硬气。
温宥娘摇头,只跟孟世子将现实摆了出来,“出嫁的小娘子,要在夫家不受委屈。自己娘子就得争气。你见过哪家媳妇背直的娘家乱?”
太子妃还在东宫里呆着,上面是诸皇子虎视眈眈,周围是各色美人各色盘算,要娘家乱起来。在东宫还何以立足?
还别说二房的两个兄长,却是都比孟三出息,且都在朝上做事儿了,名声也比孟世子好个千百倍。
孟世子想到自己的嫡姐,心中也动了动,那点子逼出来的雄心壮志又缩了回去,只得嘀咕道:“以前我还与你说,将一切都托付与你,这会儿还说甚说呢。”
那时候孟世子还做着,等以后当了宗主,掌控一整支探子的逍遥日子的梦呢。心里盘算着,把温宥娘弄到自己身边,替自己办事儿,自己就只用得着享福就好。
这会儿被温宥娘一说,就发现做梦虽挺美好的,梦醒就有些难堪。男人最注重面子,食言而肥,就有些掉脸子了。
温宥娘不了解男人,却是知道面子这玩意儿,不分男女,只压低了声音道:“你就等不得?总得有个轻重缓急吧”
三房本就有个太姨娘在手,探子里也插得进手,争的是爵位。而孟世子没过几月就要及冠了,摆在眼前的也是爵位。
至于宗主之位,事涉族中,且听说孟老国公也硬朗着,半分也急不得,再急掌家十年的二房在族中也比孟世子占有势。
孟世子哪知什么轻重缓急,能想到自己什么都得抓进手里就不错了,虽然有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味道,不过总事在人为。
孟世子听得温宥娘嘴里那话,也稍微心定了些,只要温宥娘有替他争那个心就好,至于早晚,反正他还年轻,等得起,也就说到婚事来,“婚期是定的明年三月,我想着他们会不会对你动手。”
温宥娘听了摇头,“不会。”
孟世子问道:“别又想我大婚那日动手罢?”一次死老婆就算了,要次次死老婆那才膈应死人。
温宥娘笑着道:“你想得倒美,杀你都比杀我管用。有严如霜在,她未必敢动一下。”
别看严如霜只是个捕头,可严氏却是世家,没人不给面子,加之人又办案如铁,要能咬下孟国公府,估计京中不少人暗中叫好。太子妃也就危矣。
国公府里的三房的人再蠢,也没蠢到把严如霜给招进府,毕竟一府中争得再厉害,也得靠太子妃给他们撑着,太子妃有半点不好,他们也落不下什么好来。而要是别投怀抱,也得看老国公爷与二房及族人答不答应。
之前有人动蔡氏,那是因蔡府中必然有内应,有人念着蔡氏去死。而温氏六房里,却没这么一个内应来。要她出了意外,事情必然会被两个老祖宗与温余卿等闹大,一闹大等着的就是严如霜接手。动手的一个一个都别想逃脱。
王真人在屋内将温宥娘与孟世子说的话听得个清楚,只待孟世子走了,才问温宥娘,“你最后说的可是真的?”
温宥娘沉声回道:“动我确实不如动世子的,到底他才是大房唯一的男丁。便是我过府了,侥幸有孕,又天佑产子,国公的位置也未必轮得到他。所以,如今世子娶不得世家妇之后,三房最有可能的却是对世子动手。不然之前,一个蔡氏毁了世子的名声,世子也不至于被人诱到江南差点遭劫杀。”
王真人闭眼睁眼间,就下了决定,“国公府的三房是不能留了。”
“到底孩子无辜呢。”温宥娘说着,却是想起三房的那几个孩子了,都不过不知事的年纪。
王真人哼声道:“果真是妇人之仁!”
“师尊这出家人,说杀起人来倒是比弟子这俗家人还要利索呢。”温宥娘捂着嘴笑道。
王真人只戳了戳温宥娘的脑袋,“就逞口舌之利罢。”
世家里奴仆成群,便是国家法令一再保证奴婢们的人生安全,其实要真打死人来,也管不住。因此在王真人眼里,庶出也好,奴仆也罢,非自己身边的人,那人命也就不值钱了。
“只一个姨娘,再急智,她也不敢直接算计大房嫡出,也就用着自己儿子的手。要真害死了,她出来顶个罪就成,自己儿孙必然享着后福,孟氏家大业大也丢不起这面子不会闹出来。要不成,于男子而言,嫡出庶出都是他的儿子,只要没闹出大事儿,也都睁眼闭眼的事情。也就女人计较那些嫡啊,庶的。国公府里的三房,那心跟胆子就是这般越来越大的。”王真人嗤鼻道。
“你且想想,要不狠一些,等着以后那些小的长大了,翅膀硬了,曾经的事情总是有迹可寻的,难保不会来找你们寻仇。可比不得奶娃子,带好了,却是亲养不亲生的。”王真人又道。
温宥娘却是没打算脏自己的手的,这不是她做事的风格,只跟王真人笑道:“师尊不是给二房一个甜头了么,在世子继国公位之前,二房不会让世子有半点差池的。等我进了府,把大房整治整治,定然将世子护得好好的。他们要动手害世子,又哪来那么容易。”
就是容不下了,温宥娘自觉也有的是法子让他们自己去作死,又哪需要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