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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伯爷粗粗一想,却是惊得一身冷汗,“当年之事,除了仇府,便只剩下咱们张府了!其余的,这些年竟都陆陆续续出了事!”
只因那些家子出事的缘由各有各的,且都相隔甚远,竟让张老伯爷没有在意。且当年说到底在夺位之时,张老伯爷所站这一派是极力想要拉拢谢氏的,不觉两家有仇。
便是那时张氏被人利用,在张老伯爷看来,张氏之错情有可原,而谢氏大势已去。又哪知对方这些年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复仇!
张家与仇府轮到最后,也不过是因张家在新帝登基之后被冷落,从未有机会再离京;而仇府便是被皇帝重用,也不曾得机出京罢了。
然而便是两家从未出京,谢氏的报复却不曾停下!
温宥娘见张老伯爷将她所说听了进去,心中也松了口气,有提防总比没有提防的要好,“孙女算了算,当初印子钱之事,要我们没先一步将所有不利于我们的证据拿到手,现在出事的恐怕就是张府。”
这便跟薛九所说的上一世张府的下场相符合起来。以她这具身体上辈子的死为开端,将整个张府用印子钱之事打落地狱。当然,帝王的杀鸡儆猴中,必然少不了仇府的落井下石。
那时的小廖氏恐怕也不得不向仇伯爷坦白印子钱之事,仇伯爷为护住仇府,必然要将一切都推向张府,因此张府才会连一个幼子都无法留下,不论男女皆被充作官奴。
张府一脉,算得上是就此断绝。
张老伯爷何曾没想到张府出事的可能,此时已经是一脸惊悸,“到底是权倾一时的谢氏,果真不能小看。”
“那当时谢清辉寻你,怕就是为了借你的手对付仇氏了。”张老伯爷喝了一口热茶才道。
张府对付不了,那么利用张府来对付仇氏却可行的,谁让那时候温宥娘正打算冲着仇氏出手,谢氏自然要利用起来。
因此,谢明辉来大隆京都这一趟,张府与仇府必将要倒下一家的。
温宥娘道:“谢氏之事,也不忙于一时。如今孙女想不通的是小廖氏的身份为何是假的。此事就算是仇伯爷常年在外带兵,所以不知。难道温府太夫人当年也没怀疑过小廖氏的身份?要小廖氏不是廖府中人,又何须想跟仇府结亲。”
张老伯爷倒是将这一点看明白的,“此事我也问过你外祖母,当年温家那老太婆还没嫁人之时就举家离开了樊城,之后便鲜少联系。等到廖府上面两个老的过世之后,更是断了音信。”
这一点温宥娘倒猜得出来,当是在温太夫人当初嫁给温府老太爷生下温家老爷几年之后,那个姨娘出现那个时间段里,两边彻底断绝了音信的。
温太夫人在夫家吃了亏,那时她娘家并不算弱,不可能不上门要个说法。连六太老爷都能查出来的事情,廖家自然也查得出来。
早前廖家过继给廖府,为的便是那几分清名和为了方便科举。可过继廖府之后,女儿却处处被廖府嫡出一脉的欺辱,加之廖家已走入仕途,再也用不着廖府,自然便会远离。
“所以温太夫人其实不认识小廖氏,只是因她姓廖就以为是廖府的?可便是她娘家落魄下去了,又何须拉拢小廖氏?廖府也不过到如今才出了一个举子罢了。”温宥娘道。
张老伯爷问:“若她看中的是仇府,而不是小廖氏呢?”
温宥娘没怎么听明白张老伯爷的话,“温府那时比仇府要好得多,虽是庶族,然而在先帝面前当要比仇府有脸面。温家有什么看中仇府的?”
张老伯爷指着身后挂着的紫金头冠,道:“爵位!”
温宥娘顿时明了了,“因为老夫人进了京中,有张府撑腰,所以太夫人坐不住了?便寻到了仇府,倒是不在意小廖氏的身份?”并非是觉得小廖氏是廖府的人,才攀的亲戚。
“可不是。那时仇府在京中是个什么名声,什么地位?有温家的老虔婆喜欢,自然就欢喜得不得了了。不然小廖氏何必把自己女儿往温府里送?要将仇府如今跟当年换一换,你看小廖氏还不会理会那个老虔婆!”张老伯爷冷笑道。
这就是生个好儿子的好处了,便是再惹人讨厌也有人卖了女儿倒贴上来。太夫人觉得到了京中,老夫人有了张府撑腰连为自己多年的憋屈出口气都不行了,自然便要替自己也找一个爵府当后盾来。
因此就有了温家大爷与仇氏的‘真爱’。
“可小廖氏到底是谁?廖府可真的毫不知情?这一点孙女实在是怀疑。”温宥娘道。
便是烩州离京城远,小廖氏年年装着是大廖氏跟烩州来往,可廖府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没有人给廖府说过京中之事?
张老伯爷其实也觉得小廖氏的来处实在是太过于神秘,“小廖氏的来处,倒也没查出什么来。便是仇伯爷为了自证清白,也只寻到小廖氏在嫁进伯府之时是来自沧州的人。因户籍在沧州,其余的竟是一概不知。”
温宥娘便道:“可否是当年仇府大房所为?”
“目前确实有这种说法,可大房当年却在回京途中被谋害,让小廖氏的来处就断了最后的线索。”张老伯爷摇头道。
温宥娘想了想,道:“有传言说大房是被仇伯爷所害,如今孙女看来,说不定动手的却是小廖氏了。当年仇府大房娶的妻室虽然也是出身勋贵之家,然而也不过是个庶女。若说借势与仇伯爷争夺爵位,以仇伯爷当时的能力而言,被大房夺爵的肯能性也太低了一些。完全没必要对大房动手。”
要知道大房当年遇害之时,孩子就有好几个,要说仇伯爷对大房下手,连孩子都不放过,如此斩草除根得,也让人心惊。到底是自己的侄子侄女,不至于那般丧心病狂。
要不是仇伯爷,是仇氏的话,温宥娘道:“可要是仇氏出的手,当年她嫁到仇府不过一两年,又哪来的人手跟银钱买到杀手?”
话说到这,温宥娘突然想起了在江南城遇见的一件不合理之事,却是想出了点什么来,“祖父,有没有可能,当年小廖氏之事不是大房做的那般简单?实际上小廖氏背后也有自己的人?”
张老伯爷闻言道:“这从哪说起?”
温宥娘便将江南城收回庄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当时孙女便觉得奇怪,便是四舅带着我们去将庄子收回来,除了第一个庄子里的庄头是被撵出去的,其他四个庄子的庄头竟是都没见过人,俱是由当地村长出面做的处置。等到所有庄子收回来,在江南城处置庄子事宜那几日,却是半点阻扰都没受到。”
“现在孙女便在想,当初小廖氏占了母亲这几个庄子,恐怕不一定是因这几个庄子的田地好,是不是还在里面安置了什么人?”温宥娘猜测道。
张老伯爷闻言,心中也有了这想法,“既然如此,咱们卖仇府一个人情。便让仇伯爷自个儿去查便是!”
温宥娘点头,“还有一点,孙女不明白的便是仇府大房的在这时候怎的会离开?世子之位如今只能落到大房头上,有什么可走的?”
张老伯爷摇头,“说来这一点也颇为奇怪,此回仇府大房也知怎的想的,就那么一走了之了。”
“不过,”张老伯爷声音小了小,“有人说见过大房的,那样子看着却不像是个瘸子。”
温宥娘听得眼皮直跳,“不是瘸子?”
张家伯爷点头,“说来,仇府大房的,自幼体弱见不得风,京中也大多没见过。便是女眷中,见过大房梅氏的也不多。那瘸腿的消息,如今来看,倒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了。当年仇伯爷为二房请封世子之时,也只说了体弱,无法起身,不堪世子之位。”
这是温宥娘第一次后悔,当初因为气愤而没将原著看完了,不然就知道这到最后才倒下的仇府里面藏有多少秘密?
将仇府的事情讨论完,张老伯爷便说到了兴国侯府,“一个月前,兴国侯不小心惊马,从马上摔下来,右腿被马踩断,听御医说恐怕今后行走艰难,故上表辞了北城兵马统领。”
这个消息让温宥娘又一愣,“这事从何说起?”
兴国侯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虽在战场的军功不及仇伯爷,然而对于惊马这种事当是十分有经验,便是遇见了要躲也不难才对,又怎的轻易断了腿?
除非他是故意的,可他为何故意丢了手里的差事?要知道便是在勋贵之中,有差事和没差事的就是完全两回事。便是他只是侯,遇见没权势的国公府也是不怕的。
张老伯爷道:“以老夫的猜测来看,当是故意的。可他为何故意?难不成就因为当初换子之事。可换子之事不是还没闹出来,那个姨娘不也早就死在庵堂里了。”
温宥娘倒是想起了当初薛九对黄府前景的暗示,道:“也许把柄落入了其他人手里?以此为要挟?”
说来要只是换子之事,就算当时的皇帝震怒,也不至于让黄府没个好下场。除非黄府还涉及到了其他的事情里。
可如今还没换皇帝,黄府要是为了避险,也太过说不通了一些。
对于兴国侯府如何想的,张老伯爷想不通,对方亦没有给张府递过信儿,所以再多猜测也没用,“黄府怎么想的,也跟咱们张府没关系。如今你已回京,且一月半后便要举行及笄礼,黄府在及笄礼之前定是要来退婚的。你心里最好也有个数。”
如今张老伯爷也不期望黄府能履行婚约了,在兴国侯辞去北城兵马统领之职后,在联姻上必然会做出更好的选择,兴国侯世子未来的岳家必然要得势一些才较好。
温宥娘本就没打算嫁过兴国侯世子,虽对方的人品方正算是良人,可心中早下了决定,因此心中除了遗憾,倒也没多感伤。
“孙女早就知道两边成不了的,倒也没什么。此回过继六房,六房对婚事也有主张,也不赞同跟兴国侯府结亲的。”温宥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