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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庄凌!”既然说清楚了自己不会踏入他们那个圈子,就不必遵循圈子里的称呼了,本来就算是同龄人,称呼随意点才正常。
“你……们来了。”这次庄凌没带人自己来的,却没想到周昀仁却带了人来。他打量了叶知行一番,心说还是算了,这样的人物自己现在恐怕是请不起的,还是过几年再考虑笼络人才这件事。
叶知行也不跟他们参合,走到隔壁桌子边坐下,静静地翻开餐牌。
庄凌舒了口气,把手里的咖啡杯转了转,开门见山,“你的鉴定结果我想听听看,当然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周昀仁不喜欢藏拙,更不喜欢拿乔,直接道:“老实说孙老的那件宝贝我看不出年代,但是……”洋洋洒洒的,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直到庄凌眉头皱起,才慢慢停嘴。
“你……的学识,的确比我高。”半晌,庄凌有些不情愿地承认道。
“谬赞了,即使这样我仍然看不出年代,这是硬伤。”周昀仁看不出年代,是因为他没有经历过那个朝代,清代的瓷器,在朱雀国的历史上,清代压根一点踪迹也无。也不知道朱雀国是存在与另一个华国的平时时空之中,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他至今也没有在历史文献资料中找到有关朱雀国的记载。不过,以他们国家的文化特征与历史事件来推演,大约是在明清之前,元代之后的这段时间。朱雀国的地理位置也找不到对应的地方,周昀仁也就无法继续推算了。
“年代什么的借助一定的仪器其实就能辨别,反倒是其他,例如艺术特征,绘画手法之类是不能用仪器测定的。我说你很强,是真心话。”庄凌直到现在也不是很服气,不过孙其圣说自己浮躁有余定力不足,他也认识到这个问题,不打算再和周昀仁一较高下了。
“哎,你已经是孙老的徒弟了,以后肯定会比绝大对数掌眼要强……”周昀仁有些不理解他在介意什么,喝完了桌上的咖啡起身道:“认真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的眼光与看法又何必放在心上,我要走了,有机会下次再见。”
叶知行这时也起身,揽过小孩的肩膀,对庄凌冷淡地点了下头。
庄凌还想再问他对于商周青铜器的看法,看他们对自己如此不热情也便作罢。当下暗暗握紧拳头,叶知行,周昀仁……等着吧,今后一定会让你们刮目相看的。
国学知识竞赛不是小事,叶知行回到家看了看三中发的书单,眉心一簇,手指在上头点了几个书名,“这几本书……家里都没有,普通书店很难买点,要上网找一找。”
“嗯,先生帮我吧。”周昀仁听过他和东瀛学生比赛的故事心内折服,本就有心让他帮自己准备比赛内容,“没多长时间准备,这些书都要看过吗?”
“你读书的速度快都看一遍估计不成问题,但也只能不求甚解了……”叶知行考虑了半天,摸摸下巴,“这样,我帮你过滤一遍知识点,明显你会的就不看了,难度大的我分几天给你讲解一遍,其他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周昀仁点点头,“那今天从哪里开始。”
“《左传》似乎你不算太熟,就从这里开始。”
“好,那……先吃饭?”
叶知行这才发现天色不早了,把围裙系上,招呼周昀仁打下手,“我辅导你,你给我打打下手,扯平。”
“好!”
十分钟后,皇太孙殿下却被赶出了厨房,身后是叶男神焦躁的怒吼:“你把芹菜叶子留下做什么,茎都扔了?老天,西红柿不用削皮的!四季豆你都不认识,笨死算了!”
周昀仁心虚地在厨房门口晃荡了几步,叹口气,决定还是去书房念书比较安全。
吃过晚饭,叶知行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锁骨上滴着透明的水珠,两脚光着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痕。浴袍随意的系着,只穿了黑色内裤,胸膛敞开一大半,露出紧致的胸肌,白皙的肌肤看着并不柔弱,反倒有几分冷冽之感,像是在太阳下刚刚融化的冰。
周昀仁拿着课本刚进来,就看到叶知行翘起的屁股,眼睛慌忙下垂,差点同手同脚。
“什么毛病,过来坐下!”
“哦。”
“《左传》里《秦伯不食言》这一篇,读过吗?没有读过先读几遍,看能不能背下来,给你五分钟。”
周昀仁:……
五分钟后,叶知行检查周昀仁的背诵程度,眉头拧着,“笨死你算了,五分钟都背不下来?!这篇统共就没有几个字。”
周昀仁无语凝噎,先生居然比他的小霸王学习器还要凶残嘤嘤嘤。
“算了,从头开始讲解,这‘跋舍’二字何解?”
“约莫是拔草的意思吧。”
“对了一半!是除掉杂草,就地入住的意思。”
“稽首是什么意思知道吗?知道的话做给我看看。”
周昀仁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叶知行犹豫了半天,膝盖一弯真打算要跪。
叶知行嘴角抖了抖,大声道:“蠢死你算了!稽首是古代最恭敬的叩拜礼,叩头至地!我死的那天你再给我行这礼也还来得及,谁让你真跪了?”
老师系统一启动,这位的脾气跟平时简直两样,太凶残了!
周昀仁:……
“这个地方‘重我’是什么意思?”
“是否为‘看重我’之意。”
“怎么这么蠢?!看看上头这句话是谁说的,这两个字放在这里很明显是‘感动了我’的意思!”
皇太孙殿下终于知道叶知行的学生为什么都怕他了。
一节辅导课下来,不过半个小时,叶知行大刀阔斧地讲完了三篇文章,周昀仁听懂是听懂了,意思都记住了大半,不过玻璃心也被叶知行摧残的差不多了。最诛心的是,他最后脑抽居然去问叶知行这三篇文章会不会背,结果叶知行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当场把周昀仁吓得结巴了。
“先……先生,我……我会加倍努力的。”
“嗯,行了你去睡吧。”叶知行挥挥手把小孩赶回去,坐回书桌边翻了翻书,心下叹气,喃喃自语道:“瞬时记忆的能力似乎退步了?之前只扫一遍就能背下来的,现在竟然需要三分钟……啧,真退步了啊。”
说完,提起精神开始翻书,哗哗哗,哗哗哗,一目N行地看完正本《左传》,试着翻开目录开始背书……一个多小时过去,确定所有文章都背诵完毕,才满意地放下书,伸伸胳膊睡觉去了。
周昀仁有了叶知行的辅导,知识储备更加恐怖了,章远远几乎不敢跟他一块坐着,这些天每天都听他背诵古文,耳朵都快吓傻了。
“你背的是论语?”
“……是《孟子》。”
“你今天背的是《战国策》对吧,我猜对了吧?”
“我背的是《孙子兵法》。”
“你刚刚背的是诗经,我这次绝对说对了!”
周昀仁点头,“嗯,是《诗经》。”
章远远同学摇头晃脑也跟着背,假装自己也有两把刷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提问,雎鸠是什么?”周昀仁问。
“……是一种鸟。”
“什么鸟,是鸳鸯吗?”
“……好像是吧。”
“笨死你算了,不是鸳鸯!是另外一种水鸟!再问你,《关雎》的内容讲的是什么意思?”
“……呃,呃……就是讲古时候人泡妞的故事嘛。”
周昀仁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关雎这种鸟只要找了一个伴侣之后,终生都不会更换,一心一意,非常忠贞。这一篇便是用比喻的方法来提醒人们,告诉你连鸟都知道要忠于它的伴侣,那我们人更应该忠于我们的伴侣。懂了吗?”
章远远被教育地面红耳赤,“知,知道了……”他前些天劈腿,一脚踏两船的事让周昀仁非常不齿,一直都没说什么,谁知道在这儿等着呢。
周昀仁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放学了,待会是语文补习,他不用上,学校特批的。今天叶知行让去大学门口等他,说是要带他去旧书店淘一淘孤本,两人就在外头吃,晚上再回家。
兴致勃勃地背着书包坐上出租车,对司机说了地址,往后一躺眯着眼睛打起盹。最近太累了,叶知行每天盯着他读书,学习器上的任务也要完成,整个人掰开两半用着,学习量简直大的令人发指。不过,瞬时记忆升级了,长时记忆也升级了,阅读速度更加升级,所有的属性几乎都升了一级。
突然车子紧急刹车,惯性太大,周昀仁的头猛地磕在前面座位上,疼的呲牙咧嘴。
“怎么回事啊你们!单行道不知道么单行道,起开起开,这是要死人呀——”
司机师傅是个大嗓门,一开口就把周昀仁震住了,卧槽,朱雀国的武状元那气势也不过如此了。不过真是要命,这个时间出了交通事故,他会迟到的。
责任方的司机也跟着下车,看了看态度倒是很好,回去跟车上的老板请示了一下,拿钱出来赔偿,“对不起,您给行个方便,我们真有急事才会违规的,这些钱您拿去修车用,剩下的给您压惊,抱歉抱歉……”
周昀仁走下车看了下路牌,发现距离荣城大学已经不远,上前一步跟司机说一声自己就在这里下了。司机师傅见他是个学生,干脆一摆手,“算了没送到地方,不要你的车钱了孩子。”
他的出租车要修理,赶去不知道还不能碰上熟人。
周昀仁背着书包就打算从两辆车之间绕出去。
责任方的车子忽然车窗下摇,一个气质儒雅的年轻男人对他客气道:“同学这是要去哪,我耽误了你的时间,不如送你一程。”
“不用了,就在前面三两步路的功夫,不妨事。”是个陌生人,怎么好随意接受对方的好意。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这人看了看他行走的方向,笑了,“你是要去荣城大学么,我正好顺路,上车吧。老刘,请这位同学上来。”
说罢,方才赔钱的司机立刻走过来,恭敬地为他打开车门。对于老板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着急敢去拍卖会了,只在心里埋下了疑惑,嘴上只字不提。
周昀仁这下不好拒绝了,人家车门都打开了,姿态做的这样低,再拒绝就是打脸了,垂眸道:“那好吧,麻烦叔叔了。”
许临意陡然一怔,像是对这个称呼十分陌生,但随即笑着抬起手指抹了下嘴角,“……不麻烦,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