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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婉柔看书看的正精彩处,一个人倒也不觉得孤单寂寞,倒是傅恒这一去,足足一个多时辰没有回来,再出现的时候,却是神采飞扬的。
佟婉柔放下书本,从傅恒走入开始,便一直看着他,待他坐定之后,才出声问道:
“何事叫相公如此开怀?”
傅恒对佟婉柔爽朗一笑:“在好友面前解了连环,将他们都看呆了。”
佟婉柔知他研究那些已经有好些时日,为的就是先于旁人解开,如今他做到了,自然心情大好。
佟婉柔的书还未看完,想着书中人物的结局,便对傅恒说道:“三五好友相聚,相公何不与他们多待会儿。”
傅恒见她捏着书本不肯放,便知她还想再看一会儿书,便故意说道:“那怎么能行呢?从前也就罢了,如今我可是有家室的,与娘子相比,他们自然都要往后推一推了。”
佟婉柔见他说话目光带笑,便也不再做声,将手中书本的页数暗自记下,这才将书本合上,走下软榻,对傅恒说道:
“就你嘴甜,如此说的,我倒不好再多流连了。”
傅恒笑着搂了搂她的肩,对佟婉柔说道:“书下回再来看,现在时辰不早了,为夫带你去吃好的。东直门的虾肉馄饨,皮儿薄肉嫩,入口即化,一个个捏的跟元宝似的。”
傅恒搂着戴上纱帽的佟婉柔走出雅间,一边对她诉说着那虾肉馄饨的妙处,不觉有几个人正在靠近,在他们正要下楼的时候,那几个人叫住了他们。
“傅兄所言极是,听的吾等都想跟去尝一尝那人间美味了。”
傅恒停下步伐,转头看了看,便重重的叹了口气,只见那人笑眯眯的向他们走来,五官平常,身量平常,但是整体气质还不错,穿着一身文书的衣衫,看起啦文质彬彬的,从他与傅恒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们间熟稔的关系。
只听那人来到傅恒面前,举着折扇又说道:
“傅兄,这便是嫂夫人吧。你可不能见色忘友,有了嫂夫人,就不理我们这些朋友了。”
佟婉柔戴着纱帽,倒不觉得这样的见面有多么唐突,听那人说起她,她便立在傅恒身后,对那几位公子稍稍福了福身子,姿态优雅从容,看着就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叫人折服。
众位书生公子见佟婉柔对他们率先作礼,他们也都举着折扇,对她抱拳回礼,为首那书生执扇行礼过后,便又对傅恒说道:
“嫂夫人如此落落大方,傅兄再躲避可就真不像个大丈夫了啊。”
傅恒无奈的叹了口气,对那人说道:“冯公子言重了,小弟不过是想与夫人一同,在你口中,怎的就不是大丈夫了?”
原来这人便是傅恒先前与之见面的冯公子冯夷,宗人府丞冯涛之子,与傅恒向来投缘,多在一起讨论诗书。这些公子们多见这两人斗嘴抬杠,听他们说话,也只是掩扇一笑,不做发言。
冯夷又笑了笑,不理傅恒,干脆直接对佟婉柔说道:
“嫂夫人可介意与吾等俗人一起?傅兄爱妻之心感天动地,可咱们这些朋友也好久未聚,相请不如偶遇,嫂夫人可愿与吾等一同用饭,由在下做东。”
佟婉柔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满脸无奈的傅恒,知道他们朋友感情深厚,若是因为她而耽搁冲淡了,也是不好。虽说她一介女流,本不该与他们一同入席,但她即为人、妻,相公也在一旁,并且没有表现出回避之意,那她自然也不好明言拒绝,遂温婉福身,回道:
“一切全凭相公做主。”
冯夷得意的对傅恒扬了扬眼角,傅恒却回以一瞪,一行人才浩浩汤汤的自二楼走下。
***
由冯夷做东,一行人自然不能去吃东直门的馄饨了,冯夷挑了一间华丽的酒楼,要了个单间儿。
佟婉柔坐在傅恒的右侧,为了避嫌,她的右侧却是无人应坐的。
酒菜上齐之后,傅恒替佟婉柔另点了一份香蜜果羹,又替她殷勤布菜,好一番折腾之后,他才在一干偷笑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佟婉柔始终戴着纱帽,倒未觉觉得有多不好意思,只觉得心里暖乎乎的,她不知道旁的妻子虽丈夫赴宴时是个什么姿态,但傅恒这般对她,确实让她觉得很周到幸福。
众人以眼神调、戏了一番傅恒之后,便听那冯夷举着酒杯又说道:
“你可得好好跟我们说说,如何知道李尚书今日会去茶舍,又如何知道他最近在寻九连环之解法?今日可让你出了个风头啊。”
傅恒又替佟婉柔夹了一块盐酥鸡放在面前,这才回答冯夷的话:
“我说你今日如何会邀我入席,原是想问我这些。”与他举杯相碰之后,傅恒才又说道:“上回朱大人邀请门生相聚,我虽不在他门,却也跟着一位朋友去了,席间从朱大人口中听来的。今日原就是想与你们说此事,没想到却偶遇了李尚书。”
冯夷听了傅恒的话,不禁摇头说道:“这就是天意啊。你跟和珅这回可算是走了大运了。”
傅恒看了一眼坐在最末座的少年,两人同样年轻,同样隽秀,只是傅恒的容貌多见阳光爽朗,被冯夷唤作和珅的少年却是柔美秀气的,身材也不见健硕,比之傅恒还要瘦弱单薄。
冯夷指着和珅又道:“就在昨日,他也在马场遇见了李尚书,替李尚书服了一匹骤然暴烈的马。”
傅恒这才了然点头,只听一旁另一位书生说道:“听我爹说,这回宫里空了许多御前侍卫的缺,李尚书身为吏部尚书,自然就肩负在世家子弟中挑选合适人选的责任,你们俩在这当口入了李尚书的眼,说不得还真能有些机会呢。不像我们呐,等了一年又一年,遥遥无期啊。”
那公子说完之后,只听那秀美少年和珅便举杯出言道:
“傅兄出自名门,他的机会自然比我要大,我的出身不如你们,这种事情,可也不敢多想。”
傅恒举着酒杯,看了一眼和珅,这才笑道:“和兄此言差矣,你我都是庶子,何来名门之说,和兄向来多才,应是比我机会大才是。”
冯夷听他们二人说话,突然又开口说了一句:“对了傅兄,听说府中六公子已经定于次月入宫为四等侍卫,若是傅兄也能求得荣保大人举荐一番,那定能免去一番周折。”
傅恒听了冯夷的话,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但席间众人也都明白,一般世家只会举荐嫡子入宫当差,庶子即便得宠,入宫当差的门槛却比嫡子要难上十倍,有家族举荐倒还好说,只是一般在同一时期,家族只会举荐一人,如今六公子已然确定举荐入宫,那么傅恒这若再去求家族举荐,定是行不通的。
在场众人,出了冯夷,大多为家族庶子,明白个中为难,便也不说什么了。
一行人用过了饭,就各自回家了。
***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佟婉柔见傅恒眉头不解,似有心思,不禁出言问道:
“相公在想什么?”
傅恒捏了捏佟婉柔的手,回过神来,回道:“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这回的差事怕是又要耽搁了。早前就听说宫里这回空下了好些名额,原以为自己努力多一些,总会机会多些,可是今日你也看见了,京中盯着那些名额的子弟多了去了,我先前还胸有成竹,觉得今次正是机会,正逢圣上打算将宫里的侍卫换一换血,可还是抵不过僧多粥少。”
佟婉柔听后,想了想,这才又说道:“相公为何一心想入宫当差?”
傅恒耸肩回答:“因为这是满洲世族子弟最快能取得功名的机会,就因为这种机会十分难得,所以争夺之人多如牛毛,若不是能得主选官的特别青睐,一般很难入职。”
“所以,相公才拼命研究九连环,为的就是得到主选官李尚书的青睐吗?”
傅恒看着佟婉柔,毫不隐瞒的点点头:“可惜,最近得到李尚书‘青睐’的人一定不少,未必就能轮的到我。”
佟婉柔反握住傅恒的手,说道:“不管成功与否,你都试过了,那就别把结果看的太重了,也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
傅恒看着温柔体贴的佟婉柔好一阵子,才深情款款的说道:
“我怎能不上进,你顶着巨大压力,以嫡女之身嫁给我一个庶子,若是我仍如从前那般浪荡,又如何对得起你孤注一掷的勇气呢。”
“……”
佟婉柔没有想到傅恒会说出这番话来,只觉得沉寂心底的那根心弦突然被拨动一下,满心满脑全是那心弦拨动的天籁旋律。
她便没再说什么,知道他的心思后,她是越发觉得成败与否真的没什么,只要他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两人回到府中,照例将马车停在了侧门处,相携走入了府。
正穿过花园,想往他们的院子走去时,却听见一道冷硬干涩的声音在黑暗中突然响起:
“哼,原以为是个什么大家闺秀,却也是一个目无规矩,深更半夜抛头露面的下贱坯子。”
大夫人瓜尔佳氏从黑暗中走出,脸色比夜色还黑,嘴角扬起的那抹轻蔑的笑,在黑夜中看着特别的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