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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岖不平,深夜攀爬更是艰难,越行越是陡峭,饶是月光明亮,仍有藤蔓野草绊住手脚,风里刀的里衣已经尽数湿透,连外袍上都是大片的汗迹,贴在背上,随着他喘息起伏不停。
他的四肢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攀住路旁的藤条的每根手指都在轻微的剧烈的颤抖。
顾少棠走在他身前,回过头关切道:“你没事吧?要不歇息一会儿?”
风里刀抬起头,看看了看前边十余丈外,闲庭信步般的青衫身影,抬起同样被汗水湿透的衣袖,抹了脸上顺着下颌流下的汗水,努力笑道:“没事,我撑得住。”
顾少棠咬了咬下唇,把手伸给他:“拉着我的手。”
这若在平时,风里刀定然是求之不得,但此刻他却只是握了握那玉色的手腕,旋即放开,忍着胸口的闷痛和飘忽忽浑然不似己身的酸乏,去死磕另外一块山石了,风里刀并算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但他就是没法容忍就这么输给那个一模一样的人,特别是在顾少棠面前。
险峻嶙峋的山势终于告一段落,一处地势稍平的山间缓台出现在眼前,风里刀跌坐在石头上,大口的喘着气,夜风习习吹过他汗湿的额头,带来一丝丝的凉意
雨化田负手站在石台的边缘,俯瞰着绕山而过的溪水,在月光下闪着银辉。
“喂!”顾少棠叫他。
雨化田回过头来。
“这里已经是灵台山,”顾少棠说:“我累了,今晚就在这儿休息,明早再找韩冥的老巢。”
雨化田点点头,看着她纵身跃上缓台旁的松树,如一只柔韧的山猫一样展开身体,轻巧的卧在树枝上,甚至还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风里刀几乎是立刻就在草里昏睡过去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混沌的噩梦中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天色还没放亮,四周仍然是一团漆黑,抬眼下意识的扫了下顾少棠歇息的树端,又打算接着睡。
不对,顾少棠没在!猛然间风里刀睡意全无,一跃而起,脱口就叫:“顾少棠!”
旁边一双纤纤素手猛然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别喊!”顾少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全然都是警惕
。
风里刀这才放心下来,刚要问顾少棠出了什么事,却听的一阵凄厉的喊声隐隐从山的另一面传来:“爷爷在这里,过来啊!”似乎是挑衅,但又似是生命尽头的哀嚎。
接着是一阵桀桀怪笑之声,不详的,令人战栗的……熟悉的。
方才不知站在何处的雨化田,纵身跃出,已然抖落了醉雨剑外边的黑色剑套,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急奔而去。
顾少棠松开了捂住他的手,焦急的看他一眼,踌躇道:“风里刀,你……等在这里。”也飞快的跟了过去。
风里刀胸口似要爆炸一般,他很想大声喊“顾少棠不要去”,或者“千万小心”,却一个字也喊不出,他们都明白:当面对那个笑声的主“人”的时候,逃避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小心也是一样。
按时辰估计此时本该破晓,但不知何时聚拢的厚厚的阴云,遮挡了带来光明的晨曦,光线反而比昨夜更阴暗几分。
顾少棠奔跑得飞快,也不顾得刺藤和荆棘将衣服和*的皮肤都划出了一道道口子,却没看见前方长草掩映下的一丈余高的小悬崖,她冲得太急,眼看要跌下。
身后有一只有力的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来,雨化田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看下边。”
顾少棠靠着一棵矮树之上,眯起眼睛望过去,但光线既暗距离又远,却只能分辨出几个模糊影相对而立,看不太分明,她正要努力看的仔细些,一道闪电在忽然沉沉的铅云中展开光芒,将下边山坳照得瞬间光明起来。
顾少棠忍不住猛退了一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是——那是——
如果仅从身影判断,“他”不过是个高大魁梧的男子,但在闪电的不详的青光之中,才露出了宛如恶鬼的真容,整个身体被黑色鳞质覆盖,连光裸的头颅也是一样,整个人就如同一条巨大的江鳄一般,肘部之下并没有前臂和手掌,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尺长的三刃菱刀,寒光凛凛。最让人栗然是他的眼睛,寻常人眼黑白分明,“他”双眼却只是一片浑浊的血红,在其他五官都不能辨别的“脸”上,就如同象征死神的不详征兆。
“他”旁边站了几个人,都各执着兵刃,看上去是山匪打扮,身上染满鲜血,脸上表情却是麻木的平静。
当人恐惧和绝望到了极点,就会麻木。
站在东北方向,手执判官笔的矮个土匪嚎叫一声,冲了过去,“他”手腕向下一切,那土匪的整个右臂和兵器同时落地,那人还来不及呼痛,鲵人已然回手横打,菱刀沿着他脖颈一划而过,土匪头颅径直飞出丈余,咕噜噜的落在地上,脸上仍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失去了头颅和右臂的躯体倒在地上,鲜血这才汩汩喷出。
“武功很厉害。”顾少棠低声对雨化田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虽然她拼命对自己说:冷静,冷静,鲵人也不过是人,却没办法阻止胸口那股森冷的寒意在身上弥漫开来。
“不止武功,他那三棱的厚刃可以轻而易举直接削断头颅,内力也是一流好手。”雨化田声音虽然平静,但也有了一丝绷紧:“最棘手的是……”
余下的几个人见同伴一招之下身首异处,更是不存生念,不约而同的各举兵刃一拥而上,同时朝鲵人招呼过去。
那怪物突然就懒懒的不动了,任几把钢刀利剑朝自己的脖颈胸腹砍过来——
下一刻,土匪们突然都扔掉了自己兵刃,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嚎叫道:“鬼,这是鬼,刀子砍不伤他。”
“你们哪个是韩冥?” 死神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踩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土匪的头颅,“韩冥是有胡子的,那就不是你。”轻轻向下一踩,头颅裂碎的闷响回荡在山谷。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所有人都是面无人色。
鲵人朝另外一个年轻没有胡子的土匪走过去,后者终于无法忍耐,哆嗦着指着趴在南边的汉子道:“他……他……才是韩冥,饶命啊!老大,你不能怪我……”
怪物的金属质的难听声音中带着满意:“既然知道了谁是韩冥,那剩下的人就没有用了”
轰隆隆的雷声在天空炸响,响过之后,山坳里活着的人,只剩下两个。
他绕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踱步:“你是韩冥?”
韩冥的胡子上都是血和泥土,生与死对他此时都没了意义:“我就是,你杀了我就是,不杀我,他人我定杀你给兄弟报仇。”
“章骢老头说‘那个东西’,在你手里?”
“什……什么东西?”
“是那个在靖隆当铺拿到的,最非常要紧的东西。”
顾少棠急于听清二人交谈内容,身体倚靠矮树向前探去,却不料想那矮树长在崖边,只是在石缝之中勉强扎根,并不牢靠,她身体重心压上,登时摇晃几下,连着树石带顾少棠,一齐跌下了丈余的矮涯。
雨化田也在凝神倾听,见顾少棠突然摔了出去,伸手一抓,却只是掠过一片衣角,心中焦急,也跟着急跃而下。
山石坠地溅起尘土碎石十分呛人,雨化田勉强睁眼,见顾少棠站在一旁,似乎并没被石块砸到或者摔伤的迹象,这才略为放心。
却听得顾少棠惊声道:“小心!”他猛然转头,这才发觉那怪物已经无声无息,却迅速无比的,朝他们而迎面而来。
雨化田手中醉雨剑剑鞘脱手,两旁飞刃凌空而起,带着尖啸的风声,直朝那“恶鬼”迎了过去。
“顾少棠,身后!”
顾少棠应声道:“好,前后合击!”
“我说站在我身后!”以这怪物的武功和兵刃,顾少棠的星玄难以施展。
“呸,谁要躲你后边!”顾少棠有些恼了。
飞刃就如同两只灵燕,绕着怪物飒飒飞旋,怪物屡次要用臂上菱刀砍下飞刃,却总在千钧一发之际交错而过,但飞刃也无法阻止鲵人一步一步走近。
眼看离雨化田距离有两丈余远,雨化田抢上一步,手中母剑刺出,瞄准的是鲵人血红的怪眼,再刀枪不入,双眼也总是弱点。
果然那怪身体猛然向后弯了下去,全身浑然无骨一般,躲开了雨化田的剑锋。
顾少棠手中三枚星玄脱手而去,一样是奔着怪物面门而去。那怪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扭转着身体,用肩膀挡住了顾少棠的暗器,接着跃了起来,身体凌空,双手菱刀直朝顾少棠劈了下去。
顾少棠眼看危机就在眼前,牙关咬紧,又扣了星玄在手,待要抢上,身后却有大力涌到,雨化田将她一扯一拨,“扔”在了自己身后。
顾少棠急道:“你干嘛?”
雨化田不语,只举剑相挡,“呛,呛”两声,鲵人双臂菱刀跟醉雨剑撞在一处,力道之大,刃间竟有火花飞溅。
雨化田不语,只举剑相挡,“呛,呛”两声,鲵人双臂菱刀跟醉雨剑撞在一处,力道之大,刃间竟有火花飞溅。
顾少棠心中骇然,已知近身相搏,自己绝非怪物对手,方才那下若非雨化田挡住,非受伤不可。急忙退开几步,绕到鲵人身后两丈余,凝神而观,伺机再战。
雨化田见她不在坚持与敌人缠斗,心中略安,全神施展剑法,与怪物战在一处,手中所持母剑抵挡怪物手臂菱刀,两侧飞刃飞旋往复,协同攻守。他武功本是偏阴寒霸道的一路,但跟这个货真价实的恶鬼修罗的凶恶杀招相比,就显得有些轻灵飘逸宛如神仙的意境了。
话虽如此,片刻间招数往来,顾少棠看得手中星玄上已经全是冷汗,她知道这十几招看似轻描淡写不分胜负,却实际是招招搏命,武林中大多数所谓成名高手,到此时恐怕已经横尸当场了。
雨化田额头上也渗了薄汗,眼看怪物双刃合一,刺他胸口,力道刚猛无比,雨化田身法精奇,如陀螺般猛然旋起,身体微侧,双菱刀就擦过他身体刺了个空,只是将他青衫衣袖划了个寸长的口子。高手过招,雨化田等的就是这半招的破绽,手中母剑从划了个半圆,格住菱刀,驱使两旁飞刃并行而飞,无比精准的贴着怪物的咽喉,划了过去。
以雨化田的内力和醉雨剑的锋利,就算是头庞大的牤牛,也将颈骨斩成两段。
便在此时,天空中青光闪过,紧接着一声巨响,一直在云层中低低翻滚的雷暴竟然突然下击,震得人耳中蜂鸣不已,接着旁边的一个山头之上,树木燃起了熊熊火光,将昏暗阴郁的山坳照得明亮不少。
鲵人纹丝不动,顾少棠心中又焦急又燃起半分希望:这怪物,难道是死了吗?
猝然生变,那怪竟是突然暴起,左臂微转,精钢覆盖的手肘撞向雨化田持剑的右手,右臂却仍然格住母剑让雨化田不能抽手。
顾少棠心中焦急无已,雨化田是仗着醉雨剑才勉强跟怪物斗个平手,若是兵刃一失,那可真是性命难保。也顾不得多想,斜冲一步凌空跃起,左右手中六枚星玄全部甩出,位置却甚是匪夷所思,并没朝着鲵人,而是似要在他眼前飞过。
不等身体下沉,顾少棠又是六枚星玄出手,不料想,后一批竟然在空中勾住了最先发出的六枚旋尾,突然在鲵人前面改变了方向,朝他面门直飞过去。
却原来顾少棠这星玄与武林中寻常飞刀飞蝗石这些暗器大不相同,寻常暗器只要出手,方向已定,只是力道有别,星玄却是尾部有旋勾,后发搭住前边的旋尾,会同时改变方向和速度,朝着最出乎敌人意料的方向飞去。这些年来,丧命在顾少棠这神鬼莫测的暗器手中的高手也不知有多少了。
鲵人也没预料到这看似打偏的飞镖竟然有如此乾坤,也顾不得再攻击雨化田,赶忙仰头躲避,发出了一声嘶哑难听之极的嚎叫之声。
顾少棠收势落地,凝神相看,也不知道自己方才那六枚星玄是不是伤到了怪物。
山火的光芒给鲵人黑色鳞甲状的皮肤披上了一层鲜血的颜色,他猛然转头,通红的双眼瞪向顾少棠,眼中是无限的怨毒和仇恨。
顺手还一个虚招逼开雨化田,身形如风,转身欺近顾少棠身前。
雨化田急道:“顾少棠,快闪开。”一边提气追上去。
顾少棠知此时已是无比凶险,近身相搏自己性命难保,转身就逃,她轻功原本甚佳,但那怪物竟然也是分毫不弱,堪堪逃出十几丈,二人之间的距离不但没有扩大,反而缩小了一分。
顾少棠慌不择路之下,被脚下的藤条一绊,竟然摔倒在地,转身抬头,心头一片冰凉:那怪已在身前不足两丈之处。
便在此时,雨化田也追到了怪物身后,不假思索醉雨剑斜劈而下,招数狠辣已是使了十分的全力,意欲逼鲵人不得不转身防御,也就救下顾少棠。
怪物却对身后雷霆万钧的兵刃之声充耳不闻,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剑,目露凶光,朝地上的顾少棠扑了过去。
顾少棠又是震惊,又想掏出星玄,又想以轻功避让,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竟然呆住了,愣愣的看着怪物如饿虎扑食般凶恶扑将过来。
雨化田眼见情势不对,骇然之下又立即出手,却不知来不来急救这一招之厄。
便在此时,突然又一团红彤彤的灼灼燃烧的巨大火团,带着焦糊的气味,猛的从他们头顶上砸下。
烤炙的热度让顾少棠倏然清醒,朝旁边一滚一躲,旋即弹起站住。这才看清这救了自己一命火球是正在燃烧的一一个半大松树,再朝上一看,方才雷电引起的山火已经蔓延到这边,火光中有个白衣的人影正在跑来跑去。
风里刀被烟熏的一脸黑色,对她挥手嚷道:“顾少棠,小心!”又去寻找合适的树木引燃,朝下边扔过来。
顾少棠对山上喊道:“你当心火!”
人影一闪,雨化田已经挡在了她身前。
鲵人站在方才的位置,双手垂下,菱刀闪着寒光,脖子微微的转动,顾少棠几乎能听见如提线木偶的关节一样的“咔咔”作响。
此时已经入夏,扬州久未落雨,草木干燥,风里刀扔下的几处“火点”都迅速蔓延开来,形成了一个半圆型的火圈。
顾少棠被烤得背上出汗,在雨化田身后小声问:“他要干嘛?再呆下去我们要被烧死了。”
雨化田微微摇头,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敌人。
又过了些许时分,火焰舔舐着地皮面积越来越来大,连雨化田都觉得后颈炙热烧灼十分难耐。
“你去山上,跟那个臭东西一起,我拖住他。”不能再让这个怪物甩脱自己,威胁到顾少棠的安全。
顾少棠没动,忽道:“你看这老怪,好像有点不对。”
顾少棠没动,忽道:“你看这老怪,好像有点不对。”
雨化田抬眼细观,只见那鲵人站立不动,既不追上来,也不看他们,半眯着血红的怪眼,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顾少棠疑道:“搞什么?突然发羊癫疯吗?”探出半个身子,素手一扬,三枚星玄直朝怪物钉了过去。
雨化田轻声喝道:“别胡闹!”,却听得“啪啪啪”三声闷响,星玄已经打在了鲵人咽喉,胸口,小腹之上,弹落在地上。
这下大出二人意料,顾少棠这下纯系试探,并没出全力,星玄的去势十分缓慢,按照鲵人方才展露的身手,轻轻一拨就可以都挡飞出去,此刻他却突然如断线的木偶一般,全然不加抵抗,还顺着星玄飞来的方向,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火势越发凶猛,在山坳的左右如两条赤蛇,延伸蜿蜒,眼看就要交汇,将两人一怪合围当中。
突然之间,那鲵人喉头中溢出“嗬嗬”的几声怪叫,就如同落入了陷阱垂死挣命的野兽一般,平地一跃,足有几尺高,然后四肢着地,连爬带跳,从火圈的空隙中窜了出去,速度迅若奔马,转眼间就没了影子。
顾少棠被雨化田压在肩膀后,探头奇道:“难道真的羊癫疯?”
雨化田也是十分愕然,万没想到破晓前这场凶险之极的危机,竟然会以鲵人突然失去神智逃走而化解。
生死之危既解,其他就不足为患,雨化田和顾少棠也趁着火势尚能控制,出了方才命悬一线的小小山坳,出来前还翻检了一下地下的山匪尸首,唯一活着的韩冥却已经不知去向,大概是趁着二人跟鲵人缠斗之机逃走了。
山坳之后,又翻了个山坡,眼前豁然开朗,竟有一湾山溪涓涓而过,风里刀站在溪水边如风箱里的老鼠一般疯狂的转来转去,抬眼看见顾少棠,猛跑几步冲了过去,张臂就抱。
顾少棠身体一转,就躲了开来,嗔道:“风里刀,你干嘛?”再仔细一看他:白衣烧得七零八落,俊脸上都给烟熏成了一块一块的黑色,说不出的滑稽。
风里刀抬起头,就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将脸颊上的黑灰冲出了两道亮晶晶的痕迹。
顾少棠杏眼一瞪,嘟囔道:“真没出息,不让抱就哭么?”
风里刀抬起只有半片的袖子擦了擦抹了抹眼泪,道:“方才在山上,看见你摔倒,那怪物走了过来……,真是吓得我……”想起方才三魂七魄都惊飞的危险,语带哽咽:“若你有事,我定不独活。”
顾少棠见他真情流露,心下也颇感动,从怀中掏出方白帕,轻轻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污迹,微笑道:“这不是没事吗?”
风里刀抬手把她的手连帕子一起紧紧抓着,贴在自己脸上,懊恼道:“我真是很自己没用。”
顾少棠唇角微扬:“别胡说,你扔下的那着火的树枝,不是吓住了鲵人,”突然之间心中一动,下半句话就卡在喉咙里。
风里刀见她神情有异,疑道:“怎么了?”
顾少棠摆手示意他别讲话,将他们自从见识过这怪物后的的几次遭遇一一回想,试图抓住刚才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你们还记得在靖隆当跟这老怪碰上时的情形吗?当时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风里刀皱眉回忆:“那怪物像蜘蛛一样趴在屋顶,然后你们跟他动起手来,然后,为了照明”他顿了顿:“我把灯油泼在地上,用火石点燃了。”
雨化田本来在背对他们的方向在溪水中清洗头脸上的灰烬污渍,闻听此言,骤然转过头来。
顾少棠缓缓点头:“来扬州后,两次狭路相逢,鲵人老怪突然逃跑,都是在起火之后。”
雨化田抖了抖手上溪水,站起身:“原来是怕火吗?”
虽然不可能一直随身携带烈酒热油随时准备放火,但能在这个攻击力强到极点,而自身无懈可击的地狱来客身上,找到一个可以攻击和利用的弱点,至少让人面对它时的恐惧和绝望能减少那么几分。
顾少棠又说要趁着鲵人被山火惊吓,将它寻出来斩草除根,风里刀和雨化田却又难得的站在了同一战线上:答案就是不行,没人知道鲵人会失常到什么程度,而到什么时候才就会恢复最初的死神状态,要杀他必须调动西厂和锦衣卫的大队人马,不许顾少棠再孤身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