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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内,流妃旧居。
十年了,此处还是保留原貌,皇帝日日命人打扫,仿佛流妃不曾离去。杨曜每次到此处,虽然母妃离世的伤痛让时间冲淡了许多,但见到此情此景仍然多有触动,也愈发心疼那坐拥天下却又无比孤独的父皇。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只见缓缓走进来一个人,不是那当今皇上又是谁,赵公公跟在后面,没有随着皇帝往里走,而是轻轻的关上了门,安静地站在外等候。这么多年,皇帝只要一有心事便来这静坐,也不让人陪,
皇帝慢慢坐下,身子还是一晃,差点没坐稳,伴随着一声轻叹,他开口说道:“爱妃,要是你在,该笑话朕老了吧!”说着自己也苦笑了一声,“是啊,朕是老了,不然这几日为何总是梦到一些旧人呢?他们都在质问朕,他们竟然都说朕错了!你说,朕哪里错了?”不可一世的皇帝,低下头的瞬间,两鬓的白发显得那么刺眼,“罢了,罢了,不与爱妃说这些恼人的事了。说说老三吧,他许久没来看你,你该思念他了吧。不久前他向朕请命出去体察了番民情,不得不说,他现在越来越有朕当年的风姿了,只是,他的性子里多了些爱妃的温婉。身为太子,本应该住在宫里,可朕不愿他像当年的废太子一般,圈在这宫墙之内不知人世百态,所以朕早早为他在宫外设府邸,因此他不能常常陪在你周围,你可怪朕哪?爱妃素来体恤朕,想必是不会怨怪朕的。”他慢慢让身子躺下来,轻声呢喃到“爱妃,朕累了,只有在爱妃这里,真才能有片刻的安睡啊......”说话间气息便弱了些,眼看着是睡了去。
另一边,灵溪奋力地向前跑着,他是易流川也好,是杨曜也罢,此刻灵溪便全都不理会了,只想快一点跑到他的面前。跑了好一会,也许是因为跑得太急,灵溪觉得脚上已经没有了力气,只得停下来,此刻也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望了望前面漫漫的长路,灵溪只恼自己不能跑得再快些。
“驾~驾~驾~”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着灵溪的方向渐渐清晰起来,灵溪直起身子,夜色中,只能辨别出一人一马,那人的模样还是看不真切。“哷~~~”也许是觉察到前面的人影,那人在离灵溪几丈远处连忙勒紧缰绳。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在彼此眼中逐渐清晰,灵溪急促的呼吸突然窒住,“灵溪”随着一声轻呼,那人跳下马儿,径直跑向灵溪,灵溪瞬间感觉失了平衡,下一刻便被那人牢牢的锁在怀里,原来,自己竟也这般贪恋他的怀抱,感受到灵溪急促的呼吸渐渐缓和,杨曜终于也松了一口气,他浅浅一笑,伏到灵溪耳边轻声说道:“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走掉了。”
心里本该有许多话想要跟他说,而此刻只想紧紧地抱住他。第一次,灵溪回应了自己,杨曜喜从中来,连声音也透出了笑意:“那你是答应不离开我了?”
“嗯”
皎洁的月光之下,两个身影紧紧相拥。
数月之后,太子府内。
“香草,青衣你们过来。”两位跟灵溪年岁相仿丫鬟打扮的姑娘应声而来,说道:“姐姐有何吩咐?”灵溪坐于案前,拿起案上的一包药材递给其中一个姑娘并吩咐道:“香草,你把这包药材送到大厨房,我已经用纱布分包好,你让主厨炖汤时每日放入一小包同煮。”唤作香草的姑娘接过灵溪手中的东西疑惑地问道:“姐姐,这么大一包,里面都是些什么?”灵溪笑了笑说道:“都是些强身健体的药材。天气越来越冷了,太子近日也十分操劳,可他又不喜多吃汤药,只能用这个法子,把药材加入吃食当中,这药膳吃一吃也总归是好的。”香草笑了笑,说道:“是,还是姐姐心细,香草记下了,定交代主厨。”灵溪点点头,转而对另一位叫做青衣的姑娘说道:“青衣,这包虫草品质上等,你拿去放好,切不可让其受潮。”青衣接下应声说是,“还有,这一包是给你的。”青衣一手接过东西,脸上也显露出疑惑,“给我的?”灵溪笑着点头:“我见你近日略有消瘦,听香草说你食欲不佳,这是些黄芪,它健脾和胃,你拿去用水煎服,必有好转。”
“多谢姐姐关怀!”青衣满脸的幸福之色,一旁的香草也笑着说道:“自从我们这太子府有了姐姐这位女医之后,不仅太子,连我们这一众下人也被照料得无微不至。”灵溪略带嗔怒地笑道:“香草该打,你又忘了吧,哪有什么下人上人的我不是说过了,在我这里,每个人每个生命都是珍贵的。”香草连忙认错:“是是是,姐姐慈悲,遇见姐姐乃我之大幸!”灵溪笑着对青衣说道:“青衣你看她,越来越贫了。”青衣同笑:“香草说的没错呀,姐姐不仅貌美,心地也十分善良,我想正因如此,太子才这般看重姐姐吧!”“对啊对啊,我们都盼着姐姐早日当上太子妃呢!”香草兴奋地抢过话,一旁的青衣听到这话连忙拉了拉香草的衣襟,香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低声忏悔到:“香草嘴快,还望姐姐恕罪。”
见她们提到此事如此紧张,灵溪反倒笑了笑,说道:“没事,那你们忙去吧。”香草青衣应声退了出去,望着她们的背影,灵溪收起笑容叹了口气。
时间回到太子杨曜追回灵溪的第二日。
紫微城含元殿,殿外,一众奴才噤若寒蝉,赵公公蹙着眉头,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
“你说什么?”
“父皇,儿臣请求父皇赐婚。”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要娶之人是何出生你难道不知?”
“父皇,儿臣并不在意她的出身。我与灵溪两情相悦,儿臣非她不娶!”
“住口!你是我大隋的太子,将来的天子,你竟然敢说出此等胡话!两情相悦?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父皇,难道天子就不能拥有真感情吗?我自小看着父皇与母妃夫妻情深,纵使母妃早逝,我也觉她是极幸福的,难道父皇对母妃的种种也都是假的吗?”
“混账!”殿内茶杯碎裂伴随着皇帝盛怒的声音,使得殿外的一众奴才纷纷跪下,赵公公连忙推开殿门,只见太子跪在地上一声不吭,面前茶杯的碎片散落一地,皇帝坐于案前,头扭在一边,一副气极的表情。
从小到大,这三皇子从未如此顶撞过自己,想不到如今却为了一个民间的野丫头出言不逊。此刻皇帝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赵公公毕竟是打从皇帝小就在身边伺候的人,论这皇帝的性情谁人更知晓,他排第二就没人排第一了。他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太子,然后轻轻走到太子身边缓缓说道:“太子殿下,不知可否听老奴一言?”
这赵公公虽为内监,但太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流妃去世后,赵公公对太子的照抚可谓是最多的,即便是主仆有别,太子向来对赵公公还是礼遇有加的。目前的状况自己与父皇也僵持不下,不妨也听他一言,于是杨曜便点了点头。
“赵公公请讲!”
听觉太子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赵公公便也放心的开口了:“太子殿下,老奴适才在殿外也多少听了些许,太子于灵溪姑娘有情有义,该是万万不愿她受到任何伤害的吧?”杨曜虽不明白这赵公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还是回了句”“那是自然!”
赵公公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若今日之事如太子所愿,那灵溪姑娘便会成为太子妃,也是将来的皇后,灵溪姑娘的身世遭遇老奴也是知道一些的。然不知太子可否想过,如今您不顾的这‘出身’二字,将来便会成为一把利剑,流言蜚语会对一个后宫女子造成多大的伤害想必太子是十分清楚的。”见太子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赵公公向前一步,在太子身边跪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太子,陛下也是一番苦心,不愿您重蹈覆辙啊!还望殿下三思!”
紫微城城墙之上,太子杨曜迎风而立,这天寒地冻的,太子站了许久也不见要离开的样子,文斌实在看不下去,便鼓起勇气走到太子身边说道:“太子,这里风大,您都站了许久了,要不回去吧?”太子没有回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是不是今日早朝又有大臣谈论您的婚事了?”见文斌点破了此刻心中烦闷的源头,太子便不再沉默了,“那日,听赵公公的一番话,我想到母妃当年抑郁而终,着实不愿让灵溪再受母妃之苦,虽说父皇授意以女医之名将灵溪留于府中,只是我始终觉得愧对灵溪。如今大臣们时常向父皇进言要我早日成婚,虽说近年来此事常被提起,往常我不应允父皇也不过多干涉,而今日,父皇竟也有顺应大臣们的意思,一旦父皇下了旨意,你让我如何面对灵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