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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是别人,此时早来巴结杨广了,但是,皇甫长德与杜林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杜林与杨广南下十年,多少也是知道他的个性,但皇甫长德却是十分不理解。出于仁出于义。来来去去,也让杨广心里极为不悦,却也碍于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大哥,没有发作。就这么一直僵着,直到八月十五,中秋那天。
太子府内,当所有人为了节日而忙碌的时候,杨广,此时的太子,却与他的义兄怒目相向。“大哥,我今日仍尊称你为大哥,因为我心中敬重你,感激你。可你为何还是不能理解我了。这么多年来,我出生入死,走南征北,伤痕无数。他杨勇做过什么,他只是躲在皇城之中的怕死之辈。况且,这是父皇所做的决定,我哪有不从之理。”见他说的这么义正言辞,皇甫长德只觉得无比的讽刺,“你敢向天发誓你没有设计陷害与他,可有在皇上面前作戏?”此话一出,杜林顿时一身冷汗。也许,这天下除了皇帝,只有他敢这般质问与他了,换做别人,杨广早已下令将其拖出去砍了,但面对大哥,他也许真的无法这么做,沉默片刻,他开口道“是,是我暗中命人上奏父皇的。但我只是向父皇告之实情,并无错!至于做戏之说,我只是为了寻得父王开心,让他高兴有什么不好,这也无错!”听言皇甫冷哼一声“看来我与太子殿下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也不便伴与太子左右了。”说完便要向外走去,杨广杜林同时喊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广愤愤地问道,皇甫长德冷冷地回了句:“微臣不才,不能辅佐太子殿下,还请太子另谋高就”。杨广握了握拳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真的要走?”“是”回答的简短有力。“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忘了我们当初结义的誓言了?”杜林怒气冲冲地朝二人喊道,“大哥,三弟或许有错,但如今他已是太子,而且,你也说过,他本就是治国之才。却为何要离去?”皇甫背对着他,说了句:“要走要留,你自己决定”,便走出了大厅。“你以为你可以这么轻易地离开!”杨广怒了,真的怒了,他如此看重的大哥却这么的不理解他,不支持他,还要离他而去,他怎会答应。“大哥!”杜林重重的喊了一声,转头看了杨广一眼,一跺脚,便向着皇甫长德追了去。眼看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太子府。杨广缓缓地坐到了椅子上,叹了叹气“我没错”,声音很轻,轻的仿佛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太子府的人从未见过一向不可一世的太子这般,失落,对,是失落。没有人敢来安慰,就这么让他一个个静静地坐着。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陈国后殿的回廊上,心,便就软了下来。许久之后,他抬起头,“来啊!”听到太子终于开口了,如今太子贴身侍卫秦氏兄弟赶紧跑进来,“属下在!”杨广正了正脸色,对二人道“给我传话给左右卫,如果执意离开,今日戌时之前必须消失,如若不然,就永远别走了!”说完,起身走向了内堂,秦氏两兄弟对望了一眼,当年这三兄弟结义可是他们亲眼见证的,三人的感情这十多年来他们也看在眼里,今日为何会成如此局面。虽有迟疑,但太子的话也不敢不听,随即跑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皇甫长德并没有喜悦,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怎能如此轻易放下,但是,眼下杨广为了争夺地位,心机越发深,手段愈发狠,他实在不想与其苟合。此时在皇甫府里的杜林叹了口气“大哥,你真的要走?”皇甫长德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那好,我与你一起走,酉时三刻,城门见!”说完便要向外走,“二弟!”杜林转过身来,皇甫长德见其坚定的眼神,把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笑了笑,重复了杜林的话,“酉三刻时,城门见!”杜林见此,便大步朝自己的府邸而去,酉时将近,快些收拾才好。
见杜林出府,皇甫长德转过身,此时阮秋云正抱着他们的儿子,两岁大的皇甫少城,站在厅内,身旁是如今十岁大的馨儿,他走过去,接过少城,对着秋云温柔地说道“娘子,谢谢你!”想当初,是为了讨得岳父喜欢而做了官,如今岳父已驾鹤西去,没有人再在意他是否为官了,只是,辞官而去,今后生活必然不如现在,自己倒不怕,却担心委屈了妻儿,心中每念及此,都无法坚定辞官决心,但是,伴与杨广身边,常此以往,杨广能忍他一时,却不能永久,以他现在手段,是必然会给妻儿找来杀身之祸的。好在这阮秋云也不是贪念荣华之人,见丈夫日益烦恼,便主动提出让他辞去官职。如此善解人意的娇妻,让他如何不爱呢。“不多说了,赶紧收拾吧。”阮秋云催促道。
酉时将尽,城门内,一身粗布衣服的皇甫长德在马车旁驻足而立,离开,并没有向皇帝请辞,这些年来,文帝对他二人也是极为满意,多次要提拔,却被他婉拒了,他的志向并不在此,如今的官衔已经够了。如今要走,皇帝定然不会同意的,但既然杨广同意放他们离开,那他自会遮掩,他们也不会落得个欺君瞒上之罪了。话虽如此,他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走,只有像现在这样,打扮成平民的样子,好在今日中秋,城内来来往往的人多,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而现在的他神色凝重,约定的时间快过了,二弟许久不来,难道出什么事了,“二弟夫妇怎么还没到?”阮秋云从车内探出头来问道,皇甫长德摇摇头,“难道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仿佛妻子说出心中的担心,他扭头对阮秋云讲到,“你们在此等候,我去他府里看看。”刚走两步,只见前方一人纵马而来,看着身形,却是杜林没错,他急忙迎上去,阮秋云也从车内出来。杜林急忙下马,口里喘着粗气,还未等二人询问就开口说道“大哥,我走不了了,素儿她临盆在即”这正是皇甫长德下午欲说之事,当时他只是担心弟妹怀有身孕,是否能够坐车颠簸,如今,那胎儿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急着出来,“这可如何是好啊?”阮秋云着急了,素儿妹妹此时生产,少说也要个把时辰,到时戌时已过,他们定是走不了的。“大哥大嫂,别管我们了,你们赶紧走吧,不然就永远走不了了。”“可是…”皇甫长德迟疑道,见大哥犹豫不决,杜林更是着急“大哥,别可是了,等你安定下来,便告知与我,日后有机会,我定去找你,如今你赶紧走吧。”看着他们迟迟不动,他使力推了皇甫长德一把,“走啊,还不快走!”说完转过头去,红着眼眶,哽咽道:“走吧。也不知道素儿现在情况如何,我得回去看看,大哥大嫂,保重!”然后,骑上马,头也不回地奔驰而去,只留下一路飞扬的尘埃,许久才散去。
望着已没有杜林身影的大街,皇甫长德定定地说道“二弟,我等着团圆的那一天”,软秋云走上前,轻轻的拉起丈夫的手,皇甫回过头来,眼中,已满是泪水。紧紧握住了妻子的手,拉着她,径直走向了马车。“驾”伴随着一声轻喝,马车缓缓地向城外跑去。来往的人群,瞬间将其淹没。
从此兄弟天涯相隔,那句等待团圆也只能说与自己听了。今日一别,却成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