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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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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静北蹑手蹑脚地藏在楼梯口听了半天,闷着口气儿,差点没笑爆肚皮,这赵启霖可真有趣,马屁都拍到马腿上了,虽然他一开始的来意可能只是来示好的。

    这会儿他已经是完全想起来了。

    上辈子也是这个时间段,一向为人低调,做事兢兢业业地赵启霖被提名升迁为局级,作为一个领导都有其领导班子,想要自己升迁以后路走的更顺,下面的人就更需要安排妥当,而郑荀自然也是在赵启霖的考虑当中。

    并且,在赵启霖的认识中,这个郑荀是个极会做人,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一类人,放他在自己的手下工作,好处可不是一点两点,再者郑荀这段时间走动得可比别人殷勤多了,若不是自己还卡着这口儿,说不定自己刚走人,那边郑荀立马就能顶上位子。

    赵启霖来得时候其实还是觉得挺憋气的,当领导的,手底下的人要是不够灵活,当不得大用,总觉得忠心够了,智力欠缺,若是人情练达,太过如鱼得水的,赵启霖又觉得把握不住,用着不放心,到底他的底线如何,其实赵启霖来找张大山的时候,张静北就若有若无地一有了预感了。

    心里其实还是觉得不得劲儿的吧,所以才会有赵启霖今天上门的这一趟。

    说来赵启霖并不算是容不得手下人上进的领导,但凡你有点本事儿往上窜,凭着本心他都愿意顺手扶你一把,适时将人给捧上去,不过这凡事走在他前遭让他太过省心反而无从下手,并且无形中使他处处受到制肘的人,甭看他面上带笑,恐怕心里早已经藏了疙瘩。

    当然,顾虑全局,在考虑到郑荀是张大山的姐夫的这点之后,赵启霖尽管心里不得劲儿了半天,还是决定适时松一松手,只是这人情他是不准备放过了,这才屁颠颠地跑过来邀功。

    这时,赵启霖又说了,“郑荀这段日子走得很勤,我那儿上下关节都打通的差不多了,反正他平时也挺会做人,现在也就直差你这把火了……”

    他话里意犹未尽,但张大山听到只笑着一挑眉,不轻不慢地略高音哦了一声。

    赵启霖摸着腮帮子嘿嘿笑,这丫少年时中二病极其严重,到了青年、中年,那股子邪气总还压不下去,甭管在外多体面,多正气,但在张大山这样的损友面前总还要时不时冒出来晃晃眼。

    “你不知道吧?”赵启霖神经兮兮凑近张大山,压低声音轻轻道,“我暗示郑荀,他要升官发财,必须得你亲自来跟我提才成。”这人情卖得,真是……太彻底了。

    唉哟,这坑属下的能手!郑荀知道真相会哭的。

    杏杨镇的人都知道,赵启霖和张大山是打小不合,长大还争着斗着看上同个女人的死对头,当然这是别人以为,事实上他俩数次开架还是因为张静北他大姑,也就是张大山他大姐的缘故。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其实赵启霖和张大山私底下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差,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算是臭味相投,暗地里狼狈为奸的极品损友。

    赵启霖此举不过是想卖个顺水人情,让张大山欠自己个好,反正得了自己的人情以后自己常往张家跑也就不显得心虚了。偏偏他这横插一杠的意外之举倒是给张大山送了张能让郑荀啪啪打脸的好牌。

    郑荀此人善钻营,功利心重,为人狡诈,处事圆滑,极少能有让人抓住他的小辫子的机会,再一思及之前张静北曾跟张大山说起过的事情,张大山眼眸一深,翘着的唇角不由弯得更甚,能一手握住对方的命脉,赵启霖这人情确实送得贴心。

    说起赵启霖,也算是个真正说得上豁达开朗的人,虽然他对张大山他姐张鸿雁一直念念不忘,有好几次还借着这个由头和张大山好一顿乱揍,但是多年来,他却从没主动为难过一直在他手底下工作的郑荀,在某方面来说他也算得上是个君子了。

    都说初恋难忘,越是得不到才能成为男人心中的那点朱砂痣,如今以郑荀现在的资历和身份,能让赵启霖这样骄傲的男人松口,张鸿雁在赵启霖心中所占据的位置可窥一斑。

    张大山闲聊两句就扯开了话题,他和赵启霖是多年来认识最久也是相处最久的,知道他心里还对张鸿雁有感情,只是这么多年各自有了各自的家庭和责任,有些事儿过去就该让它过去,至于郑荀的事儿,是真没必要和赵启霖提起,何苦平添烦恼?

    “郑荀的事儿其实你不用考虑太多,我知道你之前早有人选,该怎样就怎样,这是你的事业猫,你自己做决定!”张大山拍拍赵启霖的肩膀,简单直接地说了他的意思。

    很明显,张大山话里浓浓地拒绝意味让赵启霖当场怔住了,不过几秒,他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很快恢复过来,想了想,才小声问他,“是不是那个郑荀对鸿雁姐不好?”所以,你才主动断了他这次难得可以向上爬的机会。

    后面那句虽没有明说,但是张大山心里定然是明白的,张鸿雁的好,不止赵启霖知道,他是从小到大最大的受惠人,心里哪有不知的?

    “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先压着就行,”张大山弯腰从茶几下拿了包烟,点了火夹在指尖,吞云吐雾了一番,才认真严肃地跟赵启霖总结了郑荀这人的真实秉性,“这人野心太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怕你压不住他,为免以后影响到咱们杏杨镇,别让他出头是好事儿。”

    确实是好事儿!

    上辈子郑荀在那个坐了几年之后,暗地里就开始收受贿赂,到后来甚至利用手中职权插手到某个大项目中,当年那个被记者媒体披露的某个港口豆腐渣工程,当时不过一个贪念,毁掉的可是数百个家庭,现在想起那些鲜血满地,哭嚎泣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犹言在耳,至今无法忘怀。

    可笑的是,作为罪魁祸首的郑荀直到张静北莫名死去,他还安安稳稳地坐在高处俯瞰脚下,哪怕他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却奈何郑荀手段实在高超,除了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之外,就连尾巴都收拾地干净利落,可见老天爷也不是事事都能做到公平公正的。

    赵启霖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吹拂热气,呷了口茶水,垂眸眨动几许,显然心里重新有了自己的计较,“这事儿我会看着办的,你不用担心,还有鸿雁姐……”嘴巴张张合合,想了下,赵启霖还是没有开口继续说下去。

    初恋已为人妇,说再多都是枉然,只期望她的人生能平安顺遂就好,毕竟,感情再深也熬不过时间的推移,曾经的热烈也已经变作现在的怀念。

    两人沉默一会儿,又各自笑着说起别的话题,说,“刚刚见着小北旁边还有个男孩子,好像没见过啊,谁家的孩子?”

    “李彤的,”张大山笑笑掸了掸手里的烟灰,“这些年她在外面生活不易,带着孩子一个人奋斗拼搏很辛苦,也是近些年想通了才将孩子带回来,现在就住在我家对面,和北北玩得很好。”

    想起当年那个笑容温婉却气质风华的女人,赵启霖很是怀念地抿嘴笑了下,一脸调侃道,“当年我还以为你会和李彤结婚呢,哪知道最后是你娶了林薇,李彤嫁了沈家的男人,”叹一句,“命运捉弄人啊!”

    这话题太敏感,张大山也仅是笑笑不接茬儿,倒是赵启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看你家小北不错,性子活泼,嘴巴也甜,要不以后给我家宁宁做男人算了,好歹咱们也算是亲上加亲嘛,哈哈……”

    哈哈,哈你个大头鬼……张静北撇着嘴拿脚磨着脚后跟,他敢发誓,他要真敢娶了赵宁宁,回头李博阳肯定能带把菜刀杀过来,当场将他五马分尸,简直惨无人道。

    说起还在楼上和赵宁宁斗成乌鸡眼的李博阳,张静北脑袋更大了,哎,不想了不想了,以后再说吧……他还得去给赵宁宁拿红豆冰棍呢。

    送走赵启霖,张妈妈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目露担忧地看了眼自家丈夫,两夫妻相顾无言,只得无奈笑笑,看来郑荀的事儿张大山并没有瞒着张妈妈。

    之前在得知郑荀的事情后,张大山在心里暗自琢磨了很久还是没有告诉张鸿雁,因为什么?时机不对。

    做生意的,大概都有一种惯性思维,那就是习惯性将自己置于利益最高点,擅长利用各种环境和某些契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为自己争取最丰厚的利润。

    而现在赵启霖的一番话,也正传达给张大山一个讯息,时机到了。

    张家几个女孩才有张大山一个男孩,当年张奶奶中年丧夫,一个人养大这些孩子实在不易,是以,作为张家大姐的张鸿雁早早就辍了学出去打工帮补家庭。

    说到这个,张家不愧为百年商户传承,张鸿雁当时的生意头脑论谁说起都要竖起大拇指的,说来张大山能有今天全靠张鸿雁的帮衬。

    张大山顾虑的是,在最初张鸿雁嫁给郑荀的时候,郑荀家里可是一穷二白的出了名的贫困户,郑荀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张鸿雁功不可没,作为郑家现在钱财主要的支柱,想让郑荀主动放开张鸿雁显然有点不太现实。

    要想全身而退,不被郑荀趁机咬死、缠紧、两败俱伤,现在正是时机最好的时候。

    张大山在客厅里抽了一下午的烟,思虑半晌,还是哑着声拿起电话筒,轻轻开口,“姐……”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和郑荀这个渣渣离婚才是正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