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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还是为了郑云贤能进王先生那里学书法的事儿,张静北躲在二楼听声,闻言牵起嘴角冷笑了下,郑荀此举真是用心良苦啊。
确实用心良苦。
人与人的交际关系错综复杂,但是长久经营下来却也有迹可循,一个圈子连着一个圈子,千丝万缕,利益相缔,由最底层的劳动阶层铺就,呈接中流砥柱的小富阶层,并着踏上金字塔顶峰的上流阶级,总之环环相扣之下,缺一不可。
这就是人脉与交际的魅力了。
而王先生生于书香世家,于外虽名声不显,其底蕴深厚却是旁人不知的,张静北记得这两夫妻类似这样公开开班授徒的行举其实不止这一次,但只这一次是最特殊的。
知道王先生家学渊博也是张静北上辈子很久之后无意间察觉到的事情。也是,能让李博阳在与于他来说毫无根基的薛家站住脚跟,并以强势姿态夺取薛家最丰厚的果实,且安然无恙,助其一举定乾坤之人,怎能是面上那样简单的家族背景能教导出来的?
总而言之,便是王氏夫妇背景雄厚,有人脉有资源,只差找个潜力股来教导着打发时间了。这不,周围附近有消息灵通闻着味跃跃欲试的,随便找个好日子就将人给送进去了。
张静北当初能被弄进去,大半原因还是因为张妈妈的本事儿,就是不知这郑荀是闻着什么味跑过来的,持之以恒这么久,折腾了一个多月也没见放弃要将郑云贤弄进去的想法。
暗戳戳在楼上看了半天戏,张静北瞅着情况还没到要自己出面的地步,转个身想去找李博阳了。
张大山眼尖,一抬眼就看见他家小兔崽子那鬼鬼祟祟地模样,又用眼角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番已经就坐的郑荀和郑云贤,放在大腿上的大手一挥,冲着他儿子笑容欢乐地就坑了他一把,“张小北,过来,你大姑丈今天难得过来一趟……”
张静北肩膀一缩,整个动作就僵住了,见人连着喊了好几声,连带郑荀的目光都能灼透他的背,这才扯着脸皮不尴不尬地转过身来笑了笑,“大姑丈,嘿嘿……嘿嘿嘿……”
郑荀被他幽幽地笑给寒了一下,到底脸皮子练出来了,眨巴个眼,就又笑得慈爱又温和,对着张静北招招手,等人磨蹭着靠近了脸上神情便愈发柔和了,“才几天不见,小北又长高了呀,跟大姨丈说说,最近又上哪儿淘气去了?”
张静北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撇撇嘴,如常一般笑嘻嘻应他,“没呢,最多也就是跟人打了一架……”这丫顺口就将自己的光荣事迹给说了出来,听得郑荀眉头抖了三抖,就连原先还装乖巧的郑云贤都有些诧异地望过来了。
实在是……实在是上天给了张静北一张好皮子,瞧那小脸细白,五官精致,一双眉目生的黑白分明,顾盼生辉,端的是明月清风之资,只是眼角略长微翘,懒散歪靠斜斜打量人的时候便生生多了几分妖冶和艳丽,只是眉间英气十足,但凡别人瞧上一眼便知此子为男,断不会生出其他心思来的。
张大山十分装逼地抬了抬下颌,心里却对郑荀直撇嘴,都见了这么多次,认识这么多年了,还不能适应他家兔崽子这闯祸的本事儿,可见一张好脸皮多么占便宜。不过郑荀现在既然能弄出个小黑户来,可见本性也不是个能安份的,有他压在这儿将来能不能成事儿还不一定,心里到底还是顾虑着他大姐的心情的。
郑荀理解又包容地笑笑,他倒挺喜欢张静北这机灵活泼又粉雕玉琢的模样,每每见他这惹猫逗狗上不得台面的脾性,心里便是一阵惋惜,再看他那小黑户儿子的时候分明就多了几分骄傲。
张大山再有本事儿又如何,生了个不上进的儿子,照样祸及三代,无法光耀门楣,再思及自己多年来谨小慎微、伏低做小又卧薪尝胆的日子,心里既是郁闷又觉不甘,只是现下他在张大山面前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在暗里更加严厉地教导郑云贤,不得不说他是存了几分相比相较的心思的。
“小北的性子活泼倒也无碍,不过前几日听茹云说起小北近日被放去上兴趣班了,现在学的怎样了?”郑荀倒是个耐磨地,性情耐性也好,可惜居心不良,这点连张大山都瞒不住的。
张小北心里一抽,别别扭扭地羞涩抬脸,对着郑荀笑得万分腼腆,“挺好挺好,挺开心的。”
可不,他都看了差不拉一个月的好戏了,能不开心吗?
张大山默默捧着茶杯不吱声,哎哟,牙好酸~
郑荀刚才来了也坐一大会儿了,两人绕了半天话儿,偏他每次提及王先生那里的时候张大山便顺口岔开话题儿,东敲一榔头西敲一榔头,这吊着悬着死活就差那临门一脚就搭上话了,真叫人能郁闷死。
好不容易张静北自己凑上来了,郑荀也不打算多说废话,亲切地拉着张静北的手就给他介绍他‘表侄’,“小北,这是云贤,我的表侄子,你跟着郑欣喊他表哥就好”
我勒个槽,老子前情夫前姘头前敌人这辈子要做老子的表哥了------
张静北侧过脸望望外边蓝天上高挂的太阳,瞪圆两眼,目光灼灼地看向郑荀,老头,你真的睡醒了吗?
便是张大山也被郑荀这死不要脸的话儿差点惊得茶水满鼻子乱喷,他大爷的,你搞个小情养个外室老子还没算计好怎么找你算账呢,个直娘贼现在就准备到老子这里先铺路了,我呸!!
郑荀有些奇怪又有些心虚地看着两人各自怪异的神情,右手轻轻拉了下一直安静坐在一边装背景板的郑云贤,偷偷给了个眼色暗示他。
郑云贤会意,腼腆又文静地主动起身跟张静北问了好,“小北你好,我听表舅说你现在也在镇小学上学,我前些日子刚转过去,回头得空我找你去玩儿行吗?”
话儿说的还算圆滑不生硬,但是一喊起‘表舅’这个称呼时,郑云贤攥紧衣角的手指就透出几分僵硬了。
张静北瞧着心里直摇头,上辈子他认识郑云贤的时间还要往后推上一推,那时的他虽然还显稚嫩,但是笼络人却是极具郑荀四面圆滑的风范,为人处事比之现在还要圆润些,相处起来也便不觉生硬不自然了,更别提长大后的郑云贤,那作态斯文俊秀不失礼节,方方面面圆滑不至授人以柄,对外亦是无愧于他贤字之名,就是张静北现在想起也要叹一声,死得不算亏。
不过,人的天性天生,郑云贤有郑荀这样的老子为他筹谋,将来会成怎样的人结局已定,张静北无意再为他趟这趟浑水,吃力不讨好之余还要沾得一身腥。
张静北看看郑云贤,又看看郑荀,很是体贴地为他抬梯子,表情认真地摇头,“那不行,我很忙的,周六周日我还得去王先生那里跟王夫人学钢琴。”
这下可好,郑荀高兴了,一拍大腿,笑得满面春风,“那可好,我便将我这表侄子给你一块送进去给你做伴正好。”
“呀,大姨丈你还没将他弄进去呢,我可瞧着你去王先生那里一个月有多了吧?”张静北故作惊诧,呲着口小米牙,浑身抽筋样笑得花枝乱颤地,对郑云贤很是同情道,“哎,我也知道,王先生这人要求可严格了,你看他个小不拉的身板,上次被拒还眼泪汪汪地地瞧人,唉哟,哭的可好看了……”
挑起郑云贤一边的下巴,斜着眼笑得匪里匪气地,“来,再给爷哭一个!”
那土匪流氓样,简直……张大山默默掩面。
就是郑荀这次也不知如何开口才好了,他心里正虚呢,面上尴尬却又觉得多说多错,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如何接口。
张静北倒也光棍,大咧咧地一撇嘴,被张大山瞪了又瞪,很是晦气地切了一声,“不给哭给算嘛,我看你长得也小姑娘似的,你要跟我玩儿,下次给我哭好看点就成了……”
还没说完,眼角却瞥见楼上李博阳静静站在楼梯口那里,先是一愣,继而很是痛快地朝他大姨丈一摆手,“大姑丈你别找我啦,我还有事儿呢,哪能成天陪您玩儿呀?”
转个身,嘟着嘴就蹬蹬蹬跑上楼找李博阳了,抱着他胳膊儿笑嘻嘻撒娇,“你醒啦,咱们晚上去奶奶家吧,我让奶奶给做了最爱吃的酱牛肉和可乐鸡翅,我分你一半咯……”
郑云贤眼睛紧紧盯着楼上那两人,明明刚才在自己面前还很嚣张跋扈的漂亮小孩,转个身就变了个样儿似的……原来这样矜傲蛮横的小孩还能有那般软萌娇气的一面。
李博阳敏锐地看向郑云贤,针一样尖锐的眼神刺得郑云贤身子一缩,这才散漫不在意地转头笑笑地和张大山打了个招呼,“张叔,我跟北北先出去了,您有客人先忙吧。”
张大山看看一脸僵硬的郑荀,又看看垂头不语的郑云贤,笑眯眯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两孩子走出老远,张静北心里还在暗戳戳计较着,李博阳对上郑云贤,完虐无疑啊!
小崽子想得出神,却又眉眼带笑,一脸喜气,看得李博阳十分碍眼,甚至在李博阳停了下来,弯身拿手扯着小孩软嫩弹性的脸颊时,还是心里郁郁深沉得很。
“李博阳……?”小崽子疑惑抬头,这傻大爷又哪根筋儿又神经错乱了?
“北北,”李博阳很是担忧地戳了戳小孩的酒窝,“晚上我让妈妈带你去大医院看看吧?”
“哈???”
爱看小男孩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男孩,真的没问题吗?!还是找医生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