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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进了镇上最大的一家牙行,从里面出来时都面带满意,到底是一家大的牙行,里面的管事并没有因为温月跟方大川的装扮就轻视了他们。反而及其耐心热情的给他们做了解答,这倒让方大川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出门很久后还直说要是莫掌柜介绍的庄子不合适,他们一定要回这家牙行来买地。
两人说说笑笑的到了专门贩卖牲畜的集市,还不等走近就闻到牲畜的粪便味道,浓浓的异味冲的温月一下子就合上了嘴,使劲的憋着气。方大川见温月双颊微鼓的样子大笑着说:“你要是受不了,就站旁边等我吧,我选好了就来找你。”
“不用,我还是跟你一起吧,以后这可是要住进我们家里的,要天天闻味道呢。”温月边说着心里边哀嚎,想到赵氏说还要养上两头猪,鸡鸭各抓十只,大概以后他们家里的味道不会好了。好吧,抱怨归抱怨,可是想到家里以后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这点小瑕疵还是可以忍受的。
方大川跟温月早就商量好,他们的第一选择是牛,第二选择才是驴子,至于马……大雍朝律法,马只能用在战场跟拉车之用,绝对不允许用它们来拉犁。所以,在农家几乎是没有人买马的,不能用来耕种买它又有什么用?又不是富裕人家需要用它来彰显身份。
跟在方大川的身后走了一段时间,温月也渐渐适应了这空气里的味道,再看向周围那些牲口时,一时感觉很是新鲜。一直走在她前面的大川终于停下脚步,在一头卖小牛的贩子跟前停了下来,只见方大川一会看看牛身,一会看看牛的牙齿,基本上每看一头牛都要围着转上两圈,甚至他还会看看牛屁股下面那一摊摊牛粪。
他似乎是对其中一头牛很满意,跟那牛的主人又交谈了一会儿,接着温月就看到了让她感觉万分新奇的一幕。只见那小贩和方大川几乎是同时将胳膊往前伸而,两人手就握到了一起,就在温月想知道他们两人在做什么的时候,他们握起来的手便一起消失在了那牛主人的衣袖里。
过了好半天,温月就见方大川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太贵,那牛的主人最后也摇了摇头,大川就有些遗憾的带着温月离开了。
温月感觉特别奇怪,不明白方大川那是在做什么,忙拉住方大川小声问道:“你们刚刚那是在做什么呢?”
“什么?”方大川没明白温月问的是什么,反问了一句。
“就是你们干什么把手伸在了衣袖里啊,我只看到你们拉来拉去的,到底是做什么呢?”温月实在太好奇了,因为她这一会儿又发现好多买家跟卖家都在做着方大川刚刚一样的动作。这是干什么啊,为什么要拉手?
“哦,你说这个啊。”方大川寻着温月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明白温月在问什么:“月娘,不要那样盯着人家看,这是在谈价钱呢。这是商贩们为了防止别人知道他的成交底价想出来的办法,这可是已经沿用了好多年的交易手段了,你连这个都忘了啊。”
竟然是这样,温月又假装不经意的往正在进行交易的人那里看去,果然他们还是一个个的表情严肃,只是偶尔能从那袖口的起伏上看出他们正在讨价还价互不相让。这一趟枯燥的选牛之行,竟然还能遇到这样有趣的事,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大川好好给她讲讲。
最终,在把这市场上所有的地方都走了一圈后,方大川还是决定去买那头他第一个看好的小牛,又跟那牛主人神秘的讨价了半天,方大川跟他这才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买了牛怎么能不买车,当把这一套都配好后,方大川兴奋的对温月说:“月娘,快上车。”
“嗳!”温月痛快的答应着,这可是他们家自己的车啊。从今往后再想进镇里时,就再也不需要去村头跟别人一起挤车了,他们家从今天起也是有车一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家车的原因,坐在*的车板上温月竟然一点都没觉得有任何的不舒服,不管路上是不是颠簸,温月也没觉得有哪有疼痛。牛还太小,方大川不舍得让它太过劳累,走的慢不说还特别温柔,最多在它不听话的时候用手拍一下,手里的鞭子俨然成了装饰。
等两人到了莫掌柜那里时,莫掌柜正在安慰一个一老泪纵横的男人,这个人应该就是莫掌柜的老友了。按莫掌柜所说,他的这个老友比他还要小上三岁,可此时看却像比莫掌柜大了五六岁还不止,黑白相间的头发满面的颓然之感。
莫掌柜见温月跟方大川回来了,忙给双方介绍起来,那个姓曾老人听说他们就是要买庄子的买家时,混浊的双眼里立时布满了希望。简单寒暄了几句,莫掌柜就在曾老的催促之下带着大家坐上马车。路上,莫掌柜几次都试图挑起一些话题调节一下车里的气氛,可是他的老友确实是没什么心情,不论莫掌柜说什么他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莫掌柜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也不再出声了。
温月跟方大川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为这个在垂暮之年却经此大难的老人唏嘘不已,教育好下一代,不只在现代很重要,在古代也一样。做为一个旁观者温月也只能说造成这样的悲剧,跟他教育子孙的方式是离不开的,只可惜这老者用了一生的时间来验证了这一切,却没有机会再给后辈们改正的机会了。
不知道怎么的,温月突然想到了方同业,又想到了方大川,如果说方同业是赵氏溺爱的结果,那方大川呢?有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爹,他是怎么长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呢这真的算是奇迹了。
方大川此时的心情也是不能平静,在他看来,这位老人之所以会经历如此不幸,虽有他儿女的原因,可更多的原因却是来自于他自己。一夜的暴富,缺少了最关键的辛苦累积财富的过程,没能及时调整好心态的他们当然会慢慢的迷失,人都说富不过三代,不也是这么个原因吗不辛苦又怎么会懂得珍惜。所以,家里有这样一大笔钱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爹知道,就凭方同业的为人,这笔钱要真落到他手里,也就是三两便可一文不剩。
不得不说温月跟方大川果然是夫妻,虽说两人对曾老汉这事的理解上侧重点不同,可最后的结论却都是落在了方同业的身上,这便是那传说中的殊途同归了吧。也由此可见,方同业在他们夫妻的心里,应该是一个相当的烦恼的存在。
马车的速度是很快的,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李家沟,进了村子后又走了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车终于停了下来。
在老人的引领下,温月跟方大川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才把这一片属于这曾老汉的庄子全都走遍。这足有三百多亩耕地的庄子,水田却只占了80多亩,还有约20亩的沙地,虽有一条小河贯穿之间,虽不能算是上等之地,可因为是连成一片的,到也难得。
勉强陪着温月他们走完,莫掌柜跟那曾老汉的体力就有些跟不上,一行人又去了曾老汉在这里的宅子。正如莫掌柜所说,房子确实是建了不久,大门上的朱漆还泛着光亮。
只敲了一下门,就有一个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是那曾老汉雇来专门看守宅院的,进了屋子后又简单的参观了下,最让温月满意的是屋后那遍布桃树的山林,听老人说,那也是属于他的。
房子很满意,剩下的就是谈价钱了,老者张口要七百两,这让方大川跟温月都连连摇头。虽说这处他们是很满意,但从他们在牙行那里打听出来的消息,这样大小的庄子至多也就500两,还可以再议,老人要七百两,显然是漫天要价了。
“老人家,你这片地并不是很大,水田的亩数也不多,我们来时也有看过别的地方,你要的这个价钱我们可以买下更好的庄子了。老人家,您可是诚心想卖?我们也是因为您跟莫掌柜的关系才一路跟来的,所以我们不说那些客套的,您说呢”方大川虽是同情他的遭遇,可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他还是不愿意轻易让步的。
那老人脸上一红,他在听莫掌柜介绍的时候,说这对夫妻还没有去过牙行,就起了这点小心思。想着趁他们不是很明白行情的时候,能多赚一些是一些,毕竟他们老两口是要卖地投奔女儿的,身上能多带一文钱就更多一分的保障。
哪想到,这对夫妻看着年纪不大办事情还挺周全,竟然早就提前了解了行情。唉,自己就这么点小伎俩还被人识破,看了看一边脸色不大好的莫掌柜,他只觉得一张老脸燥热的不行。
苦笑了一下,他开口说:“方小哥,这事是我做的不对,唉,我只要一想到前路茫茫,就总是想要多些钱财磅身,心里就能踏实些。所以刚刚我也是糊涂了,你千万别见怪啊,这样,我也不多要了,就五百两吧。”
温月轻轻笑了一下,抢在方大川前面开口道:“大川,我看曾老伯不是诚心想卖的,不如咱们就先走吧,还有牙行那边呢。”
“别,别啊!”那老头一看方大川准备站起身,忙起身相拦:“方小哥,你不要急啊,咱们可以商量。”他说着,又求救的向莫掌柜看了过去。
莫掌柜本是不大高兴的,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说可以以五百两左右的价钱成交,等他帮着把人找来了,竟然开口就说了七百两。若是不认识的人也就罢了,可明知道是他介绍来的还这样漫天要价,这种行径置他于何地?若不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他早甩袖子走人了。
现在看他这老友可怜的样子,他又有些不忍心,将心中的不满甩在一边,他也上前劝说道:“就是啊,方小哥,谈买卖谈买卖,这买卖不就是谈出来的吗?这样,我就卖一下自己这张老脸,再问一句,方小哥你打算出多少钱?”
有了莫掌柜在其中的周旋,那个老人跟方大川之间的交易就显得顺利了许多,也许是那老人知道方大川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所以在要价五百两被方大川还到四百两的时候,苦笑连连却说什么都不能同意。而方大川却就是咬死了四百两多一文也不想出,他的理由就是,这个庄子的位置并不好,且可种的耕地又少水田,有条件的人家是不会为了图省钱选这种庄子的。
也就是他们吧,手里余钱不多本着能省一分是一分的想法,才会看好这里。若是这老人要价实在太高,大不了他们就去牙行,多花些钱买下那六百两的好地,种着也舒心。
曾老汉见方大川说什么都不肯再多出钱,不禁有些心急,他这庄子早在一个月前就有悄悄托人帮着出售,光是莫掌柜就拉来三四个买家了,可是无一不是因为各种原因连价钱都没有谈就被拒绝了。难得今天来了一个真心想买的买家,他是真的想要快些出手,家里的孩子们现在是越闹越不像话了,他要是再不快些走,怕是他们老口最后就走不了。
牙一咬,他对方大川说道:“方小哥,我确实是急着将这里出手,急需用钱,这样吧我们各让一步,四百八十两,你看行不行?”
“老先生。”方大川抱了抱拳,脸上虽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是心情却因为他在价钱上的松动一下子好了不少:“四百五十两吧,这个价钱才是真正的各退一步,您看怎么样?莫掌柜知道,我们夫妻其实也就这些钱了,再多了也着实是拿不出来,您要是觉得亏了,就再择下家吧,我们也不好耽误您。”
“唉!”那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颇为苍凉的说:“子孙不孝啊,行了,方小哥,就这样吧,四百五就四百五。”
方大川见老人答应了,本想笑上两声但因为看他脸色不好,也就忍了下来。虽说,他在心里也是同情这个老人的,可是到底不能因为他的同情就多花冤枉钱不是,毕竟他们家现在还没到可以因为同情而去施善的条件。
“老先生”一直坐在一边不出声的温月突然开了口:“老先生,您能保证我们买下后,您的儿女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吗?”
温月确实很喜欢这处地方,光是后面这一大片的桃林,就足够让她从现在开始就无比期待秋天的到来了。只是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老人的儿子了,既然说是因为儿孙不孝,为了逃离才卖地,那会不会在他们卖了地后,他的儿孙因为不满而上门来闹,说他们这地买的不理?到时候牵牵连连的全是麻烦事,那可就叫花钱找罪受了。
“不会的,小娘子大可安心,我这处庄子连我那老太婆都不知晓,更别提他们了。打从我买下这里开始,几乎就没在这里出现过,一切都是委托我那看门人在帮我出面处理,就连这房子本是我打算将来做养老之用的,结果现在,唉!”
老人说着说着,又流下了一行浊泪,面对此情此景,方大川跟温月实在是没办法在脸上表露出一点喜悦的心情来。屋里一时又陷入了沉默,半响那老人才收了眼泪,对方大川说道:“方小哥,老朽还有一事相求,就是我那看门人和一直种我这片地的佃户,我希望在你买下这片地之后,还能继续雇用他们,也都是一些在苦水里泡着的人啊!”
方大川点头道:“这个您请放心,我们买下您这里,除了地契房契忙改名外,其他的规矩我们都不会随意去变动了。而且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近,一切也都需要您留下来的老人帮忙,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他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那看门人叫石全福,他还有个婆娘,我们都叫她全福家的。他们无儿无女,没啥牵挂,关键是人很实诚,这点你们可以放心。他们夫妻我每个月给一两银子,这庄上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们帮我看管着,大门那的厢房是我让他们住的,你们要是有别的想法,可以自己再改。至于庄上的佃户,一共有六家,每年打粮食交了税后四六分,大概也就这些了,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这石全福来问。”
正说着呢,石全福就带着他的婆娘一起过来了,那老者对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来,指着方大川说:“全福啊,从今儿起,他就是这里的新主人了。别看他年轻,可却是个仁义的,他可说了,往后啊还继续用你们,跟以前没变化,所以你们的身契,我可就要转给方小哥了。”
石全福夫妻听了,忙转向方大川这边就要下跪,方大川哪受得起这个,几乎是逃一样的跳到一边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你们站着就好,不用跪。”
温月看着方大川紧张的满脸通红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约好了交易的时间,又简单的跟那老人说了几句话,他们就一起坐着莫掌柜的马车回了镇上。跟莫掌柜辞行之后温月见天色还好,又抓紧时间在镇上买了些东西,这才心满意足回家了。
进了村没多久,天色就慢慢的暗了下来,温月隐约的看到前面岔路那里有三个熟悉的身影,细细一看,竟然是郭丽娘,郭丽雪跟赵土根他们。那条路正是往郭丽娘家去的方向,应该是因为天黑所以赵土根送郭丽她们回家,可是,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会注意身体的,喝了几天的升脉,还没能完全好,偶尔还会感觉很晕。九月知道总要收藏不大好,可是还是想再跟大家呼唤一次,收了我吧o(>_<)o ~~
嗯,我保证这是本书最后一次求收,成与不成的,就这样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