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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商会位于加西亚领地的西南方向,处于加西亚领地和波特领地交界的地方。而安格列学院在加西亚领地的东北部雪原之上,距离有上千英里,再加上大雪路滑,黑格这一路走得缓慢又小心。
中途黑格经过了加西亚领地的都城,乔装进城打探了一番,虽然没听见加西亚男爵最近有什么异动,但是听得市民议论,男爵的女婿罗思家族的次子劳斯最近回来探亲。这令黑格想起之前在黎明商会遇到罗思学院女巫的事情,心中的不安情绪更加浓烈。
经过四五日的奔波,黑格才赶到学院所处的雪原之上。学院处于雪原上的一片林海之中,林海外围有个世俗小镇,镇上的凡人为学院提供后勤服务。
这天夜晚,黑格来到了安格列镇外,戴上了行走世俗必备的人皮面具,打扮成一个小商人混进了镇上。镇上人来人往,人流量比印象中多了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巫师学徒,甚至黑格还感觉到隐隐有正式巫师的隐晦魔力波动。
这些巫师学徒们大大咧咧,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黑格看他们的着装,有罗思学院、波特学院、血腥小屋学院,这正是离安格列学院最近的三个学院。镇上的凡人们也诚惶诚恐地服务这些巫师大人们,以免发生烧伤抢掠的事件。
罗思学院、波特学院也就算了,血腥小屋学院是周边有名的以残暴著称的巫师势力,学徒们一个个透着一股煞气,眼神时不时流露出杀意。还好有正式巫师坐镇,这些巫师学徒们比较克制,没有发生暴乱。
黑格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本来他料到局势恶劣,但没想到竟会是这么的恶劣。三家学院都公然驻扎在学院门口了,还都有正式巫师们坐镇,如果真的开打,学院守护兽和阵法连半天都坚持不了。
越想越是害怕,一时之间起了带着鲛人心脏逃跑的心思,但转念又想到院长待自己恩重如山,如今学院生死存亡之际,带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临阵逃脱实在不堪,将来晋级之时会有过不去的心魔。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回去看看,至少要将鲛人心脏交由院长,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到的地方,若是局面实在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黑格也只有逃命。
虽然三个学院的人把去学院的路把守得严严实实,但却难不倒熟悉地形的黑格,顺着儿时经常走的小路进入了林海,走了一个多沙漏时,从一大片树林之中穿了出来,远远地看见了安格列学院的院门。
走近了院门,一片寂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待黑格一走进,门口的火鸦雕像变成了一只真实的火鸦,呱呱呱地叫着,黑格说出密语后走进了地道。
安格列学院的首任院长是二级巫师,他在位时修建了学院的主体,后面几代经过修修补补才形成了现在的安格列巫师学院。
可以说,相比罗思等学院,安格列巫师学院建造的水准还是非常高的,毕竟是二级巫师的得意作品。无论是占地、守护巫阵、功能都远远强于周边的学院。学院分为地上和地下两个部分,由于逐渐衰败,人丁稀少,地上部分已经年久失修,只有阵法还在正常运转,学院师生的教学、生活、试验都在地下。而这学院的守护阵法是整个巫师学院最有价值的地方,是首任院长当初耗费巨大心血建造的,现在因为使用者等级不够,无法发挥出原有的巨大威力。如果由一级巫师来操作阵法,一个二级巫师前来也难以攻破学院。其他三个学院,如此觊觎安格列学院,恐怕也只是因为守护阵法吧。
地道幽深,魔灯暗淡,地道的尽头是一扇黝黑的石门,石门另一侧是学院的大厅,占地数千平方米,是学院举行重要典礼的地方,大厅的周围,有数以百计的通道,分别通向不同的功能区,比如教室、实验室、生活区、地牢等等。黑格没有贸然推开进去,而是耳朵附在石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果然,里面传出一阵说话声,可能是离得比较远,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黑格对自己施了个长耳巫术,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院长尸骨未寒,你就提接任的事情,实在令人心寒。”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院长死了?!一时之间,黑格的心突然感到一阵剧痛,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虽然院长最近几年越来越古怪自私,但对黑格确实有养育和教导之恩。
“克利夫兰,现在强敌环绕,外面什么情况你们都知道吗?血腥小屋等学院已经把我们包围了,有正式巫师坐镇,一旦攻上来我们都要死。学院不可一日无院长,由我接任和他们谈判。”这道声音黑格也很熟悉,是肯特加西亚。
“谈判?你一个巫师学徒去和正式巫师谈判?”
“那你们在这哭哭啼啼又有什么用?这老东西平时待你们如何,用得着这样么?不管你们什么态度,我现在就要接任院长。你们都要服从我的命令,不然的话就滚。”肯特毫无耐心地说道。
“肯特,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狼心狗肺。”
“克利夫兰,住口,肯特是你们年轻一代最有希望复兴学院的。”
“现在大师兄还没回来,应该让他回来主持公道。”
“呸,黑格算个屁,一个二等学徒的废物,不过拜师早而已,你们竟然指望他?一群蠢脑子,怪不得学院要亡了。院长已经立了遗嘱,指名让肯特接任院长,你们这群冥顽不灵的蠢货。”
争吵声越来越大,黑格听明白了,学院的巫师学徒们分成了两拨,一方以肯特加西亚为首,人数众多,拥立肯特为新任院长,并且得到了几个教授的支持。而且,肯特有院长遗嘱在手,很多摇摆不停的学徒们都倾向于支持肯特了。而另一方只有寥寥七八人,以克利夫兰和仅剩的一个教授为首。这些人都是外姓人,平常就和加西亚家族有矛盾。
正当双方争执不休,火气上涌,眼看就要大打出手的时候,黑格止住心中的悲痛,眼神冷漠下来,推开了石门,走了进去。
“师兄?”
“黑格?”
众人的注意力被石门轰隆隆的响声吸引了过去,就见到一身黑袍、眼神阴郁的黑格走了进来。
黑格快步走到众人中间,打量了下一脸不屑的肯特加西亚,转头对克利夫兰沉声说道:“克利,院长怎么死的?带我去拜祭一下。”
克利夫兰抹了抹眼泪道:“黑格,你回来晚了,昨夜师傅灵魂衰竭,回归伟大的巫师意志了。”
克利夫兰一行人带着黑格离开了大厅,来到摆放历代院长牌位的灵堂里,只见墙上新增了惠勒的遗像,遗像被施了动态巫术,框中的惠勒对着黑格眨了眨眼,微微笑。
灵堂的中间,惠勒身着整洁黑色巫袍躺在冰冷的水晶棺中,面色苍白,生机全无。
黑格默默走到惠勒边跪下,脑海中不断回忆起以往生活的画面。
“黑格,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运气。你虽然资质不高,但心性坚韧,我相信你日后一定能为巫师世界作出贡献。”
“黑格,你是我最信任的学生,我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
“黑格,我真的不甘心学院就这样衰败下去,如果我死了,希望你和克利夫兰能把学院延续下去。”
黑格心思翻滚,有一种愤怒的绪想堵在了喉咙里,或许是对三个学院乘人之危的愤怒,又或许是对命运不公的愤怒。
深吸了一口气,黑格站了起来,看到红教授也跟了过来,愣了一下行礼道:“红教授。”
红教授是个三十多岁的极美女子,虽然是教授,但也三级学徒修为,年龄比黑格大几岁,血红色妖艳瞳孔,血红色瀑布般的头发几乎垂落到地面上,头发末端,隐隐有刺眼的寒光闪过。黑格知道,那是几把隐藏的魔化匕首。
红教授对着黑格点了点头,皱了皱眉说道:“院长应该是被毒死的。”
“什么?”众学徒一下子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
红接着说道:“你们知道,我是研究灵魂奥义的,虽然院长的灵魂之火已经黯淡了,但不应该这么早熄灭才对,前些天我给院长检查过,应该还有三五年的时间。院长的尸体上,有一丝淡淡的地狱荆棘草的味道,地狱荆棘草是一种污损灵魂的毒物。”
众学徒之间顿时炸开了锅,哭哭啼啼地声音再次响起。
“是谁害死了院长?”
“一定是肯特,那份遗嘱肯定也是假的。院长和加西亚家族向来不合,怎么可能传位给肯特?”学徒们义愤填膺地议论道。
黑格倒有些心理准备,之前和院长联系时,院长说自己还能坚持三五年的时间。如今却突然暴毙,再联想到加西亚家族和罗思学院的异动,不难闻到阴谋的气息。
“黑格,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院长说交代你去办一件要紧的事情,怎么事情办完了么?”红教授主动问道。
黑格心中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兜里藏好的储物戒指。惠勒院长已经死了,鲛人心脏落入自己的手里,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红教授、克利夫兰和黑格的关系还算不错,但也没有好到见到鲛人心脏不眼红不夺宝的程度。
“恩,去巡视一下加西亚领地,看看有什么异动而已。没想到还真有一些发现。你们可能不知道,加西亚家族和罗思家族是有姻亲关系的。而现在院长被毒害,竟然传位给肯特加西亚,再加上罗思学院一晚上竟然从千余英里之外赶到这里,这里面的阴谋气息已经很明显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听到红教授和黑格的分析,心中已然明了,有的还能保持冷静,有的惊慌失措,虚汗直冒。
“红教授,我们该怎么办?”学徒们眼巴巴地看着红教授,黑格虽然年龄大,又是大师兄,但不过是二等学徒,平时又显得中庸,学徒们对他不抱太大的希望。
倒是红教授对黑格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看了看神色各异的学徒们,目光转移到黑格身上,微笑道:“黑格,你觉得该怎么办?”
“教授,您怎么问我?”黑格有点吃惊,莫非她看出自己晋升三级学徒了。就算看出来,也不应该问自己啊,在这的三级学徒还有她自己以及克利夫兰等四人。再说就算自己这边有四个三级学徒,又能够怎么样?难道还能去揭发肯特加西亚,与之争斗?肯特加西亚那边可是有七八个三级学徒,二十多个二级学徒。
“各位,我建议大家暂时不要去和肯特加西亚对质。他们有七八个三级学徒。”
“黑格你说什么?院长平日待你如何,你竟然说出这样忘恩负义的话?肯特人多势众又怎么样,我们有证据在手,一旦说出来,他们都会知道肯特的罪恶,会倒向我们的。”一个学徒义愤填膺地说道。
“贾克斯,你以为跟着肯特加西亚的教授和同学们不知道真相么,院长最近几年得罪了这么多人,我敢肯定他们大部分都知道内情,说不定还是共同谋划。你装作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你去揭发,他们会让你活命么?”黑格冷冷地说。
“怎么可能!”贾克斯难以相信。
“贾克斯,黑格的分析有道理。”红教授叹了口气,眉头微皱。
听到红教授也支持黑格的推断,众人又是一阵沉默,仔细一想,支持肯特加西亚的教授,大部分都和院长有过激烈的矛盾。
“退一万步说,就算其他教授和同学倒向我们,那外面其他学院的人怎么办?尤其是罗思学院,肯定和加西亚家族串通一气,正式巫师出手,再多的三级学徒,都要化为齑粉。”黑格继续泼冷水。
“学院这次是大劫难逃了,我们根本没有胜算。不如先保全性命,你们几人的资质都比我好,尤其是克利夫兰和贾克斯,未必没有晋级正式巫师的机会,到时再替院长报仇也不晚。”
黑格也并非忘恩负义,只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双方实力相差过于悬殊,贸然揭发不仅不能为惠勒报仇,反而会葬送了自己一方。院长遗愿是将学院传承下去,如果这几人死了,那学院可就真落入罗思学院之手了。克利夫兰等人天资卓越,如果能隐忍一时,将来晋级正式巫师自然有报仇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