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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松开溃散,锁链哗楞楞地响着,落回臂弯。回归战场的古清月,气质有着显而易见的变化,清丽的眼瞳冷冽如冰,淡紫色的衣袍翻卷着杀气,银链哗?出手鞭杀妖魔,血花溅落衣襟,渲染出凄美艳丽的景色。白皙的脸颊也沾染了几滴,犹如雪地里的红梅,古清月似无觉察,根本不去擦拭,锐利的目光就捕捉到下一个猎物。
能将一个纯美的少女逼至于此,莫过于战争。
橙色的光晕随着银链闪烁,唰的就套中穷奇的脖颈,喀锵链条伸出仙力凝聚的尖刺,随着手腕猛地一甩,穷奇偌大的头颅就滚滚落地。古清月微微眯起眼,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此时真正无愧于冷艳少女的称号。鲜血就是最艳丽的点缀,无情就是最冷的色调。
古清月倏然侧身翻转,沾满血的衣袍随着刷过空气,躲过长刀在背后的偷袭。灵活如蛇的银链唰啦紧紧缠住那人的刀柄,在那名魔族将士愣神的功夫,就已经把它夺过来,并且微微翻卷,在空中划出弧度,噗的就直接劈砍到长刀主人的脑袋上,登时白花花的脑浆和鲜红血液混合奔流。轻盈的衣衫柔顺地飘落,古清月甩掉长刀,不带有丝毫情绪。
见到这副情景,周围战斗的魔族将士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看起来比玩偶精美易碎的小姑娘,竟有着如此的爆发力,如此狠绝冷锐的表现。
“上!全都给我上!”
已经分辨不出谁先吼出的这句,周围这群魔族将士不自觉地强行鼓足勇气,各持兵刃释放出各种法术,犹如爆裂的烟火全都轰鸣在一起,在冷冽的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色彩。但紧接着烟雾爆裂,无数条单链从烟雾团中直直伸出,携带着贯穿山岩的力道,噗呲噗呲声响,精准地穿透他们的胸口。
魔族将士们瞪大着眼睛,望着胸前溅落的血花,显然还没理解发生何事。而这时古清月的倩影安然无恙的从烟雾团中露出,橙色的光晕很好地护住了身体。手腕一抖,魔族将士的死尸即刻被拉倒,朝着深不见底的下界坠落。因为爱人惨死,心脏痛得已经麻木,惟有杀戮才能暂时忘却深埋在灵魂内的绝望。
去死!在你们杀掉霜峰之后,也别想活命。
冷冽的杀意不断朝四周肆放,不仅吸引了魔族将士的注意,也引起了神仙同僚的不安。尤其太武道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苦涩地想着清月仙子难道会变成下一个灵均么?面对妖魔那冷绝的身影,拼命的姿态,将残酷杀戮升华至美感的地方,无处不和谢灵均未了解仇恨因果时极为相似。也因此太武道长心情无比的凝重,不自觉地就朝着古清月那里赶去。
他想保护那个女孩,就像保护自己的徒弟一样。
再者,凭着邓霜峰与驱魔师交好的关系,以及太武道长在此战争中的责任,他也没理由不保护古清月。喀嚓,霹雳毫无征兆地降落,太武道长紧急退避,飘起的衣衫被毁掉半截,闪电的余威则伤到手臂,留下焦黑的灼伤。
轰隆隆,闪电似暴雨般降落。这次太武道长没有躲避,而是迎着闪电前进,身上罩着的仅有一层薄薄的球形结界。呲啦呲啦,闪电冲刷着结界表面,溅起刺眼的火花。在冲出闪电丛的那瞬,球形结界噼啪碎裂,不过太武道长已经看到了那名魔族将士的真实面目。
外形似牛,头上无角,只有一足。苍灰色的庞大身躯缠绕着明亮的雷闪,使得自身看上去比日月还要耀眼。狂风暴雨盘绕在头顶,它就是魔族将士中赫赫有名的夔牛,能熟练应用风、水、雷三种元素的厉害凶兽。
看到太武道长冲过来,夔牛殷红的瞳孔渲染着嗜血的目光,额头中心突然爆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柱,直接割裂空间。太武道长翻身闪避,同时间青霜剑缠绕着仙力,念诵咒语的瞬间无数只风刃飞出,犹如展翅的大雁群,直奔夔牛的独脚。
哗啦啦,空中降下暴雨水帘,隐藏住夔牛的身体,风刃撞击进去,立马消隐无踪。太武道长微微眯起眼睛,感觉到夔牛凶恶的气息越来越近,暴雨水帘以极快速度推移过来,他霍然跃进水帘中,青霜剑锵啷声响,正砍击在夔牛腹部。但仅仅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印,于夔牛来说无关痛痒。只见夔牛腹部猛地鼓胀,好似浑圆的皮球,将太武道长连人带剑整个弹开。
“太武道长!”
附近的神仙兵卒见状,急忙过来营救。眼前的空气波却突然鼓起,好似波涛翻滚震荡。无可名状的音波渗透体内,登时脑神经受到强烈的刺激,耳朵嗡嗡直响,几乎每个人都眼睛暴突,面孔扭曲变形,下瞬间五脏六腑似乎被锋利的刀刃硬生生划破,心脏停止跳动。
夔牛单纯用音波就击杀了神仙兵将,空间惶惶颤动。接着大群的神仙兵卒开始朝这里紧急集结,各色法术好似烟火接连不断地投掷。轰隆隆,不详的震动之后,法术包裹的中心突然拱起明亮的光团。众人还未看清楚怎么回事,光团似车轴转动,风驰电掣地碾压过来。
“快逃!快逃!”
警告音刚落,凄惨的嚎叫此起彼伏。明亮的光团冲进神仙队伍群中,疯狂地翻卷碾轧,凡被它冲撞到的不死即伤。受伤的那些人身上都被电弧紧紧束缚,噼啪作响的闪电渗透肌理深处,五脏六腑烧焦成灰烬——他们所谓的活着也只不过比刚才碾杀的人多活片刻罢了。
血腥味遍及时空,太武道长锁紧眉头,青霜剑盘旋绕动,立马数条水龙凝聚而成。倏地跳跃,水龙以自杀的方式直直撞击光团。哗啦啦,数条水龙全被撞得粉身碎骨,化作大雨水浪在空中飘落。
等这阵疯狂过去,光团转动的速度些微松缓下来,然后残留活着的神仙将士以及太武道长都不禁倒吸了口冷气。疯狂驰骋的“光团”竟然是夔牛,他以蹄子为轴心,独脚为车轴,甩动庞大的身躯旋转,从而获得难以想象的攻击力。
众人看得战战兢兢,眼见夔牛光团又冲过来,既然法术没用,不少人就冲动地投掷出手中的兵刃,下瞬间就被如数弹开。夔牛光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碾轧至跟前,刺眼的电弧霍然释放,想逃的神仙兵卒全都被抓住。
太武道长催动风刃疯狂切断电弧,希望能尽力救下手下将士。而这时光团毫无征兆地滚过来,太武道长反射性地后退,但胸口还是挨了狠狠的脚踢。只听得噗呲一声,夔牛的脚踢竟然深深嵌入太武道长的心脏中。
死亡的气息弥漫全身,太武道长能清晰感受到温热的血液急遽流逝。痛得已经麻木,几乎没有了感知,死亡已经不可避免。太武道长却露出温润的笑容,头脑中浮现以前在华胥城和兄弟谢圣尧来往的画面,以及后来看着两个徒弟慢慢成长,各自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欣慰又带着些许的感伤,不管宇凡和灵均因为何种缘故在此拼杀,但他们有朝一日终能和好如初,并肩作战。
这可是师父最后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