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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93章 中秋时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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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还愣着干嘛?快点换装呀。”蓓陵催促道,她已经拔下了簪钗。

    霁月走上前去:“公主,还是我先帮你挽好发髻吧。”

    “戴个帽子便是了,不用这般麻烦的。”

    霁月却已经是伸手轻轻将蓓陵的长发挽起,仔细地将她鬓间散落的碎发拢至耳后,柔声道:“公主本就是是蛾眉皓齿的桃花面,长发又这样美,苏子瞻曾用‘云鬟雾鬓’形容女子的发美如同飘浮萦绕的云雾。怎么能让发丝凌乱,遮了公主的容颜?”

    “你也读过苏子瞻的词?”铜镜中蓓陵眼神一亮,闪现一丝惊喜之色。

    “略读过一些罢了。先父生前喜爱诗书,我只不过被看管着读了几句。”

    “你这般聪慧,哪里用得上看管?回头啊,见了澄儿,我可要好好教育教育他。你看他整日嘴巴像抹了蜜一样,夸人却没你夸得好听,又这么有文采。”

    “呵,”霁月弯着眼睛,轻笑道:“澄殿下啊,倒是至纯至诚之人,心性还是天真的。”

    “是呀,”蓓陵附声,又不禁想起了先太子,只能哀叹一声:“唉……”

    “好了。”霁月装作没听到,从镜中望着蓓陵:“公主纵使梳起男儿的发髻,脸庞还是柔和的,有几分陌上少年郎的温润柔和。”

    蓓陵细细打量了几眼镜中的自己,扬眉笑道:“我那日见你扮男装,倒是英气。我怎么就少了几分男子英气呢?”

    “相由心生,公主心地温柔,长相自然也是如玉一般。俊美儒雅的男子皆是如此。”

    “你说,咱们俩一起出宫逛一圈,是不是也能像九哥哥他们一样,风采不凡,吸引许多目光?”

    “我呀,可不敢跟公主相提并论。来,我先服侍公主换装。”

    霁月与蓓陵相互帮忙,皆都手脚利落地换好了男装,又带了帽子,收拾妥当,蓓陵这才吩咐心腹侍女悄悄开了嘉乐殿的大门。蓓陵拉着霁月的手,两人猫着腰,沿着墙根走。

    “公主……”霁月不安道:“咱们往哪儿走啊?”虽说这夜色下,不打着灯仔细看,想必也无人能认清两个人的模样。只是这猫着腰……简直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嘛。待会若是被巡逻的侍卫看见,那可就……

    “快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处。”

    蓓陵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轻声唤了一句:“小姑姑,小姑姑,这边这边。”

    霁月一抬头,不远处正是一架马车,站在马车前面的,可不就是拓跋澄吗?

    “澄殿下。”霁月刚想行礼,拓跋澄就道:“这个时候还行什么礼呀?快点上马车。景穆王府的马车停在嘉乐殿附近,就怕晚些被人瞧了去,还得费神找个借口。”

    拓跋澄搭着手,把蓓陵扶进马车,撩起帘子,朝霁月伸出手:“快,我拉着你,快些上来。”

    霁月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伸手搭在拓跋澄手中,拓跋澄用力攥紧,将霁月拉了上来。

    霁月低头弯腰进了马车中,刚一抬眼,见面前正坐着的居然是……

    “濬殿下?”

    霁月一时惊讶,本以为是拓跋澄要闹着去看花灯,没想到拓跋濬也会出现在这儿。

    拓跋濬看到霁月脸上无加掩饰的惊讶之色,不禁抿嘴笑了笑。她倒是极少露出吃惊的模样,可能她自己都没注意到,那双黑曜石般闪烁着细碎光芒的眼睛不由地睁大,朱唇微启喊出自己的名字,竟是十分的娇俏可人。

    “怎么,霁月姑娘不想看到我?”拓跋濬看到拓跋澄扶着霁月坐定,这才开口。

    霁月摇摇头:“哪会呀!我只是……以为这是澄殿下出的主意。”拓跋澄想着带蓓陵出宫去玩,倒也符合他的心性。不仅是想出去玩,估计是贴心地觉得蓓陵自上回被禁足宫内,又经历了先太子之殇,闷在宫内久了,怕是会郁郁寡欢。这主意甚是冒险,拓跋濬向来稳妥谨慎,不像是他的主意。是被拓跋澄软磨硬泡拉来的?

    “这当然——”拓跋澄正要说什么,拓跋濬接了句:“果真还是姑娘了解澄弟的性格,这当然是澄弟的主意。”说着,若无其事地看了拓跋澄一眼。

    拓跋澄看懂了兄长的意思,道:“霁月姑娘不想去看花灯吗?”

    “说句实话,那自然是想的。都说京城繁华熙荣,中秋自然是更热闹。”

    “今日啊,最是热闹。”拓跋澄挥着手指,欢喜道。

    看着他开心的模样,霁月也笑了。拓跋澄总能让人感染到他的喜悦。虽然内心还略有些不安:这样出宫,真的无妨吗?

    景穆王府的马车一路赶到了宫门口,拓跋濬与拓跋澄探头示意守门侍卫放行。

    因为中秋宴会,王室宗亲出入皇宫的马车甚多。守卫行了礼,便让出了一条道。

    马车辘辘而行,走了一会儿,蓓陵小心翼翼地问道:“出来了?离宫门远了吗?可以大声说话了吗?”

    “可以可以,小姑姑,你想大声唱歌都行!”

    “啊——出来了出来了!”蓓陵向上伸展着双臂,闭着眼睛呼喊了一声,尽是轻松之意。

    “公主,上回出宫,也没见你这么开心。”霁月扯扯蓓陵的衣袖,怕她一激动,坐立不稳。

    “从前出宫,都是以公主身份,何时扮成这个模样,以平常人的身份出宫?霁月,你可得改口了,出了宫不许叫我‘公主’,叫我公子!还有你,拓跋澄,你也要叫我公子!”

    “是,是。”霁月看她也是许久没有这般轻松愉悦了,捂嘴笑罢,又抱拳道:“便称你陵公子吧。好一个俊俏的陵公子。”

    蓓陵拉着霁月的双手:“陵公子,我喜欢这个名字!那我叫你什么呀?霁公子还是月公子?还是……你入宫前姓什么呀?”

    霁月垂下睫毛,掩饰住一刹那的心慌,轻笑说:“只管叫我月公子吧。”

    蓓陵沉溺在出宫的兴奋之中,丝毫没留意到,只叨念着:“月公子,陵公子,好听好听。”

    拓跋澄调侃道:“你们两位,生得好看,说不定啊,出去逛花灯,还会被哪家的小姐看上眼呢。”

    “这么说,澄儿是从前被哪家的小姐看上过?”蓓陵眨眨眼睛。

    “哎,小姑姑,我可是没有。”

    “谁上回还说自己是京城第一美少年?”

    “就算他们看上我,我还瞧不上她们呢!”

    “我和霁月这副俊朗打扮出去呀,肯定能把你的风头抢走一半。”

    “何止一半啊,我们陵公子和月公子,风流倜傥,姿貌非凡,谁能比得上?”

    “算你有眼光。”

    不知马车走了多久,拓跋濬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便冲着车外喊了句:“源兄,你们驱车先行,我让车夫跟在你们后面。”

    源兄?难道……

    “源蓁姐姐也来了吗?”霁月的目光投向拓跋濬。拓跋濬含笑着点点头。

    “出来时我不是说了吗?今日啊,最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