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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朱自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将唇压了上去,她宽慰自己,凤止因自己受伤,她不能坐视不理,不可否认,他虽对她无情,却救了她多次,欠他的人情能还一笔是一笔,省得日后再纠缠不清。
吸出一口毒血,吐在地上,再次将唇覆上去吮吸,如此反复了十数次,吐出的血总算变成正常颜色。她心无旁骛地为他吮毒,可是渐渐的,她隐约察觉出他身体的变化。每次她将唇贴上他的皮肤,都能感受到他轻微的颤抖,温度也愈发灼热,他似在极力忍耐什么,呼吸也不似之前平稳。
她极力将杂念赶出脑海,双唇一次次落到他的颈间,却突然听他声音沙哑的开口:“丫头,你可想过,此举的后果是什么?”
还未回答,后脑勺就覆上一只大手,温度滚烫,将她刚要离开的头重新按回去。
她的呼吸一重,口唇之间的气息贴着他的皮肤滚落,惹他的身体绷得更紧。
“唔……凤止……”她亦因他的动作崩紧了身子,口齿含糊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想要撤开,却被他的一句“不要动”定在了原地。
唇与他皮肤接触的感觉,无比清晰地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就连指尖都微微颤抖,原本清明的灵台,突然之间含糊一片。
感受着他颈间的温度,心头如有狂风大作,他似也在同什么做抵抗,胸前的起伏伴随着他的呼吸越来越剧烈,她屏住呼吸,等待他平复,却忍不住开口问他:“你……疼吗?”
她的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所有的克制隐忍瞬间溃散。
“阿朱……”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将头如她方才对他所做的那样,埋入她的颈间,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颈上一痛,继而便觉得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沿着那里传遍全身。
她心头一惊,凤止竟然咬她!
她方才……她方才不过是为了给他疗伤,他至于这般以牙还牙吗?!
“你……你放开我。”她满脸通红地推了他一把,却浑身绵软,使不上力,不禁心头大骇,从前同妖兽大战的时候,尽管再怎么疲惫,也没有如今日这般不济过。
凤止仍在绵绵地用力,颈间传来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
听到她如蚊蝇一般的声音,他的气息一重,在她颈上流连片刻之后,抬头,在她惊愕的神色下,将唇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唇上。
她的身子明显一僵,就那样懵在那里。
书生的脸近在咫尺,秀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好看的眉骨,分明是她熟悉的模样,可不知为何,这般熟悉的模样,靠近了看却如此陌生,自他唇上传来的炙热气息,也与他平日温温淡淡的性子不大像。
这样的书生,她不认识。
她的唇上尚残留着方才为他吮毒时留下的血,他以舌尖一点点舔去,而后,就加重力道吻她,仿佛要将她吞进去,她总算回过神来,立刻怒声道:“放……”
“肆”字未出,他的舌头就趁机探进了口中,在接触到他滚烫的舌头的瞬间,沉朱只觉自己的心砰然动了那么一下,她想起来今日在青楼所见的那一幕,男女唇舌相依,原来便是这样的感觉。
只是,她未曾想过,上一刻还捂住自己的眼睛告诉自己不要看的凤止,这一刻竟也会对自己做同样的事,他明明……并不喜欢她。
她为这个念头浑身一震,理智也随之归来,重重将他推开,喘息不定地望着他,等着他给自己解释。凤止在她的目光下也有一些怔然,那时的他,面颊微红,衣襟半敞,露出漂亮的锁骨,胸前的曲线也隐约可见,不再是寻常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颈上的伤也为他平添了一丝邪气,良久,才见他撑了一下额头,轻轻道了句:“对不起。”
她为这三个字心尖一颤,目光渐渐寒凉下来。
她虽然未经历过男女情事,可是又岂不知“对不起”这三个字的意思,事到如今,她还能对他有什么期待?
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袍起身,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道:“没想到上神也有如此唐突的时候。”
“本君不过是……”
她打断他:“不过是什么?头脑发昏,意乱情迷?”指尖握紧,“我对上神来说……有这样的吸引力吗?”
良久,才听他苦笑着道了句:“自然是……有的啊。”
她为这话指尖一颤,忍不住回头看他,等着他继续,却听他轻道:“长陵被你吓得跑去找天帝退婚,此事你可知道?”
委实没有料到他竟选在此刻提这个话题,她刚刚缓下的脸色又是一沉:“这门婚事对我而言本就无所谓,当初应承下来,也不过是让墨珩安心。他要退就退吧,也省得日后麻烦。”又忍不住关心,“天帝答应了吗?”
凤止道:“没答应。”又低喃了一句,“这桩婚事关系重大,他自然不会答应。”
天帝一直将崆峒视作天族的威胁,如今总算能借这门婚事高枕几日,他又岂会轻易让这门婚事出岔子。
沉朱连失望都懒得掩饰了,道:“……是吗。”脸上突然又滑过浅浅的冷意,“不过,这件事同上神又有什么关系呢。若这门婚事顺利,普天同庆,伤心的也只有我一人罢了,若这门婚事不顺利,为此开心的也只有我一人而已。难道上神还能一起为我开心不成?”
凤止听罢默了片刻,反问:“你怎知我不会为你开心?”
精致的面孔上一愣:“你当初,不是很赞成这门婚事的吗……”
“本君赞成这门婚事,不过是因这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最好的选择,却未必会让本君开心。”他的眸中飘起一层雾泽,“阿朱,你可明白本君的意思?”
她握了握手指,走到他面前:“我不明白。能够直说的事情,为何这般拐弯抹角。”眼眸清澈见底,“凤止,你只需告诉我,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凤止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她方才问他,喜不喜欢她。
所有的迟疑和不确定,都在少女这句毫不含糊的质问中,变成了简单的两个字。喜欢。他自然很喜欢。否则,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面前失态?虽然说不清这份喜欢究竟有多深刻,可是若让他将她拱手让人,他也舍不得。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心思,也习惯了从容不迫地安排一切,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他也绝不会乱了自己的步调,正如与人博弈,落子前一定要看到三步甚至五步之后——否则,他不放心。但,再怎么运筹帷幄,在她这从不拐弯的棋招之前,他却总是微妙地失了分寸。
想起自己曾经多次看了她身上不该看的地方,顿感惆怅。
果然,便宜占多了,是会上瘾的吗……
沉朱见面前的男子神色捉摸不定,似有话要对自己说,正耐心地等着他开口,就听身侧噼里啪啦传来几声响,正是自她方才落下的那道墙壁处传来的。
望着墙壁上蔓延开来的缝隙,她蹙眉:“这堵墙支撑不了太久了。”
那些被蛊虫控制的人,竟然这般厉害吗?
凤止走到甬道尽头,把手放在石壁上:“看来,只能自这里破开了。”
沉朱点头:“那就破开吧。”
凤止随手在石壁上按了张符印,退至她身边,他抬手,浑身散发出的仙气将衣袖托起,随着一个“破”字出口,厚重的石壁轰然碎裂,看到面前的光景,沉朱总算知道她方才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什么了。
是水。
这座地下甬道竟然通往水下吗?
巨大的水流很快就填满整个空间,沉朱是龙,就算是四海之水齐齐向她发难,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在水中稳好,身姿轻盈地就要往水面游去,想起凤凰属于飞禽,只怕水性并不好,就顺手将凤止也拉了一把,他倒是一点也不同她客气,竟顺势将所有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此情此境,她也顾不得骂他,只顾奋力朝水面游去。
一柱香过后,二人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上岸,沉朱一落地,就捏诀弄干身上湿衣,湖畔紧挨着一座小阁,看来他们仍是在风月楼中。
沉朱朝湖畔楼阁望去,正好见着一角绯色的衣摆自凭栏处一晃不见。
那是……楼中的姑娘吗?
看来,今日一事,有必要找风月楼的人问上一问了。下了这个决心,回头问默默在一旁整理衣袍的凤止,语气极冷淡:“你没事吧。”
凤止立刻凑上来:“本君无事,阿朱忘了吗,本君的身上有你的玉玦,可以避水。”
“既然没事,那你就自己走吧。”说罢,竟丢下他,朝湖畔花木掩映的小道上走去。
他为她的冷淡反应默了默,正望着她的背影想办法,却见她突然顿下,回头朝自己走来。
他的眸中一亮,笑吟吟问她:“阿朱可是还放不下本君?”
却见她朝自己伸出手来,道:“方才你既提到我的玉玦,那就趁这个机会还我吧。”
他叹气:“若我记得不错,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找本君讨要此物了。”
她的语气丝毫也不像夸他:“你记性不错。”
他对她伸出的手视而不见,反而漫不经心似地问她:“本君记得,崆峒历任当家都是属火,额间的神印便是证据,可你以神力养出的玉玦,为何却是水属的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