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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戈一发一发的将子弹压入弹链,边压边羡慕的看着两个同伴,在这个堡垒里就他们三个,远处不时响起炮弹落地前的尖啸和落地后的爆炸,他一阵的后怕,刚才在射击时并没感觉到,现在恐惧则一阵阵的袭来。
他眼里的血红瞬间退了个干净,脸也一下变的苍白,他听的那炮声都感觉越来越近,几乎就在头顶上炸响,天花板上的灰尘时不时的就要落下一大堆来。
又一发重磅炮弹落了下来,就在堡垒不远处炸响,申戈想起曾发给他讲的第一次参加模拟器训练时的场景,当那支箭从他胸膛掼入,他看到那由在颤动的尾羽的时候,那时大脑里一片空白,身上的力量快速流失,那和真的死亡是那么的相象,让人无法相信,当他醒来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在天堂里了。
身戈听着别人临死前的感受,那就象在听故事一样,今天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原来那句老话说的对啊,发生在别人身上是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事故。
申戈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一发听起来小一点的炮弹呼啸而来,撞击在堡垒的顶部,申戈听到撞击声的一刹那,爆炸的声音一同响起来,把三个人都震倒在地,郁震宇和赵剑跳起来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机枪拉起来检查一遍,没事,马上又投入了战斗,申戈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子弹都忘记压入弹链了。
“啊~!”他突然大喊一声冲到堡垒的门前,一伸手就去拉门,可门纹丝不动,郁震宇头也没回的说:“不用白费力气了,门已经被从外面反锁了,我们只有在这里打完最后一颗子弹,然后等死,当然也有可能这些弹药会刷新出来也说不定,反正一点就是,我们要战斗到死亡为止!”
申戈背靠着门哭泣着坐在了地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就是不能控制自己,郁震宇没有管他,也许这时候让他哭一会儿是最好的选择。
五分钟之后,郁震宇终于忍不住了,他说道:“哭了一会儿就好了啊,发泄也发泄够了,情绪应该平复很多了吧?快去压子弹,我们的弹药快要断了!”
申戈这才站起来,重新回到弹药箱旁坐下,一发一发的压起子弹,不过一个人正常多了。
罗伯特重新回到乔治的身边,他看了眼刚才还在因为升任火箭筒手而欢呼雀跃的小家伙,这时候安静的如同睡着了一般,让罗伯特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
他摸出潜望镜,看了一会儿,向身边不远处步话机手伸出了手,步话机手将耳机和送话器交到了他手里,他将耳机带好,一只手拿着潜望镜,一只手拿着送话器,呼叫:“铁锤、铁锤!这里是柠檬7号呼叫!铁锤、铁锤!这里是柠檬7号呼叫!”
“柠檬7号,这里是铁锤,已收到你的呼叫,信号很好,需要什么支援!重复,柠檬7号,这里是铁锤,已收到你的呼叫,需要什么支援?”海上一艘重巡洋舰上,话务员收到了罗伯特的呼叫,过了五分钟,全舰上拉响了战斗警报,两联装203MM的主炮炮口对准了岸上,炮塔里炮长大声的重复着从炮击指挥室传过来的坐标:“向方位297,134发射一发203!”
“一发203,准备完毕!”弹药手将从自动扬弹机上的203送入炮膛,又将一个药包推进炮膛,关上炮栓之后,向炮长大声汇报道。
“放!”炮弹呼啸着砸向目标,远了,有点可惜,很快弹着点的信息被回报过来,将炮口向下压低了两度之后,又一发203飞过去,这次稍稍有点偏,不过还算在公差范围之内。
接下来,全舰齐射打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罗伯特看着从头顶上呼啸而过的炮弹,心里说不出的舒服,让你们得意,现在就叫人来掀你的天灵盖。
可惜,这一轮只有一枚150击中了目标,对于这样的暗堡,没有203以上口径的大炮,那是不要想击穿的,不过这震动也足够让那暗堡里的人吃一壶的了。
罗伯特兴奋的想着,身体不由自主的又往上蹭了蹭,他用潜望镜继续观察着,又一轮炮弹落下,只在暗堡的周围炸响,考虑到摇摆的海面,这样的效果已经不错了,只要再多来几发,不怕打不中。
不过,暗堡里的机枪这时候也响了,罗伯特看到一发子弹飞速打来,为什么会看到呢?他正疑惑着,就看到子弹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钻到了沙里,他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一阵钻心的疼痛出现在自己后背脊柱上,罗伯特费力的转头看了眼乔治,心里说TM的,你小子有没有走远啊,去天堂的路上我来和你做伴了。
步话员见罗伯特中弹,一个前扑爬在了罗伯特身边,接着他就觉的有一股大力把他向后撤去,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让人胆寒的暗堡,以及两发7.92MM子弹。
“柠檬7号,柠檬7号,这是铁锤,是否击毁目标?柠檬7号,柠檬7号,收到请回答!柠檬7号,柠檬7号,收到请回答,目标是否击毁?”军舰上的通讯员连续呼叫着岸上,可电台里一点回声都没有。
值班军官看了看表,已经两分钟过去了,他说道:“不要联系了,看来我们的活已经干完了,命令舰炮停止射击吧,我们继续去干原来的活计!”
“中尉被打死啦!谁的军衔最高?”罗伯特身边的人见步话员突然扑倒接着又莫名其妙的站起来,然后就被暗堡里射来的子弹了了帐,而罗伯特又躺着没动,感觉奇怪,忙凑上一看,急忙大叫起来。
炮击很快停了,一个三级军士长摸了过来,现在他是这一段沙滩上军衔最高的人了,他先检查了一下罗伯特,然后说道:“中尉彻底没救了!”周围几个士兵翻了翻白眼,心里说,我还不知道吗?不然找你来干嘛?
军士长又去检查了一下步话员,他把步话号的尸体翻了过来,他拍了一下脸说:“太糟了,步话机报销了,我们没办法呼叫舰炮支援了,现在我们在这里等着,等后续部队到来,他们那里有军官和步话机!”显然军士长的这个命令得到了所有人的拥戴。
堡垒里郁震宇又问两个人说:“你们现在对杀人有什么看法?”
赵剑回道:“班长,你一直问这个问题干什么?在我看来,在这逼真到几乎就是真实的场景里,我们杀人是为了减少我们以后踏上真正战争所面对的恐惧。”
郁震宇点点头说道:“算你对了。申戈呢?你刚才不是说很爽吗?”
“不,我现在不这样看了,我们杀人只是为了活的很长久一些,我们不杀了这些人,他们会来杀我们的。”申戈说道。
“太过片面了,不过总比你刚才说的好。”郁震宇说道。
“那班长,你认为呢?”两人同声问道。
“我们现在杀人是为了今后能不杀人!”郁震宇说道。
“为什么?”
“这个模拟的战争要告诉我们杀人是件很残忍事,刚才申戈已经感受到了吧,当你操纵着机枪的时候,你感觉你就是上帝,你操控着下面那些人的命运,很爽对吧?”郁震宇问。
“是,刚才我确实有这种感觉。”申戈实话实说。
“后来呢,你在压子弹的时候?”
“害怕,特别是舰炮的炮弹一点点靠近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命运掌控在他们的手里。”申戈指着海面,郁震宇并没有看着申戈,但申戈知道郁震宇看的到。
“现在下面那些人和你刚才的感觉一样,可我们还是要把他们杀掉,只为了让我们活的时间长一点。”郁震宇说道。
堡垒里一时间沉默了,是啊,下面的美军现在就在恐惧中等待着,要么被他们一个个的枪杀,要么谁来把这堡垒炸了,不管是舰炮也好,敢死队的炸药也好。
“很矛盾吧!现实就是这样的,不管你是正义的一方,还是罪恶的一方,只要你被威胁到了生命,你不会在乎你干的是正义的事业,还是罪恶的勾当,你只会想着把对方干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郁震宇继续说。
申戈给十二个弹箱上好子弹,然后每人脚下放了四个,他重新操起机枪向海滩上射击,那里有那个军士长想要的军官和步话机,等又一批美国人冲到沙堤下的时候,双方都很失望,因为没有军官也没有步话机,暗堡里的人比他们更明白军官和步话机的作用。
美军们只有继续等待,等别的战斗段能够突破这该死的防线。
郁震宇的脑力波动终于慢慢稳定了,堡垒里暴虐的波动越来越微弱,赵剑感觉那和缓的波动包围着他,让他能够平静下来思考问题,申戈显然没有那么敏锐的感觉,不过他同样平静下来,他的动作更加标准了,杀敌的数字也在迅速的上升,他们都有些麻木了,他们只是为了活着才扣动着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