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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苗苗就被花园里的喧闹声给吵醒了,她想起来看一看,被程先生搂在怀里不让她动,苗苗轻轻推推他,程先生没醒,他只把手臂收得更紧一些,喉咙里含含糊糊出声:“乖囡。”
苗苗笑起来,厚厚的天鹅绒帘子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壁炉里的木柴早已经烧完了,露在外面的脸蛋有点凉意,于是苗苗缩到厚被子里,挨着程先生,把脚放在他腿肚子上,他半梦半醒,伸手握住了苗苗的手,手指头摩挲几下,凑过来胡乱亲了她一口。
苗苗睡了一个安稳的回笼觉,等她再次醒过来,程先生已经穿着晨袍,坐在窗边的扶手椅子上喝咖啡了。
刚刚烤好的可颂冒着热气,他看到苗苗醒了,坐到床边来:“要起来吗?还有时间可以再睡一会儿。”花园里已经布置了一半,天已经回暖了,这两天天气尤其好,喷泉昨天清理过,重又喷出水来,水声引来了小鸟。
苗苗坐起来套上晨衣,头发搭在肩上,艾琳预备了美容师□□,给苗苗做美容盘头发,从下午一直到傍晚。
她昨天在地毯上做平板支撑,从原来刚开始做的时候几秒钟到五分钟十分钟,现在已经可以坚持半个小时,不能跳操的时候她就做这个,为了收紧腰肩背的肉,穿旗袍的时候更好看。
苗苗拢着头发坐到程先生身边,程先生堂兄的女儿像只欢快的小鸟穿梭在花园里,费力准备这么久,其实只是供给客人在花园里面逛一逛,晚宴的时候还得进大厅里,在大厅里宣布他们订婚的消息。
艾琳订了全新成套的银制餐具,昨天才送来,全部按照规格摆起来,苗苗看到这个阵势有点紧张,她原来是不紧张的,艾琳越是郑重其事,她就越是有些紧张起来。
“别担心,晚上我们吃不了什么东西,我让厨房做了红丝绒巧克力蛋糕,再烤一点猪肋排,端到房间里吃。”程先生摸摸她的背,今天宅子里所有的人都非常忙,他自己去厨房拿咖啡,就在厨房门口还听到两句自己的八卦。
流言的传播永远是最快的,这让程先生想到沈星的大喇叭,褒丽虽然没有用大喇叭对着人的耳朵强行灌输,可是她的效果比沈星的还更好,他们都对自己听见的深信不疑,直到苗苗来到程家。
女仆们细数程先生对苗小姐是怎么样的,两个人一起吃下午茶的时候,程先生恨不得能喂她吃东西,两个女仆交换了一个眼神,何况她们每一天都能在房间里发现点东西。
“他们很相爱。”一个对另一个说,她在做苹果糖,把整个苹果裹在红色糖浆里晾凉,程先生看了一眼,红通通的苹果糖苗苗一定会喜欢的。
于是他走进去,要了一杯咖啡,又对那个女仆说:“可以给我一个吗?”程先生不爱吃甜食,但是苗苗喜欢吃,过年的时候去城隍庙,她看着山楂糖葫芦就是不敢吃。既然他们每天都在在运动,那么吃一点不要紧。
程先生端着托盘刚刚走出厨房的大门,就听见里面的人:“你看,我说什么?他们很相爱。”女仆总是比客人知道的多一点,但可惜的是所有的客人都不这么想。
除了孩子们,不论是程先生的堂兄弟还是请来的朋友,在看到他的时候都克制的微笑,有两个还试图安慰他,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大事,这可是英国,他如果愿意甚至可以结婚。
他们拿自己的身边人举例,还有两个女性亲戚对他横眉冷对,以为他为了让母亲高兴,所以骗婚,欺骗那个可怜的女孩,程先生在这方面后知后觉,怪不得艾琳到哪儿都带着苗苗,不让她跟这些女性亲戚单独相处。
订婚宴因为这么一个误会好像无声喜剧,苗苗刷完牙舔着苹果糖,这也就只有一层糖衣是好吃的,口味绝比不上糖葫芦,她咬了两小口就不再吃了,知道这两天程先生心情复杂,咬下一片糖衣来,含在嘴里亲吻他。
糖衣在唇间来回,从一片含成一点,最后全化成了糖汁儿,停留在两个人的舌头上,这个吻甜的过头,程先生喝了一口苦咖啡才能平复自己,苗苗最后又咬了两口苹果,她不敢再吃了,怕旗袍穿不上。
下午程先生去招待客人,苗苗跟着艾琳在屋里做美容,先按摩全身放松精神,再深层清洁皮肤,补水滋润,最后收敛毛孔,在小睡之后,皮肤完全吸收了营养,再替她们化妆盘头发。
替苗苗做美容的美容师一直在赞叹,她简直爱不释手,她很少看到这样细腻白皙的肌肤,她知道今天是订婚宴,于是她说:“你的丈夫一定非常爱你。”连她都爱的皮肤,哪个男人可以抵抗这样的诱惑。
艾琳笑起来,很克制的笑,免得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她清清喉咙,躺在床上跟苗苗聊天:“他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你大概也看得出来,褒丽一直追求他,可他爱上了你。亲爱的,如果你听见了什么,那是她们在嫉妒你。”
苗苗躺在床上,脸上糊着一层又一层的泥,她眼睛嘴巴都不能动,心里却很明白,艾琳并没全部相信,她一直在试探,比如问他们将来想要几个孩子,在听到儿子说想要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的时候她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接着艾琳得意洋洋的批评她朋友家里的孩子,这个不婚那个丁克,通通都是脑子有毛病,苗苗这下子知道了,艾琳可能是个很时髦的女性,可她骨子里的观念还是中国式的,老派的。
怪不得这些人会以为程先生在满足他的妈妈,苗苗很安稳的睡了一会儿,按摩师的手法很好,她很快放松了神精,躺在另一床上的艾琳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是单向还是双向,只要儿子肯生下孩子来就可以。
程先生在门前迎接了他的父亲,他一直到订婚宴的当天才赶回来,给了他的儿子一个短暂的拥抱,他知道了股份分配的新办法,自己这个儿子几乎得到了全部的还在父亲手里的股份。
谁也没想到他回上海能真的把梁家的后人带回来,就连他都听到了许多传闻,所有的圈子都是一样的,如果他要接手生意,他得有一个异性伴侣:“那么,你的未婚妻在哪里?”
苗苗踩着黑缎面的高跟鞋出现,这件旗袍比她试穿的时候还更松了一点,但是松的恰到好处,肩腰背处处都服帖,好像是照着苗苗的身材裁剪的。
无袖的旗袍外面搭着黑色针织披肩,脖子里没有戴程先生妈妈送的那条钻石项链,苗苗戴了一串珍珠,对宴会来说,恰如其分的隆重,又绝没有夸张,她身上那件暗红色勾织金花的旗袍让她站在哪里都引人注目。
褒丽又穿着一身红色来了,艳红色的连衣裙,艾琳在看到她的时候就皱了皱眉头,她还看了一眼苗苗,以五官来说,褒丽当然更艳丽,可在这种场合,她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
艾琳又有点庆幸他们最终没成,把人引到花园里去,看看这个在冬天布置出来的小花园,藤条上都缀着鲜花,就像原来生长着那样。
艾琳对着褒丽皱眉头,程先生对着苗苗皱眉头,这件衣服实在是太贴合身体了,把她原来藏住的,全都露在人眼前,薄薄的蕾丝料子勾勒出身体的曲线,下摆露出雪白的腿,就连丝袜的颜色都比她的皮肤要深了一个色号。
太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苗苗的身上本来就有一个“可怜的被骗婚的女孩”的标记,他们在打量过她之后,又多了一点别的认识。
苗苗当然是好看的,他一直都知道这一点,经过了一层又一层的蜕变,她终于显露出了本来就属于她的美。不是那种凛然的带着打击性的美貌,她的好看很有包容性,谁站在她的身边都不会觉得不自在,哪怕她华服出场。
眉毛不浓不淡细细弯弯,鹅蛋脸圆润生光,眼睛含着水晶的样子,她的目光投到程先生的身上,有点羞涩,她没有在他的面前这样打扮过。
于是人们看着他走过去,一直走到她面前,脱下西装罩在她身上,一本正经的说:“今天太冷了,还有厚一点的衣服吗?”
艾琳笑起来,她这下顾不得她眼角的细纹了,对她身边的亲戚说:“你看看,一点都不肯吃亏。”苗苗已经从脖子包下来了,只隐隐的露一点胳膊,两条光胳膊儿子都受不了,哪怕是个双,这一个也是他爱的。
褒丽脸色铁青,她站在原地,抱着艳压的心思过来,要不然她不会挑这么一条紧身的,露出大片胸脯的丝绸裙子,看到苗苗的时候难免挑剔,她身上这件衣服款式简直是上个世纪的。
她正准备说点不好听的话,就听见她妈妈轻声问她:“程,真的是个同性恋吗?”那种眼神只要是被爱过的女人都知道,哪怕一时一刻也会曾经有过,专注的温柔的,眼里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的那一种,全世界通用。
程先生这个露天花园真的有点热过头,他怀疑他妈妈藏起了一排汽油灯,苗苗最后依旧没有穿那件西装,这太失礼了,于是他紧紧跟在她身边,正面已经让人受不了,背面更加吃不消。
肩膀腰窝小腹,凹凸处愈加引人遐想,程先生像是牧羊犬守护羊羔,他紧紧盯了一个晚上,在晚宴开始之前,在门廊下面偷偷亲吻苗苗,吻住了就不肯放:“什么时候轮到我吃苹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