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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宝强哪怕觉得丢脸也不敢不听他奶的话,赶紧上去拽她姐:“你这是干啥,快回去!奶让你回去呢!”
可偏生许苗生为长孙,被许老太太宠坏了,虽说平日里觉得自家奶奶阴沉可怕,从小到大却没被许老太太动过一个手指头,这会儿一闹起来,觉得为了能保住自己妈不被抓她也不怕了,就只拽着苗来娣大声嚷嚷:“我不回去!要卖许诺也是她出的主意凭啥就只抓咱妈啊!咱妈说得对,她就是故意的,她故意这样让咱妈丢人,让咱妈没脸!”
你还知道丢人啊!许宝强气的呦,偏偏他爹这两天被大队派去送一批东西去了别的大队,这娘几个真是做翻了天了!最后许宝强实在是觉得太丢人,被村里指指点点的受不了了,也不管了,一撒腿跑了,许老太太被许苗气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家走。
她这个孙女算是白疼了!她这人一辈子就好个面子,这回好了!岂止是丢人啊!弄不好都要被屯子里的吐沫星子给淹了。
许苗无理取闹,可公安不是她奶不会惯着她那一套,不管她是撒泼甩来,还是满地打滚,最后苗来娣还是被打走了,母女俩被分开的时候,哭天抢地,像极了生死离别,就好像这一分别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其实没上过几天学,不懂法的苗来娣和许苗都以为这次苗来娣是有去无回了。
许诺也跟着去了趟看守所,说明了情况,事情很快就被定了下来,就这样,王不多和苗来娣分别被关了起来,罚款是一定要交的,判刑?这个还要看许诺怎么说了……
苗来娣没被关几天就要受不了了,关键是四四方方的一个小屋,只有一个小铁窗,里面就一张没被褥的铁床,四面惨白的墙壁,苗来娣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宝强啊,宝强!你快回去求求你爹吧,让他咋想招也得把娘救出去啊,这地方它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苗来娣是真的怕了,这些日子她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夜里没被子盖冻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可那漆黑的夜睁着眼睛也难熬啊!
苗来娣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她怕啊!尤其是最近总是梦见死去的许老二!
“娘……你先安心在这里边呆着,我爹,我爹已经在想办法了。”其实这话就是许宝强骗苗来娣的,他爹觉得苗来娣实在丢人,那根本就是不想管,他几次三番的求也没见松动,但这些显然不能跟已经有些精神不好的苗来娣说,许宝强也只能安慰着:“你就放心吧!”
这话也算是给了苗来娣一个定心丸,苗来娣也打起了精神,可是起初还好,时间一长,别的不说,光是那成天成宿没人跟她说话,苗来娣就先受不了了。
儿子来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女儿丈夫婆婆更是不见踪影,这让苗来娣越来越惶恐,没什么文化的她以为自己会在这个看守所被关一辈子,被这个想法吓坏的苗来娣越到后来就越憔悴,被关到第十天的时候彻底精神失常了,说是能看见许诺死去的爸妈找她索命。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己虚心,自己吓自己!欺负人家无父无母的孤儿,什么是报应?!这就是了!
屯子里有人听说苗来娣魔障了,都笑话她遭了现世报,这可给许宝强急得不行,毕竟是他亲妈,他总不能不管,一个劲儿的求许大为:“爹!你就救救我妈吧,她这次是真的知错了,你是没瞅见,她在那里边,人都快瘦的脱相了,再这么关下去,怕就真的回不来了!”
许大为心里还有气,当时就翻了:“死就死!这种不是人的玩意死了干净!以后你别管她叫妈!我们老许家没有这样的人!”
他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她去招惹许诺,结果呢?当他的话是放屁!最后竟然连老太太的话都不听,为了王不多许的那俩钱做出那样丢人的事!许大为想起来就恨得咬牙,可虽然这样说,却挡不住一家子哭着求他,最后实在是没办法,许大伯厚着脸皮去了许诺家,当然去之前还去了趟老王家,把王不多他爹也叫上了。
王不多他爹现在别提多膈应许大伯了,他认为自己儿子能做出这样的事,那多半是有人教的,不然就他儿子那熊塞,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
虽说看不上许大伯,可为了自己的儿子,王不多他爹还是跟着许大伯一起去了许诺家,赶巧的事许诺也在家,对这两个人,许诺态度上没什么异样,请俩人进了屋,她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啥事来的,别说那些客套的了,我呢也就给你们交个实地儿,要让我不告她们两个也行,但你们得让他们写一份保证书和认罪书给我,这东西我不拿着,交给村长,以后但凡他们俩要做什么对付我的事,由村长主动交给公安局,就这点,你们要是能说服他们做到,我就撤诉。”
这事简单!王不多他爹和许大伯几乎没有反对,事实上经过这次的事,以后他们也会把家里的人看严实了,惹谁都不让来热许诺!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赶上农忙的时候,王不多和苗来娣被放回了屯子里,当然在那之前,村长手里已经有了两个人的保证书与认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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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来娣人也恍恍惚惚了一阵子,等好了之后,再见许诺就像老鼠见了猫,王不多那头也被他爹看的严实,再也没敢往许诺跟前凑,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转眼火热的秋收到了,许诺盼了一年的时节也到了,看着粮食长势好,许诺别提多开心了,再苦再累也没觉得幸苦,现在她挣一分钱都是她自己的,再也不用给潘肖花,她能不高兴吗?
当然,也不是什么事都那么顺遂,比如村里那些混子偶尔会堵住她耍个贱,逗两句嘴,偶尔半夜墙外邻居家的狗传来一阵比一阵厉害的叫声,再就是,她的肚子了。
潘肖现在被拘留算起来,也有三个半月了,虽然一直没有说法,但警方那边就是不放人,明显是跟冥顽不灵的潘肖较上劲了,前阵子潘肖他爹愁眉苦脸的回来就筹钱,说是要把自己儿子抽出去,据潘肖他爹说,因为潘肖的冥顽不灵公安那边决定执行抗拒从严的政策,直接把潘肖关去了水牢,许诺其实一直不想管,可挡不住……渐渐发生变化的肚子。
其实许诺早就觉得自己身体不对,但还是村长媳妇一语点醒了许诺,经过王不多爬墙的事,村长媳妇着实赔了许诺有一阵子,吃饭睡觉大多数两家人都在一起,许诺那阵子又吃啥都恶心的,村长媳妇到底是过来人,自己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自然经验丰富,她越看许诺越觉得不对劲,晚上睡觉的时候就问了这事,打这日起,许诺才注意到起自己的身体,却越是注意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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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也被关进了水牢,那里常年黑漆漆的,总有些吱吱呀呀乱叫的老鼠从她身边跑过,娇弱爱干净的李玉怎么受得了那种地方?
她哭她闹她求,没人管她,更不会有人怜惜一个脏的跟疯子一样的女人,因为潘肖的抵死不认,警方开始怀疑,李玉举报潘肖的真实性,但这人抓都抓了,总不能就这样放了,所以警方经过了商量,还是把人都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水牢里。
这两个人之中,总有一个人是说了谎的。
但其实潘肖那里的情况,比李玉这边还要好些,因为潘肖家里给交了罚款,潘肖在水牢那边,偶尔还能出来见一见家里人,水牢里的水位比李玉这边低了不少,可是李玉家里人早没人管她了,她爹因为没有了潘肖的资助,赌债一箩筐,自顾都不暇,更何况这么个女儿!
李玉这才觉得自己的生活被毁的一塌糊涂,比起水牢里暗无天日的生活,以前不能上学,被潘肖打掉了牙都算些什么呢?
李玉面对黑漆漆布满水锈的墙壁,曾痛哭流涕,曾经引以为傲的相貌,自以为是的精明,都被击溃在黑暗之中,李玉情绪几近崩溃,然后她又改了口供,疯了一样强调没人贩卖大烟,可是已经晚了。
就像是放羊的孩子一样,没人再相信狼来了。
每天李玉都会在牢里发一阵疯,疯狂过后,她就会平静下来,然而没人看见,黑暗中,李玉扭曲了一张脸。
她怨恨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父母,然后就在她无比绝望的时候,李三赖却来看她。
李三赖和李玉算起来,七拐八拐的有一些亲戚,却是出了五服的远亲,李玉没想到自己出了事之后第一个回来看自己的人是李三赖,但她精力憔悴,实在懒得搭理这个远亲,以前他都能抢她的钱,现在李玉也不指望他会赎她出去,再加上门牙掉了之后,李玉实在不爱说话,索性就不开口,等着看李三赖打的什么注意。
李三赖不怎么在意李玉的态度,别看他是个无赖,可是他对这位小表妹实在不怎么看得上,连客气话都懒得说,直接道明了此次的目的:“钱呢?”
“什么钱?”李玉忍着双眼的刺痛,平静的斜睨了一眼李三赖,一点也看不出在牢中的疯癫:“我要是有钱早把自己摘出去了,还会呆在这里?倒是你,你还敢来见我!我今天这样都是你害的我,我说你怎么好好的告诉我潘肖前阵子拿到了大烟种子呢,原来是拿我当枪使了!”
潘肖虽然几次三番的跟李玉说起自己给她花的钱是用命赚的,却也没傻到告诉李玉他的来钱道,李玉之所以知道潘肖的钱是怎么挣来的,自己猜测观察是一个,另外就是通过李三赖知道的了!
起初李玉好奇潘肖的钱是从哪来的,要死要活的跟着潘肖去了好几趟牌场,最后确定潘肖的牌技差得要命,绝不可能是赢来的,她就暗暗琢磨,潘肖还有什么来钱道,结果几次三番的在拍场遇到了李三赖,最后还是李三赖告诉她,潘肖有大烟种子,并且极有可能已经开始贩卖那玩意儿。
最开始李玉是不相信的,她不信潘肖能有那个胆子,可后来见潘肖玩牌越玩越大,她就有些相信了,那时候她虽然恨潘让她上不成学,却也惦记着潘肖的钱,没想那么快举报他,结果潘肖给她的钱越来越少,最后几乎没有了,李玉不想再让潘肖白占便宜,这才报了警。
李玉一直想的很好,她举报了潘肖,以后换个地方换学校,还能清清白白的做人,她没有把身子交给潘肖,以后又能找一个比潘肖什么都好的男人,所以当她举报潘晓的时候,没有半点的舍不得,结果现实却是自己也锒铛入狱,到现在都没个说法!
李三赖摇摇手指头:“我可没有把你当枪使,是你自己傻把自己装进去了,李玉你也别跟我扭着,真聪明的就把钱交出来,我知道潘肖以前给了你不少,你把钱交给我,我拿出一份把你抽出来,这样多好你说是不是?不然你在里边,那钱它就是废纸,谁知道过几年还能不能用?”
李玉自然不会去信李三赖的话,李玉这种人那是经常骗别人的,好容易被人利用一次,那也就别指望有下一次,她是不信李三赖会花钱把她摘出去,但她转念一想就说:“你真的会把我从这鬼地方抽出去?”
李三赖以为自己说动了李玉,兴奋的直搓手:“当然!咱俩咋说都是亲戚,我总不能看着你在里边受苦,你哥我是没钱,我要是有钱我早就把你抽出去了,快,快告诉哥那钱你藏哪了,哥帮你拿出来。”
李玉眼珠一转,佯装十分感动:“别急,我爹啥样你也清楚,潘肖是给过我钱,可总共也不超过一千块,又都被我爹给抠去花了,现在我手里是没那个钱了,但我知道有一个人,潘肖一定给了她不少,而她又不会花。”
李三赖本来听说李玉没钱,还挺失望,耷拉个脑袋:“你少蒙我!潘肖那小子啥鳖犊子样我最清楚,他连他亲爹老子都不管呢,还会给别人钱?”
李玉就笑,笑的莫名扭曲:“别人他当然是不会给,但是许诺呢?你也说过那可是他当老婆来疼的人,潘肖哪些种子能种多少地你有数,他平日里胡吃海塞花了多少给了我多少算算还能剩下多少?潘肖在里边也是一直不认罪不说钱在哪,可是他信得过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所以你说,剩下的那些钱,大头在谁哪呢?”
李三赖眯了眯眼睛:“许诺!”他又迟疑:“可那女人有钱,给谁也不会给我啊!”
李玉笑眯眯的建议:“她不给你就抢啊,你又不是没抢过。”
李三赖又有些迟疑,潘肖可是因为许诺警告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