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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内早已经收拾妥当,自叶珵封后之后,他们就搬到了太后所居住的寝宫,原先里面前太后的所有物件全部都放进了国库,叶珵也把这里装饰的和曾经的乾清宫相差无几,原本他的意思是周媚还住着乾清宫,将皇后的寝宫重新换个地方,却被她拒绝了,乾清宫数百年来一直都是皇后的居所,若是她成了太后还一直住着,未免被天下人在背后说闲话。
此时,正殿内已经有十来个女子等着了,她们每一个都穿的极其的华贵,在前面的女子则是一身淡蓝色的凤袍,身边还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娃娃看到她之后,赶忙松开母亲的手,飞奔着冲向周媚。
“皇祖母……岑儿想您了。”
周媚微微弯下腰,伸开手臂将两岁多的小娃娃抱在怀里,然后站起身看着他可爱的模样:“有多想啊?”
“特别特别的想,想的都哭了。”
“还哭?岑儿都两岁了,你父皇两岁的时候都已经不哭了,这样可不好。”周媚和叶瑖缓缓走上首位。
几个孩子走到他们身边坐下,而那些个女子在皇后的带领下,上前跪在地上。
请安礼之后,周媚才笑道:“都起来吧。”
“皇祖父,你们这次回来还要走吗?”叶元岑爬到叶瑖的怀里,仰着小脸问道。
“等你皇祖母过完寿辰,我们就回去,岑儿也想去吗?”他们已经在五年前定居在云雾山,房舍并不是特别的奢华,也不是自己着人修建的,等上山的时候,长春子老先生已经让山上的师兄帮着修建好了,只是一件普通的房舍,却很干净,也很温馨。
“好,岑儿要去。”
下面,蓝皇后看着儿子,无奈的摇头笑道:“岑儿,皇祖父刚回来,别太调皮了。”
“哦!”叶元岑刚出生那年就被封为王爷,既不是太子,也不是亲王,但是却深的孝诚帝的疼爱。
蓝如烟知道,知道皇上心里是如何想的,相比较起这个疼爱的儿子,两位亲王和公主才是皇上心里真正挂心的,最开始皇上就和她说过,若是儿子以后要继承皇位,太子之位必须要等到岑儿成年才可以,但是他也和自己保证过,不会有别的宫妃生下庶子,她真的已经满足了。
这里面的女子,周媚大部分都记得,当年儿子大婚,娶得只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也不过是五品官,但是她已经很满意了,蓝如烟很聪慧,也颇有手段,好在是心性不坏,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就冲着这几年能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也让人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另外宫里还有三个妃位,其他的就是嫔位和昭仪等人,总计也只有十一个人,虽说比起周媚那个时候要多出近一倍,但是看着她们也没做出什么让人无法容忍的事情,身为太后的周媚也不便多说什么。
“母后,今晚可是要在寿康宫摆几桌家宴?”
“嗯,就摆几桌吧,烟儿也不用太麻烦,你们几个年轻人凑一桌,我去和太妃们凑一桌。”
“母后言重了,哪里会麻烦,平时媳妇也是个爱热闹的,皇上都有些看不惯,毕竟母后当年也只是每年开一两次宴席。”
“爱热闹有什么不好,母后从很久以前就喜静,你们年轻人就应该热闹着,否则在这宫里可是闷得很。”
“太后娘娘瞧着也不老,和臣妾们看着没得差。”下面的一个红衣女子笑着说道。
这个女孩子她认得,也是朝中大臣的女儿,性子是个跳脱的,好在人也不是坏的。
只是可惜了,几个好闺女都进宫做妾。
那些朝臣如何不知道珵儿的性子,却依旧将女儿送进宫里,明明沾不得任何的好处,依旧乐此不疲,她多少还是有些不明白古代人的想法的。
外面,王嬷嬷走进来,王嬷嬷如今也六七十岁了,平时他们不在宫里的时候,都是她守着寿康宫,听说几个孩子聚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喝几杯,他们对王嬷嬷也很是尊重,而寿康宫平时他们不在,也不会有人随便进来。
“太后娘娘,几位太妃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周媚起身看了看下面的儿媳妇们,然后就搀扶着走上前来的蓝如烟,对她和蔼的笑道:“陪我去看看吧。”
“是!”
走出两步,她回头看着和孙子玩起来的叶瑖,叹口气道:“以前都自称本宫,现在你还活着,我也不能自称哀家,好为难。”
叶瑖不在意的笑道:“我还没死,你依旧是本宫,这有什么好折腾的。是不是啊,岑儿。”
“是,皇母父多虑了。”
周媚失笑,“臭小子,叶家的孩子就没个好的。”
偏殿里,周媚看着已经日渐衰老的几个女人,等她一出现,全部都起身行礼。
蓝如烟受了半礼,然后冲着她们回了全礼,这才扶着周媚坐下,旁边叶晞已经找了个位置坐下了,看到桌上的点心,突然觉得肚子饿,拿起一块,优雅的吃着。
“太后可是回来了,都两个年下没有见到了。”宁太妃笑着说道。
“是啊,每年姐妹们都盼着,还是天后娘娘舒服,咱们也想出去转转,转些日子就只能回来。”
周媚轻笑道:“外面还是很不错的,偶尔出去走走也好,宫里有皇后,打理的也是没有岔子,这没事我也不想总是呆在一个地方。”
“是啊,皇后是个心性好的,宫里也没有什么幺蛾子,能有这手段,太后可不是要放心。”
“徐母妃过奖了,都是几位母妃在背后支持着烟儿,烟儿才能尽快的静下心来。”
“我们那个时候,宫里是很安静的,宫妃也就那么几个,事情自然就少的多。”徐盈浅笑,“只是太后看着似乎并不见老,还想二十多岁的一般,咱们在一起也过了二十多年了。”
“想想当初珵儿刚出生,现在岑儿也有了,咱们不得不服老。”周媚笑道。
“太后就别妄自菲薄了,我们几个服老,您可不一样,哪里能看得出老态,头发还是一头乌黑,今儿早上我还摘下一根白头发呢。”宁太妃笑的有些合不拢嘴,但是笑容却是苦涩的。
“徐母妃,您也不老。”叶晞在旁边笑道。
周媚看着她,“你现在有了身孕,可万事都要注意着。投胎很痛苦的。”
徐盈顿时美眸乍现惊喜:“公主有身子了?”
“可不是嘛,适才还在宫门外吹雨,你那几个兄弟也是个混的,就不知道劝劝你。”
“母后别生气了,都是女儿的错,这次是真的不晓得,前些日子我有些不舒坦,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不过也就那么一会的时间,当晚就没事了,也就没有往心里去,谁想到居然是有了身子,母后,若是女儿知道真的有了身孕,如何还会做出那种鲁莽之事。”
“知道你懂事,以后切莫如此了知道吗?”
“女儿心里明白。”她对于这个孩子也是担心的很,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定会要好好的。
就是不知道墨哥哥晓得她有了身孕的话,会不会高兴的很。
晚宴就设置寿康宫,而阔别多年后,几个女人对于叶瑖似乎也不如最开始那般了,毕竟时间可是最无情的东西,思念也是最经不起等到的东西。
第二日,周府上下和承北侯府的人都进宫了。
让周媚略微失望的是,妘儿并不在京城,似乎是和殷洛早就去了边关大营,去年年下就没有回来。
两人有了一个女儿,临走的时候妘儿还怀着身孕,女儿养在吴氏身边,被吴氏教导的很是大房得体,和妘儿没有半点想象,不知道两家的人心里是如何想的,总归是放心那是肯定的。
殷老太君几年前已经病故了,而老爷子也是什么都不管了,如今的殷家在京城颇具名望,五代同堂,这本身就是很少见的。
周锐在建安十八年被升为右丞相,二十多岁的丞相,这在大燕朝五百多年的历史上还是第一个,不过能在这个年纪做丞相并得到文武百官的认可,绝对是极其少见的。
至于她的大师兄已经承袭侯爷的位子,二师兄则是被叶珵册封为英武伯,殷洛也成了伯府的世子,不过他却似乎并不稀罕,常年带着妻子在边关打仗,想见一面都很难。
媛姐儿也没有来,毕竟她嫁到外面,不过看陆氏的表情,似乎她过得很好,周媚也就没有过多的询问。
周家老爷子还是经商,虽说年纪大了,但是却始终就闲不下来,每日里总会去茶楼和老朋友喝喝茶,听几段评书。
偶尔也会去戏园子,听听戏曲之类的,再别的风月场所,莫说是进去,就算是路过也会绕道走。
招呼完家中的人,转眼就是二月十四,这一日是她和小儿子的生辰,对于这一点,襄亲王还是有些嘀咕的。
虽说和母亲一天的生辰,但是因为他是小的,所以这一日除了母后之外,父皇或者兄弟姐妹都会为母亲贺寿顺便捎带着他。
“祁儿,这是娘给你做的衣裳,试试合身不。”大清早周媚就带着一套衣裳过来了。
“娘,有下人做,您就别劳累了。”叶祁上前,伸开手臂,旁边的小厮给他穿上去。
几个孩子里,最像周媚的就是叶祁,虽说一个男孩子长得一张比女儿都要漂亮的脸蛋有些不太好,但是架不住所有的人都喜欢他。
前些日子因为他们要回宫,山上的师兄们都提前给他过了,师傅现在已经退位,新任的长春观主自然就是叶缺,他这几年也经常不在山上,好像是去云游,准备选拔下一任的护卫,云雾山中有很多的岩石居所,四通八达,里面也是机关密布。
前些日子她还去山中看了历代观主的坐化之地,死后就被放在一具具漆黑色的不知道是何种木材打造的棺椁里,一排排,足有近二十多口。
曾经她问过师傅,是否能保证尸身不腐,师傅却瞪了她一眼,死后尸身失去生命体征,如何能保证不腐?若是真的可以,那必定是有着大造化的。
看着叶祁穿着那件紫色的缎袄,肥瘦大小都很合适,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娘年纪大了,给你做一件就少一件,再说你现在长得快,说不定过几个月就穿不住了呢。”
“师公现在都百岁了,不是依旧硬朗的很,娘也能活好几十年呢。”
“活太久指不定你这孩子就烦我了。”周媚笑道:“今儿你的生辰,娘等着给你碗完长寿面。”
“谢谢娘。”这才是让他等着的,毕竟两个哥哥和姐姐他们可都没有自己的好运气。
虽说他是襄亲王,但是却没有打算就像他们那样耗在京城,如今在山上跟着叶哥哥学武功,等以后武功厉害了的话,他就会仗剑天涯,和叶哥哥一起到处去走走,今年是娘的整寿,若不是如此,前些日子他定是会跟着叶哥哥一起出去的。
今儿,京中的老臣和新贵全部都携妻带女的进宫来了,皇太后的四十岁寿辰,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比不上皇上的万寿节,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敢忽视。
寿康宫,很多曾经和周媚熟悉的女子都已经成亲,有的也过早的香消玉殒,有的则郁郁寡欢,如今能出现的都是过的还算舒心的。
在她的旁边坐着的是固伦公主和当今的皇后娘娘,虽说这个娘娘也算是不错,比起曾经的周媚还是,还是让人觉得犹自不足,相貌是其一,再就是感觉,蓝皇后给人的感觉是贤惠大方,温婉大度,而曾经的周媚却是表现的丝毫不在乎,不论是宫妃还是朝臣亦或者天下百姓的想法,都不会让她轻易的改变什么,那种随性,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位皇后的身上的,却就这么出现了,等到所有人都明白之后,她却已经是皇太后了。
“小皇叔,你这是要做什么?”旁边偏殿里,叶元岑好奇的看着叶祁手中的玉片。
“这是拼图,拼好之后正合适是个寿字。”叶祁在木桌上扒拉着,取出一块比对一下,觉得不合适,重新找下一块。
这块拼图是叶哥哥从外面带回来的,虽说不是原来的,但是因为他想要亲手为娘准备一份手里,就让山上的师伯们帮着做的。
云雾山的七十二位师伯,每人都有自己的绝技,至于中间那鎏红的寿字,则是师公写的,碎片则是其中的几位师伯帮着制作的。
叶元岑小朋友看着一大堆休整的很是光滑的玉片,也想帮忙,但是试了几次却根本就不会。
看着他胖乎乎的小手时不时的换上去试验一下,叶祁就淡淡笑着,去了一片递给他,然后指指旁边的位置道:“放在这里。”
叶元岑放上去,发现红色与红色正好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一下子就明白自己放对了地方,继续兴高采烈的找下一片。
因为下山的时候刚刚做好没多久,所以他就直接带回来了,想着到晚上的时候,总应该是可以拼凑完成的。
正殿里,那些命妇聚在一起说着话,殿外,一身青色长衫的孙英走进来。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你怎么过来了?”周媚笑着问道。
孙英的脸上很喜庆,即使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也依旧没变,身为当今皇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孙英得到了很多人的尊重。
“回太后娘娘,归德殿已经全部都准备妥当,皇上看着时间不早,让奴才来请太后娘娘以及诸位夫人移驾,酒席歌舞都已经准备好了,就连太后娘娘喜欢的戏曲,也已经安排妥当。”
周媚看着众人笑道:“这也说了很久了,想必诸位都累了,咱们就走着过去看看吧。”
众人起身行礼,然后就跟在周媚后面往外走。
孙英上前接过皇后的位置笑道:“奴才扶着太后娘娘。”
“孙英是越来越圆滑了。”她笑道。
“都是太后娘娘的疼爱,奴才都记着娘娘的好呢。”可不是,若是没有她,自己指不定现在还在做什么呢。
干爹已经不在了,师兄依旧守在寿康宫,日子过得很是悠闲,他虽说现在是太监总管,宫里无人敢和他呛声,但是平时不当差的时候还是会来这里找师兄喝口茶,喝点酒,在这宫里,真正能说得上话的,真的没有多少了。
“虽说皇上现在做的很不错,但是你也要多叮嘱着他,让他注意着身子,你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偶尔劝两句他还是会听的。”
“是,奴才都记着,对于国事皇上比太上皇还要用心,但是吃喝太后您就放心吧,奴才保证紧紧的督促着皇上。”
“那就好,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你,曹公公,还有魏青,为叶家做的,我也都看在眼里,以后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太后言重了。”
一路往归德殿去,里面叶瑖坐在上首,右边是叶珵和叶骁,左边则是给皇后和女儿准备的。
见到他们进来,众人就起身请安。
坐下之后,周媚看着两个儿子问道:“祁儿怎没有过来?”
“三弟还在给母后准备寿礼呢,稍后就会来的。”叶骁笑着说道。
周媚点点头随后没有再问,那孩子是个随性的,就和她一样,就算不来也不奇怪,指不定在那边捣鼓什么玩意儿。
寿宴上觥筹交错,下面歌舞也是轮番上阵,戏曲也都是周媚喜欢听的。
而一直到宴席结束,那小儿子都没有出现。
一直到月上中天,所有的人都坐上马车依次离开,周媚则是搀扶着叶瑖的手慢悠悠的往寿康宫去了。
偏殿里,叶元岑把最后一快玉片放上去,这才高兴的看着叶祁。
“小皇叔,咱们成功了。”
“是啊,成功了。”两千多块玉片,可算是折腾好了。
“……”
只是弄好了之后,两人准备送过去,却看到站在偏殿门口的父亲大人。
叶祁扭头看着外面,然后叹口气:“爹,我是不是晚了?”
“嗯,寿宴都结束了,你们在这里弄什么?”
叶祁把那副拼图“百福字”竖起来,道:“让山上的几位师伯准备的,这一下午都在弄这个,谁想到耽搁了。”
“皇祖父,岑儿也耽误了。”叶元岑抱着叶瑖的大腿哭哈哈的说道。
叶瑖弯腰把叶云岑抱起来,“结束了也就结束了,你娘去准备长寿面了,待会咱们一起在屋子里吃点就好。”
“嗯!”
不多时,周媚就走进来,后面的王嬷嬷和春琴等人手里都端着几样简单的饭菜。
“祁儿和岑儿饿了吧?过来吃面吧。”
叶祁指了指那副屏风道:“娘,送你的寿礼。”
周媚走过去,看了看笑道:“真好看,谢谢祁儿,这是娘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娘喜欢就好,只是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带不走。”太大了,而且还很重,车里也放不下。
“你祖父和祖母年纪大了,等这扇屏风走的时候送到周府吧,只要你不反对。”
“没事,娘看过喜欢就可以了。”
坐下后,看着面前的长寿面,一看就知道是娘亲手做的,也只有娘做得出来这样的面,很简单,却特别的好吃,从头到尾都是一根下来的。
“皇兄和皇姐呢?”
“珵儿还在忙着,你二哥待会就过来,你大姐有了身孕,劳累不得,就让她先会宫里歇着了。”
简单了吃了一口菜,就捞起一端的面放在嘴里,从头吃到尾,果然是完整的一根,没有断裂。
旁边叶元岑看着,大眼眨巴着也特别的想吃,这边春琴送上来一碗,笑道:“小殿下,这是太后娘娘给您准备的。”
他一看还有自己的份,这才捧着碗,心满意足的吃起来。
没过多久,叶珵和叶骁就相携而来了,各自吃了一碗面,就陪在这边和两人聊天,一直到深夜,他们才散去。
“四十岁了,我的人生也走过了半程。”躺在床榻上,依偎在叶瑖的怀里,轻声说道。
“不管剩下多久,我都会在你身边,等这次回去咱们就别动了,要走动也是几个孩子去看咱们,单纯的赶路与游玩,心境不同,疲乏也不同。”
“说的也是,还别说,这一路赶来,身子着实疲乏。”
“那就早些休息,过几日咱们就回去,看惯了云雾山的花花草草,宫里着实觉得单调很多。”
“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周媚轻笑。
“舍不得谁?珵儿他们都长大了,也没有咱们守在身边的道理,曾经为他们付出那么多,余下的人生理应就是咱们自己的。我和你的。”
她轻轻的点点头,然后就闭上眼,很快就睡过去了。
听着妻子那呼吸间浅浅的声音,摸着她依旧光滑的肌肤,依旧性感的眉眼,依旧顺滑乌黑的长发,感叹岁月是如此的厚待于她,也如此的厚待自己。
在宫里住了大半月,三月初他们就打算离开。
习惯了云雾山,在宫里说实话会显得很是沉闷与繁琐,蓝皇后很懂事也孝顺,但是周媚始终觉得在自己身边还是有些小心翼翼,她没有和婆婆相处的概念,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说,但是她相信,这份小心翼翼是好的,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临行之前,她看到了墨昕珏,据说他现在很忙,回来之前本打算亲自带着人去往极北之地的,但是因为他们回到京城而耽搁下来。
十几年前见到她的那种阴冷的感觉,如今似乎消退很多,全程都将叶晞护的紧紧的,稍微挪动几步都要紧张一下子,那种互动让周媚觉得很好玩。
“昕珏,总觉得你变了很多。”靠在车窗边看着他说道。
墨昕珏看着周媚,勾唇笑道:“让太后娘娘挂心了……”
“墨哥哥,来的时候和你说了好多次了,要喊母后。”没等墨昕珏说完,旁边叶晞就柔柔的出声说道。
墨昕珏看看身边的妻子,再看看丈母娘那很明显带着戏谑的表情,敛眉转了转情绪,抱拳道:“让母后挂心了。”
“乖!”周媚笑着说道,然后看着叶晞:“爹娘不在身边,你们要好好的过日子,以后松闲的话,就去云雾山找我们住些日子。”
“那固伦产子的时候,母后回来吗?”
“说不好!”
“没关系,等孩子生下来,固伦会和墨哥哥带着他去看父皇和母后的。”
“好!”
说完又看着那边的几个孩子,细细的叮嘱了几句,然后马车就渐渐的动起来。
离别并不见得就是痛苦,至少能盼着重逢。
几个孩子都长大了,也有了各自的生活,父母就没有每日里都在旁边千叮万嘱的道理,免得到时候让他们心烦。
云雾山,历经千年,却依旧如同千年那般,一草一木,山山水水都是从前的模样。
山顶的一处简单的二进小院里,后面种植着几样蔬菜,在春风清泉之下,长得绿意喜人。
旁边凉亭内,一个很穿大红色锦缎长衫的绝艳男子单手撑着脸颊,表情有些阴鸷,似乎与相貌并不太相符。
不远处,一位中年美妇缓缓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子。
“祁儿,前些日子下山你说去京城,怎么回来之后就不爱说话,可是出了事?”
叶祁看着自家的亲娘,在心里叹口气,然后幽幽道:“娘,前些日子我下山……遇到几个男子欺辱一位女子。”
“救下来了?”周媚笑着问道。
“是啊,没见到的话也就无事,但是见到了,也有能力救下来,自然是要救的。”
“这很好,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说完,她怀疑的问道:“莫非那女子赖上祁儿了?”
叶祁趴在石桌上,有些无力的点点头。
“她半夜还偷摸上儿子的床榻。”
“你武功很高,若是没有疏忽,如何能发生这种事?那女子也有些没规矩,居然如此忘恩负义。”
“……”
周媚见儿子没说话,复又问道:“你可是要娶回来?”
“不能娶!”叶祁斩钉截铁的回答。
周媚满意的点点头:“确实不能娶,咱们叶家的孩子虽说身份尊贵,却从不小瞧别人,但是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娘是不会答应的。”
叶祁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是咯,就算那人真的天上有,地上无,我也不会娶的,娶不得。”
周媚听到这里,却“咯噔”一下,她挥手让春琴离开,然后静静的看着叶祁。
“祁儿,你救下的那个人是个男人?”
一说完,趴在石桌上的叶祁差点没有跳起来。
他眼色略带惊恐的看着周媚:“娘,您怎么知道?”
周媚的心顿时就凉了,如同掉进冰窖里一般,看着儿子的眼神都变得痛心疾首。
“……是他断袖还是你们两个?”
这绝对不可能,他的儿子居然是个那啥?不过到底是所谓的“攻”还是“受”?
前世有同学就深谙*之道,她不参与却也不会赞同,不过米国是不在乎这种事的,只是她有些难以接受,偶尔遇到绝对不会说出什么事情。
世间万物分为阴阳,也总有脱节的时候,谁也没规定男人就必须要喜欢女人。
只是为什么是她的儿子,她上辈子从来没做什么伤害男男爱的事情,虽说无数人打着“烧死异性恋”的口号,她也只是听过而已,从来没有反驳。
如今这样就遭报应了?
“我不是!”叶祁快疯了,被那个人逼得,然后被自己的亲娘又折腾的。
周媚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就暂时先别下山了,躲着吧。”
总不能因为这种事,就弄死那个人吧。
说完,就看到儿子那恍若死灰一般的眼神,让周媚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她站起身,问道:“叶缺回来了?”
“叶哥哥在道观里……娘,您老人家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叶缺都把觊觎我儿子的男人收为徒弟了,娘还能做什么?让你爹捻爆那个臭小子。”
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弯了。
只是还没等着她走,外面春琴就进来了。
“小姐,外面有位第五公子求见。”
叶祁一听顿时就哀嚎起来。
“第五公子?第五?还复姓,居然找上门来了。春琴,请去正堂,备好茶水点心。”
春琴不明白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小姐,怎么现在就一腔的怒火。
回头看了一眼准备跟上去的叶祁,她用力的瞪了儿子一眼,“你在这里等着。”
叶祁缩缩脖子,对着她的背影道:“娘,他手无缚鸡之力……他强壮的很,您老人家可劲的为儿子出气。”
来到正堂,周媚已经恢复了妗贵大度,走进正堂,就看到一个白面书生一般的少年静静的坐在那里。
“小生第五云澜见过夫人。”
在首位上坐下,她压手让他入座,然后打量起他。
这个男子看年纪比自己的儿子要大一点,却绝对不会超过三岁,眼神清澈,微微的弯起一抹柔和的弧度,瞳孔中闪着光彩,似乎是随时都如此一般,肤色很白,却不会白的过分,唇形很好看,而整体给人的弧度是另外一种感觉,但是周媚却突然觉得这个男子恍若迷雾,套用一句网络用语,那就是“鬼畜攻”。
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她在心中扼腕,若是儿子落在这个人的手里,势必是个弯的,她觉得儿子是斗不过这个小子的。
“第五,可是天下第一铸剑山庄的第五世家?”
“夫人博闻,正是!”
“既然是第五世家的公子,缘何会摆在长春观门下。”
“师傅与家父是好友,去年临行之前破例收云澜为弟子,然今年上山之时,因不懂武功,被恶人追逐,幸得公子相救,今儿特来谢过公子得救命之恩。”
周媚苦恼:“祁儿救得是一名女子……”
“那是云澜女扮男装。”
纤细的手掌在扶手上渐渐锁紧:“第五公子是断袖?”
“不瞒夫人,正是,所以云澜……”
“所以第五公子,你就看上了我的儿子?”岂有此理,这个死小子,真的是断袖,她来之前还以为他最差也是个女扮男装,或者是有个双胞胎的妹子什么的。
去你娘的断袖,谁会让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而且还他娘的是个弯的,你他妈的要是个弯的,老娘就……也绝对不会同意。
第五云澜看着周媚,叶祁的眉眼完全就是像极了这位夫人,但是他发现他对这个夫人没有任何的波澜,反而面对着叶祁的时候会全身发颤,心脏不归自己掌控。
话说,古代的断袖都已经这么的彪悍的不知道隐瞒自己的喜好了吗?
果然,时代在进步,她有些接受无能。
“夫人……”
周媚扶额,好一会才忽然看向他,“你是直的还是弯的?”
第五云澜一头雾水,仄仄道:“小生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房事的时候,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这样总该懂了吧?
若是上面的,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见这个臭小子的,大不了他们再重新找地方定居。若是下面的,她……也实在是不敢想。
腐女!她真的不是。
“……”第五云澜没有回答。
周媚看着他,就见到人家都已经目瞪口呆了。
她心中鄙视,自己是断袖自己都没有说什么,不过说房事,用得着这般傻眼?
“夫人……小生,上下均可。”
然后,某个女人就完全的龟裂了。
好久好久,久到春琴觉得自家小姐不可能说话的时候,才看到她抬手挥了挥:“你先回去吧,祁儿今日不在家,过两日再来。”
第五云澜站起身,恭敬的行礼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再走出正堂的时候,却眼尖的瞥见一个人正站在府门前,抱臂而立。
走上前,看着他,第五云澜笑道:“今儿夫人说你不在府里,我也就当做没看到,过两日我还会再来的。”
“哦,过两日我就离开了。”
“无妨,我会在山上等你的,一日不会来等一日,一年不会来等一年,一辈子不会来,我不在乎等一辈子。”
“第五……”叶祁暴怒。
第五云澜却伸出修长的手指竖在唇边:“嘘,夫人说你今日不在府里。”
“你投错胎了。”叶祁无奈的摇头,然后转身消失在他眼前。
第五云澜俊逸非凡的脸庞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好一会才跨步离开。
投错了胎?
想到这句话,他唇畔的笑容深的俊美,也深的可怕。
“祈,投错胎的是你,不是我。”
他没有骗周夫人,他确实是上下皆可,只是不论上下,被压的都会是叶祁。
那般绝艳的容貌居然是男子,当真是可惜,若是没有遇到他,他会娶怎样的女子?
然而任由他想了很多遍,无论是怎样的女子都配不上他的叶祁,天下不可能有第二个他,也不会有第二个自己。
他是第五世家的嫡长子,自懂的男女之爱的时候就明白,他不喜欢女人。
开始他也是烦恼的,自古阴阳调和是正理,可是这“正理”又是谁定的?
盘古开天之处天地一片混沌,没有万物,没有阴阳,自然就没有所谓的“正理”,假如时间有千万男子,只有一个女子,难不成所有的男人都会喜欢那个女子不成?若是天姿国色自当别论,可若是丑陋如鼹鼠,他就不信,男人还能喜欢那唯一的女子。
让周媚苦恼的是,果然两日后第五云澜再次登门,这一次她也很干脆的将他打发了,不为别的,是因为这次儿子真的不在家里,她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但是儿子这一走就是走了快一年,期间也偶尔会送消息回来,她也就在家里日夜盼望着儿子下次回来能给她带个儿媳妇。
然而年下回来的时候,依然是孑然一身。
当晚,她就和叶瑖说了这件事,毕竟男人的事情,还是要靠着男人解决。
解决的办法就是第二日父子二人在演武场打斗一番,以儿子的鼻青脸肿结束。
当晚,周媚就准备了参汤去了他的房间,只是一推开门……
她转身重新把门关上,然后盯着那紧闭的两扇门,想着可能是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对,否则的话为何会看到两个*的男子。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直接推门进去,里面两个人已经穿戴整齐。
“你们睡了?”母亲大人气的要命,却还要拼命的忍着。
“是,请夫人成全。”
“没有!”
两人齐声回答,一个一派闲适,一个脸色铁青。
“第五云澜,你给我滚出去。”叶缺指着门口,气恼的说道。
“叶缺,你睡了我。”第五云澜说的风轻云淡。
“你放屁……”
“就算你再恼羞成怒,也改变不了你睡了我的事实,若是你不负责,今儿我就去跳崖。”
“你……”叶缺被第五云澜哽住。
把参汤放在儿子的手里,周媚看着第五云澜道:“第五公子,天下男子繁多,为何会单单选择了祁儿。”
“周夫人,天下男子繁多,您为何会选择了叶老爷?”
“……你先回去吧!”
“是!”
等他一走,周媚就看着儿子,他委屈的看向自己:“娘,我真的没有睡他,我身子疼的厉害,动弹不得。”
“祁儿,你这次下山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吗?”
“……没有。”
“那你是如何想这位第五公子的?”
“很烦人。”
心中轻叹一口气,接过他的空碗,摸了摸他的头发站起身,轻声道:“祁儿,你有你的选择,只要不后悔,娘是不会说什么的。”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而伸出手的叶祁,掌心落空。
看着关上的房门,他内心狂吼道:“娘亲大人,我真的不是断袖。”
凉亭里,叶瑖抱着周媚坐在竹椅上,旁边有几头小虎和两只金色的小豹子,还有四周百花齐放,药香袭人,蝶儿翩翩。
“哎,你也老了。”
“可是让夫人不满意了?”叶瑖笑道。
伸手在他胸口摸了两把,感慨道:“这倒是没有,还是那么生龙活虎,皮肤也依旧那般的紧致强壮。”
“很好,所以我哪里老了?到死都会让夫人满意的。”
周媚失笑,娇嗔的瞪了她一眼:“我有那么欲求不满嘛。”
“没有,不满的是我,夫人没事的时候多泡泡池子,免得体力不支!”
随后两人调侃了几句,话题就引到小儿子的身上。
“云澜还是很可怜的,祁儿这都下山两年了,那小子三天两头的往家里钻,比儿子都孝顺。”
“你可不能心软。”叶瑖说道:“那小子说这次上山会待会一个儿媳妇的,我可是在这里等着。”
她在叶瑖的怀里钻了钻,“我也等着。”
“你呀,是不是若是那小子真的是断袖,你就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样,难不成强硬的让他娶回一个女人?断袖不是病,却也差不多,对于云澜来说,让他和女子换好,就好比让你和男人换好一样,就算你闭上眼都做不到。”
“我可以把媚儿想成男人,别说能做得到,天天做都可以。”
“这怎么能一样。”她娇笑着捶打这叶瑖的胸膛,然后手掌就被他握住。
看着远处,白云悠悠,高山雾霭。水声齐鸣,偶有鸟叫在耳畔响起。
回顾一生,从一无所有,到坐拥天下艳羡,儿子成群,她顿觉不枉此生。
长子继位,天下太平,盛世安康。长女育有双生子女,夫妇琴瑟和鸣。二子也已经娶妻,妻子是将门嫡女,坐守京都。至于小儿子……周媚感慨,不提也罢。
远处,紫衣男子一手持剑,一手托着一个婴孩缓缓上山,这个孩子是他的故人之遗腹子,在远离朝堂的江湖,依旧有私人恩怨,而故人夫妇二人正是被仇家所杀,独留这个刚满月的男婴,因是避世的二人没有其他亲眷,他只能把孩子带上山。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或才情或貌美的女子其实他遇到很多,但是都不是他心中所想所念的那个人,也许真的如同叶哥哥所说,他找的女子其实全部都是母亲的影子,那般的性情的女子,天下间独独一个周媚,或许会有第二个,但是他却无缘遇到罢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毕竟现在才十八岁,时间还长,爹娘身子还康健,相信只要自己真的不是断袖,他们是不在乎等几年的。
经过那座亭子的时候,父母二人背影相携,静逸而唯美。
还有母亲那温和清澈的声音,缓缓吟出的一句诗。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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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了,明天会有番外,目前还不知道是谁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