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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凌宇正开车进孟氏负一楼的停车场,车前灯掠过前面一个女人的身影时,眼睛眯了眯。
见是他,犹豫了下还是跑过来到招呼的杜雅不会想到,此时车主人的情绪就像停车的激烈打喘的引擎一样危险,他的脚甚至隐隐在刹车上移开。
如果,踩下油门,这个人就可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简单的陈述句表明了赵凌宇此时的思考活动,杜雅对此毫无所知,她敲了敲车窗道:“来接孟池朗啦,他和Alice姐有事折回去了,应该很快就下来。”
一如赵凌宇不想看见她一样,可以选择,杜雅真的不想再看见这个人,这不,她出于礼貌上前打个招呼交代孟池朗的行踪,那种靠近赵凌宇方圆十米必然会感受到的肃杀感觉又出现了!
其实,把考察报告交到Alice手里的手上,相比孟池朗她才是真正松了一口气的那个。
终于可以不用再和赵凌宇接触,可喜可贺啊!
这样的心情就像一个孤身的美女走夜路,在经历过疑神疑鬼心惊胆战甚至不敢看自己的影子,背后发凉总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跟在她身后随时能在她肩膀敲一下让她回头的瞬间看到一张带着亲切微笑的可怖的皱巴巴的鬼脸的折磨后,终于回到家里锁上家门的感觉是一样的。
赵凌宇第一次,将视线落在了杜雅身上。
杜雅浑身一僵,随即她在心里吐槽自己,怎么会被一个人的目光吓成这样,太没面子了,分明对方也没有凶神恶煞,她也没真的感觉出什么实质的恶意啊。
挖空她的心思,她也不可能想到,那不是恶意,是要抹消一个人存在的杀意。
赵凌宇低头看了眼手机,推开车门下车。
他不会说话,但是一个冰冷的眼神也足够让对方知道她是多么不受欢迎。
赵凌宇身材高大,一百九十多的身高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压力,杜雅友善微笑的表情慢慢变得有些僵硬,不自在地说话企图转移彼此的注意力:“啊,他们可能又开始讨论上了,好慢……”
干瘪瘪地挤着话,杜雅实在受不了了,抬头直直望向赵凌宇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我的意思是,你好像不大待见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不讨人喜欢的事情?”
赵凌宇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她,他不发一言,但眼里的不屑却让杜雅一下子窘迫地红了脸,她不知道这种轻蔑是因为什么,可是她能感受到这个人冷清视线里有着让她甚至受了屈辱一样的无视。
可还不等她再说什么,电梯门便打开了。
赵凌宇看了过去,杜雅同样看过去,在瞬间感觉周身无形的冰冷威压退散的时候,她有些惊讶而疑惑地转头看了眼赵凌宇,只见那种让她觉得恐惧的脸上带了些清浅的笑容。
那是发自内心的柔软,使得她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是孟池朗。
很多年后杜雅再想起这段经历时,恨不得捶胸顿足,她真是太没见识了,如果当时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同性相惜的生物,她还用得着那么怕赵凌宇阴阴森森的表现吗?不就是吃个醋吗?恨不得把她扒了皮放油锅里似得的敌意太夸张了吧!
孟池朗眉头一皱,杜雅这个动作看在他眼里就让他觉得不舒服。
赵凌宇很高,自己在他面前时也总要仰着头,可若是换成另外的人站在他面前仰望,这画面异常刺眼。
让Alice的车子先走,因为顺路Alice捎带杜雅一程,停车场剩下两人时,孟池朗忍不住问道:“你和我同事聊了什么,我看她面红耳赤的。”
赵凌宇从来不会用‘没什么’这样的话敷衍孟池朗,有问必答:问我是不是对她有敌意。
孟池朗诧异地一挑眉,赵凌宇笑着停下了拧动钥匙的动作,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道:我确实讨厌她,你和她走得太近。
孟池朗面上一阵羞赧,正想说自己没有的话,便就迎上他戏谑的眼神,凑近在自己面前,道:所以不要胡乱吃醋。
孟池朗炸毛了:“滚!谁谁吃醋了,你钙补太多脑子里长石膏了是吧!”
“笑什么笑!开你的车!”
赵凌宇捏了捏他的脸被狠狠拍开附赠一个白眼的时候,便开怀地唯命是从。
等远远地看见机场的建筑标志时,孟池朗才反应过来不对:“你要带我去哪儿?”
赵凌宇没说,等下了车,从车后箱提出行李箱,将机票递给他的时候,孟池朗可算知道他是要带他出海城。
机票上写着哈城,孟池朗一看就怔住了。
前两天无意间转到新闻台的时候看到哈城下大雪的新闻,随口说了一句想去看看,在国外的时候这个月份也早已白雪纷飞了,但是海城不是下雪的城市,即便有,最冷的时候也不过是下点雪粒子,听说就是盐结晶铺上一层,毫无看点。
“要年末了,怎么有时间带我玩呢。”
现在是十一月底,他爸爸在公司就忙得昏天黑地,想必赵凌宇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因为满足自己的任性而做这样的事会不会太不应该。
可是他笑眯眯的样子可不像有丝毫不满。
赵凌宇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想法,只不过是要带他出去透透气。这些日子他忙得几乎没时间放松过,一到休息日就窝在家里,若不适当做些调整,赵凌宇知道他迟早要反弹。
到了哈城正是深夜,孟池朗有些迷糊,并没有留心外头的景观,反正有赵凌宇在他也不担心,等过了那一阵困意,已经是泡完热水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时候了。
他兴致勃勃地拉开窗帘往外头看了眼,没有想象中灯火辉煌的夜景,居高临下所能看到的不过三三两两远近参差不齐的灯光,还有泛着冷光的路灯,远处黑压压的一片,静悄悄的。
他看了一阵,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看了眼玻璃上印着的自己,用力地呵一口气,看玻璃上瞬间凝出冰花,心情大好。
赵凌宇洗了澡出来便看他淘气,待看到他光着脚才皱了眉。
一把把他抱起来,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带回床上去。孟池朗笑嘻嘻的,被他捂住脚保暖的时候,凑到他怀里,轻声道:“我不冷。”
赵凌宇捏了捏他的耳朵,听他说话:“好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上班真的好烦啊。”
赵凌宇笑他孩子气,亲了亲他毛茸茸的脑袋算作安抚,将他塞进暖暖的被子里,又起身把窗帘拉紧,躺会他身边道:睡吧,听说这两天会下大雪,我们去外头逛逛。
孟池朗趴在他胸口“嗯嗯”点头,“既然来了,就不能错过好吃的,明天记得去打听打听。”
赵凌宇答应了,伸手关了灯。
孟池朗在黑暗中摸索着牵住他的手,被他十指相扣,心里暖暖地笑着,轻轻爬上来,在他脸上胡乱地亲,接吻,蓦地被某人压在身下。
窸窸窣窣了好一阵,才罢休。
翌日起来时,赵凌宇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眼,回身把使劲往被窝里磨蹭的家伙连着被子抱到窗边来。
抹开玻璃上的雾气,赵凌宇用冰冷的手指在他脸上按了下,孟池朗一个激灵,看着他坏笑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发火就看到了窗外的景色。
昨夜漆黑的光景早换做了一望无际的银装素裹,孟池朗往窗边凑了凑,几乎鼻子都要贴在玻璃上了才被赵凌宇拦住,他眼珠子一转,一个手掌印在玻璃上,不等赵凌宇反应整个手掌都映在了他脸上。
看赵凌宇皱眉,他犹嫌不够,另一只手也在玻璃上磨蹭了一番,接着双手齐上往赵凌宇脸上招呼,可见报复心之强。
赵凌宇由着他,看他得逞后的得意样,心里的高兴比他不差,把他往上抱了抱,接着将他的手往自己脖子里塞,一手按着捂着。
别胡闹。
毫无威慑力的这么一句。
孟池朗只当看不见,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道:“我们出去吃吧,反正也快吃午饭了。”他可不想把第一顿贡献给酒店的套餐。
赵凌宇自然听他的。
哈城的道路相对于海城宽阔许多,行人很少,除了三两穿着橙色工服扫雪的人,这雪白的世界几乎成了两个人独属的风景。
赵凌宇恍若无人地牵着他,侧头看着他的神情亲昵无间,他向来胆子大,不怕别人指指点点,索性两人一同上街的机会也少,否则早便在海城引起轰动了。
孟池朗抹不开脸,却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像赵凌宇说的,反正也没人认识他们。
脚下踩着咯哒脆响,孟池朗也不管路,往空气中呼着气,没有出口成冰,一团一团雾蒙蒙的也很好玩。时不时弯腰在矮灌木树上扫一手的积雪捏着一块,在手上掂了掂,随意地往前丢。赵凌宇比下雪的声音还要安静,守着他,看他像个孩子似得自娱自乐。
某次雪球打在路边的杉树上,积雪簌簌地落下来,他觉得好看,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
“谁家的熊孩子找打啊!”东北腔的大嗓门这么一嚷,骑着三轮车拉着蜂窝煤经过的老大爷不幸地被树上掉下的雪直接盖了满头苍白。
孟池朗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地朝着老大爷鞠了好几躬,见是这么俊一小伙子也想到他不是故意,大老爷们也就不计较了:“别玩这个儿,人扫雪不费劲啊。”留下这么一句,踩着三轮车咯噔咯噔地离开了。
孟池朗涨红了一张脸,抬头就见赵凌宇一脸揶揄,恼的把沾满雪的手套往他脖子里一塞,“让你不提醒我!”
赵凌宇抓着他的手,把他的手套脱了,果然,隔着再厚的手套,这会儿手指头也早冻得通红。他瞪了他一眼:不许再闹了。
孟池朗满不在乎,笑嘻嘻地贴着他温暖的体温取暖,过了一会儿不乐意了,催着他走,还不许他牵着。
赵凌宇听话地往前走了两步,见他没有跟上,正回头,只听一阵风声。
接着头顶上缀满白雪的树枝一抖,雪花就这么簌簌地砸了他一头。
而始作俑者见状,噗的一声没忍住,直笑得蹲在地上。
赵凌宇也笑,他拍了拍头上的雪,解开围巾抖了抖,又把脖子里的雪拍出来,见他还笑个不停,一探手捏了一把雪,大步流星地朝他走过去。
孟池朗一见不妙,腾地站起来扭头就跑,一路留下哈哈的笑声。
他只差没笑到虚脱,哪里是赵凌宇的对手,不仅抓在了手里,围巾那么一圈,他整个人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眼看着赵凌宇的报复就要在自己身上展开,孟池朗边笑边求饶:“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啊啊,好冷,你再往我身上弄我生气了啊,哈哈,凌宇我开玩笑呢!”
赵凌宇不过拿着雪球往他脸上贴了贴,然后这么看着他,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等死感觉最不好,他干脆一横眼:“干嘛,没胆儿上就快点放开爷。”
赵凌宇眉峰一动。
他的手一抬高。
“啊!”孟池朗眼睛一闭,没等到什么,就看赵凌宇无声笑着看他,他立刻恼了:“你耍我。”
赵凌宇可不怕他耍横,松了钳制他的围巾任他扑上来。
他低头含了一口雪喂进孟池朗嘴里,两人在行人稀少覆盖着雪花的街头树下吻得不可开交。
“不干净……”
“不好吃……”
孟池朗含含糊糊地说着,嘴里的雪不知消失在了哪里,冰冷的温度也早被炙热代替。这一刻被他霸道地抱着,大抵两人一世界的幸福就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周末都值得庆祝!点蜡!!(#‵′)凸星期一的时候来个交通管制大放假肿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