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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军虽然被告消灭了,但为了使大清安定下来,皇上又督促湘淮军、山东军、豫皖军等,加紧严查,搜捕捻军逃跑的余党,防止他们东山再起。一时间各地兵勇团练都组织人马,漫无边际地查抄捻贼逃亡者。
凌云与荷花爹和荷花三人正在吃饭,忽见一群乌鸦嗄嗄嗄地叫着往远处飞走了。
一会儿,不远处,传来吆喝声,只听那口音,都是江淮一带的侉腔:“日你娘都给我动作快点,抓住张宗禹,中堂大人不光赏金赏银,还给你们加官晋级。”
“金子银子俺不稀罕,俺也不想当官光宗耀祖,俺只想弄个女人,立了功中堂大人赏赏俺女人?”一位矮个子清兵一脚泥一脚水的从玉米地里出来,歪歪拽拽地弄得玉米棵子乱晃。
“女人算啥,有了金银还缺女人,到了北京八大胡同,你说你要多少吧,只要你有银子,女人够你使的,只怕你那时候是个腊枪头,临阵逃脱。”一位高个子清兵小头目鼓励他说。
“那女人谁要?都是长满疥疮让人日成筛子眼的下三烂,我得要好的。”
说着,他们已从玉米地里出来,来到了一条小叉的小道上,小道上长满了青草,少了些泥水。那矮个子清兵眼睛向四周搜寻着,还在与高个子讨论着女人。士兵之中,都是青壮年汉子,有着充沛的精力,却又离妻别子,吃饱喝足之后。除了打仗,就得想着放松,酒喝了,肉吃了。赌瘾也过了,就差找个女人放放身上的劲了。
“八大胡同的你都不要,你还要啥样的?”
“咱不是为皇上捉拿捻贼吗?立了功皇上应当为咱想办法。听说皇上选的宫女用不完,有的到老了也见不了皇上,这样闲着不也是浪费?你给中堂大人反映反映,能不能让他给皇上上个折子。让宫里剩余的宫女弄几个作为对咱的奖赏,这不省下国庫里许多银两吗?而且宫女也不寂寞了,咱们这些个光棍也有老婆了,岂不是两全齐美的好事?”
众清兵发出一阵狂笑。
“啪”的一声,那矮个士兵头上挨了一枪杆:“你他妈的什么放肆的话都敢说,你摸摸你可有头了。”
矮个清兵正揉着被打疼的头,埋怨高个士兵用力太猛,正要报复,忽听高个士兵说:
“兄弟们,有情况!”
听到有情况。清兵们来了精神,高个士兵往前方一指,士兵们的视线透过一片高粱地,又透过一片白汪汪的水,看见了那个土丘,只见土丘上有一群人。正在烧火做饭,不时有饮烟从那一层层水汽里飘浮。
于是,士兵们便从分散开来,向那土丘包围过去。
“不好了,清兵来了!”
不知谁这么一喊,那小土丘的便乱了套,他们携小拖幼,背上包袱,挟起衣物,便不顾一切。盲无目的四下奔跑。
荷花爹身子骨还十分地软,站起来腿有点发抖,在张凌云的搀扶下,走了两步就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你俩快走。反正我这老命也活不长了,看他们能将我怎么样。”
说罢,荷花爹往一棵杨树上一靠,挥挥手:“闺女,快跟你这位哥逃命去,在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荷花抱着一个铜锅,此时,她气得将铜锅往地上一摔,说:“爹,你这是啥意思?你把我养这么大,我能在你危难之时丢下你不管吗?你是想让你的女儿耻笑天下吗?”
荷花爹见荷花生了气,他也气了:“快快走,我养你不容易还要你说?清兵怎么不了我,他们找的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要不走三人都得死。”
“要死我也得和你死一块。”
来不及多说了,张凌云一把将老汉强行拖起,背在了身上,荷花捡起丢下的东西,便顺着一片高梁地往深处走去。
高粱地里仍然有不少积水,地象酱罐子似的,一脚下去,得用很大的劲才能将脚拔起,不一会儿,凌云便气喘吁吁,全身的汗水和泥水混作一团。
出了高梁地,有一条小河儿,河岸边有一条小路,小路虽说也泥泞不堪,但要比高梁地里好走多了。
刚刚离开的那个土丘,传来了士兵们的喊杀声,张凌云一听,就听出来了,这些兵一口的江淮口音,与他的家乡口音相似。他知道,这是直隶总督刘铭传的队伍。为了围剿张宗禹,李鸿章利用河防长围,将捻军逼入死路。正是在湘军、淮军山东军、直隶各路军马的重重包剿之下,捻军才终于失败。
一阵哭爹叫娘的惨叫声之后,大地又恢复了平静。到处是水,哪儿有安歇之处呢?正要往那河边小路上走,却又听到喊声:“还得搜,刚才来的时候跑了不少人,说不定那里面就有捻贼混在里面,要一块地一块地的给我篦虱子,一个也不能留。大帅说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让一人漏网,更不能让他们跑了,不然的话,他们说我们通敌纵敌,坏咱大帅的名声。”
张凌云与荷花背着荷花爹只得又钻进高梁地里,小心怡怡地往深处探路。
走着,走着,荷花忽然小声叫道:“哥,你看,那面是啥?”
凌云按荷花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左方隔着高梁秆子可以看到一片空地,那空地里有好几座连着的坟包,坟地周围生着灌木,还有一些扁豆,已爬得满满堂堂,正开着紫色的花儿。
“嗯,是块好地方。”凌云说。
“咱就到那儿歇歇脚吧。”
“好。”
于是,三人便悄悄地走向前去,在坟地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凌云顾不得自己擦汗,先让荷花爹坐下,为他整治一番。
此时,高粱地里出现了少有的寂静。可这寂静又让人感动十分地可怕。张凌云浑身湿透了。他走出坟地,踩着高梁地里的水渍,找了一汪清水,便将衣服脱下,揩了揩身子。他之所以离开荷花他们一会儿,也是让荷花和她爹也有个方便的机会。约摸时间差不多了。凌云便悄悄地回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位他所熟悉的卢州口音:“我的个阿(儿)子哟,到处都他妈的四死(是水),到哪里克(捉)捻子,兹(鸡)巴毛也没有!”
凌云心中一惊,隔着高梁丛,他看见一高一矮两个清兵正朝荷花爷儿俩休息的地方围来。他怕荷花爷儿两个暴露,便绕到那清兵后面,想将那两位清兵引走。
可就在这时,荷花爹的病又犯了。咳嗽了起来。
“咳,喝稀饭喝了个杏胡(核)――有人(仁)!”矮个子清兵听到咳嗽声兴奋起来,于是,两个清兵便循声而去。
荷花见有清兵过来了,便大喊一声给凌云:“孬人来了!”就扶起爹爹准备逃,但爹爹两腿不听使唤。没走几步,就被两清兵堵住了逃路。
“弄么子的?随(谁)是孬人啊?”
荷花爹看躲不过了,只好陪个笑脸,说:“俺是乡里人,没见识,只当是土匪呢,哪想到碰到二位军爷。二位军爷可是皇上的钦兵呢,扫捻子立了大功,可俺是逃荒的,也没有啥孝敬二位爷。我就给二位爷作个揖吧?”荷花爹向二位清兵拱手道。
“哼哼,逃荒的?”
那矮个清兵将眼睛贼不看荷花爹,却在荷花身上贼溜溜地打转,目光在荷花胸脯上停留了下来:
“子(你)也是逃荒的?嘻嘻……”
“二位爷,这是我的憨闺女。她没见过世面。有啥话二位爷你吩咐,我这把老骨头给二位爷效敬。”
矮个子清兵哈哈大笑道:“子(你)这话我爱听,老子给皇上打仗,还不是为了子(你)们能过上好丝(日)子?捻子被咱灭了,子(你)孝敬俺们就是孝敬皇上,子(你)这把老骨头我们哥俩也不敢劳驾,我看子(你)那闺儒(女)丝(一)点儿也不憨,让她侍候侍候俺古(哥)儿俩吧。吾古(哥)俩又不是白玩,看到吗?这是银票,见过吗?”说罢,对高个清兵说:“古(哥),子(你)是老大,子(你)先来。”
荷花爹见两清兵要起歹意,便大骂道:“你们这些畜牲,谁稀旱你的银票?我看你们谁敢碰我闺女!”
“哟?嘿嘿,”矮子兵怪笑了一声,“我想让子(你)闺女陪俺古(哥)俩,就想饶子(你)丝(一)命,木(没)想道子(你)老傢伙不识抬祖(举),好,不想活就从我枪尖上跳吧?”说着,他将那锋利的枪尖对准了荷花爹的胸堂。
“爹!”荷花惊叫一声。
高个清兵将他的腰刀往地上一插,一边脱裤子一边上前去撕荷花,荷花又撕又咬,坚决不从,两人在那荒坟地上打成一团。
“住手!”
就在这时,只见张凌云从高梁地里鉆了出来,他“刷”地一声,甩出一只短刀,直刺矮个清兵的后背,那清兵便“哎哟”一声,倒在地上。那高个清兵正喘着粗气图快活,裤子脱了一半,露出雪白的屁股蛋子,便急不可奈地一把撕开了荷花姑娘的上衣,露出了荷花的*,于是前头的傢伙便挺得直直的,周身的血开始喷涌,正要撕荷花姑娘裤子时,却因荷花拼命撕咬,又加之他自己的裤子拦腿,目的难以实现。这时候却见凌云出现,便吓得呆若木鸡,刹时似乎又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便急从荷花身上下来,忙去取那插在地上的刀,可他还没有站起来,却被自己的裤子绊了一跤,嘴里骂着:“妈的滋,子(你)们都不要命了!”此时凌云一个箭步上前,对着那清兵的脑门就是一拳,只打得他面部开花,鼻眼都被血盖住了。荷花爹也趁机脱身,抓起那把插在地上的钢刀,对着那高个清兵劈了过去,鲜血溅得三人身上开花。可就在这时,那矮个清兵却又缓过劲来,举起那只红缨枪,对着荷花爹刺去。荷花见状大喊:“爹,防着背后!”可这时已经晚了,那矮个清兵一枪刺中荷花爹的后背,荷花爹应声倒下。凌云怒火中烧,一跃而起,猛扑上去,一拳打倒那矮个清兵,又夺他手中的红缨枪,对着他一阵乱刺,才将他刺死了。
“爹!”
荷花将爹扶起,给爹包扎伤口,但那枪扎得实在太深了,血总是止不住,沽沽沽地往外流。
“走,咱们去找郎中。”
见荷花爹伤势极重,凌云就再一次地将荷花爹往身上背,要去救荷花爹。
“孩子,快快放下我,别浪费时间了,这一次谁也救不了我了,趁清兵还没有发现,你俩快快逃命吧。荷花她无依无靠,你就把她当作你妹妹吧。”
“大伯,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荷花的,可你也不会有事的,你挺住,咱能逃出去,我身上有银子,能救你的命。”
荷花此时也没了主意,只是伤心地哭:“爹,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就听凌云哥的话,咱们一齐逃吧,你会有救的。”
“我……”荷花爹说什么,忽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来,接下来就喷涌不止只见他全身一阵抽搐,就咽了气。
“爹……”
那荒凉的原野中传来一阵凄凄惨惨的哭声。
躲过了清兵的追逐,凌云与荷花草草地埋葬了荷花爹。
“哥,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了,你认我这个妹妹吗?”
“看你说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是孤身一人,我咋会不认你呢?再说了,我是朝廷追杀的钦犯,只怕到时候会连累你呢,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了。”
“你是钦犯,我能不是?杀了这两个清兵,我也跟你一样了。”
二人在爹的坟前,说着心中的苦处。
“没有家了,清兵也不会饶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啊?”荷花一脸的无奈。
凌云说:“跟我走,会有办法的。”
“往哪儿走?”
“清兵现在将捻军来灭了,他们正在这里搜捕捻军余党,只要咱们逃出直隶、山东的部防,就好办了。”
说着,凌云整理了一下行李,就与荷花双双跪在荷花爹的坟前,磕了三个头。
凌云说:“大伯,你在这儿歇着吧。荷花姑娘由你的义子凌云带着,你放心,你的义子说话是算数的,我一定会象待亲妹妹一样待她。有凌云吃的一口,就有荷花姑娘吃的一口。”
荷花在爹的坟前又流出了眼泪:“爹,是女儿不孝,没有保护好你。今儿我就跟凌云哥走了,等事态平静了,我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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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皮绠改名为张凌云,躲过清军盘查,来到逃难的人群中,巧到曾救过他命的荷花父女,于是三人一齐潜逃,当他们来到一片高粱地时,被清军发现,清军士兵要强暴荷花,为救女儿,老父中枪身亡,凌云带着荷花外逃。《僧格林沁之死》第十七章有描述。/ny3uq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