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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古书记载,早在周代就提倡尊师。小乞村里的私塾先生可受人尊敬了,他把学生打得青一块紫一块,都有爹娘跷大拇指说:“严师,好!”所以柳后卿虐徒事件,顶多是“太过严厉”罢了。
华宗主在说这事的时候,小乞就在旁边站着,她低首垂眸,大气不敢喘上一口,实在忍不住了,她就偷偷地睨柳后卿一眼。
柳后卿正点头莞尔,时不时地道好,随后眼波有意无意地流转,一双桃花凤眸微弯,对着小乞似笑非笑。
小乞见之心里咯噔,立马躲开他的目光,老实地看着脚尖。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她觉得像是过了三载,浑身僵硬,脖子发疼。终于,柳后卿说了句:“你先走吧。”她如同大赦,急忙跑了,直到中午用饭都没敢露脸。
小乞真没想到,自己胡编乱造的一通话这么快就到华宗主耳朵里,而华宗主还煞有介事地找柳后卿,这实在太让人尴尬,小乞不知如何是好,其实仔细想来,她也没说错,比如柳后卿一直用扇砸她脑门……
唉……小乞心虚得不敢回去,她就躲在后山的石头缝里,采了一簇的小雏菊,编成花环带在头上。剩下的几朵花,她便持在手里,扯下一片花瓣说:“他喜欢我。”再扯下一片花瓣念叨:“他不喜欢我。”
就这样,小乞摧残了八朵小菊花,“喜欢”四次,“不喜欢”也是四次,她咬牙再拿来朵小花,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好,开始。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谁喜欢你?”
一个男声蓦然响起,小乞吓了大跳,一不小心把手上的花儿都抖掉了。她抬头一看,柳后卿就立在山石边,一双凤眸弯起,像只在笑的狐狸。
小乞腮颊滚烫,不由伸手捂上,然后低头支支吾吾。柳后卿走近,随手摘下顶在她脑袋上的花冠,仔细端倪片刻,然后带在自己头上,笑问:“我平时一直有抢你东西?”
呃……
小乞语塞,嘿嘿硬扯了个笑,再摇摇头。
柳后卿颔首,接着抽出折扇往她脑门上扣:“我老是打你?”
小乞腮颊上的热度瞬时褪去,她勉强地辩解道:“师父打徒弟天经地义。”
“我什么时候收你为徒了?我怎么记不得?”
说到此,柳后卿笑得更加勾人,小乞心虚不已,眼神闪烁,不敢朝他看。本以为柳后卿会一扇子砸来,没想他却收起插入腰封,柔声笑道:“既然你老是叫我师父,我不教你些东西,实在对不起‘虐徒’的名声,那么从今天起,我就粗略地教你心法与防身功夫,晌午后,你就到武堂来找我吧。”
话落,柳后卿转身走了,头上顶着小乞做的花冠乐悠悠地哼着曲儿,还真有一股天真浪漫的味道。小乞惊诧不已,柳后卿定是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竟然要教她法术。
缓过神后,小乞乐不可支,急忙跳起身,连屁股上的脏泥都懒得拍,直接奔向武堂,这一高兴连最重要的事都忘记说了。
其实柳后卿之所以要教她心法符咒,就是因为她体内三个鬼,如今它们时不时地出来蹦跶,收不走又灭不掉,柳后卿与华宗主商议下来,只好让小乞自行封魂,以防鬼控人,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当然,其中还夹杂了柳后卿的私货,他肚子里的算命正打得噼啪直响。而天真的小乞以为柳后卿真的肯收她为徒,正当她想准备下跪端师父茶时,柳后卿却摇头说:“只是教你几招罢了,不算收你为徒,我可是从来不收徒弟的。”
小乞无奈,退一万步想能从高人这里学点东西,已经离梦想近了一大步,而且当初她不就是打着这样的小九九,才决定和柳后卿混的嘛。
“好,来。”
武堂内,小乞盘起马尾,摆好起势,模样万分认真。柳后卿慢条斯理,从后拿出一条柳枝,弯眸笑道:“我先教你几个防身招术。”
见到他这人畜无害的纯良笑容,小乞心里咯噔了下,不祥预感油然而生。她这一发愣,柳后卿正好出手,柳枝纤细柔韧,到了他的手中一会儿如鞭一会儿似剑,根本无从对付。
“好你个……”小乞狼狈躲闪,没想柳后卿打架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这么厉害,她躲闪不及,一不小心挨了好几下,这火辣辣的疼得她几乎跳脚。
“你动作如此迟钝,怎么打得过人家?燕展……伏虎、双脚立定、侧腰。”
“啪、啪、啪”三下,小乞未能应付,下盘一个不稳,她就跌坐在地,痛得呲牙咧嘴。小乞噙泪抬眸看向柳后卿,柳后卿笑盈盈,狡黠目色中还带了几分得意。
这下小乞明白了,他是借教授之名,趁机打人呢。而后,小乞气急败坏,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然后掀起袖子摆好架势朝柳后卿吼了句:“再来。”
柳后卿当仁不让,手腕一旋,柳枝如蛇。他走步如行云流风,出招似雷霆万钧,今天像是不把小乞打服贴,他就不罢手。
小乞岂是那么容易被打服的人,就算她打不过他,心中奸计千百条,随便哪条都能包她脱身,所以她也顾不得姿势好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们二人打得热闹,不知不觉将玄派宫的弟子们引来。本来小乞这点小功夫人家看不上,而且她师出无名,招势又奇怪,所以众人赌小乞撑不了十招,唯一赌小乞撑得住的也只有阿奎了。
没想到的是,小乞不但撑了十招,而且学得极快,挨过一遍打之后,下一次她就绝对不犯同样错误,柳后卿柳枝舞得飞快,她出招也迅猛异常,众人看得酣畅淋漓,不由在外大声叫好。阿奎则收钱收得手酸,嘴也笑不拢了。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被柳后卿打了一下午的小乞终于累趴了,她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回房里歇息,脱衣洗身时就见身上一道道红印跟棋盘似的,碰一下就痛得揪心。
好你个柳后卿,下手竟然这么狠。小乞暗骂,洗完身后她小心翼翼地衣裳穿上,碰到伤处又忍不住蹙眉,唉哟唉约地叫唤。
就在这时,有人叩门。小乞更是欲哭无泪,她两三下穿戴齐整,然后走过去把门打开。
原来是华婉婉,她见到小乞两眼放光,然后直拍手道:“你真厉害,今天我看到你和柳公子练武了,一招一势干净利落。”
小乞顾不上她崇拜的目光,一手扶着腰叫唤着进去了,华婉婉倒是个体贴的姑娘,见此就从袖中拿出金创膏来。
“我帮你涂这个,专治活血化瘀,来。”
说完,华婉婉就去拉小乞衣裳,小乞正好缺这个玩意,就听话地脱去外衫,留肚兜让华婉婉抹药。
冰凉的玉膏一敷伤口上瞬间减轻不少痛楚,小乞舒服地发出一声叹,趴在小榻上不停地叫婉婉多涂些。
华婉婉边涂边问柳后卿的事,似乎对他不能忘怀,小乞突然觉得这顿打真是白挨了,不过这让又她想起昨夜之事,小乞不敢明着问华夫人的事,就拐弯抹角地提及:“对了,昨天我怎么会昏倒在院子里的?这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华婉婉的手势一顿,随后探过头朝小乞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我从娘房里出来后,就见你躺在院子里。”
这下小乞更糊涂了,明明所见的一切都像真的,为何会这是样?她不知道这事该和谁说,毕竟伤人名节,当然不可胡言。
小乞决定晚上再去华夫人房里看看,好解开心结,也能还别人清白。念此,小乞打起哈欠谎称自己要睡了,华婉婉听后也不好意思打扰,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约过一个时辰后,万籁俱寂,小乞硬撑眼皮,偷偷摸摸地跑了出去,沿昨夜路线摸到华夫人的院里。
“呱”,又是声鸦叫。小乞顿时起了防备之心,她贴墙往枝头看去,有一只鸟长得像雕,头上还有角。
嗯?这是什么玩意?小乞诧异,不敢靠近,没想片刻后此鸟又叫了,而这次叫出来的声音竟似婴儿啼哭。虽说只有一两声,但小乞听得清楚,正当她捡块石头想把它打下来时,它扑腾翅膀飞走了。
小乞见它飞远只好作罢,接着她就按计行事,悄悄潜入华夫人的房里。这就和昨天一样,华夫人房中暗淡无光,小乞把耳朵贴在门上,就听到里面传来几声轻笑。
“冤家,你可不怕他看出你来?”
“呵呵,这怎么回呢?此处的人都如此愚笨,他们又怎会知道?”
这男声如此熟悉,小乞听后不由一愣,左思右想,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就冒着大风险撬门进去。
“咯吱……”门响了,小乞提心吊胆,连忙把门稳住,然后屏气凝神。还好里面正是浓情蜜意,似乎没有人发现她。
小乞不由深吐口气,接着闪身躲到昨天呆的位置上。她从怀里抽出一根小枝,戳进雕花屏的洞眼里,然后小心翼翼挑起一角纱帘。终于,她看到床上奸、夫,可她却是目瞪口呆,吓得魂飞魄散。
这……怎么会是柳后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