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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抓鬼这行当重男轻女、重老轻幼,人家见你是个女的且年纪又小,难免会嘀咕:这人不靠谱。小乞为糊口兼存钱上京,大半日子都在女扮男装,冬秋两季还好不用裹胸,夏天就惨了,一块大布缠着又闷又热,还容易长痱子。
这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提高身价,多赚点银子嘛!而小乞的“钱”途与未来被这死鬼一挠,全都泡汤了,这是逼死人的节奏!
小乞怒火中烧,气得七窍生烟,正当尸鬼要挠第二下时,她仰天咆哮,随后猛扑过去,兽性大发地一根接一根把尸鬼拆成块。拆完之后,小乞不解恨,死命地踩碎它的骨,再踹飞它头颅。
骨魔呆怔,兴许是被她蛮力吓到了;白虎也呆愣,铜铃般的眼又圆了圈;至于柳后卿,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想起那两条被扯破的裤子,其中一条中间的方便洞还被缝得死死,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有点蛋疼。
就在小乞张牙舞爪,开始大杀四方之时,骨魔发出一声阴冷低吼,或挂或粘在其身上的头颅,咯咯咯地打起颤牙。这一阵怪响低而急促,催命似地回荡于整个洞中。
柳后卿缓回神,预感不妙,他连忙虚空画符立起一道金刚墙。说时迟,那时快,结界尚未建稳,骨魔身上几百个鬼头瞬间离体,它们打着颤牙一路狂咬,如疾风暴雨向小乞袭去。
看到这么多骷髅头砸来,小乞不由呆怔,连手中大骨棰都忘记抡了。柳后卿见她站在那处冒傻气,闭起眼无奈叹息一声,紧接着他飞身而去,以身为盾护住了小乞。
小乞只见一白影闪来挡在她面前,随后骨骼头蓦然停住,它们像是撞上透明墙,“噼哩啪啦”应声而碎。这些碎片落地,堆起半丈高的骨丘,依稀能见其中人头模样。
小乞不禁战栗,双目怔怔地看向一个又一个幽深漆黑的眼窟窿,它们仿佛在无声哀怨,说自己无□□回,此时,小乞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些骨头何尝不是人?它们曾经也活过。
正当她这么想,柳后卿突然收手握拳,金刚墙蓦然崩坍,紧接着又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向骨丘,瞬间就将这些带有残魄的鬼骨灭得连渣都不剩,干净利落且残忍。
小乞目瞪口呆,她以为柳后卿会留一点转世的机会,没想竟然这么一锅端,手段实在有些狠。
不过骨魔也不是吃素的,一跺脚山洞抖三抖,眨眼间成千上万只鬼手破土而出,好似一片青黑色的麦穗,竖在那里挣扎扭动。
这个山洞成了修罗地狱,小乞一个不留神,就踩入鬼爪的手心,她的脚踝被两只手一把抓住,丝毫挣脱不了。与此同时,白虎也陷入险境,雪白虎皮被鬼爪抓挠得血淋淋,白虎脱不了身便大声嚎叫,听来半怒半痛。
骨魔得意,耀武扬威,它抬手将碎骨组成一条倒刺骨鞭,连在臂上朝柳后卿甩去。
千钧一发之际,柳后卿拿出紫竹笛,可还没吹出一个音,笛子就被骨鞭打落在地。鬼手们争先恐后要去抢,没料一触到此物,立刻燃尽成灰,转眼地上焦了一片。骨魔生气又一跺脚,地上瞬间冒出更多鬼手,密密麻麻,数不尽。
看柳后卿神定气闲,小乞急了,她不由扯开嗓子大叫:“姓柳的,你他娘的倒是捡啊!!”
这一声吼过后,洞内鸦雀无声,凡是能动之物皆齐齐转向小乞,像是在打量这个傻大胆。不过此时可不是内讧的时候,柳后卿挨了她的粗口仍温文尔雅,正好趁这些魔物发怵时,他把那支笛子捡了,没想放唇下一吹,全都是噪音,调都走到九霄云外去了。
魔音穿脑,实在难听至极。柳后卿倒是逍遥,沉溺于嘎扎笛声中,越吹越有兴致。骨魔鬼手还没灭去,小乞倒先中招,昏倒在地上吐白沫,同她一样的还有那只白虎。
“别吹了!难听!”
终于,骨魔发出人声,地上鬼手也似忍受不住,甘愿搓骨成灰,转眼之间山洞就恢复原貌。
柳后卿停下催命曲,走至骨魔跟前,抬首道:“现身吧,我知道你在捣鬼。”
骨魔发出两声冷笑,窟窿似的眼直勾勾地对着他,柳后卿清楚,有人正隐藏在这双窟窿后窥视。
骨魔又道:“没想他们会派你过来……柳后卿这么多年能再见到你,真是不容易。”
低声重叠,听不清是谁,也听不清多大年纪。
能这般顺口地叫他,定是熟人。柳后卿不自觉地警惕,不过历经千帆,他怎么还记得当年有那些敌手。
柳后卿不想与其寒暄,开门见山:“你想做什么?”
那人沉默不语,骨魔也似没了生气,像块石碑竖在那处。
过半晌,一丝尖笑蓦然响起,听来近在咫尺。柳后稍稍侧首往两边瞥去,人应该就在这处,想着,他手作兰花,腕一旋结起手印,没料,那个声音又突兀地响起。
“别来这套,都玩腻了。柳后卿,既然是你,我就想送你一件东西。”
话到此,那人故意一顿,柳后卿又问:“什么东西?”
他没再回答。
几记清脆骨响,骨魔开始散架,先是手、后是头……一堆白骨如瀑布,翻涌而下。
“这就算见面礼吧,不和你玩了。”
那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像是玩得不高兴,临走之前顺手推倒自己的玩物——骨魔。
柳后卿所设的追魂符只抓到个影,灰蒙蒙地虚糊不清。他凝神看着影子,深思片刻,收掌捏散。
会是谁呢?又与他有何旧仇?
柳后卿记不起来,他竖敌太多,想杀他的人也太多,不管是三界中,还是五行外。
罢了。柳后卿暗自说道。如今他只差最后半步,只要跨过去,他就能如愿以偿,千年所受的苦不就为此?或许这就是他最后一劫,渡了自会位列仙班。
想到此处,他无心在这腥臭的洞里多呆,前途多坎坷,他必须要找到这搞鬼的人。
接着,柳后卿叫醒那只躺地大白虎,然后径直离去。
小乞醒来又变天了,每次她总在紧要关头昏倒,然后莫明其妙地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这回是霉兄的家。
小乞起身时周遭没人,曹大曹二两鬼也不知去向,她心生好奇,想穿好衣裳出门,低头一看,她顿时想起自己穿帮的事实。
“啊!!”
小乞抓头大叫,心中一百个不甘,她草草地穿起衣裳出冲去,想要抱腿解释,但是柳后卿和阿奎不见了,房中连个人影都没,看着空无一人的宅子,她茫然呆立,些许寂寥悄然而来,沉沉地压在她心口上。
又要一个人了吗?
小乞难受至极,不知不觉鼻子发酸,她不停地吸鼻,故意睁大眼,生怕软弱化成泪,不小心会流出来。
没东西可收拾,身上无分文,小乞在原地转三圈,摸摸衣兜垂头走了。刚到门处,她听到一阵嬉笑,忙不迭地抬起头,原来是霉兄一大家子和柳后卿、阿奎回来了,他们手上又是鸡鸭又是鱼肉,霉兄手里还提了两坛酒,兴高采烈地走路都打飘。
曹二媳妇眼尖,首先看见小乞,她扬起手,开口笑道:“小乞,你怎么出来了?”
一听有人在叫,小乞脸红,急忙往回跑,进了房里关起门。
外头一阵笑,小乞咬下唇,心里骂咧:有什么好笑的!骂过之后,她又有些高兴,刚刚噙住的泪,忽然决堤而出。
“小乞出来,有你爱吃的烧鸡!”
阿奎把门板拍得“啪啪”直响,小乞仓惶地抹去泪珠,吸吸鼻子,然后若无其视地开了门,她一抬眼就看到阿奎裂起的大嘴和两颗闪亮的虎牙。
“把手洗了吃饭去。”
阿奎待她和平时没两样,小乞不由纳闷,她忐忑不安地洗完手去了堂屋,看到男女两桌不知该坐哪儿。
这时,霉兄开口道:“小乞,随便坐。”
小乞东张西望,最后还是挑柳后卿身边的位子坐下了。她一直低头,时不时地往他那里偷瞥,好几次想解释,可见到那张面瘫脸,欲言又止。
一顿饭,小乞低头沉默,吃了几口就不动筷子了,倒霉兄心思细,见她与以往不同,便关心地询问起来。
“小乞兄弟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
霉兄似乎还不知道她是女的,依旧称她为“兄弟”,如此一来,小乞更不知如何是好,她看看柳后卿,尴尬地傻笑起来。
小乞不敢问霉兄家的事,见他们喜气洋洋,她猜想事情应该解决了。席上,霉兄起身敬酒,情至深处,甩摆跪于柳后卿面前,且哽咽道:“柳公子,您的再造之恩,我们曹家没齿不忘!大恩不言谢,这杯酒我敬你!”
话落,霉兄仰头饮尽,柳后卿受了他这一跪,喝完酒后,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郑重其事交于霉兄手中。
“曹兄,千万记得,若有朝一早你考取功名,做了此地父母官,可得把这信好好念念,不过在此之前,莫打开。切记,切记!”
霉兄一听,肃然起敬,连忙入内室将信藏好,再出来与柳后卿喝酒谈笑。或许霉兄没想到,五年之后他还真地当上县太爷,而这信中所写之处就是山贼寨,因此,他又将会官升三级,成为知州。
霉兄家的案子就此告一段落。小乞身份暴露,柳后卿暂时没找她碴。
后来,小乞得知,京城已经派来朝庭命官,要重审谢家当年血案。其结果就是谢家徐管事,连同山贼头子合谋杀人夺财。徐管事畏罪潜逃,而山贼们似乎销声匿迹,歙县这条经商道太平不少。但是他们所除掉的尸鬼或许只是部分,还有化为人形的尸鬼游荡在世间,混迹于人群,他们鞭长莫及。
至于乱判案的李知县丢了乌纱不说,还身陷林囹圄,在入狱时他大呼冤枉,死咬自己没判错,仿佛如此一来就是蒙蔽世人眼目。而那位英俊潇洒的知府大人……不幸,被人发现死在家中,死状甚惨。
听说,他是死的时候在书房,背靠椅,头仰天,进去送茶的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出来之后,一直喃喃说:没了……眼珠子没了……
的确,知州大人两只眼珠没有了,他的眼像被谁当做烛台,眶里灌满了红蜡,这溢出的蜡油挂在颊边,就如同两行诡异血泪,而他的嘴却似在狞笑,嘴角僵硬,像被两根细线往上提起。
小乞听到这一消息,非常痛心,这么俊美的玉人怎么死得如此凄惨,不过她想起他那块玉上的兽样就觉得不安,可惜的是玉不见了,听阿奎说翻了整个山贼洞都没找到,但是他的小奎可是找回来了。
阿奎得意洋洋地拿小奎拿出来给她看。小乞见之,两眼一翻,差点吐血身亡。
这是什么玩意啊?!不就是一只老虎布偶吗?!
接着,他们两人就为此吵架动手,打到一半,柳后卿来了,他冷眼瞥下小乞,对阿奎说:“我们走吧。”
小乞的笑顿时凝在嘴角,他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