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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钟凡琳看着手下的药材,有些恍惚。
自己做了一辈子药膳,却始终忘了去察探人心。生在钟家,不争不抢,就是个死字。
钟凡琳手下动作微微一顿,复又继续。
死了又怎么样呢,重来一世的机会不是谁都有的,这辈子,自然该有这辈子应有的活法。
搅拌完毕,看着钵内自己悉心制成的酱料,钟凡琳这才展露笑脸。
这味清心酱料,讲究的就是一个“清”字。清口,清澈,清心。
端起钵体,拿起竹筷点了点其中的酱料,竹筷便带起了几缕依依不舍的凝膏来,透明晶莹,很是好看。将蘸取的酱料放入口中,微微抿了一口,一开始时,酱料有些味浓,给与口舌刺激,而后,酱味渐渐散开来,飞快的化成了液体融入口中,带着几分清甜,又有几分药香。咽下酱料,余味不绝,神清气爽。
酱成了。
满足的笑了笑,钟凡琳精致的脸上便带了几分妩媚,她将酱料合好,装起,整理了药材和用剩的食材,这才抚了抚身上的尘土,迆然起身出了房门。
“堂姐!你的酱料制成了么!”声音娇憨而活泼,还带着些许撒娇。
钟凡琳听着钟熙的声音,恍若隔世。
上辈子自己不争不抢,做出了新药膳也毫不邀功,只一心一意专注自己的药膳。恐怕,自己的那些药膳都被这个好堂妹拿去和钟老爷子邀了功劳。
想起上一世,钟凡琳心底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她静静的看着钟熙,并不回答,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心疼,悲伤,怨恨,种种情绪逐渐涌上心头。她想不通,对钟熙,她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可钟熙还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她以为,她们是最亲近的人,却原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钟熙有些不耐烦,看着钟凡琳的眼神也有些不加掩饰的烦躁:“又失败了么!堂姐你就换个酱料来研制吧,这个什么清心酱你都浪费了一堆药材了,库房里的药材可经不起这么浪费……”
“这是我家,我是长子长孙。”钟凡琳淡淡的打断了钟熙的话语,微微冷笑了起来,“老爷子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钟熙语塞,有些气急败坏。她不知道钟凡琳是怎么了,明明以前自己数落她时,她只会站在那里傻笑,笑过头了就继续傻子一样研究她的药膳。可今天,她是吃错药了不成!竟然和自己摆起谱来了。
钟熙深深吸了几口气,压下了心底窜起的怒火,勉强笑着对钟凡琳赔罪:“堂姐,我不是替你着急么!你也知道我心直口快的,千万别和我生气啊。”
钟熙在药膳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可在钻营方面却是个中好手,在钟家这个只认利益的大家族里,没有药膳天赋,她就光凭着把钟凡琳把在手心里,就确立了她不可替代的地位。可是如果没有了钟凡琳,没有了钟凡琳自愿给出的那些药膳秘方,钟熙在这个人吃人的世家里,很快就会被人撕扯着咬下一大口肉来。形势比人强,钟熙面对着钟凡琳也只能忍气吞声。
钟凡琳突然觉得有些悲哀。这就是自己一心一意对待的好堂妹。
钟家是个冷血的家族,逼死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钟凡琳自从记事以来,就对钟家毫无归属感,对钟家老爷子更是亲近不起来。在钟家,唯一称得上信任的,就是自己的堂妹了。
钟凡琳突然记不清自己为什么那么盲目的信任钟熙了。努力的想了想,大约是因为是向往妈妈口中所说的兄友弟恭姐妹和睦的生活吧。
眼神有些散漫,钟凡琳突然意识到,即使一直把自己关在药膳的世界里,自己也是寂寞的。所以才会蒙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钟熙那些势利钻营的行为,不去看钟熙那贪婪嫉妒的眼睛。一叶障目,便是坠落悬崖粉身碎骨。
抬起头,看着钟熙讨好又带着难以遮掩的鄙夷的神情,钟凡琳突然笑了起来:“真丑。”
钟熙愣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钟凡琳走远,久久没有回神。
这个女人,是吃错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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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很热闹。
钟凡琳愣愣的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心。这一切是真的,这街上的嘈杂,这手心的温热,自己是真的重新活过来了。她呆呆的看着大屏幕上做的各式药膳广告,突然就笑了起来。
真好,自己活过来了,还能继续研究自己热爱的药膳,还能避开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好好的过一辈子。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看着人来人往,钟凡琳一个人静静的散着步,也不觉得孤单。走的累了,就去一家茶药铺里买些清凉解渴的茶水,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慢慢捧着喝。
钟凡琳想,她是时候计划一下离开钟家了。
钟凡琳如果是个普通的钟家孙女,那大概也不过是联姻的命。可她不是,她是钟家难得的有药膳天赋的人,她想走,钟老爷子恐怕也不愿意放,对于钟老爷子来说,钟凡琳代表着更大的利益,除非榨干属于钟凡琳的所有天赋,否则,钟老爷子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毕竟在这个世界,药膳师对于一个世家来说,就犹如命脉一样重要。
可是,她不愿意。不愿意像个畜生一样的被钟家榨干所有价值,剥皮抽筋去骨,利用的一丝不剩之后,还要拿自己最后的那个皮囊去讨好钟家想要讨好的人。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看着不远处的药膳店铺,门口排满了人。这个世界的医术早就已经没落了,除了那些最简单的治疗方法,其余的全都失传了。如果得了病,要不忍着,要不就用药膳慢慢调养着,实在不行,恐怕就只能等死了。
钟凡琳呆呆的看着店门口,心底有些感慨。她记得书上记载,医术最为发达的时期,药膳也不过是富贵人家用来养生的玩意,哪里值得一提,可现如今,药膳却替代了医术的地位,成了唯一的救命办法,这一切,恐怕是谁也想不到的。
低下头,钟凡琳又喝了一口手里的苦茶。
皱了皱眉,她习惯性的呢喃道:“茶熬得太久,过苦又涩,糖精画蛇添足,冰块随意敷衍,糟糕。”
“小姑娘你也是这么觉得的么!”一个老头子突然兴高采烈的接过了话头,“我也是这么对那个店的店员说的,可他们竟然把我赶出来了!真是气死我了!”
钟凡琳有些窘迫的看着那个老头子,心底有些无奈。在别人的店里说别人商品的坏话,这事情干的也太缺心眼了点。可她是个药痴,见到同类的兴奋感很快就盖过了那一丝丝怪异:“您也是药膳师么?”
这世道,能尝得出冰苦茶火候的人可不多。一般人总是觉得苦茶越苦,效果越好,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过犹不及。苦茶可并不是只有苦,才最有效。
那老头子撇撇嘴:“什么药膳师,叫我老林就好了。不过是懂点药而已。”
钟凡琳认认真真的对林老爷子点了点头,口中叫道:“林爷爷,我叫钟凡琳。你也懂药么?”
林老头子翻了个白眼,不耐烦了起来:“什么药不药的,不要!”
钟凡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起气来,只好“哦”了一声,就继续捧着手里的苦茶小口小口的啜饮起来,神情专注,仿佛刚刚批评了苦茶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林老头子却是耐不住了,戳了戳钟凡琳:“小姑娘,生气啦!?”
钟凡琳看了一眼林老头子,摇了摇头,继续捧着杯子不做声。
“诶!和我说说话嘛!”那老头子继续戳了戳钟凡琳,脸上全是讨好的笑,“其实我也懂药哦!”
钟凡琳抬起头,看了一眼老头子,缓缓说道:“我也懂。”接着,就又沉默了。
那林老头子不高兴了,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一时间倒也是耐下性子来:“你不知道,这些人就只知道吃药,药膳是能随便吃的么!劝了他们还不听,你说气不气人!”
“……”钟凡琳茫然的看了一眼那林老头,“有什么好气人的。他们不听,是他们的错,你为什么要因为他们犯错而让自己生气?”
这下,换成那林老头子沉默了。他张了张嘴,觉得哪里不对,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闷闷得说道:“我就是生气!”
钟凡琳想了想,认真的劝解道:“怒伤肝,肝不好,你整个人都不会好了。”
“……我现在就整个人都不好了!”那林老头子不服气,“小姑娘,你要是没有嫁人,那就嫁给我孙子吧,你们两个都爱气我,凑一起才好呢。”
“嫁人?”钟凡琳愣了一愣,细细的思索了一下之后突然笑了起来,“我不嫁人的。”
脱离钟家,与钟老爷子对抗就是为了获得最大限度的自由,她怎么可能会舍得就那么轻易的进入爱情的囚牢。自主,自由,才是钟凡琳所期待的。
林老头子一愣:“不嫁人?女人不嫁人,付出的要比男人多太多。小女娃娃你可要想清楚了。”
钟凡琳静静的想了一会,突然笑了:“恩,我有我所想要坚持的,付出再多又怕什么呢?”
对着老爷子笑了笑,钟凡琳心底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
不错,付出再多又怎么样呢,前途困难重重,那又怎么样,除了自由,她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的了。
掌握自己的命运,比什么都重要。
电话突然响了,打开手机一看,是钟家的电话。接听了电话,钟凡琳有些意外,钟老爷子竟然会纡尊降贵的给自己打电话,虽然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快回来”。以钟凡琳对钟老爷子的了解,恐怕这已经是钟老爷子能对自己展现的最亲切的姿态了。而这往往也代表着——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