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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从来不曾这么狼狈过……
还好没被发现。毕竟如果事情闹大,小紫就只能嫁给他了。当然他也决不允许有其他意外情况发生,但如果能保住心爱之人的清誉,使其免遭行为不检、逾礼私通的流言蜚语,总是比较好一些。
唉。
终究是因为那个人还处于父母亲眷的监护之中,还不能够像对待适龄女子那般展开肆意的追求。
从窗户翻出、险险逃出生天的光君,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在庭院中被兴冲冲的僧都逮个正着,被迫交谈起来。
正巧那边厢,小紫的外祖母——尼僧老夫人带着侍女们离开内室,到庭院中汲取佛前供奉的净水,摘取花期正盛的鲜花。
看见源氏公子在晨光中的美妙面影,宛若朦胧模糊的镜花水月突然清晰在眼前,年轻的侍女们定力不够,齐齐红了面颊,在年长女性的提醒和示范下才想起来要回避,不情不愿地侧身垂头避让开,却还是忍不住微微抬起视线偷看俊美无双的贵公子。
尼僧老夫人正待告个罪,就带着仆从退回室内,不提防被光君公子折腰郑重行了大礼,一时间进退维谷。
僧都很是不满,对妹妹道:“源氏公子一片诚心向你问安,避而不受未免太过失礼。若是年轻人,男女有别,的确产生很多不便之处;现如今你我腐朽之身,又已摒弃红尘,入了空门,哪还有性别之分,只有道友之谊,何必回避?”
尼僧老夫人被兄长深深说服,点头称是,也不再以袖掩面做扭捏情态,只将随行侍女们散到别处工作,自己大大方方地作了陪同,在一片清新之相的庭院中一同叙话。
光君心不在焉,犹豫再三,终于无限郑重行了一个大礼,开口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在心中盘桓许久,不得解脱,还望老夫人宽恕我的强人所难,救我一救。”
在场年长的两兄妹齐齐被这宏大阵仗骇了一大跳。
尼僧老夫人慌忙侧身避开公子的大礼,狼狈道:“公子不妨直抒胸臆,但凡能办到之事,我绝不推脱。怕只怕力不从心,不能令公子满意。”
光君诚恳道:“在下一时鲁莽,与机缘巧合之中窥见了府上小小姐的面影,至此萦绕于心,丝毫不曾忘怀,备受情火煎熬。我与小小姐身世相仿,正可相依为命。恳请老夫人将家中秘宝托付于在下。”
尼僧老夫人一时表情复杂,情绪难测,推脱道:“此间的确有一无母稚儿,与我这风烛残年之人相依为命,正是身世如飘萍般可怜。然而,这孩子相当晚熟,心智尚幼,尚未知晓人事,恐怕连勉强充当公子的游戏玩伴都不够资格。”
见尼僧老夫人紧紧皱起了眉,光君急急忙忙再三申述,只差发下宏愿,以表真心:“在下并非一时好奇,而是诚心诚意,希望求取小姐在身边,必定恪守本分,犹如慈父般将他精心抚养长大。再行商讨后来事。”
小紫的外祖母——尼僧老夫人定定望着公子半晌,最终移开视线,失落地摇头叹息,斩钉截铁地断然拒绝道:“其人出生时,曾经延请相熟的精妙相士算卦测命,卜得他必须以处子之身终老,一生不得婚配。愧对公子一番好意。”
“在下恋慕小姐,用心之深,非寻常可比,恳求您……”
“……请不必多言。”
尼僧老妇人心烦意乱,果断地挥一挥衣袖,立时止住了光君继续陈情。正待拂袖而去,但当她稍微瞥见公子脸上毫不掩饰的失落凄楚神色,面对着漂亮优秀的年轻人,心下又是不忍。
只无限遗憾淡淡道:“但凡能办得到的事,我真的不愿推脱。唯有此事……无论如何都毫无办法。内中种种隐情也无从向外述说,只能强作心硬,对公子说抱歉,还请务必见谅。”
……
冒冒失失的小侍女犬君兴冲冲的冲进小主人的房间,一路引来侧目白眼无数。
“我偷听到,那个特别好看的人,在为了小姐向老夫人求婚呐!就在院子里!”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告着秘。
小紫闻言,心中好似吃到心爱的糖果一样美滋滋,默默想着:这样就可以跟那个人一直在一起了吧。真是太好了,不管怎样,完全不想与他分开。
不过……
“求婚是什么意思?”是那个人说的,长成绝世大美人,就嫁给他的意思么?
小紫下意识茫然地望向犬君。
同样不解人事的小侍女诚实地摇了摇头。
她想了想,又道:“大概是一直在一起……的意思?”
说着面上带起向往期待之色,在室内转起圈来:“到时候小姐应该不会丢下我的吧?能朝夕看着那个人,真是天赐的造化恩典呀~是不是可以祛病延年、长生不老啊?……”
虽然想法得到支持很高兴,但小紫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终于义正言辞教训道:“跟那个人朝夕相处的人是我才对。”
“……跟什么人朝夕相处?”一个温柔的女声问道,读不出情绪。
小紫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光君哥哥……!”
他这时才看见,身旁手舞足蹈的犬君趴在地上,向自己身后行礼。
他慢慢转过身去,看见少纳言乳母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在身后是同样面无表情的外祖母。
“犬君你先出去。”
于是室内就只有与小紫关系最亲近的两位女性留了下来。
尼僧老夫人面色凝重的思考了好一阵,终于打破死一样的寂静,对少纳言乳母道:“看来得加快向兵部卿亲王大人那边去信,让亲生父亲将孩子接走。”
少纳言乳母面露不赞同的神色,道:“从前生起这种念头时,您都考虑到兵部卿亲王家中正夫人凶蛮尖刻,不舍得将小`♂姐送过去受苦的。”
尼僧老夫人叹了口气:“我已经没有几日好活,总不能一直霸占着孩子的抚养权不放。好歹那位大人是孩子的亲生父亲,看在至亲骨肉的份上,总会看顾一二吧。”
完全被放置,被忽视,被堂而皇之地议论今后的去向。小紫十分疑惑,忍不住失礼地打断大人们的商议,急急道:“我跟那个人约定好,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的。那个人去了哪里?”
尼僧老夫人漠然道:“你说的是谁?”
小紫又惊又急,顾不得羞窘难当,涨红了脸道:“源氏公子!光君哥哥!”
“那么这个人已经告辞离去了。”
“不可能……外婆,你没有答应他的求婚请求么?”
“不可以。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
小紫俊美的眼眸中包了满满一包泪,瞪大了眼向上看,倔强地不肯掉落下来,坚持向从来不敢违逆的长辈不依不饶地质询着。
少纳言乳母膝行到门边,仔细检查过四周无人,小心翼翼拉严了纸门,又将外间里间重重帘幕尽皆放下,遮得一丝不苟,纹风不透。
尼僧老夫人很是疲倦般歪倒□子,向心爱的孩子招招手,低声道:“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女子。”
……
这样子……算是被赶出来了么?
光君手中牵着缰绳,没精打采地低着头,漫无目标地走在山间小路上。
山川沉默着分立在左右。稍显猛烈的山间的风,在繁茂的枝叶间席卷而过,扑面而来一阵初夏的清香。
入夏的时节,日光也因此开始渐渐强烈了,促使着碧色加深的叶片,愈发蒸腾起如烟般的水汽,更加显得燥热。聒噪的蝉鸣声也由弱转强,积极地昭示着存在感。
细密的汗粒慢慢渗出来,铺满了光洁白皙的前额。渐渐汇成豆大的一颗颗,轻易滑下脸侧。
原本是在府邸中随意挑选聊以代步的马匹,竟然意外的温顺,也很通人性的样子。它默默跟随在光君身边,不言不语,毫不抱怨,偶尔伸出长长的舌头飞快地舔舐过主人的侧脸,收集走那一星半点的咸味。
这一点跟光君的爱马很不一样。明是很喜欢吃糖的。
这种沉默寡言的温吞性情,和偶发的异常亲近行为,让光君莫名突兀地想起,将心爱的坐骑骑走回家的最为可靠的贴身侍从,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轻轻摇头。心情好转只是一瞬,眨眼间又陷入低落的情绪。
昨天与心爱之人呆在一起时,尚处在极乐之地;今日一夕之间,陡然坠落云巅。
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他不可遏止的默默地想,求婚遭拒的挫败感和着心酸慢慢翻涌上来。虽然可以努力安慰自己,以后再多多努力,竭力将自己纯正的心意,一五一十地传递到长者心中,还是有机会求得谅解,再续前缘。但是……
一个随从模样打扮的男人,一路砍倒郁郁葱葱的枝叶灌木,从无路的山林间跌跌撞撞地冒出来。
光君:“……”
随从:“!”
他瞪大了眼,兴奋地结巴道:“源、源氏公子在此!”立即含指打了个响亮的呼哨,又向空中放了个信号模样的东西。
虽然在晴好的白日,信号并不显眼。但似乎搜寻的同伴并不少,很快就聚拢过来。
光君在其中寻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左大臣家的家臣?
很快正主就现了身。
声势浩大指使着家臣搜寻了整座北山的幕后主谋,衣着整齐,乘在与光君的爱马明同出一胞的坐骑上,慢慢踱到形容稍有狼狈的光君面前。
黝黑粗糙的马鞭在手中缠了几圈,折叠得粗短精悍。
那人微微俯身下来,用马鞭抵着光君尖削的下颌,恶劣的碾磨着,迫使他抬起头来。
他似笑非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略带匪气地不正经道:
“瞧瞧我们风流的源氏公子,竟然猎艳到这种山野荒僻之地来。是否摘到手几朵野花?不如拿出来让大家一同赏玩。”
马鞭热得发烫。不知道是顶着大太阳搜寻许久的结果,还是因为在灼热的手心待了太长时间,感同身受地沾染了主人焦急的心情。
光君感觉下巴被粗糙的马鞭摩擦得热烫,被汗水一浸,有些发痒。
他无可奈何道:“苍,别玩弄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正版的真爱小天使么么哒=3=
更新晚了不好意思m(_ _)m明天继续双根掉落。亲耐哒除渣机酱指名的【酒吞童子中心】应该会出现。久等啦~
感谢袖红酱和除渣机酱的投喂(*/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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