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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万人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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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从之刚开口,薛寅就知道要遭。

    他飞刀已经脱手,匕首射速极快,他又不是柳从之,有一手堪称逆天的空手接白刃、空手接飞箭的本事,于是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如同预料一般,直直刺入刺客胸膛,一击毙命,一点余地都没留下。

    他本来也没打算下死手,奈何这刺客活得不耐烦,瞎了眼往他这边凑,还通身杀气,一副不死不休的德性。薛寅对此类气息异常敏感,到得这种关头,身体自发的反应快过思考,直接替代他做了决定。

    想要他性命的人,杀!

    结果这杀得倒是干净利落,但是杀出了毛病,这刺客为弑君而来,身份可疑,他却在柳从之叫留活口的时候下了杀手,此类行径,俗称灭口——约莫怎么看怎么可疑。

    薛寅心头暗暗吐一口血,刚要开口请罪,就见柳从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极淡,不怒不喜,冷静至极,教人窥不出颜色,薛寅被这目光一扫,却是不自觉心头一跳,下意识身体紧绷起来。

    柳从之觉察到他的反应,神色骤然缓和下来,微微一笑:“也罢,这也并非你的错,我们再去周围查查,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笑容一如平时温文,似乎刚才乍现的那一点森寒肃杀仅是薛寅的错觉,薛寅垂上眼帘,微微抿唇。

    他并未马上行动,而是看了一眼柳从之,柳从之似有所觉,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这人胸前可谓鲜血满襟,然而神色行动如常,似乎和平时毫无差别,只除了面色较平常苍白了些许。柳从之肤色本就白皙,这时看来,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侧面看去如同一尊俊美的玉石雕像,苍白而……冷硬。

    薛寅若有所思。

    相识至今,这位新皇似乎永远都挂着一张让人捉摸不透的笑面,不怒不喜,城府深沉,只有今日这等情况,面具稍微破裂,才能让人窥见他笑容下的一丁点真性情……柳从之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人,貌似谦和,实则自负,貌似温和,实则霸道,看似君子,实则肃杀,实在是……好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不过伪君子也罢,真帝王也罢,受了伤真的不需要包扎么?中了毒也真的不需要解毒么?姓柳的好像不久前才说了什么“我非神人,如何百战百胜”,结果这么快就把自己当神人使了?当然,他中毒身亡薛寅自然喜闻乐见,问题是现在还不是他逃走的时机,这种时候让柳从之死在自己身边,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薛寅十分诚恳地问出心中所想:“陛下,你的伤要紧么?”

    柳从之看一眼胸前伤口,“不过皮肉伤。”

    薛寅道:“箭上似乎有毒,还是谨慎为妙。”

    柳从之低低一笑,“无妨。”

    姓柳的油盐不吃泼水不进,薛寅无奈地打个呵欠,“如此甚好。”

    俩人一路往外搜寻,柳从之笑:“你盼我无恙?”

    薛寅随口敷衍:“陛下龙体金贵,可经不起折损。”

    柳从之含笑看他,“你似乎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薛寅打呵欠:“陛下想多了。”

    雪林不大,俩人走出没几步,就看见了两名被人引开的侍卫,一人轻伤,一人重伤,柳薛二人到的时候,轻伤一人还在和周围人缠斗,柳从之见状,立刻打算参入战局,不料尚在游斗的刺客一见他二人,竟是二话不说闪身就逃,跑得飞快,顷刻不见了踪影。于是至此,这一场来得突然的暗杀落下帷幕,柳从之一方势单力薄,几乎人人带伤,然而奇的是对方分明人数不少,但真正对柳从之下手的只有那名弓手,不见其它人。一群人群起而攻之,不见得不能要了柳从之的性命,然而弓手殒命,其余人竟是尽皆退走了。

    薛寅只觉这场来得莫名的暗杀着实古怪至极,当然,被暗杀的人也很古怪。

    要知两名护卫柳从之的侍卫也是随薛寅而来的,柳从之身为帝王,一个人微服出宫,周围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带,本来就是一桩奇事,更奇的是他孤身一人微服出宫,竟也能遇上有备而来的刺客,是谁下的手?谁掌握的他的行踪?

    柳从之看到两名重伤的刺客,眉头才深深皱了起来,先上去点了一人的穴道,助其止血,而后问:“怎么样?”

    侍卫伤重,声音也气若游丝:“属下失职,着实惭愧!”

    柳从之摇头:“你受伤颇重,先平心静气。”

    两人都伤重,而且外面天气颇冷,放任他们在这儿待下去,恐怕后果不妙,柳从之思忖片刻,二话不说躬身,背起其中一人,另一人轻伤,然而行走不便,于是薛寅上前搀扶。一行人灰头土脸不假,然而至此,这场来得莫名,去得也莫名的暗杀拉下了帷幕。

    这事处处都透着古怪,然而薛寅也没寻思出个所以然来,等一切尘埃落定,两人顺利回宫,柳从之自是有一堆人要应付,薛寅见没人找自己麻烦,干脆先溜为妙,回了自己的小院。

    他齐齐整整出去,奇奇怪怪回来,路平自然惊诧,薛寅却懒得解释,换了身衣服躺下,稍微困倦。

    两人从雪林走出去的时候,柳从之曾问他:“你认为会是谁想要我的命?”

    他这一问貌似不经意,薛寅想了半天,如实答:“不知道。”

    柳从之笑得意味深长,薛寅忍不住问:“陛下可有线索?”

    柳从之微微一叹,并不说话,而是道:“我一生竖敌良多,想要我性命的人,约莫不少。”

    您也知道啊?薛寅面上一本正经:“陛下您说笑了,陛下乃天下之主,谁敢不服?”

    柳从之微笑摇头,淡淡道:“时局变幻,也是难料,我或是万人之主,又或万人之敌,有谁能知?”他说完这一句,忽然话锋一转,道:“昨日前线传来战报,事出隐秘,我想你早晚能够知道,故而先给你说一声。”

    “什么消息?”薛寅稍微睁大眼。

    柳从之微微一叹:“前日,陆归率军在辽城周围埋伏,之后再无音讯,至今再无战报传来,我派人再探,仍然无果。郡主薛明华也在此列。此事蹊跷,北边有变。”

    薛寅忆起柳从之这段话,深深地拧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