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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景凡去了附近一家药店,从药店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提了一个小袋子。这是他刚刚买的消炎药膏。
他知道小丫头肯定不会处理手上的伤口的。
因为元旦的关系,今晚上出来活动的人特别比平时多了很多,气氛热闹非凡。路上的交通也是非常的拥堵。
到了学校之后,路景凡停下车,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夜色萧瑟,路灯闪烁着晕黄的光影。他走到传达室门口。
舍管阿姨抬眼,“同学,有什么事?”
路景凡礼貌地打了招呼,“麻烦您,把这个药给606宿舍的林砚。”
“林砚啊,她刚刚回来。要不要喊她下来?”
路景凡犹豫了一下,“不用了。”他留下东西,便走了。既然决定要走,这一次,他便不会再犹豫。
他对林砚的心态很复杂,复杂到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这到底是什么感情。
林砚在第二天拿到药膏的,手里沉甸甸的,然而她又燃起了几分希冀,“阿姨,他有没有说什么?”
舍管阿姨认真地想了想,“没有。”
这真的是他的风格。这样的话,林砚真的失望了,苦苦一笑,“谢谢您。”所有的期待到了最后都是失望,人果然不能抱有太多的幻想。
周桥安慰道,“路师兄有他的路要走,即使现在不去法国,半年后,他大学毕业也要离开的。”
林砚眨眨眼,“天下无不散筵席。”说的这么淡然,心里却疼的不行。
“你能想明白就好。”周桥怕她难受了。
“桥桥,现在想想,我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差。爸爸妈妈变了,这才短短几个月,路师兄也要走了。我总觉得我留不住我身边的人。”
“怎么会?至少我还陪着你。”
她嘻嘻一笑,敛起神色,挽着和周桥的手,和她一起出去了。
林砚参加圣芙丽比赛的事,也在班上传开了,一时间大家私下里都在讨论她。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班上最后一名会去参加这个比赛,而且竟然在决赛拿了那么高的分数。
教师里二十多个人,几个女生正在讨论这事,大概林砚的表现已经超出他们的认识了。
“林砚这半年进步也太大了吧?高希希竟然给她那么高的评价。”
“那是比赛,人家大师自然不会说打击人的话。”
“我觉得林砚那套设计挺好看的啊,试穿度高。相反,孙瑞雪的设计偏高端了些,普通人应该不会买的。”
“你什么眼光?孙瑞雪好歹也是参加过巴黎秀的人。”
……
徐倩倩默默听着,“好了,别说了。要不下次你们也去参加比赛。”她看了眼刚刚走进教室的林砚,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可每次到了最后,她总会让人意想不到的冲出来。
闻雯推了推她的手,“怎么了?”
“没事,上课吧。”其实,女孩子之间总免不了比较。她羡慕林砚有路景凡的帮助,好像她不用做什么,老师师兄都很喜欢她。徐倩倩叹了一口气,以后的路还那么长,服装设计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她不相信林砚的运气会一直这么好。
课堂上,孙老师交代了几件事。一是,期末考。二是,明年春季,也就是开学后,有一场时装大赛。这是在国内含金量非常的赛事。
大家听了,也来了精神,纷纷表示明年一定参加比赛。
下课后,孙老师叫住林砚,“你师兄出国的事,你知道吗?”
林砚表情一顿,“知道。”
“哎,没想到最后谁都留不住他。可惜了。”
林砚闷闷地回道,“也许,路师兄很快就回来呢。”
孙老师一愣,随即朗声笑起来,“事情总是千变万化的。”
也许,这两个字听着还真美好。
好久没去工作室了,她一去,大家就问她这次比赛的事。工作室的人都比较和气,给她提了一些很宝贵的建议。
江淮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从茶水间出来,看到林砚,问道,“我听说,你去参加圣芙丽比赛了。怎么样?”
林砚轻叹一声,“没有获得名次。”
他微微一笑,“我是问你有没有学到什么?”
她想了想,“这次比赛的第一名,师兄,你认识吗?她叫孙瑞雪。”
“她——”江淮有些印象,“之前活动碰到过。她参加过很多比赛,经验比你多。”
林砚点头,“孙瑞雪将国外的一些元素融进我们中国服饰,确实很特别。”她的表情认真而专注,“其实,我们中国也有很多元素也可以放到服装设计上。”
“比如呢?”江淮眸色一亮。
“比如苏绣。”林砚脱口而出,“有个人送过我一块双面绣的手帕,非常的漂亮。我们在追寻国外的东西时,其实可以多看看国内的一些精华。”
江淮若有所思道,“看来,你应该多参加比赛的。好好。”
林砚说着不免又想到路景凡。
他的眸子又恢复了淡淡的样子,“怎么了?心情不好?”
她微微一笑,没想到他的眼神这么厉害,“没有,只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感情受挫吧。
江淮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你也快考试,这段时间工作室有他们在,你好好复习吧。”
林砚心里一暖,点点头。
路景凡出国前,几个朋友都要帮他践行,他都一一拒绝了。老戴说要把酒店的股份折现给他,他笑笑,“不用了,你不是准备开公司吗?就当我入股算了。”
老戴还是没忍住,“那个——林砚你有没有和她说啊?”
路景凡拧了一下眉,“她最近也该期末考了,不说了。”
“喔——好歹你们也相识一场,告个别也是可以的。”
路景凡没说话,沉默的坐在那儿。过了好久,他的声音从喉咙口溢出来,“清明要是我没有回来,替我上山看看他。”
老戴神色肃然,这是他们共同存在的一段难以抹去的回忆,“好。”
路景凡的眸子想盛了冰川一般的冷冽,深的望不到劲头。“阿姨那里,过年去看看她。”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五千块钱。
老戴搓了一把下巴,“你放心好了。”
路景凡走的那天,b市久违的放晴了,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
路母和他各自推着行李,“你爸说办完案子,转机去巴黎,今年我们就在巴黎过年了。”
路景凡看着前方,“你不是要参加秀吗?有时间过年?”
路母睨了他一眼,“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机场人来人往。母子俩走进vip休息区。还有一个小时才登机,路母点了一杯咖啡。
路景凡坐在翻着手里的一本漫画,这是上次林砚丢在他那里的。这两天收拾东西时发现,最后也没有还给她。
学校这几天在期末考。上午考完最后一门,大家终于解放了。林砚收拾好书包,从教室出来时,徐倩倩和她目光交错,两人都微微一愣。
“林砚,你这本没去送路师兄?”
林砚愣住了,大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知道?路师兄不是今天的飞机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徐倩倩有些好笑。
林砚脸色一僵,连忙拿出手机,指尖颤抖地找到他的号码。
音乐铃声响起来,熟悉的旋律一遍一遍地想着,可是没有人接。
她飞快地跑出教室,向校门口跑去。
路景凡从洗手间回来,路母开口道,“景凡,刚刚你的手机响了,小石头是谁?”
路景凡脸色一变,拿起手机,“我去回个电话。”
路母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小石头是谁?
林砚好不容易才打到车,“师傅,去机场。麻烦您快点。”她紧紧地握着手,脸色一片苍白,难过的心情溢于言表。
手机铃声响起来,她就像惊弓之鸟一般,手指颤抖了接通了电话。
“师兄——”那种无力即将决堤。“师兄,你在哪里?”
“林砚——”路景凡站在那片落地玻璃前,眼前是空旷的停机坪。“我在机场。考试结束了吗?”
林砚竭力忍着泪,“师兄,为什么不告诉我?”
路景凡抿着嘴角,“林砚,以后要好好学习。”
林砚沉默着,喉咙胀的难受,眼睛盯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
路景凡怕她难受,“如果遇到困难,去找老戴。”
她抽了抽鼻子。“师兄,我会等你回来的。”
路景凡失笑,却没有承诺她什么。“你在哪儿呢?”
窗外景物飞逝。
出租车往机场开去。
林砚哽着喉咙,“我正要去工作室。”
路景凡轻轻吁了一口气,“小石头,再见。”再见!挂了电话,落落地看着远方。他又让小石头伤心了。
广播里已经在播放登机提示,是他的那班飞机。
他该走了。
林砚来到机场时,路景凡乘坐那班飞机已经起飞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边上,抬头看着天空,眼底满是落寞。
冷风吹动着,她的围巾随风飘起了柔美的弧度。
生命中来来往往的人,可是她最渴望的那个人还是走了。
她喜欢的两个词,一个是“来日方长”,另一个是“后会有期”,让人存有希望的两个词。
路师兄,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