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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城,是没有陆筱曦流言蜚语的干净城市。她还是那个在导师眼里得力的干将,在同学眼里温柔的师姐,在潘阳眼里,外表坚强内心柔弱的小兽,可只有自己知道,来临城的这一个月,她的心在经历着怎样的煎熬,有时在图书馆,有时在课堂上,有时在和别人的说话的空当,楚雨辰的身影就会冷不丁的出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最先发现陆筱曦不正常的,自然是和她走的最近的孙乐,她从陆筱曦最近论文中的漏洞百出,不难察觉出,这个外表如旧的女孩,真的出事儿了!
她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站在楼顶吹风,就像是当初雨菲站在楼顶一般,孙乐被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才发现风中的陆筱曦满脸泪水,她轻轻的说道:“如果你也把我当做朋友,就告诉我,你怎么了。”
陆筱曦转过身,两只手背靠着放在护栏上,身子也倚了上去,她静静的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孙乐听着,也不由得感慨这其中的琐碎和细腻,当陆筱曦说完,她思索了一下,说道:“其实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不完整的,与其在这里主观臆断,倒不如去医院查一下,你到底是不是她说的那样。”
“我也想过去查,”陆筱曦说,“可查了又怎样,很明显,楚雨辰已经因为这件事情放弃我了,用一个算不上事实的事情来验证一个人,也值了!”
“你这样只会苦了自己!如果爱情的标准只是验证对方爱不爱你,那就大错特错了,爱应该是你是否爱着别人,并且全力以赴!”
陆筱曦痴了,她一个人走在临城的街道,心想: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理论,可细想,真的很有道理,在和楚雨辰的爱情里,我总觉得自己是占据了主动的一方,可以收放自如,可是后来才知道,爱情不是主动和被动,而是谁更爱谁多一点,所以这一个月来,起初潇洒的我,却是最离不开的人。
抬起头,正好是临城人民医院的大门,陆筱曦放慢了脚步,思忖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对男人来说,不想要一段爱情的最好办法,就是任意的糟蹋它,尽管楚雨峰是一万个不愿意伤害卜淑娴,可还是在某个犯瘾的午后出了手。
自从儿媳妇回来之后,乔梅红一有时间就往外跑,她实在不想看见儿子因为犯瘾而痛苦不堪的样子,于是,伺候雨峰吃饭和照顾孩子的事情,就全部落到卜淑娴一个人身上。因为太久没和孩子在一起了,卜淑娴分外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时光,总会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前的大石榴树下,给儿子和女儿讲故事,做游戏。
此刻,背影仍然是楚雨峰的呻吟声,这个声音对两个孩子都是不安的,所以卜淑娴的眉头也渐渐皱紧,之所以不离太远,是她也怕雨峰出事儿,而不离太近,是因为她压根也受不了。
做好了午饭,卜淑娴喂了孩子,就端着碗来到雨峰旁边,雨峰的两眼空洞无光,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并没有因为淑娴的进来姿势有所变动,淑娴将饭碗放在桌子上,从他的脖子处穿过手去,试图把他撑起来,可雨峰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身上软软塌塌,一点力气都没有。
卜淑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的身子依靠在床头,端起饭碗,准备喂饭。
“淑娴,你让我死吧!”楚雨峰突然哭着说:“在这样下去,我真的受不了了!”
卜淑娴一阵心酸,嘴上却倔强的说:“知道难受,还抽!”
“不是我想抽的,我也是被人陷害的!”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了,你赶紧吃饭,我还要陪着孩子出去玩!”
楚雨峰的眼神黯淡下去,起初他很想和淑娴说说话,可总觉得,她对他,就像是警察在训斥一个犯了错的罪犯,一时间,那些过往的恩爱全部化作云烟,他默默的张口,艰难的吞咽着。
喂过饭,放下碗筷,卜淑娴就走了出去,雨峰看着她的背影说道:“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等你好了我们再说吧!”淑贤冷冷的说道。
雨峰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大声吼道:“你给我过来!”
淑娴哼了一生,还是走了出去,雨峰更生气了,他手脚乱动,无奈绳子绑得紧,这时候,他看见桌上用来盛饭的碗,于是一脚把它踢碎了,他拿起碗片,使劲割着绑在手上的绳子。
碗片很是锋利,不一会,楚雨峰身上的绳子就全部解开了,他耸了耸肩,动了动手脚,就走出了屋门。
卜淑娴正在逗孩子玩,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身后的威胁,雨峰从她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长发,瞬间,淑娴就灰头土脸的跌倒在地上。
男女打架的时候,再强壮的女人也是没有反击之力的,此刻的雨峰更像是一只危险的猛兽,他一个拳头下去,淑娴就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身边的两个孩子已经看傻了。
看他没有停下的趋势,卜淑娴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跑了,可她又心系两个孩子,所以没跑多远,就被雨峰再次抓住,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他似乎要将这一年来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全然不顾以前恩爱的情分,卜淑娴放弃挣扎,任凭她的拳头狠狠的落下,比身体更疼的,还有那颗心,那颗一直都放在家里的心。
几个路过的壮汉看到这一幕,赶紧上来阻止,其中有个是雨峰的三叔,他上前一巴掌,把雨峰打倒在地,狠狠的说:“小王八羔子,反了你了!”
淑娴被几个妇女扶到了屋里,她头发散乱,脸上淤青,她们让她去医院,她却摇了摇头。
闻讯而来的楚天尊、乔梅红和楚雨辰,回到家看到淑娴的样子,也不由得吃了一惊,楚天尊气的拿了一个铁锹,就直奔雨峰在的屋子,几个壮汉跟了去,只听见那屋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此刻的淑娴,耳朵里和脑子里都是乱哄哄的,婆婆一直在身边细声安慰,可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从来没想过,雨峰会有打她的一天,以前那个柔声细语、关怀体贴的丈夫究竟到哪里去了,他还会回来吗?
壮壮和璐璐一脸慌张,不敢去碰妈妈,只是躲在奶奶怀里。
乔梅红想起厨房给媳妇做点好吃的,没想到她刚起来,淑娴就站了起来,她缓缓的走到东屋雨峰的房间,当着公公和很多街坊的面,冷冷的说:“楚雨峰,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一出,现场的人立刻噤声了,站在门外的婆婆哭着走进来,摸着淑娴的胳膊说:“孩子,就算我们不认那个逆子,也要定了你这个媳妇,别离婚,咱不离婚!”
“可是他打了我!”淑娴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哗啦啦的掉。
楚天尊更是一铁锹对着雨峰打过去,雨峰一躲,瞬间梳妆台上的镜子被打的粉碎。
这个梳妆台是卜淑娴的嫁妆,当初母亲给她的并不多,可此刻,它碎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的爱情也如这镜子般,破镜再也难圆了呢?
想到这里,淑娴更坚定了决心,她拿起自己的包,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让婆婆帮她照顾好孩子,就毅然走出了楚家。
楚家人都知道淑娴的脾气,所以没有人去拦她,楚天尊唉声叹气,回了屋子。
街坊都走了,楚天尊才对乔梅红说:“我看淑娴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了!”
乔梅红又被这句话给弄哭了,她边哭边说:“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
雨峰依旧被绑在房间里,这次房间收拾的干干静静,就连刚才打烂的玻璃渣子也被打扫出去,他愣愣的看着窗台,回想着刚才是怎样的情绪让他去打自己疼爱的妻子的?
没错,他是糊涂了,是出现幻觉的,他的毒瘾又犯了!
她应该和他离婚,现在的他简直就是一堆无用的肉,毒瘾怕是这辈子都戒不了了,第一次,楚雨峰想到了死,不拖累任何人。
窗外,壮壮和璐璐正在开心的玩耍,孩子就是这样,天大的事儿在他们眼里也不算什么,雨峰想:是啊,还有孩子,为了孩子,他也得咬牙坚持!
几天后,淑娴再次回到了楚家,她脸上的淤青明显散去了,脸上的浓妆遮住了一脸的憔悴,她坐下来,对公公说道:“爸,我今天来,想和你商量下,离婚后两个孩子的抚养问题。”
一时间,楚天尊愣住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他压根没有想过的,他沉默不语。卜淑娴接着说道:“壮壮和璐璐,我带走一个。”
乔梅红的眼角又有泪了,孩子是她从小带大的,都有感情,难道非要这样嘛?她轻声的说:“淑娴,这个婚,能不能不离。”
“是啊,”沉默的楚天尊也接口道:“你就算为了孩子,留下来吧,缺了爸妈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不完整的。”
倔强的卜淑娴怎么听得进去这样的话,她从包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上面写着自己可以不要任何财产,也要带走孩子。
乔梅红的心彻底凉了,倒不是孩子的问题,而是卜淑娴脸上的冷漠让她很是寒心。
这场婚姻,到底是离了,璐璐跟着妈妈,一行走一行哭的离开了楚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