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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准备多逗留,跟黑蔷薇打过招呼便要启程与劳尔他们会合。
雷扬泽扭头,密林的出口在他们经过后重新变回一棵并不起眼的老树,所有不可思议的奇幻和美景全都消失无踪。
来的时候就惊奇了下,没想到传说中的金霜之森位于荒芜的东北边境,标志只是这样一棵杵在残垣断壁中近乎枯朽的行道树,告诉谁谁都不会信的。
瑞丝骄傲地笑道:“想进森林必须要获得邀请,即使破坏入口也没用。”
回应她的是干等一日夜的海欧愤怒的鼻息。
它作为天生地长的最高等魔法生物,不需邀请也能看见森林,但它根本,完全,绝对,不想进去——龙族绝不对契约者以外的任何人低头,哪怕他的生命轨迹比整个龙族的历史都要悠久。
话又说回来,法尔尼贡拉的力量在漫长的岁月中发生了些许改变,这改变催生出一片浩瀚无涯的金霜森林。
比起魔鬼,他简直更符合圣诗里对神明的定义,除掉吸取魂魄这点。
“大概是爱吧,”瑞丝曾调皮地猜测,“恶魔们连自己都不喜欢,但他却用一切爱别人。”
雷扬泽笑笑,与其说是爱,倒不如说他在人间待得太久,身上早已模糊了关乎神或魔的性质界定。
但,也确实是因为爱。
不然他何必死守一具失去灵魂无数年的尸体。
转身拍拍海欧的脖子,脾气不大好的火龙低吼着趴下来。
瑞丝不坏好意地打量被她称为两栖爬行类的巨型坐骑,“我能不能给它套个辔头,保证纯金打造,镶各色夏信斯。”
海欧暴怒地张嘴冲她咆哮,女巫嘿咻一声异常敏捷地跃过它的翅膀,扑到雷扬泽身前坐好。
“你不若直接把那些亮晶晶的东西给它。”雷扬泽附耳低笑。
瑞丝下意识缩缩肩膀。
有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某金头发的黄脸婆,跟此故作不解风情的臭隐性花花公子喁喁呢喃什么的对身心要求太高了。
……比木头版本的难对付得多。
“你别靠那么近讲话。”羞恼的瑞丝不安地夹紧腿往前挪挪,惹来海欧不悦地猛抖脖子。
于是她窘迫地重新倒回身后人怀里。
雷扬泽挑眉压下浮到唇畔的笑意,假装没看到那红亮的面颊。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评价她才好,火爆的纯情和决不看时宜的奔放一样令人头疼。
幸亏,他懂得该如何顺毛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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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留了口信给劳尔,嘱咐他们尽快离开费拉克,不出两天必定在通往凯帕的官道上聚头。
瑞丝使个避风咒,悠闲地掏出现世大陆跟人皮两版地图做比照。
“这也差太多了,”她抱怨着指挥羽毛笔嗖嗖乱点乱圈。
雷扬泽指指人皮上被她画出来的红色标志,“那是?”
“金霜森林啊。”瑞丝不以为意地瞥了瞥继续嘀嘀咕咕,“南方……南方是哪里……”
“你怎么知道是金霜森林?”雷扬泽挑眉,几千年的时光更迭地形早已不同。
“直感。”瑞丝挽了挽头发,故作矜持的神棍脸很有趣。
雷大骑士哑然,似笑非笑地投去一眼。
瑞丝憋不住龇牙咧嘴地嚷嚷:“干什么干什么?叫蔷薇花来看也一样,金霜森林就是在那边嘛。”
雷扬泽并不多言,将两幅地图重起来观看。
人皮上只有一处用十字星形的黑水晶鲜明地标了出来。
“天哪,翻山越岭漂洋过海啊这得。”瑞丝啧啧嘴,“我们要去加布里埃雪峰吗?”
雷扬泽微微蹙眉,“太远了。”横穿两大帝国,路遥且险。
瑞丝无谓地耸肩,“跟劳尔叔讲讲呗,他们愿意一起的话最好,不行也没关系——咦,加布里埃雪峰不是在最西北边么?”
法尔尼贡拉却指向南方。
两人一时静默。
“怎样?”瑞丝一股脑把难题扔给雷扬泽解决,嗯,准没错。
“南方……”雷扬泽顿了顿,忽然问道:“你想不想回柏拉看看?”
瑞丝眨巴着眼,好半晌后裂出一个灿烂到狡诈的笑容。
“去,当然去,不过我要是被捉进什么审判局你可得用生命来拯救我。”
柏拉距遥都不远,且因为某先生的名人效应,近几年神殿实力益发雄厚,往圣城输送了相当一批新生代教团骑士。
雷扬泽无奈地收好地图,“别太醒目。”
哪可能——
不把一些人狠狠欺负回来我还是我么,再有雷大骑士做盾牌……哦呵呵呵,总算衣锦还乡了老娘!
海欧速度极快,入夜前降落到一座小镇附近。
雷扬泽带上行囊,转身发现瑞丝并未跟着而是满脸坏相地跟海欧对瞪。
他扬眉,又想干什么?
年轻的女巫摸出一块非常小但闪得不可思议的星砂石的瞬间,海欧大人很没骨气地直了眼。
她搓指哈气,嘻嘻笑着念句咒语。
一股黑风裹挟起宝石蹭地往远处的森林飞去。
海欧嗷地吼了声,跟追母鸡一样转眼跑得无影无踪。
瑞丝拍拍手若无其事地勾下他的脖子香了口,状极可惜地咕哝:
“唉,那么茂密的树丛,还有那么细小的石头,不晓得那么巨硕的块头需要找多久。”
雷大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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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库克并不繁华但胜在宁静,两人找了处看着挺干净的旅馆歇息一晚。
瑞丝:“一间。”
雷扬泽:“两间。”
瑞丝横眉瞪他。
微胖的老板娘了然轻笑,暧昧地挤着小眼:“哎呀,在成婚前稍微节制节制也是有好处的,未来长着呢。”
瑞丝一嗝,节制个屁,老娘都没吃到呢。
雷扬泽居然抿唇浅笑,淡色的金发在昏黄的灯火下飞着圈细碎的弧光,映得那张该死的原就尽勾人的脸依稀恢复了几分少年时的雅贵。
“嗯,谢您提点。”
提点你个混蛋啊,竟敢面不改色地招蜂引蝶!
瑞丝纠结地抱头咆哮。
还有这场景感脚莫名的熟悉啊啊,而且怎么好像颠倒过来了啊啊啊!
最后仍然订的两间,老板娘羞涩且风骚万分地扭着没有腰际线的圆筒身子领他们认房。
瑞丝逮到机会狠狠轧了雷扬泽一脚,气咻咻地甩门。
叫你孟浪,我碾。
雷扬泽镇定有礼地回绝老板娘送洗澡水的建议,目送她消失在楼梯拐角后才进屋休息。
半夜,果然传来女巫嘎吱嘎吱跺人肉的恐怖声响。
雷扬泽不着痕迹地翘起一边唇角,出去敲敲她房门。
“干什么,我烦着呢。”瑞丝闷闷地道。
他无声笑笑,径自推开。
入目并不怎么凌乱,桌子是桌子,茶几是茶几的,如果无视床前被踩成猪头的胖女人的话。
“胆子挺肥的么嗯?夜袭本小姐?”说完又恨恨补上一拐子。“你怎样?”
雷扬泽颔首,“绑了两个男子。”
他一早发现那胖老板娘潜藏的异怪神色,只是按着静候。
“你倒放心我。”瑞丝不满地嘀咕。
“我相信你可以。”雷扬泽不轻不重地回答。
于是小女巫喜上眉梢。
把三人拖到一起审问,瑞丝嗤笑:
“看着像劫盗一家亲啊。”
被收拾了顿的胖女人连连哭号,又是宽恕又是不得已又是什么什么的,嘴里漏风也说不分明。
她旁边的中年男人一副憨实样,可惜眼里转来转去的精明都能反光了。
剩下一个小的,约莫十六七岁,狼崽子似的凶恶地瞪着雷扬泽。
“好了好了,”瑞丝听得脑门疼,决定采取更直接的方式。“我做咯?”
雷扬泽点头。
瑞丝用指甲尖戳破手心,边低声念叨着边沾血在胖女人额间画了个圈和倒三角形,中间一条蛇形波浪线。
末了一掌拍去,从对方眉心虚虚抓出无数流动的记忆。
瑞丝清斥一声,让那些参杂着日常的画面闪现不停,如投影般映射在雪白的天花板上,但相对重要的事情都极为含混。
这异状仅持续了几分钟,很快自恍惚中恢复过来的胖女人嚎叫着爬到丈夫身后。
“女、女巫!”
“何必惊讶,”瑞丝舔舔手心,“我又不是你见过的第一个。”
胖女人抖着嘴唇缩得更紧。
男孩暴躁地低咒道:“少罗嗦,反正已经栽到你们手里,随便处置。”
瑞丝无谓地看向沉思中的雷扬泽。
就说,难题都交给他去解决。
“告诉我怎么找到跟你们交易的女巫,”雷扬泽皱眉盯着始终不曾开口的中年男子。
“不,不能讲,”男人哆嗦了下,“她会杀了我们的。”
“万一在她杀你们之前先被我们解决了呢?”瑞丝娇笑着软软地黏在雷扬泽身上。“而你们现在闭嘴的话就会永远闭嘴了哟。”
男孩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