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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亲爱的那笛:
我的好姑娘,对于你上次所说的想见见面的事,我只能说抱歉了。请相信我绝非不愿意去,而是形势不允许——你无法想象突然多两条不属于自己的尾巴是何等的令人焦躁!要么三句话打不出个闷屁,要么三句话兜出一箩筐。
希望你的神也保佑我速速摆脱困境。
另,请不要跟随那些脑子被加沃尔郡魔人铡掉一半的小姐们去做什么奇怪的爱情占卜好吗?她们口耳相传的某些知识不仅残缺而且经过童话诗人等等数次改编之后,已经被美化得面目全非了。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预知未来需要支付什么样的代价,那是皮娇肉嫩的小姐们承受不起的,更何况还用了错误的方法。
真不希望看到你受到伤害,再者甜美又聪明的那笛即使不通过占卜也能获得真爱,那该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啊。
我也将一直为你祈祷。
爱你的
Raythe·F·Mertimoson
——我的秘密信笺
瑞丝匆匆划下最后一笔,淡绿色的信纸间网罗出密密麻麻的明亮火线,刷拉燃成灰烬。
两眼不离她半分的莉莉莎张大嘴:
“怎么烧掉?”
“寄私人信件的一种手段罢了。”瑞丝背着她撇嘴,居然拿人家当特殊生物观察啊你妹。
莉莉莎羡慕地撅唇,真好,女巫什么的,点子多又无拘无束。
瑞丝瞧那神情就知道她在想啥有的没的,暗恨自己识人不清。这丫本质和外表严重不搭旮——贪玩,无知,任性,黑心肝,顶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假装可爱行坑蒙拐骗之实。前两天正愤怒的时候便是被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骗到,且看在某某人亲自来寻的份上,她造成的某某事才顺利揭过。
早知道哪那么容易原谅她,还给她当毛线的神秘事物解答向导呢魂淡。
幸好也不全是烦心的方面,丫跟雷扬泽5岁就认识了,对那厮从小到大的蠢事傻事糗事坏事如数家珍。
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点嫉妒有点恼怒有点遗憾。
木头雷最最阳光灿烂的青少年时代终究是华丽丽地错过了。
他与叉叉叉相遇的时候,本小姐还没出生。
他认识劳尔眼镜叔的时候,本小姐在婴儿兜里拉屎拉尿拉鼻涕。
他赢得第一个学院杯的时候,本小姐溜达于柏拉下城的大街小巷讨饭翻垃圾。
他和人生中的几位挚友结交的时候,本小姐被面包店的老板丫头用钉子戳了俩屁股洞,一整个冬天都在化脓。
他组队探访青虹之森寻找绿精灵的时候,本小姐正试图加入小男生盗贼团,拼小命跑跳还分不上半掌大一块饼。
他举剑潇洒擒下尸骨人魔享受鲜花美酒和赞溢的时候,本小姐裁裁剪剪堪堪凑出一件小袄,脚背遍布黑疮脚底满是血杠走都走不动。
他环游蓝海遭遇幽灵船鬼魂水手妖魈人鱼的时候,我镇日蹲点老鼠洞思索要是能逮住它该如何弄些酱来烤着吃。
等等什么什么的,瞧瞧,差距。
瑞丝酸不拉几地想到他和叉叉叉花前月下你侬我侬那么久那么久,天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念着她。
可一问莉莉莎么,丫吭吭唧唧地四两拨千斤兼带转移敌方注意力,恨得瑞丝牙痒。
独独清楚了的是,蒂安娜早已嫁作他人妇,趁着雷木头千万里外辛苦打仗的时候。
啊哈,万岁,黄脸婆出局!
瑞丝乐着乐着就笑不出来了。
那朵不堪风雨的花儿辜负了雷扬泽,从头至尾。
过去拿她当情敌是高看,后来跟她暗地作比较是抬举,现在她不配跟自己站一块儿。
瑞丝脸色黑了好几天,直到雷扬泽淡淡地问她是否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背才拨云见日。
史宾塞腹诽不已。
瞧这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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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走停停已到森林边缘,莉莉莎仿佛知道自由将尽,可劲儿地折腾,一会儿脚麻,一会儿腿酸,一会儿腹痛,一会儿头晕,一会儿肚子饿,一会儿被虫子咬,一会儿要洗澡简直没个停歇。
“你哪来那么多毛病?”瑞丝咬牙切齿地瞪她。
莉莉莎泫然欲泣。
“我不能再跟着你们一段时间嘛?”
“不行。”雷扬泽面无表情地拒绝。
“至少到凯帕,你明白的,我一定要去凯帕!”莉莉莎拼命拽着裙摆,面上的柔弱和可怜不再作伪。
雷扬泽启唇,“你——”
“咳嗯……呃……”瑞丝不自在地抓挠头发下微微发热的耳朵,假装自己没有打断他说话,“凯帕……反正离费拉克不远,嗯……内个啥来着……”
某向来一边不要脸另一边两张脸的女巫在前骑士的目光中逐渐消音。
史宾塞继续吐槽。
瞧这点斗气。
但雷扬泽却收回视线没再开口。
莉莉莎兴奋地跳起来钻到瑞丝身后,紧紧地捏了下她的手。
瑞丝没看她,只心内闪过些许情绪。
入夜后,雷扬泽捡来枯枝起火,跳跃的红色映着他半边脸忽明忽灭。
莉莉莎难得安静地靠着瑞丝,表情呆怔地越过树影眺望昏暗的远方。
其实这里已经能看见费拉克细碎脆弱的灯光了,蒙昧地隐在山形寒雾之间。
瑞丝拨弄着枚古旧的银币,正面镂着双头蛇,背面是两圈相反的咒文中间一块五角星形状的凹陷。
“你有愿望吗?”她突兀道,冷凌凌地阴森晦涩。
雷扬泽瞥眼硬币,眸中一团黝黑凝聚不散。
虽不清楚女巫的物事,但……他大概能猜到她要做的事。
莉莉莎还在神游,只迟钝地啊了声。
瑞丝掰过她的脑袋,不耐烦地重复:
“我绝不做亏本买卖,那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交易,如果你肯付出足够的代价和酬劳,我就让你许个愿!”
不大的营地里熊熊燃着的柴禾吡剥跳了下。
莉莉莎看着女巫披在肩上的发丝柔软地直直地铺泻一地,蓝汪汪的蜷满了虬根与岩石。
她就像海中的女神,让这贫瘠的月色无端撩人。
只可惜那一双眸子见不得半点反光,甚至连眼白都湮灭在蠕动的污黑里。
莉莉莎惊怖地哑声低呼,连滚带爬到雷扬泽身边。
“怕什么,我不吃人。”瑞丝嗤笑,伸指抹了下眼珠,那圈闪烁的银弧破出乌色回到瞳孔附近。
莉莉莎缩着脖子不敢瞧她眼中依旧翻涌不止的黑潮,感觉不比面对一头随时能逃脱束缚的噬人怪物好多少。
瑞丝觑了眼始终沉默的雷扬泽,带着心底难以察觉的忧寥孤注一掷。
她一直未曾停止思考,作为女巫,自己究竟有几分可能性。
瑞丝长于贫民窟,那段光明和黑暗交织扭曲的日子教会她坦率隐忍,包括拳头大的人才有面包吃的现实。因此瑞丝一点都不以女巫的身份为忤,她认同并且骄傲于在这个时代被打上邪恶烙印的能力。
然而她需要雷扬泽接受,由里至外从真到假接受她的全部,无论美丽还是恶心,无论温顺还是残忍。所以哪怕她知道对方始终在观察她也不介意,她相信雷扬泽的“眼睛”,令很多人又爱又恨的清明双眼。
你说廉耻?很抱歉她有但就是不会用在雷扬泽身上。她喜欢他,想要他,在将之虏获前她若豁不出廉耻还是趁早死一边去的好。
但……但如果,他不能……
瑞丝迎着雷扬泽沉静的目光迟疑了一秒。
她想她忍受不了他不能。
“快决定吧。”瑞丝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地催促着谁,恍惚间竟觉得雷扬泽在对面弯着嘴角露出一个模糊的浅笑,仿若时光瞬间逆转了很多年。
她感到心脏被小小地挠了下,又疼又痒。
“我做。”回答的是莉莉莎,微微躲闪的水眸里透着不可言说的坚定。
瑞丝错开眼表情木然地收拾心情,拒绝承认刚刚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头顶咆哮而过。
你妹的,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啊!
你妹的,我跟他还没形成心灵感应啊!
你妹的,谁知道他刚刚究竟算怎么回事啊!
你妹的,难道要拽住他明白地问一遍你爱不爱我你爱不爱我你爱不我!……
史宾塞无力回应。
你妹的,上赶着把自己全掀开了是想怎样啊!
你妹的,假使他真的容忍不了你哭都没地儿啊!
你妹的,说到底雷扬泽是你能玩得起的么蠢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