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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顽皮之爷别缠,055 滤毒
“啊?你……”纪柔兰正想谴责,却陡见这丫头玩命似的横着一刀划破手心,任鲜血流进摆在地上的碗里。舒悫鹉琻那血可不是一般的流法,几乎可以说是血流如柱。
艾文怕时间赶不及,是以,才会咬紧牙关下这么重的手。
韩虓看出了她的意图,心下堵得难受,同时,心下不禁想:这女子到底是敌是友?
纪柔兰瞪大了双眸,呆愣着张大了口,不知艾文所作何意。
雷鸣和冷雨心这时终于解开了毒,二人匆忙奔过来,查看轩少虎的情况。
轩少虎听到艾文要的工具,又闻耳旁哗哗的流淌,心下有个不好的预感,他颤声道:“死丫头,你到底在干什么?”
“不要说话。”艾文强忍住痛苦,一字一字地咬出。
随着血液的流淌,她脸色逐渐苍白,形如一张白纸,脑袋也开始发晕,但却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
纪柔兰看得流泪,“快停下吧,都快满了。”说着憋不住哭出声。
艾文眼捷手快,瞧准纪柔兰腰部挂的手帕,一把扯来胡乱的裹到伤口上,端起大碗,认真地对轩少虎道:“我知道很难喝,但是虎少爷,你一定要喝下;我也知道你很不忍喝,但是虎少爷,为了不让我难过,你也要喝下。”
她把轩少虎的脖子撑起一点,纪柔兰也跟着帮忙,两人就这样半劝着喂他慢慢喝下。
轩少虎还有什么话好说,一个女人为他如此牺牲,他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血带有腥味,但他只觉艾文的血好苦好苦,可又带着那么一丝甜甜的味道,并且甜中还夹杂着一股浓浓的酸,酸得他喝时,望着艾文都想落泪。
半响,这碗解毒的血终于喝完,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在他觉来,却似乎有如一世纪那么长,长得异常的难熬。
见艾文无力的把碗放下,轩少虎心酸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想把你死马当活马医,顺便也做做实验,看看我的身体不会中毒,是不是我的血有解毒的功能?”艾文嘴角一牵,又苦笑道:“如果实验成功的话,那么你这个大笨蛋就有活过来的机会;如果实验不能成功,我也死不了的,对不对?流了点血对我也没什么损失啊。不过,我还是希望实验能成功,这样我的血也就没有白流,而我也不用欠你什么了,对不对?”
艾文全身没力,精神差到了姥姥家,只是为了不让轩少虎担心,只好如此说了。
“我好难过,原来你是怕欠我的情啊!”轩少虎双眸一闭,不想再听下去,这确实是比让他死掉还让他难过。
韩虓见艾文左手鲜血还在冒,不禁皱眉,“雷鸣,你快帮少虎运功疗伤。雨心,柔兰也需要你的帮助。”
“是。”两人一同应答。
雷鸣把轩少虎扶起盘腿坐好,便与冷雨心一齐运功。
韩虓见轩少虎离开艾文的臂弯,二话不说,快速地点穴封住艾文的穴道,避免血流太快。
他拉过艾文的手,看看那胡乱包着的已被鲜血染红的手帕,摇了摇头,抱起艾文,走了出去。
来到房门侧边不远处的水井旁,他打起一桶水,让艾文倚着他蹲下,便给艾文解开包伤的手帕,浇水轻轻在伤口上清洗。而后自怀中取出行走江湖随时带着的金疮药,撒一些在艾文的伤口上,又自里层的衣服撕下一长条布片,给艾文包扎起来。
但尽管他包得仔细,艾文还是避免不了地痛得锥心。只是,艾文向来不是个会在别人面前随意叫喊的人,因而,即便如此,她还是咬紧牙关,强忍住不让自己叫出。这些从她痛苦的表情和额上涔涔欲落的汗珠就可看出。
韩虓望她一阵,情不自禁地扒开她遮住眼角的乱发,轻声道:“你,很痛吗?”
经他这轻柔而又带着磁性的语声一逗,艾文刹时盈泪满眶,略带着哭声道:“是,好痛,我真的好痛……”
“痛,那你就哭出来罢。”韩虓亦觉难过。
艾文含泪瞥他一眼,恰地碰上韩虓迎面盯着她的神目,这一眼像是给了她无穷的勇气,使她再也顾及不了面子,“哇”的一声,扑倒在韩虓怀中哭出。
她似是很久没有发泄了,这一哭竟是收也收不住。
屋里的四人大概也听到了这哭声,轩少虎一听,不禁担心起来,心神絮乱,无法集中精力,神情好不令人担心。
雷鸣忽觉他真气错乱,忙提醒,“少虎,收住心神,什么都不要去想。”
轩少虎也知运功调息之时,绝不可分神,否则将导致两面中伤的后果,为了不至于连累雷鸣,他深吸口气,慢慢平息了烦躁。
良久,艾文的哭声方停,但实际上,她是因为血流过多,无法支撑而晕了过去。
傍晚一过,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后,气温降低了不少,空气中也夹杂着丝丝寒意——秋天过去了,寒冬的脚步也跟着来临。
韩虓不知何时已改蹲的姿势跪坐在了略铺有干草的地上,怀中抱着软若无骨的艾文,黯然神伤。
一阵冷风吹来,刮起了地上的枯草和尘埃,在空中飘浮着。
韩虓突地怕艾文着凉,解下披风,盖在她身上,对着已无意识的艾文,感慨道:“你到底是谁?潜伏到我身边究竟有何目的?是不是真如你所说,是朝龙派来的?可是,既然是前来卧底,又为何要处处流露本性?这难道不是不打自招吗?试问世上有你这样的卧底吗?而且,你还帮了我们这么多忙,如若是卧底,就应该什么都不要管,你这样对我们有恩而不求回报,岂不是让我为难吗?我该用什么心态来对你啊?……”
他心下矛盾至极,一时间,也不知这女子的身份是揭穿的好,还是不管的好。
瞥眼艾文,他脑中忽地灵光一动,“长得这么像罗云,连我都无法分出真假,到底是真像还是假像呢?”他说的是假像,指的是当时江湖上流动着一伙易容术特高的人,他不禁怀疑,艾文的脸到底是不是经过加工的?
有了这种想法,他突地升起了一股探究的*,于是伸手在艾文的脸上四处摸索起来。
艾文的肌肤既嫩又细又滑,很有弹性,这样的脸哪像是带着面具的脸,分明就是她本来的面目。那么,貌似罗云,也不是她装出来的了。
得出了结果,韩虓不由惭愧起来:流了血变得苍白的脸会有假吗?真是好笨。
然而,手上的柔滑却又让他的心忍不住地悸动。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韩虓的思绪还沉浸在自我的意念中,以致周围的风吹草动也没遐去顾及。
轩少虎的伤势刚稍微好一点,便忍耐不住地央求雷鸣扶他出去看看那丫头。
雷鸣无奈之下,只好照办。冷雨心与纪柔兰临时收功,也一齐跟着出去。
他们出来之时,韩虓还在沉吟着,竟然忘了收回放在艾文脸上的手。
这一幕落入四人眼中,真是各有感触。
纪柔兰觉得不可思议,虓师兄也会做出这等轻薄之举;冷雨心纯粹是泡在醋坛里,酸得没法形容,韩虓与她订婚十年,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如今竟然去摸别的女人的脸,这让她恨不得杀了韩虓那怀中的女人,更恨不得那躺在韩虓怀中的女子是她;雷鸣一见这一向看似老实规矩的韩虓,也学会了风流,不禁暗暗憋笑;轩少虎表情伤感,心中理不清是酸是苦,只觉一阵一阵的烦躁。
他流目瞥向别处,突又回眸望向韩虓,很不是滋味地叫,“虓师兄……”
韩虓闻及叫声,抬眼一看,本能地缩回手。他像是已敢断定艾文的血能解轩少虎身上的毒似的,见到轩少虎,心神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动,道:“少虎,你的毒解了吗?”
轩少虎没有说话,却听雷鸣道:“还好,木头的血给他喝了后,身上的毒果然是解了。解了毒后的身体,伤势应该不成问题,我刚才给他吃了小还丹,相信休养上十来天,应该就会痊愈。”
“那就好,大家总算可以放心了。”听到这样的结果,韩虓亦是高兴。
轩少虎在雷鸣的搀扶下,蹒跚地走到艾文身旁,“她怎么啦?”
“没事,不必担心,她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晕了过去,但无性命之忧。”韩虓试着安慰。
轩少虎蹲身看着艾文,伤感道:“她一定很痛,是吗?”
韩虓不知如何回答的好,轻点了点头。
“现在,大家都死不了了,应该觉得庆幸才是呀,干嘛还要难过呢?只要没死,多大的伤也会复原,失了的血会补起来的,所以都不要难过了。”雷鸣见气氛太过悲凉,巧妙地转过了话题。
韩虓瞥了艾文一眼,道:“大家也都累了,而且还有伤势在身,实在不宜赶路,我看今夜就在此歇息吧。”
他的话仿似圣旨一般,从来就没有人会提出任何异议。
夜间时分,纪柔兰与冷雨心在此准备了一桌丰盛的佳肴,大饱一顿后,几人随意的倒在床上或是爬在桌上,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过了一夜。
艾文一直没有醒来,直到次日拂晓,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勉强和大家吃些干娘,一齐上路。她因身体不适,全身乏力,是以,一路上都由韩虓背着;轩少虎伤势犹存,雷鸣便没理由地成了他的依靠;冷雨心也同样没得轻松,照顾纪柔兰是她的责任。
六人你搀我扶地走路,行程自然慢了下来。
约莫三个时辰后,终于有人提出了暂歇的要求,于是,在一个树林中,六人停了下来。
“好些了吗?”韩虓把艾文放下来坐在树下,关切地问。
“辛苦你了,要是有马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骑马而不用受累了。”艾文没好,所以她不想回答韩虓的问题。
“有马也没用,马儿在这种崎岖的山路上,根本没法载人行走。若非如此,吾等怎会把马儿丢在路上呢?”
“哎,白白丢了六匹马,真是可惜哦。”艾文惋惜着。
“轩苑山庄有的是马,想要马的话,回去自己挑一匹就行了。”
“不必了,我看我还是比较喜欢跑车。”不懂马才是真的。
“跑车?”韩虓一愣,“是一种马吗?”
“马?呵。”艾文轻笑,“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样解释也没错。”
韩虓想了想艾文之前的奇特言词,疑惑似地看着艾文,“我怎么觉得你言词古怪,似乎不是我们能听得懂的。”
“是吗?这样啊。”艾文谑笑,“可是要怎么办?我说的可都是人话啊。”言下之意,听不懂人话的就都不是人了。
韩虓冁然一笑,“这么说来,我似乎不是人了?”
“你自己说的哦,我可没这样说。”艾文喜嘲。
韩虓无意中被她套入了圈套,只得苦笑。
“看。”纪柔兰突然手指侧方,叫道:“那边,那两位老人不就是昨日招待我等的老人吗?”
众人朝那方向望去,果见一株树下,二老背对着几人,头靠头相互依偎着坐在那里,其情好不恩爱!
“好羡慕他们哦!”艾文盯着那里,不觉中真情流露。
轩少虎一路上都很不爽,此刻听到艾文的话,刚好可以借题发泄,“有什么好羡慕的,羡慕羡慕你吧。”火药味很浓。
“树荫之下,浓情蜜意,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平凡一生,天涯共随,不求荣华,亦无富贵,只需逍遥,便胜世间无数。”艾文似已浸入了一种幸福的感受中,对他的话也没多去领会。
其实,在场的五人,俱为性情中人,对她所说的意境及理念,又何尝不为之梦寐以求?
“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平凡一生,天涯共随,不求荣华,亦无富贵,只需逍遥,便胜世间无数。”轩少虎无言以答了,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艾文的话。
他说话时,双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艾文,无需多言,其情已诏。
艾文触及他的双眸,心下陡然一跳,忙回避他的目光,暗付:莫非他已……爱上了我?不好,这可得了,我终究要回去,那样的话,岂不害他很惨?
偷瞄了轩少虎一眼,又忙躲避,对韩虓道:“虓少爷,可不可以麻烦你扶我过去,昨日我对两位老人很不留情面,现在想过去道歉。”
韩虓点点头,扶她起来,“好,那你小心一点。”
二人朝那二老坐着的地方走去,轩少虎也在后面蹒跚地跟来。
面朝二老,艾文神情恭敬地正想说话,却陡见二老双眸紧闭,面色铁青。
“他们怎么啦?”她不解何故,只好问韩虓。
“他们已经死了。”韩虓瞥了一眼,心下暗叹。
闻言,艾文脑袋似被雷击,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死了?怎么就死了?”
“看样子,他二人乃是中毒而亡。”
“中毒?”艾文呆愣着,“昨日正是担心二老受到牵连,才不得已逼他们出去,想不到却因此害了他们。”
韩虓盯着二人,观察一阵,方道:“这不关你的事,你无须自责。看样,此二人应该是昨日断的气,推算下来,这毒很可能是偷情春娘与那唐门弟子所为,偷情春娘行事向来毒辣,杀一两个人她根本不当回事。”
艾文茫然了,现实与梦想的极大反差,对她造成的伤害远比看到二老因她们而死的伤害大。她刚才还梦想着寻一痴心人就这样过上一世也未尝不可,但现实的残酷立即就粉碎了她的梦,并且使她对这个社会失望透顶,突然觉得这个社会原来什么都不可能存在。
她的眼神慢慢地转到了轩少虎那里,似在告诉轩少虎:你刚才所期待的人生是不存在的,那么,于我,你也无须抱有希望……
她神情萎然,所有的思绪与失望都集中在了她的眼里,致使她所要表达的内容都顺着眼神这根无形的线传达到了轩少虎那里。
轩少虎凝视着她略略湿润的双眸,他怎能不解她的心情与想法?他表面虽然看似淡漠,其实心下已是凄楚悲凉,隐隐作痛。
——此情此意,又怎能用言语描述得清?当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驾,驾……”
突然,西南方向疾驰地来了一行人马,一前一后恐有三十人之多,只听后面的马队中有人厉声地喊:“停下,快给老子站住,这样发了疯似的逃命,算什么英雄好汉?驾……”猛然挥马鞭,又更快地往前追去。
这几人在韩虓等人身边掠过,均把韩虓等人视为无物,刮风般地掠扫而去。
雷鸣双手抱臂,鼻中重重一哼,不屑,“这些人也称得上是英雄好汉?真是侮辱了英雄好汉这四字了。”说着来到韩虓身旁,口不停声,继续道:“看服饰,前面那些几人应该是伏虎门的,后面那些则是巨蝎帮的。如此死命的追,难道这两派之间又起了什么事端不成?”
韩虓一叹,“江湖真是多是非啊!”
雷鸣头一偏,示意示意那伙人去的方向,怂恿道:“要不要去瞧瞧热闹?”
韩虓摇头苦笑,“自己的事都管不了了,哪还有闲情去管别人的事啊,省省吧你。”
雷鸣耸耸肩,“也对,哪走吧。”
行得十里山路,终于到达一镇上。
几人来到一家名叫聚朋客栈的酒楼,进门便叫了一桌美食,狼吞虎咽地填肚。
艾文因救他们有恩,所以得到了格外的礼遇,以奴隶的身份与主人同桌而席。但她看着一桌的美味,竟是食不下咽。身体的虚弱导致她胃口也降低了。
韩虓瞥眼她,“怎么?吃不下?”
艾文软得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道:“我没什么胃口,明明很想吃,可是吃不下。”
“不管怎样,你也要勉强吃点才行啊!”韩虓说着,夹了筷子菜进艾文的碗里。
考虑到了身体状况,艾文侧目瞄向他,“这儿有医院吗?”
“何为医院?”纪柔兰颇觉奇异。
艾文见她不懂,只道是没有,又问,“不然,私人诊所也可以。”
“诊所又是什么呢?”纪柔兰更茫然了。
“没有啊!那么药店该有吧?”艾文苦恼死了,科技这么不发达。
药店这名词还比较接近当时的说法,雷鸣脑筋一转,道:“丫头,你是指药行吧?”
艾文一听有个药字,忙点头,“Yes,我现在身体虚弱,特想要吃点药补补。”
“这儿离轩苑山庄已是不远,可否到达轩苑山庄再吃药?轩苑山庄有很多好的药材,而且大夫也很不错,保你药到病除。”
艾文撑起头,看他一眼,又软得趴下去,“既然这么渴望回庄,那你自个先去吧!”她语气中没有丝毫命令的意思,但她本身就是有这么一股力量,致使听她话的人,无形中不得不遵从她的意愿。
雷鸣一听她的反意之言,干笑,“其实,我不回去也没关系了。”
“既然如此。”韩虓也接口,“那我们就在此逗留一晚,待明日起程。雷鸣,待会去请个大夫来。”
“好。”雷鸣应声道:“再不加以医治,木头就真的要变木头了。”
响午过后,此镇有名的大夫总算被请了来,是个糟老头子,提着个药箱,一副很忙的样子。
他给艾文把脉时,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身同感受地唏嘘,让人苦等了半天,就是没个结果。
艾文实在看不下去,没好气地道:“拜托,老伯,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
她背靠床头,斜身而坐,双眸平视这给人看了大半辈子的大夫,暗地里不禁嘟囔:这古代的医术好差哦!如此下去,会死人的。
她这会所处的房间,乃是韩虓等人决定留下后向店家特地要的上房,因而设备也属高档。
那大夫听了艾文之言,捋了捋胡须,“老夫怎么不会看病了?老夫自小学医,迄今为止已是六十余年,医好的病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小姑娘不知情就不要乱说话。”
“哦!”艾文微一挑眉,“那老伯,你说我这是什么病?”
那大夫虚张声势地摇了摇头,“从姑娘的脉象来看,应该是气血虚弱……”
“废话。”艾文一下截口,“这还用从脉象上看吗?直接从我脸上看不就知道了?瞧我面色苍白,全身乏力,乃是失血过多而引起的气血虚弱,其余都没什么大碍,是这样没错吧?”
那大夫连连点头,“姑娘所言甚是。”
“那就快给我抓些补药罢。”艾文迫不及待地吹。
“好。”那大夫起身向韩虓抱拳,“老夫这就去开方子,少侠请稍等。”语毕退后几步,打开箱子,开始写方子。
韩虓坐在艾文旁边的圆凳上,听了艾文与那大夫的对话,待那大夫去写药方时,道:“原来你也会医术?”
“不会。”艾文流目瞥过他,顺口而答。
韩虓疑惑道:“那你刚才……”
“用说的用唱的我都行,就是用做的不行,别看我对自己的情况说得头头是道,但究竟要吃什么药,我可是外行。”
那大夫把写好的药方恭敬地向韩虓递来,“少侠,方子已经开好。”
韩虓微一颔首,“多谢大夫,还得烦请大夫拿着方子到隔壁房间去找一个名叫雷鸣的人,他自会跟你您去抓药,多谢了。”
“哪里哪里。”那大夫提起药箱,“那老夫找就去了。”说完转身退出房门。
其他几人因连日的奔波累得不行,是以,要了房间,顾不得关心关心艾文,便自行休息。
轩少虎自与艾文在林中双眸凝视后,就再没说过半句话,单是倚坐在床头发呆。
过得盏茶工夫,雷鸣终于端着碗熬好的汤药,推门走进来,“木头,给你趁热喝了吧。”
艾文抬眼一望,刹时皱眉,“雷鸣少爷,不是西药啊?”
雷鸣愣了愣,“西药?西药是什么药?”
“哎!真是失误,你们这个时代哪有西药啊!”艾文苦恼了半响,终于恍然大悟。
“何为我们这个时代?”韩虓也懵了。
“就是……就是……不跟你们解释了。”艾文无奈之下把雷鸣手中的药碗接过来,“多谢了,雷鸣少爷。”
“你不用说谢谢,若不是我们,你又怎会受此一伤?说来,这还是吾等的责任呢。”
艾文调侃道:“这样啊,那以后你就要好好表现了,可不要表里不一哦!”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雷鸣讪笑,“才夸了你几句,你就自己戴起高帽来了。”
“这帽子又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戴的,我捡来戴戴又有何妨?”艾文自谑。
“切!那你就戴吧。”雷鸣凑过头来看看艾文,“哎,昨天你说的话都不是真的吧?”他指的当然是艾文说自己是朝龙派来的这件事上,如果真是朝龙派来的人,那么把朝龙的人留在他们身边,他一定会觉得别扭的。
“啊?昨天?”艾文过后也知这谎话说得实在是过了头,都差不多变真话了,如今面对雷鸣的质问,她只好装傻地发愣。
雷鸣自嘲地一笑,“逗你的了,别当真,不过你的口才真是一流哦,呵呵。喝药吧,我走了,待会晚饭之时我自会叫你们的。”‘们’字犹在口中,他人已闪身出了门。
艾文斜瞟了韩虓一眼,似怕被他瞧出端倪而予以惩罚似的,心虚地去喝药。
但她刚喝了一口,便受不了地停口,以手当扇子给嘴巴扇扇苦味,“妈呀!这药水似乎比黄连还要苦啊。”
“你吃过黄连吗?”韩虓笑她。
“没有,那又怎样?”艾文继续哈着气。
“那你怎么知道这药会比黄连还苦呢?”
艾文怔愣了,“因为人们都是这样说的啊。”
“虓师兄。”纪柔兰突然急急地推门而进,“虓师兄,虎师兄不喝药,怎么办?”
“少虎怎可以这么任性呢?身体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吃药,哪成啊!”韩虓眉头微蹙,刚想起身去瞧瞧,却忽见链条那边系的人行动不很方便,于是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叹道:“柔兰,你去好好劝劝他,无论如何也要他把药喝了,不然,身子会更不好了。”
“可是,虓师兄,柔兰和雨心,还有雷鸣,都劝了他半天了,他就是不听啊,怎么办?虓师兄,现在只有看你能不能说动他了,他那犟脾气真是够犟的。”
“可是,我这里……”韩虓无奈地去望艾文。
艾文见他为难,强打起精神道:“我没有关系,扶着我一起过去吧,或许我能令他喝药也不一定。”
韩虓点点头,端过药碗,扶起艾文与纪柔兰一齐出了房门。
任雷鸣和冷雨心说破了嘴皮,轩少虎倚在床头,硬是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还是未说过一句话,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言语。他心上的伤痛和身上的伤痛相比,他宁可选择身上的伤痛持续着来减轻心里的痛楚。他素不知道爱情原来是这么的酸楚,如果知道,他或许不会踏进来。不过,说实在的地,如果知道,他也不一定不踏进来。
他就这样坐着,完全达到了两耳不闻心外事,一心只愁苦海中的境界,以致韩虓扶着艾文坐到床弦上,他还是无动于衷。
一个病人能否有所好转,其心情也很重要,轩少虎的心情沉落到了谷底,而且对其伤势也漠不关心,因而他的伤势,不觉中又加重了。
韩虓进来后便给他说了一篇必须要爱惜自己身体的大道理,还特地指明不为他着想,也要为师父师母着想的话……但轩少虎仍然充耳不闻,完全不当回事。
艾文瞧他憔悴的模样,也觉不忍,心酸道:“虎少爷,可不可以不要折磨自己了?”
轩少虎眼神迷惘,所有人的话他似乎都听不进去。
“喂——”艾文看他一阵,突然冒火,“你几岁了?三岁吗?咋还要这么多人劝你喝药啊?真是猪头!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要自己爱惜的,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惜了,那别人还会爱你吗?”
她旨在给轩少虎说教,但有些话传入轩少虎耳中,却叫轩少虎误认为是她另有寓意。
刹时,轩少虎心下一喜,眼神聚敛到艾文脸上,突兀地道:“是真的吗?”
艾文愣了愣,回想一下适才的话,喃喃自语:“我说什么了吗?”
“你不是说……咳咳咳……”轩少虎见她不承认,心下一痛,捂着胸口咳嗽。
艾文知道搪塞不了,干脆道:“什么真的假的,应该是熬出来的才对。”端过韩虓手中的药碗,又道:“我也是病人,让我们一起干碗吧?”
未再多说,她双手捧起药碗,一个埋头,喝完了整碗的药,苦得她简直想哭爹叫娘的。
轩少虎等她放下碗,突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头没脑地问:“会有的吧?那样的人生。”
他这全没根据的话,可把大家都蒙住了。
“啊?什么?”艾文有些吃惊、又有些发愣地望着他,一时也不知他所指何意,但她手指上传来的因被男人握着而不自在的感觉,立即就让她联想到了轩少虎在林中时对她的期待:携子之手与之偕老。而且他眼神也明确无误地告诉她,他所指的正是她描述的“那样的人生”,虽然在林中就已被粉碎,但他却始终相信会有,并且相信一定会有。
艾文明白了他的意思,更不知说什么的好了,一开始她就抱着终要离去的心理;一开始她就抱着不可爱上任何人的心理,所以她的心被层层包裹着,即便轩少虎一次次地想闯进来,她还是一次次地将其拒之门外,阻止了她心里所有有可能发生的波动,就这样维持着现状。
但她抑制得了自己去爱上别人,却是怎么也阻止不了别人爱上自己,而且像她这种对待感情永远无法处理得干净的人,别人对她的爱,在她无法接受之时,无疑会变成她的负担。
不过,丢给艾文的问题,在她还没想到如何解决之时,她一贯的作风是装作不懂。这会,她的好戏又要上场了,一副装傻的模样,不解的人还以为她当真天真得很。
轩少虎不自觉地又捏紧了她的柔荑,“会有的吧?啊?你相信吗?”
雷鸣奇怪地抓抓脑袋,“少虎,你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发烧烧坏脑子了?”见轩少虎不理,又把矛头对准艾文,“木头,你知道是什么吧?”
艾文贼瞟他一眼,干嘿,“我不知道。”
雷鸣扫眼她两人,“搞什么鬼?”
艾文表情不变,复又道:“我不知道。”这话像是回答雷鸣,却更像是在回答轩少虎。
“哎!装什么傻?回答我。”轩少虎两眼喷火地吼。
“呃……我想……”艾文抽了抽手,奈何被轩少虎握得太紧,她拔都拔不动,最后只得放弃,“地狱没有,人间才有吧!”
憋了半天,终于憋出话来。
她话中之意是人死了就没有了,要在人间,“那样的人生”才会显得有意义。其实,也是在间接地点拨轩少虎,如果不喝药死了的话,就会像那对老人一样没有意义,让人羡慕不起来,因而只有活着才有可能去实现那样的梦想。
“不错,只有人间才有才对。”轩少虎的脑袋一向不灵光,却料这会竟是一听就懂。
为了留着命在人间寻梦,他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虎师兄,罗云,到底什么东西地狱没有?人间才有啊?”纪柔兰拿过药碗,奇异地问。
“啊?”艾文与轩少虎面面相觑,俱是不知这话要从何说起,不过,看样子,二人似乎并没打算说。
“是命吧!”韩虓出口解围。确实,人命是只有人间才有,而地狱没有。
“真是这样吗?”纪柔兰半信半疑。
雷鸣耸耸肩,“姑且这样理解也不算为过。”
冷雨心道:“怎么理解都行,只要少虎肯按时服药就好了。”即便是关心人的话,她口气还是很淡漠。
“虎师兄,你真不打算告诉柔兰吗?”纪柔兰不甘心,继续追问轩少虎,神情貌似撒娇。
“什么都没有,你也什么都不要问了。”轩少虎回避着。
艾文见他松懈,及时抽出手,“好好休息,我走了。”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激烈的刀剑碰撞声和摔破桌子凳子的乒乓声。
韩虓脸色沉了沉,“外面发生了何事?何以这般吵?”
“大概又是哪个江湖小子在此寻事生非了,才懒得管他呢。”雷鸣不以为然。
“既然都遇上了,你就出去看看吧。”
“瞧瞧热闹也未尝不可。”雷鸣吊儿郎当地一耸肩,拍拍轩少虎肩头,“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啊,少虎,走了。”
“雷鸣师兄,我跟你一起去。”他前脚未踏出,便听冷雨心道。
雷鸣反脸瞧她一眼,邪笑,“有个美女陪着也很好啊!”
二人出了房门,立身门前栏杆处,往下一望,楼下几个穿着怪异的猛汉,正提着关刀对峙。
地上,桌子、盘子、碗筷……满是狼藉,其四周食客逃的逃,躲的躲,神色狼狈。
“这不就是今日在林中见到的那些骑马之人吗?”雷鸣双手抱臂,抬眼向冷雨心讨论。
冷雨心点头道:“确实是那伙人,不过看样像是少了好几人。”
雷鸣鼻中一哼,“从中午时分追到现在,不死几个才怪。”
“不知伏虎门与巨蝎帮到底所为何事?”冷雨心沉吟着。
“这两派做事一向心狠手辣,不留余地,有失光明。今日在此争斗,八成也不是为了什么光彩的事。”
冷雨心颔首,“那我们要不要管?”
“管他做啥?”雷鸣嗤之以鼻,“我雷鸣一向不插手管闲事,有热闹瞧就行了。”
二人闲聊之际,楼下几人也是大战唇舌——双方战火刚停,面上杀气却已渐浓。
店家小二受老板喝令,为避免店中损失惨重,大着胆子上前看能不能送走那帮瘟神,但他方上前走得两步,一看几人架势,知道鬼神也请不走了,于是,一下缩身钻到柜台底下,偷眼去瞄那帮人。
突听左边一猛汉厉声大喝,“巨蝎帮的龟孙子,再不给老子交出藏宝图,老子便叫你等血溅于此……”
“呵,真是好笑,竟连这样的笨蛋也有。”艾文让韩虓扶着出来听见了这话,不由得发表见解,“骂别人是龟孙子,那便是乌龟的孙子了,可他一方面又自称为老子,如此一来,岂不在变相的骂自己为乌龟的儿子吗?”
韩虓莫测高深地看看她,“你心思还真缜密,竟能发现常人所不能发现的问题。”
艾文正想回话,突听下面有人发言,“莫非你等想誓死不从吗?”
说话之人正是适才那猛汉,他对面一肥头大耳的大汉霍地一耍大刀,“尽管放马过来,吾巨蝎帮何时怕过你伏虎门了?有本事你就连老子也杀了。”
先前那人冷笑一声,“真以为我伏虎门不敢吗?哼!你巨蝎帮早就看我伏虎门不顺眼了,今日杀了尔等,也算是为我伏虎门永除一大祸害。不过,尔等若能乖乖交出藏宝图,那今日吾等或许可以放尔等一马,把这笔帐放到日后再算。”
对面那人不服地一哼,“别说吾等没什么藏宝图,即便有,也绝不会白白交给你这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今日,我巨蝎帮死在尔等手上的七条人命,他日也会叫你伏虎门血债血偿。”
最后这句话他一字一字地自口中迸出来,阴森恐怖得叫人心底打颤。
哪知伏虎门那领头人似乎不怕,他阴测测地一笑,奸声道:“开什么玩笑?尔等手上竟会没有藏宝图?冥山一战,各大门派伤亡惨重,最后却叫你巨蝎帮渔人得利。你说,那藏宝图不落在你巨蝎帮手中,还会落入谁人手中?所以要叫老子相信你的鬼话,省省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尔等一口咬定,那吾等也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巨蝎帮那人前脚横跨一步,举刀胸前,守好面门,准备接住对方攻击。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见他要动手,他背后随从立即双手握刀,眼睛狠狠盯着对方,杀气骤起。
“哈哈哈……”伏虎门那人突地狂笑,“好!想死,我伏虎门就成全了尔等。”说着猛然一个箭步,挥刀砍去。
却料战局还未进入状况,两人握在手中的刀便“砰”的一声,同时击落在地。
两人顿时惊得呆住,而后又手足无措地四处张望,俱是不知是何高人在暗中阻拦。
此刀一落,双方人手也暂时忘却了拼杀,惊慌地仰头观瞧,企图查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胆大妄为的来管他们的闲事。
这二人适才趾高气昂,一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高傲姿态,这会手中大刀一落,立即显得惊慌失措——此并非夸张之举,因二人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功夫底子自是不在话下,随便的武林人士根本就奈何他们不得,但就在二人将十成功力灌注于刀锋之时,竟有人能轻易的将其击落,并未伤及二人分毫,其力道拿捏之稳当真稀世罕见。
因为力道若轻了,便不能达到阻止二人的效果;若是过重了,便会伤及二人肺腑。现在,二人完好如初,足以见得这暗中出手之人功力之高,实在不是他们所能比拟的。不过,从二人未受伤的结果来看,这暗中出手之人对他二人也未有敌意。
几人四处看了又看,均觉楼上这几人最为可疑,但瞧及几人年纪轻轻的模样,又不大敢相信会有那般高强的功力。
“是否是尔等从中作梗?”伏虎门那领头人口大气粗,手一指韩虓等人,暴喝。
韩虓冷瞥一眼,“要打架的话,出去打。”
他声音不大,不过在场之人,却是无一不听得清清楚楚,那仿佛是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流进众人耳里,令人闻之倍觉精神;又仿佛是雷霆咋起,骤然钻入众人耳中后,嗡嗡作鸣。
艾文跟了韩虓这诸多时日,第一次觉得韩虓原来是这样的酷,这样的冷,令人不觉中顿生敬佩之心。
那人先是一怔,紧接着道:“为何?老子妨碍到了你吗?凭什么要老子出去?”张口称自己为老子似乎已成了他的口头禅。
韩虓一抬眼,“嘴巴不要不干不净,楼上有我受伤的兄弟,所以在下不想任何人在此吵闹。”这便是他出手的目的。
那人一听,愤怒地吼,“你兄弟受不受伤关吾等屁事呀?老子就是不出去,你待怎地?”
话说到了这份上,韩虓眉头微微一皱,手指一动,一颗如同珍珠般大小的碎银倏然射向那人脑门,发出一丝破空声响。
令人惊奇的是,那碎银飞离那人额前三分处,竟悬空停在那里,在韩虓内力的掌控下,不在向前移动,却也未有掉下的趋势。这场景当真骇煞众人,那碎银若是再直速向前,那人脑袋岂不要当场开花?
伏虎门与巨蝎帮众人,俱是见过世面的江湖老手,什么样的手法蕴含有怎样深厚的功力,只一眼便能使他们知其所以然。
是以,韩虓此刻露的这一手,他们心下已然明了当真遇上高人了。因自出道以来,见过的江湖高手数不胜数,却未有人能达到此等程度,令小小的银块掌控自如、收发由心的。
在这种高手面前,他们的小命完全不由自己掌控,而死亡又是任何人都会觉得害怕之事,所以他们心底的恐惧一经生出便迫使他们身体战战兢兢地抖个不停,额上也渐渐地冒出冷汗。这反应那被韩虓控制着的伏虎门猛汉表现得尤为突出,他心底打颤,双腿发软,差点就站立不稳了。
韩虓吓破了他们的胆,巧运腕劲,“咻”的一声,收回了那块碎银,道:“要不要离开这里,尔等看着办。”
几人一听小命得保,哪有不离开的道理?忙争先恐后地爬出去。
“几位,就要走了吗?打烂的东西可要陪的,不丢下银子恐怕走得也不安心吧?”还未到门外,突又听韩虓旁边的雷鸣道。
“是是是……”巨蝎帮的领头人闻声忙恭敬地回头朝店内丢进一把银子。抬眼偷瞟韩虓一眼,犹豫一阵,又声无底气地道:“敢问大侠是谁?”
“凭你也配问?”雷鸣不屑地嗤鼻,“回去撒泼尿照照镜子,看你够不够格?还不快滚?”
那人受此侮辱,心下窝火,面上却是也不敢做声,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店内终于平息了风波,那店家在隐处偷瞄了几眼,确定了已无危险,这才出来向韩虓等人道谢。
韩虓回了礼,雷鸣便迫不及待地道:“韩虓,适才那一手,当真高明,只这么一弹便把两把刀击落在地,改天有时间,我一定向你请教。”
“只要你肯学,那也未尝不可。”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韩虓心下暗叹,“江湖恐怕又要起风波了。”
“是啊。”雷鸣赞叹地点头,“却不知伏虎门向巨蝎帮所要的藏宝图究竟为何物?”
冷雨心道:“江湖本来就未平静过,如今只不过是又加了点风浪而已。”
“江湖何时才有平静一天啊!”韩虓感慨着。
雷鸣洒脱地一拍他肩膀,“也不用太过感慨,管它平不平静,吾等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呗!”
几人说话时,艾文忽觉头昏目眩,全身发软,站立不稳,耳边几人说话的声音也越发地变小。
她手扶栏杆,意识坚定地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奈何身体却是不听使唤地软了下去。
“哎。”韩虓第一时间搂住她下滑的如若无骨的躯体,“你怎么啦?”
艾文身体不受支配,有气无力地道:“实在是抱歉,扫了你们的雅兴,我这身体大概是想休息了。”
韩虓明白她此刻的状况,道:“好,那我送你回去休息。”转向雷鸣和冷雨心,又道:“我先走了,照顾好少虎。”
“韩虓,你尽管放心就是了。”
听完雷鸣的话,韩虓点点头扶起艾文向卧房走去。但走了两步,艾文又要倒去,无奈之下,他只得一把抱起艾文,代替她的脚回到了卧房。
这令一旁看着的冷雨心心下好不吃醋,只见她手指节间因难受而捏得紧紧的,似是恨不得生劈了艾文。
雷鸣见她气恼的脸色和怒火欲涨的双目,拍拍她肩膀,“不用介意哦!跟一个下人吃什么醋嘛!”
“哪有?我哪有吃醋?你不要乱说。”冷雨心被窥视了心里的秘密,颇有些不自在地回避。
“好啦好啦。”雷鸣笑着安慰,“不吃醋不介意就好,都这时候了,咱去看看店家有什么好吃的,我可是好几日没好好享受了哦!”
“要享受你自己去吧。”语毕,冷雨心掉头就走。要她看着韩虓与艾文亲密的样而不介意,恐怕真的很难。
雷鸣没趣地耸耸肩,自语,“也对,要享受我自己去吧。”
艾文被抱进了房间放到床上后,就晕乎乎地睡了过去。她之前说失血过多,要大吃几顿来补补才行,可是等到吃饭之时,却是雷都轰不醒。即便到了次日,她也是睡了一上午才慢悠悠地醒来,见几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忙胡乱地吃几口饭,再喝了一碗药与他们一齐起程。
她吃的东西不多,幸而经过一夜的休整,身体总算好了许多。
此镇离轩苑山庄已不是很远,且道路也颇为平坦。于是,几人租了一辆马车,开始奔驰起来。
要回家本该是件高兴的事,但一想起师父这段时间失踪的事,几人的心情离轩苑山庄越紧,便越发地沉重起来了。
不过,虽然如此,一车中的人还是各怀心事。冷雨心坐在艾文对面,她双目时不时地瞟着艾文,那眼中神情,除了韩虓那爱情呆瓜外,恐怕任何人都能一目了然。
其实韩虓此刻如此迟钝,也是有原因的,他眼睛虽未在艾文身上,脑子却是一次次地推想着此女来到他身边的目的,并且艾文是谁派来的,也是他很关注的问题。
轩少虎可就没冷雨心那么避讳了,他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艾文,所有感情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艾文身上。如果问他是不是爱上了这丫头,那他也绝不会否认。他的性格就是这般坦率,敢爱敢恨,他不爱时,他装不出他爱的模样;他爱时,他也不会把自己的感情躲避起来。
纪柔兰坐在他旁边,像个小女人似地照顾着他。她并非不知道轩少虎的心思,但她要求不多,只要能够依偎在轩少虎身边,她就已经很满足了。一车中,恐怕要数她的心思最为单纯。
雷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没人有想说话的冲动,也只得闭目养神地装着睡觉,但其实他实在不是一个能坐得住的人。
艾文难得安静地坐着,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没精神去动嘴。一个人都不发言,这让她觉得空气很是压抑。余光中,见轩少虎紧紧地盯着她,她颇有些不自在地给他做了几个穷凶恶极的鬼脸,也学着雷鸣装睡。
马车在道路上,飞快地行驶着,傍晚时分,终于赶达轩苑山庄。但几人未在轩苑山庄门口下车,径直命车夫把马车驶入庄内,停在了一栋大院前。
轩苑山庄布置没有梅庄的闲情雅致,不过却处处显示出庄严、隆重而大气的姿态,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不容小觑。
几人下了马车,抬腿就朝院内走去。
还未入庄时,庄内已有护卫向轩夫人汇报了他们回来的消息,因而,轩夫人已在堂内等候着了。她见几人进来,未像慈母般的关心几人,向几人问寒问暖,而是淡淡地道了一声:“来了?”
韩虓带领一行人向她抱拳回应一下,便恭敬地立身站在堂内右边。
正中间,往上三个阶梯的地方,一张条形桌横放上面,底下是虎皮包裹的圆形跪垫。显然,轩苑山庄大小事件均在此商讨。
战国时候,不少诸侯国都是跪坐的习惯,因而见人跪坐着说话或吃饭,一点不足为奇。
轩夫人上去跪坐好后,扫眼众人,“能够这么快赶来,倒是很令师母吃惊。尔等师父三日前又来了飞鸽传书。”示意手下之人把书信送去给韩虓,又道:“尔等先看看再说。”
她音质清纯而独特,每发一个音都异常的有威性,配以她绝世的容颜,真可谓是有巧夺天工之嫌,仿佛天神下凡般的高高在上,令人不敢逼视,亦不敢不听。
轩夫人看上去年轻得不足三十岁的模样,而实际上这外表与她的真实年龄相差了一大截,由此可见她功力之深厚绝非常人能比。说来轩苑山庄之所以能够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有一半还是她的功劳,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如此优秀、又如此有领导风范的女人,在江湖上却是没有一点名声。
艾文进门后,便被她全身透迸出的威严和少有人比的美貌给吸引住了,因而,双眸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瞧。
——这表现也着实大胆了点,作为一个下人的她,如此毫不避讳的盯着主人瞧,在那个年代,颇有些不敬主人之意。
轩夫人身上流动着这么一双美目,哪有不被她发觉的道理?只见她移目瞟向艾文,正想发言,却似是也被艾文的容貌震住,动了动嘴,终是没有出声。
半响,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向韩虓道:“虓儿,这姑娘是谁?”
韩虓这时已把书信往后传去,听了问话,回道:“回师母,她乃是虓儿的贴身侍婢。”说出这话,他也有些语塞,因他早就知道艾文并非他的侍婢,如此说,无非是在欺骗他的师母,而他最不会做的就是骗人。
“哦!”轩夫人有些怀疑地瞟向艾文。
她双目有如利剑般似乎能刺穿人的心脏,因而,与她四目一相对,艾文便立即感觉到不舒服,仿佛心底被什么东西堵了一样憋闷得慌。她身体本不舒服,受此眼神,更觉难受,于是忙低下脑袋,轻轻缩了缩身子,躲到韩虓侧面。这看似怕事而胆小的模样,倒是很合乎罗云的本性。
突又听轩夫人道:“那虓儿,你怎与她拴在了一起?”
“这个……”韩虓有些难以开口,道了两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在梅庄发生了一些事,不得已才会变成这样的。”雷鸣会意地帮他接口。
轩夫人缓缓地点点头,“锁打不开了吗?”
韩虓抬眼道:“是有些难,吾等已经想尽了各种办法,却是丝毫奈何它不得,如今还要看师母有没有好的办法。”
轩夫人瞥过艾文一眼,沉吟一阵,手指一勾,示意旁边侍从凑近身边,侧头轻语了几句。
那听差闻言,退后几步,闪身出了大门。不一会,带来了轩苑山庄的女婢总管吴妈。看样,轩夫人是想对艾文的身份进行核实了。
见了艾文便立即怀疑了她的身份,轩夫人的谨慎机智实在够格。
吴妈进了门,不敢对众人正视,卑躬屈膝地上前几步,向轩夫人道:“不知夫人喧奴婢何事?”
轩夫人指着艾文,直言不讳地道:“你看此女是否为虓少爷的贴身侍婢?”
此言一出,无不令在场之人震惊。韩虓想都想不到他师母竟能一眼观人底细,除韩虓之外的其他人更是猜都猜不透他们师母此举之意。是以,几人俱是惊疑地望着他们从不开玩笑的师母。
艾文亦是惊惶,暗中为自己捏了把汗。她无意于冒出罗云,奈何轩夫人无比冷漠又透着威性的脸,莫名地令她心头发毛。
吴妈接了命令,道了一声“是”,轻侧头望向艾文,却料她目光触及艾文的一刹,竟是惊叫出声。
“怎么?不是吗?”轩夫人凝目询问。
“不。”吴妈平息了一下心境,道:“她确是虓少爷的贴身侍婢罗云,只是不知何故竟作如此打扮。”
艾文听了这话,暗中松了口气,进而对她报以感激的一瞥。
“哦!”轩夫人淡淡应了一声,对这答案,她没有一点失望之相,道:“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是。”吴妈退了下去,临走还不忘再瞥艾文一眼。
对于轩夫人的奇怪举止,众人均不敢出言相问。轩夫人的性情,他们自小就了然在胸,因而即便有异议,也不敢贸贸然问其原因。
吴妈走后,突听轩夫人道:“如此也好,既然锁已是打不开,那……”顿了顿又接道:“把她杀了吧!”她面色冷漠,语声薄凉如冰,一点不容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