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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胤禛的话,阿敏脑子轰的响起了一声炸雷。
阿敏拖着脚步跟在胤禛身后往书房走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琢磨了一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今天,为什么会是今天,怎么可能,昨天才被他骂过一顿,今天还害他被罚酒,丢了脸面,他怎么可能平白生出这种兴致,不对不对,要办事为什么要去书房,他从前不是说没女人在书房睡过么……难道……借醉行凶?书房僻静,没人打扰?唔……
阿敏禁不住想起别跟陌生人说话里面那位平时道貌岸然的医生……毛骨悚然。那一夜,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和黑漆漆寻不到一丝光明的感觉,给阿敏留下的印记实在太深了。
阿敏压根就没想要不要有骨气的问题。自从穿入钮祜禄明敏的身体,决定面对现实,尤其是那晚的惊吓之后,她便将“骨气”二字在记忆的最深处越埋越深……
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样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步入书房的院子,胤禛吩咐奴才准备沐浴的热水,便带着阿敏进了书房。
书房内的炭火烧的旺旺的,屋子里暖融融的。阿敏跟在胤禛身后,跨入这个曾经无比熟悉也令她感觉无比亲切和快乐的空间。阿敏虚掩住书房的房门,一步一步靠近刚在卧榻上坐下的胤禛身边。
屋外的寒冬被挡在了门外,屋内屋外仿似两个世界。屋里安静极了。
他怎么不说话?阿敏心底浓浓的寒意越来越重,她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静,撑着不让自己立时脚软,低着头站在榻前两步远的地方,随时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的来临。
这两日,阿敏在面对他时,那种深浸入骨髓如惊弓之鸟般的惶惑,也深深困扰着胤禛。
这原本是个乐天知命,任何时候都能笑对人生的姑娘。她曾经一个人踏上凶吉难料的路途,独自去面对万乘之尊的皇父,她曾经在贼匪的刀前面不改色,是胡言乱语也好,还是侃侃而谈也罢,总归都是似模似样的维持着皇家的尊严。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一晚对她的伤害就如此酷烈么?她就没想过只要告诉爷她是谁,一切都会不同么?如果那晚的打击令她无法承受,为什么还要勉力支撑?为什么不来求爷的怜悯,求爷的帮助?
胤禛着实想不明白。
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告诉阿敏,自己已然知道了真相,又一次次的阻止了自己的冲动。内心深处有一个隐隐的念头在萌发,但胤禛宁可不去深究,也完全不想去证实。
胤禛这一个多月来偶尔会想起十二岁时发生过的一件小事,他自己好多年都不曾记起的一件小事。
那一年,皇额娘刚刚过世,胤禛的心情一直不好。那一日,一个小太监一头撞上了正要迈出门槛的四阿哥胤禛。本不算什么大过错,顶多也就挨一二十板子。胤禛也不记得是什么原因,那一刻本只想小事化无饶过这个不长眼的奴才。结果他一挥手,那小奴才却吓的更加厉害,连呼“四阿哥饶命。”叫的胤禛心头火起,随即便当真叫人活活打死了这个自寻死路的奴才。
或许,自己天生便有令人害怕惊恐的气质?往时阿敏不怕自己,只是因为身体和魂魄分离气势减弱的缘故?
胤禛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告诉自己,阿敏这个女人一贯是顺风使舵,无法无天的性子,有这个身份约束着,自己还能管束着她,若是由着她找回自己,使着性子胡来,只怕有一天自己就是想保也保不住她,反到会害了她。毕竟还有皇阿玛太子额娘在上,皇家还有皇家的规矩。
只是,怎样才能让她宽怀些,怎样才能让她不再象如今这般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重新过正常的日子,过的更快乐些呢?
“过来坐下。”胤禛看着这个眼下又是浑身上下充满了惊惧之情的女人,心中百味俱杂。有怒其不争,有悯其悲戚,有哀其愚钝,有叹其冥顽,也不知道是在可怜这女子,还是在为自己感慨。
静悄悄的书房内,只有火炭燃烧时偶尔跳起的轻微崩裂声。阿敏冷不丁听到胤禛的声音,吓的又是一震,险些又脚软了,怔怔的呆立在原处,似没听清胤禛的话语一般。
“过来,坐下。”胤禛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阿敏听清了胤禛说的话,迟疑着瞄向正襟危坐着的胤禛的膝头。
以往她还是胤禛时,府里的女人没一个敢坐在她身边,哪怕是福晋与她平坐时,也只会侧着身子沾小半个屁股,哪怕是胤禛自己,当着旁人的面,也极少在自己面前坐下,偶尔坐下,也同样极守规矩的保持住身体几乎悬空的恭敬状态。
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在胤禛心目中的地位,能坐到胤禛的身边?阿敏压根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此时,胤禛的声音似乎比较柔软,又是在书房这个无人敢随意进入的地方……
阿敏鼓起勇气,死就死吧,迟早的事……一边回想着以前看过的电影电视剧中女人向男人求欢*时的画面,一边正想往前迈步,往胤禛的怀里坐去时,胤禛等的有些不耐烦,提高了声音说道:“还不过来!”听在阿敏耳中便似低吼一般。
阿敏这下真的撑不住了,脚一软,直愣愣的跪倒在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胤禛一见阿敏这个要死不活的模样心中就冒火,恨不得再伸脚踹过去。胤禛硬生生按住自己生出的怒意和冲动,气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会房门敲响了,门外传来奴才的声音:“主子,预备好了。”
“知道了!滚!”胤禛这会儿是真正的大吼了一声。
胤禛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望着伏在自己脚下的女人,抑住自己的恨意,尽量平静的说道:“你要跪便跪着吧!仔细想明白喽!爷想知道你为什么这般怕爷,是什么缘故见了爷就跟见了虎豹豺狼一般!你仔细想想清楚!爷自从庄子上接你回府,可曾有半分委屈过你?!”
说完,便扔下阿敏,噌噌大步往浴房走去。
胤禛最后的一句话,一语惊醒梦中人。阿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回府之后一个多月,胤禛人虽然没有出现,但吃穿用度,自回府第二日后起便源源不绝的送入小院。天还没这么冷时,皮毛新袄就一件件一套套的往院里送,床上铺的,身上盖的,屋子里供的,都是整块的暖皮子褥垫。哪怕是取暖的木炭,一丝烟都不生,应该是上好的吧?两大筐子轮着送来,从来没少过半分。腊月里,自己的房里居然都没断过水果和时鲜蔬菜,在这个时代的冬季,这些东西都该是稀罕物吧?
且不说身边的眼睛都没了,墨玉和翠儿居然被胤禛送回了自己身边。自己是瞧着她们进府,瞧着她们侍候过胤禛的。这两个丫头,自小在乡野山庄长大,虽少了贝勒府里那些自小调/教出来的大小丫头们的精明,却多了一份纯真和朴实。往时胤禛私下都说过戴铎挑奴才的眼光不错,规矩可以慢慢教,但天生忠心、细心且用心的好脾性却是从娘肚子带出来的。
福晋的嘘寒问暖,免除自己晨昏定省的规矩,只怕也是胤禛打过招呼的吧?阿敏想起自己回来的这一个多月,没见过除了福晋以外胤禛的任何一个女人。要是正常的情形,即便没有来故意生事的,也应该有人来走动问候吧?原来没有细想,只以为是钮祜禄氏曾经的名声太过不一般,没人敢来招惹,现在想起来,大概也是因为有胤禛的安排,才会没有人来讨扰。
这么长的时间,自己每日都只是躲在小院中战战兢兢的想着胤禛还会用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却从未想过胤禛半分的诚心相待,从没念过他半分的好。想起他时,总是不由自主的往最坏处去思量,为什么就从不往好处去想半分呢?从前的自己,总是很容易便能体谅旁人的无奈,原谅旁人的伤害,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会完全漠视胤禛的善意,忽略胤禛所有的体贴?自己对胤禛的偏见和误解,还要继续到什么程度?
不说那些日常事物的悉心安顿,单想想这两日胤禛出现在自己身边以后,又哪里有过半点对不住自己的地方?哪里有过半点要与自己为难的做法?所有的恐惧,可不都是自己无中生有的想象?是自己总是抑不住惊恐,凭空的想发抖,想害怕,想告饶……
“没出息的奴才样,爷就这么着令你惊怕?”
阿敏回想起胤禛从雪地上拉起自己,痛责自己时的表情和语气,那哪里叫痛责,分明就是恨铁不成钢……想想今天胤禛本是想帮自己拂去雪粒,自己却条件反射般以为他要动手打人……为什么胤禛在自己心里会这么可怕的存在着?
自己也想过要与他正常相处,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的去想他的狠想他的辣,想他如何歹毒?
…………
阿敏想了很久,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
胤禛步入书房便瞧见阿敏依然是自己离去前的姿势,趴在那里似乎一动也未曾动过。
唉,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般怯懦无知,这般毫无生气!往时那个自信大方的阿敏到哪里去了?换了一个躯壳,就不再存在了么?!就算她想扮好爷的女人,爷的女人又有哪一个似她这般视爷如洪水猛兽!
胤禛无奈至极。心底有一丝痛楚,一下一下的如铁钉般撞入心口,隐隐作痛。
胤禛缓缓走到榻前,慢慢坐下。这样惊惧,连跟自己正常说话都做不到的阿敏,他着实不愿再看到。
罢了,若是如此,还不如都说明白了!
胤禛盯着阿敏,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会好生照看钮祜禄氏,保她一世富贵。”
阿敏听到胤禛的话,一个激灵,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黑漆漆的屋子。突然脑中一片清明,刚才想了好久也没弄明白的问题,终于清晰的找到了答案。
阿敏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以恶意揣度胤禛,怎么也没办法摆脱对胤禛恶梦般的惊恐印记。
他还会想起曾经的阿敏?他还记得阿敏是怎么待他的么?他还记得阿敏如何反复的付托他,恳求他的么?他还有脸提起这个人,这句话?!
阿敏猛的抬起头。
胤禛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到阿敏突然有了变化。她虽然还跪在地上,但身体挺直了,眼中也突生出一股凌厉,直勾勾的盯住自己。
“做奴才的不敢奢求,求主子以后千万别再提什么好生照看,一世富贵的话,奴婢没那个福分,消受不起!”阿敏尽力稳住自己的语气平静些,不让自己显的太过于激动。
胤禛与阿敏对视着。他听到阿敏改了称谓,也听的出阿敏话中的不忿和怨恨,但胤禛问心无愧。他一字一顿的强调道:“我,爱新觉罗胤禛,既应承过,便一定会做到。”
“呵呵,主子,要是您应承的那个人,知道您是如何照应钮祜禄明敏的,不知道会怎么想?”
“我何曾亏待过你?便是在庄子上时,吃穿用度也没短过半分!”阿敏眼中的激烈生机,是胤禛一直想重新见到的,只是没想到今天见着了,他却很难面对。
“主子怎么待奴才,都是天经地义!奴才怎么敢有半句怨言?奴婢只记得有天深夜,被人莫明其妙的从床上拖起来,五花大绑扔上马车,口不能言,眼不能视,在荒郊野外游荡了大半个晚上!奴婢差点以为自己会被活活冻死呢!没想到主子仁慈,不仅留了奴婢一条小命,还让奴婢看了一场活生生的好戏!”想起那具血淋淋的躯干,想起听到的哀嚎声,阿敏心头一紧,死盯着胤禛,喘着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随着阿敏的述说,胤禛的目光也从阿敏面上慢慢移开,虚望去了别处。
她说的都是事实,且让她把话说完,发泄一二也好。胤禛只默默的听着,也不辩解,也不说话。他早就猜测过阿敏的胆怯也许来自于那晚的经历,能把话说开便好。
阿敏却半天都不再说话。
“说完了?没话讲了?”胤禛转回视线,望着阿敏问道。
胤禛漠然的目光和轻描淡写般的询问又勾起了阿敏的恨意。她极尽所能,不顾一切的开始尖酸刻薄,发泄心中的怨恨:“主子还想让奴婢说什么?是想让奴婢再细细回想下那天在黑屋子里担惊受怕魂飞魄散的感觉,给您详细描绘描绘么?还是想让奴婢给您讲讲您是如何成功令奴婢反省过失老实交待的?想让奴婢恭维您是如何高明如何睿智如何英明神武么?您是想再体味一下那日的得意和满足呢?还是想让奴婢这会儿磕头谢恩,谢谢主子念在好生照看的承诺上没要了奴婢小命,没让奴婢闷死吓死饿死渴死在那间屋子里?”
“够了!你这会儿生胆子了?!”胤禛越听越恼,越听越伤心,兀强自抑压着心底的刺痛,提醒自己不要发火,不要跟这个昏了头的女人一般见识。
胤禛微微抬高声音,语气中加多了两分严峻:“你这是在跟主子讲话?!爷在你心里就这般不堪?!”
“我,奴婢……”阿敏喘着气,猛然醒悟。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半章,再简单修一下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