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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日子过得就是很快。除去夏晨诗平日里的工作,和夏晨希出差在外的时间,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其实是很少的。但是再少也是个牵挂,再少也有个称之为“家”的容身之所。
有了休息日的时候,两个人也并不忙着去会朋友。而是一个在家里大扫除,一个做饭,然后两个人懒洋洋的蜷在一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夕阳西下的时候,夏晨希和夏晨诗偶尔还会去周围的公园转转,散散步。
牵着夏晨诗走在街上的时候,夏晨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夏晨诗的步伐总是会比夏晨希慢上那么两步。所以每走一段距离,夏晨希就会回头看看夏晨诗,然后傻傻的笑。
“笑的嘴都抽筋了。”夏晨诗面上挑眉道,心底却是一片温馨。
“恩,抽筋了。”夏晨希点点头,然后猛然将夏晨诗往前一拉,只是轻轻一侧,便吻上了夏晨诗的嘴唇。
“在……在外面。”待到夏晨希的嘴巴离开的时候,夏晨诗才红着脸颊别过头道。
“外面怎么了?”夏晨希不以为然道:“老婆就是用来亲的。”
“老婆……”听夏晨希忽然这么说,夏晨诗有一瞬间有些惊讶。她有些神情飘忽,脸红道:“叫姐姐……叫什么老婆。”
“难道你要我一辈子叫你姐姐?”夏晨希眨眼。
“就叫一辈子。”夏晨诗点头。
“好。”夏晨希没有争。在她眼中,永远夏晨诗最大,夏晨诗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根深蒂固的毛病,估计她这一辈都改不掉。
两人绕着公园走待察觉到时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见天色已黑,夏晨诗和夏晨希便准备回去休息了。
廖若飞等在两人的门前好久,却真的不巧,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出去了。他靠在车里,又过了一会便听见一串清脆的笑声。然而那笑声似乎在看见自己的保时捷的同时停止了。廖若飞将手中的烟头熄灭,然后从车里走出来。果不其然,是这两个人回来了。
“小诗,小希。”他倒是没什么不自然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淡然的笑。
“你来这做什么?”夏晨诗的眼睛也似他一般,淡定如水。
“不想看见我来?”廖若飞反问。
“自然不是。”夏晨诗回答。跟这个男人接触了这么多年,什么狠话都说了,什么过激的行为都做了。可是却一点用都没有。所以,她此刻反倒淡定了。
夏晨希见两人的一问一答,就像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只能站在一旁不语。
“所以,到底有什么事?”夏晨诗挑眉。那种不耐烦的语气就好像在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快点走开。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听廖若飞刚说完前半句,夏晨诗就觉得没必要听下去了。她拉起夏晨诗的手,掠过廖若飞就向里面走,然而还没迈出步子就听廖若飞又说道:“我只是觉得,应该把伯母躺在医院里半个月的事情告诉你一下。”
“什么?”夏晨诗抓着夏晨希的手一紧,瞳孔骤然缩紧。
“虽然伯母希望我别说的,但是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是什么听话的人。”廖若飞道。
“一开始就不听话的人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夏晨诗此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以她对廖若飞的了解,这个男人自然不是无聊到惹自己生气,而是多半因为自己妈妈的病情恶化,才导致他现在告诉自己。一想到这里,夏晨诗心中一阵急切。
“在哪家医院。”即便心中想了很多,夏晨诗却依旧保持着一份沉默与淡定。然而廖若飞知道,这种冷的表面之下,却是隐藏着滔天巨浪。
“不如求我带你去?”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廖若飞微微挑起眉梢,语气傲慢。
夏晨诗冷下眼眸,二话没说,拉起夏晨希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看样子她是打算带着夏晨希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找过去了。Z市知名点的医院也不多,数来数去也有四五家,而病重的母亲不可能这个时候还待在小医院。可若是运气不好,也有一番罪受了。
“好了,回来。”只见廖若飞一把就把夏晨诗拉回来了。夏晨诗也没有多做挣扎,只是挣开廖若飞的手,站在原地拍了拍袖子。廖若飞看见她这副模样,倒是有些想笑。但是他没笑,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这个玩笑开过了:“上车吧。”
廖若飞这么说着,径自打开车门坐到了主驾驶的位置上。
“姐姐。”见夏晨诗还怔在原地,夏晨希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然而似乎是经过一番自我说服,夏晨诗嘴角的冷笑终于是无法对着夏晨希发作。她抬手摸了摸夏晨希的头等,柔声道:
“上车。”
一路上寂静无言,夏晨希有些不安的看着窗外,她自然没有夏晨诗想的那么多,只是知道妈妈住院了。然而到了医院以后,她才知道,这次的“住院”跟自己想的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夏妈妈现在已经不在普通的病房里,而是转进了加护病房。坐在病房外面的夏爸爸就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似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爸爸。”夏晨诗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叫了这么一声,视线已经模糊。然而她很快的擦了擦眼泪,又问道:“妈怎么了?”
“心脏上的问题。”眼见那个年老的男人只是抬头朝着夏晨诗这边瞟了一眼,就又把目光盯回原地。廖若飞补充道。
有那么一瞬间,夏晨诗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当得很失败。明明躺在那里的是自己的母亲,可是自己的母亲却更加依靠这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男人。夏晨诗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她只知道,眼前看见一条分岔路口,然而岔路的尽头,却都是悬崖。
“爸爸……”夏晨希在一边小声呼唤。然而那个男人这次连头都没转,就像没听见似的。
四个人就这么坐在病房外面,看着医生进进出出的,恍惚的觉得做梦一般。
一直到四天以后,夏妈妈才又从加护病房里转出来。
她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仿佛找回了那么一丝宁静。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着,一直到推门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她微微将头向侧面看,就见门被打开了。廖若飞手持一束火红的康乃馨。
“若飞,又让你来看阿姨了,真不好意思。”夏妈妈的面上露出一丝微笑的表情,看着那束鲜花的眼神也柔和多了。
“阿姨,这花不是我要送给你的。”廖若飞一面说着,一边把这束花放在花瓶里插好。“是您女儿带来的。”廖若飞这么说着,却也没点名是小诗和小希,一句女儿,她会懂的。
夏妈妈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的面容上显现出一丝疲惫。毕竟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嘱咐的东西,他也没必要劝不听从。就像她曾经再三嘱咐,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夏晨希和夏晨诗。
“阿姨?”见夏妈妈的脸色平缓过来,廖若飞轻声唤道。
“嗯。”夏妈妈轻声应了一句。
“她们都在外面等着,你要见见她们么?”
只见夏妈妈似乎在思索,好久,她终于点了点头。
们很快的就开了,夏晨希和夏晨诗走了进来。夏妈妈只是匆忙扫了她们一眼,便再也不出声了。
“妈妈……”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叫出这个称呼的。夏妈妈在心下有一种难言的感觉,果然是她一手养出来的女儿,习性都如此相同。
“我老了……”好久,夏妈妈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这一生……我放弃了很多东西……可是你们的事情……我是要坚持到最后的。我不知道我的坚持对不对……但是至少妈妈这么做……不是要害你们的……希望你们明白。”
“妈妈……我们的事情先不说。你先把病养好要紧。”夏晨诗道,夏晨希点头附道。
“我要交代的也就这么多了,如果你们依旧执拗的不肯听话,就再也不要来了。”夏妈妈的声音很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如果你们还想让我多活一阵子……就听话吧。”
夏晨诗只是静默的站在床边上,多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夏晨希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边都是难以放下的人,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夏妈妈见她们并不说话,又借口道。
“其实妈妈就想看着你们结婚……生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也没什么其他的。”她轻轻说着,然后看向站在窗边的廖若飞道:“又不是说我的两个女儿是差到嫁不出去……明明身边有就这么优秀的人在……让我该如何安心……”
“可是……”夏晨诗的“可是”还没说出来,就听夏妈妈又继续道。
“小诗,妈妈觉得……自己这个身体可能已经拖不到抱孙子了。”她清淡的笑。“可是……如果能让我亲眼看见你们的婚礼也好啊……把你交给若飞这样的人……妈妈很放心呢……这是……妈妈最后的愿望了。”
夏晨诗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的辩解都苍白无力。在法庭上打官司的那种从善如流,在生命和挚爱的面前变得脆弱不堪,无力还击。
“妈妈……”仿佛了解到话语中的绝望,夏晨希轻轻叫了一声。
“小希……不知道该不该说呢……”夏妈妈又看了看床边这个女儿,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习性,熟悉的……恨意。“妈妈……真的很讨厌你……也很后悔……”
虽然夏妈妈的声音轻轻的,但是夏晨希却感到犹如五雷轰顶似的。
那本来还在眼眶中晃动的眼泪,硬生生的憋回去了,嘴角很僵硬的非要弯出个并不怎么好看的弧度。
“当然……妈妈也爱过你。”
夏晨希仿佛变成了一个石块,就这么愣在原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不听妈妈的话……妈妈不怪你。因为……你本来也不是妈妈的孩子。”夏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已然昏暗。她已经是个被逼入末路的半百女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宽容。夏晨希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深深的绝望:“可是……可是如果你拉着夏晨诗坠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妈妈就是死了……也不会原谅你的。”
不会原谅你的……
夏晨希只是睁眼望着夏妈妈,脑海中的这句话来来回回……一直挥散不去。
“永永远远……”
不知道怎么的,夏晨希只觉得有两行眼泪顺着自己的眼眶流下来,一直都不曾停止。明明她不想在妈妈的眼前哭哭啼啼,明明她想一直微笑着的,可是她却还是哭了。本来也不高远的天空瞬间变成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夏晨希觉得自己被丢进了一片废墟之中。
心不疼。
夏晨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到内心的疼痛。
她想,或许……她的心已经全部碎了。
“快!快叫医生抢救!”也不知道那个世界里,是谁这么呼喊一声。
她就看见夏妈妈的眼睛合起来,然后几个白大褂架在床上拖走了。混乱过后,夏晨希发现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这次夏妈妈在重症监护室里一待就是一个星期,再也没来得及跟她们说些什么。夏晨诗和夏晨希分别守在门口,每天只有一个人可以进去探视。每次都是夏晨诗进去。因为夏晨希已经找不到进去的理由。她只能在夏晨诗进去的时候从门外眺望,看着夏晨诗换上白大褂,带上口罩,然后消失在视线里。
每次夏晨诗出来之后,脸色就异常难看。夏晨希不问她什么,也不问妈妈跟她都说些什么,她不敢知道答案,也不敢知道夏晨诗的选择。如果是换了自己,自己都不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医生说……妈的病情很不稳定。”夏晨诗靠在重症室外的沙发上,第一次疲态尽露。“我看见妈的脖子侧面都插着针管……在探听她的脉搏。护士们全天二十四小时的监护……”
“姐姐,妈会没事的。”夏晨希轻声安慰道。
“我每天都不敢睡觉……盯着手机……生怕那一天,重症室的大夫打电话来……告诉我妈走了……”夏晨诗没有哭,只是轻声的说着。夏晨希知道她不是不想哭,而是不能在自己面前流泪。“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见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梦见年轻的妈妈……”
“姐姐……”夏晨希走到夏晨诗的身边,把她抱进怀里。然后泪流满面。
“我很害怕……”感觉胸口湿了一片,夏晨诗的肩膀微微颤抖。“我真的很害怕。”
“姐姐……你别怕,还有我在。还有我在你身边……”
两人都这么耗在医院里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夏晨希和夏晨诗就一人一天轮流的守在医院里。这一天换到夏晨诗值班,她还刚来医院没多久,就见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床从病房里推了出来。病床上面盖着白布,证明这个人已经远离尘世。
听着护士在跟那个人的家属说话,夏晨诗觉得心里一空,浑身的力气都没抽走了。
她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要不是有人从身后架住她的肩膀。
“小希呢?”男人问。
“她太累了……在家里睡觉……”夏晨诗这才勉强又站直,脱离廖若飞的怀抱。
“也是……你的身体不好,一病就那么久,都是她在照看着伯母的。”男人将一瓶绿茶递给夏晨诗,轻声道:“喝点吧,看你的嘴巴都裂了。”
夏晨诗木然的拧开瓶盖,只是喝了两口又盖了回去。
“小猫似的。”看着夏晨诗拧瓶盖的模样,廖若飞都觉得可爱。
“你怎么来这里?公司不忙么?”夏晨诗道。
“忙。可是这半个月来,我在这里。”
“谢谢你帮我照顾我妈。”夏晨诗只感觉疲倦,她道了一声谢之后,又软绵绵的倒回到沙发里去了。她有些恍惚的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温柔了很多。比起之前那种老想激怒自己的模样,好太多了。
“小诗?”
“恩?”夏晨诗问。
“小诗。”男人笃定了又叫了一声。
“恩。”夏晨诗有些不耐烦的舒展了一下眉头。
“小诗,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