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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
『怎么了,』
『没什么……做恶梦了。我梦见……你走了,再也不回来。』
『梦是反的,笨蛋。』
『我不管,我不管。姐姐……你别离开我。』
『恩。』
『你要是走了……我会死的……』
你要是走了……我会死的……
我会死的……
模糊的梦境里,夏晨希一直在流泪。
夏晨诗还记的那个晚上,自己跟夏晨希第一次相拥。青山新雨,竹屋里的夏晨希惊醒以后一下子扑进自己的怀里哭着这样说。
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夏晨诗只能看见夏晨希哭泣的眼睛。那双流泪的眼睛在漆黑的暗色中,变成唯一闪动光泽的源泉……
“小希……小希……”
不想看见她哭,夏晨诗下意识的在梦中伸出手想要将她抱在怀里。
却不料自己怎么也碰不到夏晨希。
画面忽然跳转,变成夏晨希八岁生日的那一天。她发现自己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伤心的跑出去。夏晨诗在身后追,不停地追,可是这次却怎么也追不上。夏晨诗在梦里越跑越力不从心。
就在她想要停下来的时候,前面的夏晨希忽然站住了。
夏晨诗好像看见了曙光似的往前跑。却在快要跑到夏晨希身边的时候,前方“轰”的一声爆炸了!
“小希!!”
惊叫着从梦中惊醒,梦里一切景物灰飞烟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待几分钟过去后,陌生的吊顶灯才出现在夏晨诗的视线中。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又湿了。
每到这个时候,夏晨诗都在为自己的决定后悔。她后悔自己设下的巨大赌注,她后悔自己放弃了与夏晨希一起生活的这些日子。
可是每当这一刻过后,她都会擦掉眼泪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人的一生还有很长,她既然决定尝试这一次,就不能后悔。
如果当她再回到Z市,夏晨希依旧在等着自己,那么剩余的一切,她都将义无反顾。
来美国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除了水土不服经常发烧,半夜从不间断的做恶梦之外,其余一切运作正常。
仿佛天生下来就是学习的料,即便换了一个地方,夏晨诗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她总是独自一人漫步在偌大的校园里,她没有本该属于自己的精彩世界,她只是在静默的编织着未来的一切。
只为那一天的一切。
正当夏晨诗刚刚冷静下来的时候,她的手机震动了。侧眸一看,上面显示着『希』的字样。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镇定了一会,才接了电话。
“喂?”
“姐姐,你醒着?”电话那头的夏晨希问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活力,像是有阳光的味道。
“嗯,刚醒来,有些睡不着了。”夏晨诗点头,然后重新躺回被窝里。“你怎么想着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因为……我觉得你醒了,正在想我。”夏晨希在那边想了一会,低低笑,回问到:“姐姐,你说这是不是姐妹之间的心灵感应?”
“笨,双胞胎之间才有吧。”
“心有灵犀的人之间也会有吧?”夏晨希在那边笑道:“你那边天还很黑吧?我这里已经亮了呢。最近有没有想吃点什么?老妈最近做了牛肉酱,可好吃了!我给你寄一点过去吧?”
“辣么?”
听着夏晨希流畅的声音,那种惊恐的感觉被缓缓抽走,夏晨诗竟然又困了。
“有点辣,不过挺好吃的。”
“那就全给我寄过来吧……”夏晨诗微合眼睛,说话已经有些恍惚了。
“啊……姐姐,你好坏,都寄给你了我吃什么?”
“辣椒罐……”夏晨诗这么说着,合起眼睛,陷入梦乡里。
“你还是这么恶劣的话,会被外国人欺负的哦。”
夏晨希就这么说着,然后又唠叨其他的去了。就这么自言自语好久,夏晨希才听到电话听筒里传来夏晨诗安心的呼吸声。一颗悬着的心就这么落了下来,她柔声在电话这头低语道:
“姐姐,安心睡吧,我等你回来。”
由于每天晚上都要是安眠药的缘故,夏晨诗的身体更差了。她深刻的意识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无论你的头脑再怎么灵活,只要身体跟不上的话,一切都是空谈。
而这句话深刻的应验在了她两个星期之后的讲座上。
那天的讲座在Q大学中心的礼堂里举行,全校各个专业比较出类拔萃的学生都会来听演讲。夏晨诗的演说词不长,也就是畅谈下自己所修的法律课题,说一些富有自己想法的张扬性观点。
坐在下面等着上台的时候,夏晨诗就觉得头晕眼花的。炎热的太阳当头照着,再加上昨天晚上后半夜夏晨诗又做恶梦失眠了,现在的状况十分差。
就在夏晨诗眼前一片空白的时候,她该上场了。
不得不说那场演讲没有说错什么,也挺富有感情。但是按照夏晨诗追求完美的性格,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出错。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很完美。夏晨诗稍微松了一口气,却在准备下台的时候忽然就失去知觉了。双腿不受自己控制,身体急速向地面坠下去。
一瞬间世界天翻地覆,她只看见有个黑色影子以极快的速度从台下单手支着台阶窜上来,一把自己抱在怀里,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在黑暗中停留了多久,夏晨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学校的校医室。她正躺在病床上,右边的胳膊上还吊着补充营养的吊针。夏晨诗努力回想晕倒之前发生的事情,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她环顾了一下病房,没有人在。
就这么静静的发呆了一会,夏晨诗将目光移向窗外,眺望蓝天。却在这个时候,听见有个人用带点笑意的中文在自己身后道:
“夏晨诗?”
听见这声呼唤,夏晨诗立马回头。要知道,在美国想听见这样纯正的汉语是很难的。而在Q大里就更少了。
回眸的视线对上了一双含笑温柔的眼睛,那双眼睛乌黑而幽深,明亮极了。如果不是那其中有着从未见过的笑意,夏晨诗都恍惚的觉得自己看见了闫喻。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七年前,我见过你。”那个男人再次开口说话,声音带着一种成熟的韵味。
“七年前……?”好久没有说汉语,夏晨诗觉得自己有点表达不清楚。
“那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昏迷着。”男人笑,又说:“不过是昏迷在我的副驾驶上。”
夏晨诗有些茫然的看着男人,她根本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在说什么。
“我还记得那天是半夜,雨很大,你跟你……那是你妹妹吧?在雨里很辛苦的样子……对了,你妹妹的腿受伤了,还发烧。”男人微扬眉梢,似乎在回忆。“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搞不清楚你们两个谁是病人。因为你一上车就昏迷了,还是你那个发烧家腿骨折的妹妹在跟我交谈呢。”
“是吗。”夏晨诗笑,这是她在Q大里第一次微笑。
男人看着她这样的笑颜,忽然愣住了。
“是啊,因为我替我朋友跑车,赚了一天的钱全都给你们当药费了呢。”
“居然为了这个记到现在,真是个小气的男人。”夏晨诗嗤笑了一声,道。
“是啊,我确实很小气。记着那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面的雨夜‘女鬼”七年了。”男人说着,将手中买来的饭菜放在夏晨诗面前架起来的小桌子上。“俗话说七年之痒。可是,为什么我却对你还如见一般记忆犹新?”
“大概……因为几百块人民币吧。”
夏晨诗用左手打开饭盒,男人很利落的递上筷子。
安静的午后,夏晨诗一点一点挑着饭菜吃。男人坐在病房的一角拖着下巴看着夏晨诗,竟然一脸满足。
由于夏晨诗故意把吃饭速度放的很慢,再加上她本身就挑食。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男人依然乐在其中的坐在原地。
“你……不回去?”
“我的饭盒在你那啊,你吃完了我要拿去洗。”男人道。
“嗯,谢谢你。”夏晨诗道:“要不然我帮你洗完,给你送回去吧。顺便……还钱。”
“算了,反正也欠了七年了,就这么欠下去吧。”男人道:“不过饭盒你倒是可以洗好了再给我,我不太喜欢洗碗。”
“好。那,再见。”夏晨诗毫无留恋道。
“你怎么剩这么多啊,小时候学的那首诗叫什么名字?虽然在外国,但是米饭也是人家外国的农民辛苦种出来的吧。”本来准备离去的男人看见夏晨诗这种态度却又不想走了。再见夏晨诗竟然剩了这么多饭,不由的皱起眉头道。
“是你打了太多饭。”夏晨诗道。
“是是,我的错。那……小诗剩下的饭,我来吃吧。”
“你!”
眼见男人拿着自己用过的碗筷就要吃下第一口,夏晨诗猛然从床上站起来就要夺过来,却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夏晨诗皱起眉毛,用另一只扎了针的手去夺,却被男人用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夏晨诗用力挣脱,却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眉目舒展,似乎根本没用什么力气,而自己却根本动不了。
“放开我!”
“我放开了你会打我么?”男人笑。
夏晨诗只是用一双平淡的眼眸盯着男人的笑脸,不语。
看着这样的夏晨诗,男人忽然低头前倾,在夏晨诗的额头点下一吻,轻声道:
“小诗,我刚刚好像喜欢上你了。”
随着男人放轻的话语而放开的是他的手。几乎在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夏晨诗已经拔掉了受伤的针头从床上下来穿鞋子。
“夏晨诗!”眼看这个女人就要这么走掉,男人又一把抓住夏晨诗的胳膊。却没想到夏晨诗二话没说,拿着桌上还剩下的一盒菜,直接盖在了男人头上!
似乎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男人一愣,手又松开。
夏晨诗挑起眉毛,伸出单手我成拳,竖起大拇指对着男人快速一百八十度向下翻转!
男人再次愣住了。
就见夏晨诗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