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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囚鸟花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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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晓在极短时间内攻破了安德森帝国最后的外围防线,黑压压的星舰队朝着海拉的方向于星云中飞速穿梭,朝灯看着透明屏上正在播报的新闻,女主持人以非常轻松的口吻嘲笑星盗们竟妄想击毁翡冷翠,即使到了现在,联邦依旧死死打压着消息,外界对这次大规模袭击的严重性一无所知,这样的国家,已与历史上由霍恩·安德森统治、足以使任何人热血沸腾的第一帝国再无相似之处。

    “我们明天就结婚。”

    阿诺兰见他盯着有关破晓的新闻,略略烦躁地关掉了屏幕,朝灯对他自作主张的动作既不抗拒也不顺应,只是眯了眯眼,不咸不淡点了点头。

    三皇子张了张口,握紧拳头,终究压下了内心的不悦,他伸手揽住男生暴露在空气中的白润肩头,似乎稍微用力就能压破的柔嫩肌肤让他抑制不住的暴躁散去大半,他压着嗓子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一般般咯,没感觉。

    见他不答,阿诺兰突然用力扭过他的脸,海蓝对上墨色,前者神情阴郁,语气不觉带上咄咄逼人的意味:“讨厌也没用,你是我的,除了我身边,哪儿都去不了。”

    被他威胁的人忽然笑起来,水墨似的眸里蕴含着春日桃花,颜色娇嫩的双唇微启,明丽得不得了,他拍了拍阿诺兰的头,懒洋洋地靠着沙发闭了眼睛。

    面对任何事都毫不改色的三皇子在对方随随便便的安抚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半晌后,他认命般叹了口气。

    海拉的防御堪称全宇宙最强,单凭包围在星体外的智能防护网,就使得近五十年来没有任何星盗得以入侵其中,王都翡冷翠及中央皇宫的军事部署更是机关算尽、无微不至,凭着这些防护,阿诺兰有信心至少能支撑大半个月。

    不,不用半个月。

    他睁开眼,余光瞟到旁边人黑墨般的发丝。

    只要一天就好,再等一天,这个人就会完完全全属于他。

    天光微熹,盗火在联盟的睡梦中烧到了王都边缘,破晓不可思议的战斗力直接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他们在一夜之间冲破了海拉的防护网,沿途经过的国家被载有微笑骷髅的星舰踏为灰烬,阿诺兰不顾一众高层反对执意带朝灯去了百合花大教堂,在那里,百年以前,安德森王朝的大英雄曾和他的爱人立下终生不离弃的真挚誓言。

    翡冷翠诗情画意的街道传来民众惊恐的尖叫,貌美如花的少女躲藏在安全舱中乞求高高在上的王族解救它的臣民,星盗们肆无忌惮的呐喊和大笑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火响彻云霄,破晓的星舰途经之处,昔日华美的建筑群、流淌轻浮笑语的销金窟,河流、花海和人造的日月星辉,一切的一切变得千疮百孔。

    “老大!”站在霍恩旁边,仅有一只活眼的高大男子在鲜血和死亡刺激下兴奋异常:“我们正在征服安德森的首都!全宇宙最牛逼的地方——我他妈爱死你了!”

    “弱智。”

    金属发的小女孩在后面轻哼一声,男子叫嚷着就要上前揍她,霍恩抬了抬手,控制着脚下的星舰转移了方向,若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全星际最大的星舰只由一名青年单独操纵,他对空间登峰造极的调动力及控制力堪称恐怖,瞥见霍恩脸上风轻云淡的神色,男子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真是强到变态……”

    他喃喃,眼里透出无边的崇敬与狂热。

    没人不尊重强者,能迫使超级强者追随的只会是绝对的力量,全破晓都对他们的首领心服口服,金钱不能使这帮亡命之徒低头,名誉对星盗而言如同狗屎,既然不可能流芳百世,跟随世上最强大的王者胡作非为,即使遗臭万年,又何尝不是一种快意活法。

    “等等,头目,你这走位太风骚了吧,”高大男子的眉头深深拧起:“皇宫在翡冷翠中央,你怎么往城外走?”

    霍恩不语,丽丽极富女人味的嗓音温婉如酒:“他在那儿?”

    疑问句也被她说出肯定的味道,霍恩坦然地应了一声,视野里,百合花大教堂尖尖的顶端宛如细碎钻石,纯白墙面历经百年依旧干净如初,古罗马式的石柱高高耸立,依稀能看见其上点缀的精美花球,淡金发的青年面无表情,长长的翠色眸子微拢,一阵轻渺的薄烟后,大半个教堂被整齐切开,顺着斜切面向下加速滑去。

    破晓的星舰压在只剩半截的教堂顶,与霍恩控制的星舰相比,百合花大教堂显得无比渺小,教堂内坐着几十位见证者,慈眉善目的神父在礼台上手执红皮书,他正准备朗读誓言,话没张口,就被从上方跳下的绿眸青年干净利落划破了胸腔。

    淡金的发丝沾染上喷溅血迹,那个人神色自若,倒地的死者没能引起他半分关注,光华流转间,他的视线移向了几米开外那对新人。

    “霍恩!”阿诺兰不可置信看着面前身姿挺拔的青年,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你还活着?”

    “三哥,”大提琴般优雅低沉的嗓音落在安静的教堂,如果不是他每走一步就会割破身边人的喉咙,没人会认为眼前精致优雅的青年是个十足十的恶棍:“你好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呐?”

    [恨意值四星半。]

    虽然系统说过只要能感应到轻佻的灵魂信息,霍恩就一定还活着,不过目前这个情况……

    [他刚才从破晓的星舰跳下来,]朝灯感觉自己超级不妙:[哇擦勒,他不会是破晓的高层吧?!]

    [……]

    系统十分诡异地保持沉默。

    “不可能,”三皇子嗤笑一声,同时立即释放了自己全部的空间,在场的见证人已经于霍恩一步步走来时被他屠杀干净,按理说,这些人大多为联邦干部,基因等级至少在a等以上,却在眨眼间悄无声息死在了霍恩手里,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可想而知对面的青年究竟拥有多么可怕的实力:“我和朝灯已经结——”

    话音未落,他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死死压在地上,双膝的髌骨瞬间炸裂为粉末,阿诺兰整个人不由自主跪了下来,巨大的耻辱感使得他双眼泛出血丝,霍恩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抬脚不轻不重踩上了他的肩膀:“三哥,你在说什么?”

    三皇子咬了咬牙,余光瞟到朝灯的脸,他和自己穿着同样款式的礼服,纯白的衣料与他蔷薇花似的皮肤相比硬是逊色不少,阿诺兰感觉自己的内脏正被一点点绞碎,这是绝对的等级压制才可到达的效果,霍恩的基因只有a等,能够做到如此地步,除非……

    “你…从开始就…隐瞒了自己的……等级…?”

    他咳着血,近乎失控般吼叫出声。

    “答对了。”

    青年冲他柔柔地笑了笑,阿诺兰左边的眼眶传来阵阵剧痛,一只海洋般深邃美丽的眼球与皮肉脱离,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半圈。

    [……总统,我不行了,]朝灯呜呜呜呜:[腿软。]

    [不用怕,]即使见证了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系统声音依旧平澜无波:[这是轻佻创造的世界,任何人物都是他精神的凝聚,并非真实存在。]

    [……通俗易懂点?]

    [……你继续怕吧。]

    霍恩低头,苍白修长的手指缓慢□□了阿诺兰余下的眼球里,温热血液顺着他的指尖滴落,三皇子面色惨白,硬是强撑着没有叫出声。

    “这么对三哥好像不太好,死了也不甘心吧,”霍恩笑着说:“那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他顿了顿,唇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我是破晓的成立者,sss级基因。”

    [统——!]

    [……?]

    [你的灯要毁了。]

    三s级!破晓的当之无愧的头儿!……是被我绿过的未婚夫。

    哦豁,这次要完。

    阿诺兰的神情终于开始动摇,他用那只破败不堪的独眼凝望霍恩,背上泛起冷汗,联想到强悍如禁忌的sss级基因背后可能隐藏的深意,心中顿时一片骇然,如果他的五弟是破晓的领导者,十年前,在霍恩刚满十四岁时,他就成立了宇宙第一的犯罪集团。

    简直……就是怪物。

    随着噼里啪啦的细微声响,阿诺兰腿上的皮肤从中间裂开,他在基因等级的绝对压制前毫无反抗之力,sss级基因的持有者足以单枪匹马抵挡整个帝国的正规军,血肉和神经纤维快速腐蚀,舌头在无法承受的剧痛下被咬破了大半,阿诺兰的骄傲不允许他呼痛,事到如今,破损的声带也令他也没法大声嘶吼。

    “既然明白了,就送你上路吧,”淡金发的青年脸上依旧挂着温温柔柔的笑容:“顺便一提,百合花教堂可不是什么结婚的好地方。”

    “你……”三皇子两只空洞的眼眶流出血泪,他的身躯在被霍恩扭曲的空间里削去皮肉,逐步褪为一具森森白骨:“…你毁了…安德森……”

    “我创造的东西,繁荣或毁灭自然随我。”

    淡金发的青年轻声陈述,他手指微动,剩余的骨架慢慢湮灭为粉尘。

    曾经被誉为帝国希望的三皇子,就这样轻轻松松死在了他的手里。

    那双清澈的碧绿瞳眸转了转,阳光刺进霍恩眼中,使其泛起静谧的水色光晕,朝灯见他看自己,差点稳不住表情,大脑里飞速闪过无数种念头。

    “霍恩……”男生软软的声音流淌过耳畔,见对方很有耐心地嗯了一声,朝灯稍微鼓起勇气道:“……你没必要那样。”

    “对敌人仁慈是对自己残忍,”霍恩淡淡道:“父皇和其他皇子都想让我死,如果不这样,我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可你那样做……”他抬头看了青年一眼,慌乱中带着惊恐的语气、左眼皮上若隐若现的泪痣,眉目、脖颈和唇,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一如既往勾魂夺魄:“是在恐吓我?”

    “你以为我会对你仁慈?”金发绿眸的青年甩掉手上的血,上前一步向他凑近:“你是我的敌人。”

    他将朝灯的手拉向自己心脏的位置,覆盖在胸口:“你让我痛苦,我的公主。”

    “……”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依然不满足,”霍恩执起他的手,像个真正温柔的皇子那般落下浅浅的吻:“我不会再让着你了。”

    “……”

    咿,灯灯怕。

    “刚才看见你那一刻,真想直接弄死你。”

    绿眸晕出晦色,他听见霍恩冰凉的声音。

    原来如此!所以恨意值才嗖地上去了啊!

    ……不,救命。

    针刺般微弱的疼痛后,他的视线突然陷入了黑暗,朝灯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他望向四周,确定没有一点光源,才嗓音颤抖道:“……我看不见了。”

    霍恩垂眸,凝视他拉住自己小臂的五指,皮肤腻白如脂玉,黛青血管透出隐隐轮廓,只有这种时候,这个人才会流露出真正的弱态,他将他带进怀里,轻言细语:“你不需要眼睛。”

    “给你眼睛,你会去看其他人。”

    朝灯愣了愣,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对方说话的同时没办法发声了,他啊啊地干呼几声,换来青年极尽缠绵的吻,朝灯被掐住脖子,大半血液堵塞在那处,濒临死亡的眩晕和霍恩亲吻时所带来的快感让他险些喘不过气。

    “我不喜欢你和别人说话,”霍恩松开他嫩红的舌尖,吮吸掉朝灯唇角的口液:“你的声音那么美,都该是我的。”

    他的身体在霍恩的抚弄下酸软无力,从头到脚泛起情潮,他推开对方想往前跑,还没走出半步,整个人就因体内升腾的*软倒在教堂鲜红的丝绒毯上。

    失去视觉后,听觉便格外敏感,寂静的教堂里只有他高高低低的喘息,美人衣衫不整、色如桃花,一双乌墨般的眸子极度迷茫地看向前方,霍恩抓住他的脚踝,慢慢将人拖向自己,丝毫不顾朝灯的挣扎和呜咽,细腻又强势地占据了他的全部。

    “这只是开始,”金发绿眸的青年温情舔舐身下人的脸颊,对方透明的眼泪砸进柔软丝绒里,他轻柔抚摸朝灯颤抖不停的、白藕似的手臂:“我说过……你要是撒谎,我一点一点玩死你。”

    数日后,安德森帝国爆出惊天丑闻,以大皇子、三皇子为首的正规军妄图将时任帝王推下宝座,勾结破晓围剿翡冷翠,三皇子阿诺兰长年在外出巡,打着保家卫国的名号与穷凶极恶的星盗们密谋诛杀海拉及其周围星系,大皇子则在朝内巩固势力,联邦被他们里应外合蚕食大半,辛亏五皇子识破诡计,及时赶回海拉清除逆党,拯救了处在危机边缘的国家,上任帝王在如此重功下即刻将王位传予五皇子,自己留在宫内颐养天年。

    “顶着霍恩·安德森这个名字的都是怪物,”高大男子感慨万千捅了捅小女孩的腰:“你说对吧,丽丽?白痴老大把事实扭曲成这个样子,硬是让全星际都相信了他的鬼话。”

    “历史只相信胜者,”女孩的重瞳微转:“老皇帝已经死了。”

    “哈!那现在颐养天年的是谁?”

    “是谁都可以,霍恩绝不会在行动后给自己留下后患,除了……”

    丽丽的大眼睛一眯,长长的金属色睫毛动了动,在他们的前方,悬浮在空中的玻璃建筑宛若仙境,鹅毛大雪降落在玻璃行宫的四周,宫内却一片春意盎然,依稀能看见象征安德森帝国的橙花迎风舒展,精致的刺绣绒毯从门口一路迤逦至深宫之中,宇宙各处的国家元首正错落有致地走下飞行器,跟随迎宾侍者步行迈入室内。

    那是新一任帝国统治者的婚礼举行处,年轻的王,霍恩·安德森,在历经亲人谋逆、显赫成皇后,依旧痴心不改选择同当初背叛他的恋人结为伴侣,翡冷翠无数少男少女为此心碎,全星际的媒体都在歌颂新王的伟大功绩,同时痛斥皇后的水性杨花——

    “像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和陛下在一起啦,”直播间内,音色娇嫩的少女气嘟嘟地挥了挥拳头:“真恨不得他和阿诺兰一起消失,脚踏两条船、妄图毁灭安德森,居然还想当陛下的新娘,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没错,”镜头切换到主持新闻的御姐身上,朝灯听着女主持柔中带媚的成熟嗓音,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全星际九成以上的公民都反对陛下同他的准新娘结合,大多数人认为即使对方拥有美丽的外表,基因等级不算差,陛下也不应与品行不正的人结婚,况且无论是以美貌著称的第五星皇女阿加莎,还是拥有超高人气的天后凯特琳娜,她们都表示在陛下还是皇子时便倾心已久,遗憾的是,陛下直到现在仍没改变他的想法……”

    品行不正、水性杨花、做人超过分到几乎全星际都看不下去……都这么自黑了,霍恩对他的恨意仍旧死死卡在四点五颗星,弄得他现在完全不能强行洗白,必须不断用各种不可言喻的手段把最后的恨意值补上。

    想想就让人生不如死。

    朝灯关了透明屏,有谁悄无声息出现在房间将他拥入怀里,感觉那个人的手肆无忌惮抚摸自己的每一处,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身子也软得步不行,直到作恶的手停留在早已潮湿的臀缝。

    “我爱你。”

    霍恩带着笑意的优雅嗓音钻入耳膜,朝灯根本没法说话,那道专注又迷恋的目光太强烈,他不自在地偏过头,青年执起他的脚,慢慢舔上粉雕玉琢的脚背,他闷哼一声,脚趾因快感紧紧蜷缩,朝灯腰肢无力地跪趴在镜台前,在无尽黑暗中感受对方的逗弄和爱抚。

    “等婚礼结束,我就把声音和视觉还给你,”淡金发的青年与他额头相抵:“答应我,乖乖的好不好?”

    “……好。”

    个头呜呜呜呜。

    敢不敢再恨我一点,妈的。

    “去换衣服,”房间里传来微不可查的脚步,单靠听的应该有四个人,霍恩揉了揉他的头:“然后我们就结婚。”

    他跟随侍者们到达了更衣室,因为看不见,霍恩又不允许其他人帮他换最里层的打底衫,朝灯一个人慢悠悠地折腾了许久才穿好。

    现在老子也是晾过全星际的人了,甭管愿不愿意,所有人必须等着,嘻嘻嘻哈哈哈嘿嘿嘿。

    虽然这套衣服似乎略微非主流……

    按铃后,侍者们进来为他穿戴剩下的服饰,穿着穿着,忽然察觉到不对的朝灯想一把扯掉身上繁美的裙装,前来侍奉的管事用空间制住他的动作,欠身颔首道:“陛下说,希望您听话。”

    “……”

    我!干!死!他!啊!

    管事看着大半个身子裹在婚纱内的美人一言不发,即使自己打从心底轻视这位风评糟糕得一塌糊涂的皇后,在看见本人的一瞬间,那些负面情绪全部变成了难以抑制的喜爱,侍者们同样如此,陛下不允许他们触摸对方的一点一滴,这些人便小心翼翼运用空间替他更衣。

    尽管对方脸色很差,最终还是沉默地穿上了婚裙,长长的裙摆拖逦在地,洁白的头纱下,安德森的皇后美得让人连呼吸都不禁停止。

    “请…请走这边,”管事低着头,不敢再去注视那种极具毁灭性的美:“陛下在前面等您,一直向前直走,您会走到他的身旁。”

    噢。

    我!干!死!他!啊!

    朝灯点了点头,翻滚着细小波浪的裙摆阻碍了他的动作,他抬手将白蕾丝拉起,裸.露在外的手指皮肤柔润如玉,坐在玻璃教廷里的来宾们情不自禁将目光投向那双腻白的手,然后是裙摆下不着一物的脚,玫瑰花苞似的趾甲随着他前进的动作无比明晰,那个人全身上下都细腻得像美瓷,还未及肩的黑发堪堪垂落,任谁都能看出那是名个子高瘦的男孩,他头上的花冠与白纱重叠在一起,伴随自然掉落的花瓣倾泻而下,最令人沉醉的是花冠下他的脸,虽然没什么表情,却秾丽得堪称鬼艳。

    先前有无数人猜测那位名不见经传的皇后有何等媚骨,能将陛下死死吊在自己身边,朝灯不断听见系统爱意值爆满的提示,他挑了挑眉,顺着直道一路往前行。

    脚下毫无征兆出现障碍,他双目不能视物,险些摔到,朝灯顺势落入熟悉的怀抱里,青年优雅的嗓音真心实意地轻叹:“你真美。”

    你真棒。

    ……完全不能平静,找个机会刷爆他,刷完就跑。

    全星际看着他们的王将自己的恋人抱起,一步步走向了橙花装饰的礼台,神父高声为这对新人致辞,霍恩挥了挥手,示意他直接进行下一步。

    “我不想等了。”

    他温柔地凝视着怀中的美人,各含深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知道这个人拥有多么诡异的吸引力,他能让原本厌恶新皇后的星际人在瞬间爱得他死去活来,但是没关系,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属于自己,他会当着整个宇宙的面,在对方身上打下终生不能拜托的烙印。

    他的烙印。

    “那么,请您与您的伴侣结缔空间契约。”

    神父低眉道。

    [统哥哥~]朝灯看着霍恩闭上眼:[那是啥?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几百年前霍恩·安德森因过度思念情人抑郁而死,为了避免再发生这样的惨剧,安德森皇室制定了皇族专有的空间契约。]

    “我们将共享彼此的生命,”淡金发的青年身着华贵繁复的正装,金属的扣饰细细缝缀在他的衣襟上,带有暗色绣纹的纯黑礼服与他旁边身着无垢婚纱的美人形成了极尽强烈的落差:“空间融合后,平时能感应到对方的位置,如果力量足够强大,可以在瞬秒移至对方身边。”

    “……”

    也就是说,想刷完就跑不可能了。

    “这个契约在设计之初便是为了延续皇室的优异血脉,所以……”霍恩轻笑:“空间力较强的占主导,完全压制另一方。”

    “……”

    还是那句话,我,干,死,你,啊。

    “别担心,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你死了我也不能独活……你知道吗,”他抚开纯白的头纱,对上那双灵性与魔力交织的墨色瞳眸:“我好想让你同时置身天堂和地狱,让你丢掉自尊,忘记伦理和道德,你太自由了,我抓不住你……我怕我又毁了你。”

    乌墨似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感觉自己脑海里奔涌起铺天盖地的力量,朝灯强忍着不适,有人轻轻抚摸他的脊背,难耐过后,他的精神被拽入了更开阔的天地。

    黑色的、彩色的,古老的王座镶金嵌银,一望无际的尸海连绵至苍穹尽头,战场上的热血已然化为凉烟,年轻的王用金币堆积出世上最恐怖的囚牢,在他的宫殿深处,目光空茫的美人十指戴满宝石,日日夜夜在他身下承.欢。

    那个人的脸……和自己一模一样。

    眼前倏忽刺进亮光,声带也变得正常,朝灯张了张口,第一次真正对自己的攻略目标感到恐惧,他后退一步,却因为刚刚结缔的契约被迫停留在原地。

    “你到底……是谁?”

    “我一直在等你。”

    青年唇角微勾,温柔得像是世上最好的情人,近乎能使人全然忘却他才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检测到新的时空节点,准备跳跃。]

    [……??]反应过来系统的意思,黑眸的男生脸色一变:[事先提示都没有,总统你太不专业了吧?!]

    [跳还是不跳?]

    时空节点是跨移的关键,上一次跳跃还是在攻略完冷漠之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完成任务就出现了时空节点,但系统既然提出跨移,肯定有值得一去的原因。

    [跳跳跳,老子快被霍恩恩玩死了。]

    [三,二,一——]

    “朝灯!!!”

    他一把推开青年,毫不犹豫跳入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痕里,即使调动了全身力量也没办法阻碍裂痕闭合,那里不容置疑的压制感宛如神域,霍恩的十指在他过度释放空间下浸出鲜血,青年眼睁睁看着裂缝消失不见,他低下眼帘,先前温和柔软的神色消失殆尽。

    “你又骗我…”少数人听见他们的王小声自言自语,声音里蕴含着模糊的情绪:“这是第几次?……”

    即使夺去他的声音和眼睛,也远远不够。

    只要有脚就会逃跑,只要有手就能违逆自己,一旦那颗美丽却塞满虚情假意的心还在跳跃,他就会一二再、再而三地离开。

    【你永远、永远留不住他。】

    霍恩捂住眼睛,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下,他舔了舔唇,压着嗓子笑起来,碧绿的眸子似承载了翡冷翠所有的光晕,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直到不安的人们小心翼翼上前劝阻,霍恩才摆了摆手停下来。

    在他脚下,几片用以编造花冠的橙花散落在风中。

    跨移空间一如既往地令人难受,经过短时间的头晕目眩,朝灯勉强稳落在地上,刺鼻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环顾周围,看见了无数倒地的尸体,垃圾和机械残骸深埋于泥土,军徽掉落在死人身侧,从未见过的标志和星旗让朝灯眯了眯眼,他刚刚抬脚,就听见系统的提示。

    [有情绪碎片。]

    啥?

    不远处,淡金发丝的少年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他从头到脚都沾满血迹,右手因紧握着锋利的刀片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即使他看起来随时都会死去,一双翠绿的的眸子却闪着狼一样的幽芒。

    [是轻佻。]

    破晓的日光在他背后升起,少年看着朝灯,目光中掠过一丝迷惑,随即便是强烈的警惕和杀意,朝灯见他似乎真的打算攻过来,灿若桃花的眸子微微弯起,绽开了他们见面以来第一个笑容。

    “嗨?”

    “……”

    “虽然这样说很没有可信度,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黛色微翘的睫毛浓长如鸦羽,豔丽面容在初生旭日照耀下娇艳欲滴,纯白的裙摆被风吹出细小波纹,他看上去干净、高贵、纯洁,与少年近十六年的人生格格不入:“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隔了许久,少年动了动唇,在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姓名前,他便全身脱力,那双碧色的眸子也同样无力地阖上。

    [总统,这里是几百年前?]

    朝灯揽着奄奄一息的少年,若有所思道。

    [嗯。]

    [这个……是霍恩吧?]

    当然只可能是那个混蛋。

    不过混蛋还小,灯灯该怎么做呢……嘻嘻嘻嘻。

    温暖的阳光映入室内,见少年醒来,朝灯从小屋里探出头,语气轻松地打了个招呼。

    “醒啦~”

    “……”

    “时间刚刚好,”那个人冲他笑笑,艳丽的眉目在晨光下晕成温柔一片:“我在煮方便食品。”

    虽然煮个方便面这么隆重简直傻白甜,但是……看小鬼惊异的神色,这招好像超有用耶。

    等少年吃完早餐,朝灯瞟了眼空空荡荡的餐盘,大致了解对方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后,立即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喂他,喂死他。

    刷他,刷爆他。

    [只要搞定他的恨意值和爱意值,就能回去了?]

    得到系统肯定的答复,朝灯唇角生花,软软的笑声撩得少年耳朵尖发痒。

    “你吃慢点呀,”美人朝他笑道:“我叫朝灯,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哈哈哈哈哈开个玩笑,你叫什么?”

    “……霍恩。”

    [爱意值一颗星。]

    “小霍恩~”

    那双墨色的瞳仁略略眯起,流丽的眼尾线条更显艳色,左眼皮上的淡色泪痣若隐若现,明明拥有这么美的眼睛,那个人却说——

    “你的眼睛好好看,”朝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直到少年的脸泛起薄红,他才不好意思那般抓了抓头发:“啊……那个,我能跟着你吗?”

    尽管只有是十多岁,少年的空间却强悍得足以同时对抗十多名成年人,现在是联盟纪1342年,历史上群雄动乱、揭竿而起反抗古帝国残暴统治的时代,彼时将名扬四海的大英雄霍恩·安德森只是个跟随军队抗敌的毛头小鬼,他所居住的星球深受帝*迫害,愤怒的人民自发组建卫队,试图将帝国势力驱逐出自己的家园。

    朝灯脚步停顿片刻,若无其事继续向前走,霍恩算是落魄的贵族后裔,安德森家族在与帝国对抗的十几年来极速衰落,霍恩的父母在他尚且年幼时便久别人世,因为买不起机器人,霍恩的衣食住行都靠自己解决,朝灯和他在一起后,便过上了帮孩子洗衣服、为孩子做饭的勤劳生活。

    真是可喜可贺。

    他今天照例去帮霍恩洗衣,背后悉悉疏疏的动静持续不断,等他走进丛林深处,再也按耐不住的男人目光痴迷,跌跌撞撞冲出了遮掩的灌木。

    “我…我爱你!!我爱你!!”男人身上沾满血汗和泥土,破破败败的军装依稀可辨认出帝*的制式,见朝灯看他,对方像获得极大的勇气般急急忙忙上前抓住他,白藕似的手臂与男子满是秽物的五指形成鲜明对比:“你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在他和少年相处的时光里,周围人的神情越发怪异,朝灯对这种变化再熟悉不过,他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让霍恩真正喜欢上他的机会。

    朝灯眼帘低垂,睫毛的阴影几乎能溺死人,他轻轻咬了咬下唇,娇嫩的双唇微启,里边隐隐透出的牙齿边缘与鲜红的舌尖交织成勾人堕落的美景。

    “霍恩……”

    躲藏在灌木丛中的少年愣了愣,意识到那个人真的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他眉目间极快地划过一抹晦色,强悍的空间力量铺天盖地涌来,将男人的手臂瞬间碾为粉末。

    淡金发的少年从树后走出,细碎草末粘在他的脸上,精致的五官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英俊,男人的惨叫响彻在偏僻树林,朝灯看见他后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随即眼睛亮了亮,望向少年的目光里满心满眼的依赖和信任。

    霍恩注意到他的样子,忍不住极快地勾了勾唇。

    [爱意值两颗星。]

    “他不能活。”

    少年处在变声期的嗓音略略沙哑,除了朝灯,没人清楚霍恩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他不会在暴露实力后还留下活口,朝灯应了声,退到了一旁。

    “你干什么?!滚开!你他娘的想干什么!小杂碎!给我——哇啊啊啊啊啊!”

    霍恩回头,连尸体都没剩下的男子化为地上蜿蜒的血水,他有些忐忑地望向朝灯,碧绿的瞳眸轻颤,那个人生得那么好看,一双眼睛也干净得要命,就算他同意自己杀人,真正看见后……

    “谢谢~”温热的双臂搂住他的脖颈,娇嫩双唇若有若无摩挲过他的脸侧,朝灯整个人扒拉在少年身上,清浅的呼吸使他的侧脸不自觉发烫:“小霍恩好厉害。”

    “……他刚刚碰你哪里了?”

    “喏。”

    白皙的手臂沾染上带着腥臭的泥痕,朝灯在抱他时很小心地避开了秽处,霍恩操纵着空间吞噬掉那些恶心的痕迹,望见他的动作,朝灯无声地笑了笑。

    这么小就能将力量控制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说,他的确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基因者。

    嬉闹过后,黑眸的美人正了正脸色,他揉了揉少年的发顶,温柔又严肃地说:“我们可能该分开了。”

    “为什么?”

    少年眸光闪烁。

    “跟我在一起,你会遇见越来越多这样的人,”他有些苦恼地笑笑:“很麻烦,我不想再拖累你了,如果一直待在你身边,说不定哪天就会害死你,就算刚开始能抱着拖你下水的心态…现在,我真的做不到……”

    “那你打算去死吗?”少年打断他,非常平静地同朝灯对视:“你想死吗?”

    那个人迟疑过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别多想,我会保护你。”

    他明明还是个孩子,却已经拥有让人无比信服的力量,绿色瞳眸平澜无波,仿佛任何事物都无法撼动他分毫,半晌后,朝灯将头埋在少年的颈窝里,小声道:“是你自己说的……以后不能丢下我。”

    [爱意值两星半。]

    [你就只说一个字,服还是不服?]

    [不。]

    [……]

    妈的。

    落日余晖洒向世界,残破的建筑墙被落日涂上光鲜亮丽的橘红,自从那次后,他和霍恩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搬家,少年静静看着屋顶上高挑的人影,初见时他身上繁美的婚纱被不知道被扔在了哪里,白皙细腻的皮肤镀着薄薄的金色,想起几个月前的自己在看见这个人那刻的心情,绿眸少年情不自禁小声道:“朝灯……”

    被悄悄念名字的人朝他挥了挥手,少年神色微变,动作利落地翻上房顶,见他上来,朝灯拍拍屋脊示意他坐自己旁边,柔软的淡金发丝在风中散乱,朝灯揉狗一样顺着他的头发。

    “第一次见面那天……你为什么会穿成那样?”

    他犹豫过后,声音轻轻地询问道。

    听见他的话,朝灯微怔,旋即漫不经心笑了笑:“我在结婚。”

    “和谁?”

    他的语气中满是好奇,表情也是小孩子特有的柔软,如果不是系统恨意值半颗星的提示,他根本察觉不到少年对他的占有欲不知不觉已深到如此地步。

    “和未来的你,”忽略他脸上的惊讶的表情,朝灯双眸含笑继续道:“小霍恩这么厉害,长大了要娶哥哥。”

    他说着,突然将唇覆上少年,引诱性地舔了舔对方的唇片,旋即爆发的力量使得朝灯动弹不得,他感觉有谁用力扣住他的后脑,唇上却小心翼翼地逼迫他张开口,慢慢地温情舔舐他的口腔。

    “朝灯…朝灯……”接吻的间隙,少年失神呢喃:“我好喜欢你……”

    他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即使拥有强大的力量,也只能留在肮脏破败的星球上,无人问津,缺乏关心、爱和同情,这个人的到来填满了他所有的空洞,少年将他搂得更紧,着迷地注视他因自己吮吸和舔咬而无比鲜艳的唇瓣。

    这是他的……

    从头到脚,每一丝头发、每一寸皮肤、笑容、声音和那双乌墨似的瞳眸……都是他的。

    这个人像莺,又自由又美丽,生性开朗,偶尔爱开无关紧要的玩笑,却毫不让人厌恶。

    他是他的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