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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晋?这么早?”
“还早?不小了。”胤礽手指轻点,虽然弘皙的年龄放在后世还在中学读书,但是在大清朝,尤其是皇室中,弘皙已经不小了,而且由于要给“胤礽”守孝的缘故,这指婚也放了下来,现在康熙又给提起来。
“有没有喜欢的姑娘?”胤礽笑着道,虽然他也知道他们对于最后的人选做不了主。但开开儿子的玩笑还是可以的,只是,弘皙的面不改色让想看热闹的胤礽有些失望。
弘皙撇撇嘴,“就算有又怎么了?还不是指来哪个就是那个。就算指个八叔家的那种,我能休了她?看八叔还不是把她留在家里。都闹到皇玛法那里去了。”
胤礽微微皱眉,“说什么呢,那是你八叔,说话注意点。”他是知道他们说的话都会传到康熙那里,万一有些事引起康熙的不快,他们父子俩可就是……
弘皙孩子气的撅起嘴,头扭向一边。
胤礽回来后两人间的相处愈发轻松起来,之前的弘皙就算有胤礽和康熙宠着,但该严的还是严,“严父慈母”,胤礽在其中扮演的自是严父的角色。但是弘皙在经历过阿玛的“死亡”后长大不少,对于“死而复生”的胤礽越发依赖,也更亲密。
胤礽看着弘皙小孩子的举动,笑着摸摸他的头,从记忆深处翻出小时候的弘皙,穿着厚厚的袄包裹的就像一个大团子,圆嘟嘟的小脸,嫩的能掐出水来。胤礽有些感慨,这才过了多久,当年的团子已经要成家了,会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
只是不知……
胤礽为不可察的叹口气。
胤礽看看天色,拿起身上的怀表看了一下,道,“不早了,我这里要摆饭,你是在这里吃还是回去吃?”
“当然是在这里,”弘皙立刻说道,这庄子就算被皇玛法修成南方的精致园子它也是个庄子,而庄子上最不缺的就是新鲜蔬菜瓜果,说不定还有点野味尝尝。
“你呀……”胤礽笑笑,叫来人吩咐下去。
…………
胤礽吃的也不多,因此摆的也就几个菜加个汤,“在宫里吃了那么多油腻的,来换换口味。”胤礽洗净手,坐在桌前。弘皙等到胤礽拿起筷子才开始动手。
食不言寝不语是自古传统,父子两人不言不语的用完饭,下人将碟碗撤下去,端上茶水和点心。
弘皙漱过口,端起茶喝了口,只觉满口清香,茶是上好的明前龙井,今年刚上贡的新茶,总共那么一点,弘皙也只是分到几两。只是弘皙也知道,这些不是最好的,最好的龙井他们是喝不到的,都被那里的官员们留起来,不上贡,只用来孝敬上面的人。因为产量太少,能喝到的也就是几个人,而且根本不够上贡的。
胤礽拿着杯子,只不过没喝,坐在那里和弘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午后的太阳暖洋洋的,已经有蝴蝶在花上停留翩跹,坐在那里让人昏昏欲睡。
弘皙看着半眯着眼的胤礽,识趣的住了嘴。他拿起盖在胤礽身上的披风,往上拉了拉。胤礽抬起头,看看天色,“弘皙什么时候回去。”
弘皙坐回原地,“待会就走,皇玛法应该知道我在这里。”
胤礽“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长长的睫毛在眼上半遮着,说不出的慵懒,带出无法言语的感觉。弘皙有些出神。
胤礽又眯了会儿眼,这才坐起来,“你还是回去吧,万一你皇玛法有事找你。”
“嗯。”弘皙点点头,有些不舍。
胤礽给弘皙理理衣领,做的十分自然。两人并肩走到门口,胤礽笑道,“没事再来找阿玛说说话,要是阿玛回杭州只怕又是一年见不到面。”
弘皙点点头,他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分外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天。
胤礽看着弘皙有点想说什么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弘皙犹豫道,“阿玛……大额娘怕是不好了……”
瓜尔佳氏拖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撑不下去了,而胤礽不在,瓜尔佳氏一去,这和硕理密亲王府里需要个主事的人,那些姬妾们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只是胤礽什么都做不了了,自他离开那天起,自“废太子胤礽”死去的那天起,他就与这些人没关系了,他总不能出现在那些人面前,泄露他还活着的秘密。再说,瓜尔佳氏是“胤礽”的嫡福晋,不是他的,他做不到对一个陌生人产生多么深刻的感情。
而弘皙……与她们不同。
说胤礽冷情也罢,冷血也罢,在他不能保住“胤礽”一切的现在,不去打扰她们是最好的下场。
弘皙看着胤礽,等着胤礽的回答,哪知胤礽只是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便没了下文。弘皙有些踌躇,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转身上来接他的马车,“阿玛,那儿子回府了。”
弘皙从马车拉起的帘子里回头看还站在门口的胤礽,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并没有奢望胤礽会回府去看看,只是,胤礽冷淡的反应犹如一根刺。如果不是皇玛法告诉他阿玛还活着,他是不是就跟那些现在和硕里密亲王府里的人一样,不知道他的阿玛在那里,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知道他的阿玛还在世的人除了他的皇玛法就是他自己,他连自己额娘都没有告诉,他应该庆幸自己还能伴在阿玛身边,不是吗?
他的阿玛是曾经毓庆宫现在和硕里密亲王府的天,天塌了,他们也完了。
胤礽在门口站了一会,看着载着弘皙的马车越驶越远,这才回身。
他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他不是没有野心,只是他没有相应的能力,他知道,把他放在紫禁城,放在太子的位置上,他会被人啃得渣子都不剩。他毕竟与紫禁城里的人隔了三百年,三百年里会有多大的变化。
三百年前交通工具还是马车,消息传递还是要通过驿站,男人的背后还拖着一条鞭子,而三百年后呢?
三百年后的人们不管是思维还是认识都与古代有太大的不同,只隔了三百年就仿佛隔了一个银河系。
他这个从后世过来的人只是个过客。
就算他有胤礽的记忆,他也无法真正的融入这个世界,更何况,他自己原来的记忆不是说抛弃就抛弃的。
他,只是个过客而已。
所以,他只能赌,赌康熙对他还有父子之情,赌康熙对他的感情可以让他安然离开紫禁城。而一废太子时康熙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既然有对一手培养出来的储君感到失望,又有对于大权可以更好的掌握的放心。一个帝王,一个已经逐渐老去的帝王,他的权力欲是惊人的,尝到权力的好处,在高处呼风唤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不会轻易放下,更何况,他是一个国家的帝王。
后世里哪怕崇尚民主的M国也有总统不愿放下手中大权,不然,每次大选时争取连任是为了什么?
放弃太子之位,而且走的如此决绝,他在康熙心里的位置只怕又高一层,而他地位的提高对弘皙,对站在他一边的人都有好处。人都是感情动物,康熙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