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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龙大陆正值冬季。在一场凌冽的暴风雪之后,残阳倾泻这东北部,近千里的冰雪土地上,映照出无限的悲凉之色。好像一个人的生命,已经油尽灯枯,正用着那最后一口气,微微呻吟……
死寂的黑木森林里,少年李坏正站在一棵黝黑的大树旁。
他的双手紧握着一把缺了口的柴刀,在身前比出劈砍状。
稚气未脱的脸蛋,却显露出了极其坚毅的神色。
颈上挂着一块赤色云饰玉符。
一捆被磨损了七成的麻绳,静静地躺在身旁的泞泥雪地上。
“喝!”
他暴喝一声,柴刀用劲切下,进了树干半截,不想被大树死死咬住。
“烂树!”
李坏骂道一声,抽出一脚蹬在树干上。
树干缓缓倒下,抖落下阵阵雪块,并发出嘎吱嘎吱的断裂声。
轰!
树干倒在了地上。
李坏上前去,一阵切削劈砍后,便被扎好了一捆干柴
他直起腰来,擦着汗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想到,只要有这片森林,这个冬天,自己和娘就能马马虎虎地活下来了……
三岁时始,自己就和娘相依为命,直到现在,已经有十二年。
十五岁的少年,家境好一点的,还能躲在父母怀抱里撒娇,而自己从小便承担起生活的重担。
似乎生活就这样过了。
不然呢?
李坏小拳捏紧。
雪越下越大了,肩头上都被覆盖了薄薄一层。
某人收起自己越来越远的臆想。
不远的灌木丛里,这时冒出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来。李坏正要弯腰背柴,恰好看到那人。
他认识。
那是隔壁邻居张屠户家的儿子,和自己同龄的张小胖。他一身赘膘,肥胖身躯要进门,还是有一定困难的,披着一件虎皮做的毯子,脸色还有些被冻得微红,时不时哈着气取暖。
李坏知道这毯子,是张屠户最得意的杰作——
半年前前,张家的猪圈被雪压垮了,几头猪跑进了山里,张屠户就跟着去找,猪没找到,却见了一头死老虎,于是白得了这件毯子。虎肉则是给村里人分了。
张小胖见到李坏身着单衣,胸口还半袒露着,陡然一怒,三步作两步走来,不由分说,脱下毯子给强行李坏披上。
他握着粉嫩的肥拳,一脸怒色。
“你再这样造孽自己,信不信我一拳打爆你!”
李坏看着他身体在寒风中不断抖索着的样子,内心忽地感受到一阵温暖,但还是将毯子脱下,再给他披了回去。
“我可没你那么弱。”
李坏心想,这点儿的风寒和前世的冬练三九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张小胖或许是尝到了风寒的厉害,也没有再推辞。小心的扣好大衣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的样子。
“李坏,你还欠马唆多少钱?”
“嗯?”李坏的心里微微一揪。
张小胖提起的马唆,是一个在雪村乃至周边几十里都有名的恶霸。几月之前,李坏因为娘生病应急,向着他借了一百来个铜币。
“那人可不做善事,每三月的一次‘清账’马上就要来了,要不你来我家躲躲,风声过后再回去?”
李坏摇摇头。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那马唆要来,他就来吧!而且,娘肯定不愿我躲到你家去……”
“那你有钱还了?”
李坏平摊双手,苦笑道:“你觉得呢?”
“要不要我借你?”
“……不用。”
“你这人啊……”
张小胖有感于李坏的固执,叹了一口气。
他接着要劝说,李坏却已经把柴刀别在腰后,将柴扛起,缓缓走下了山去,气得他大喊道。
“喂喂,喂!李坏,你可别不听我劝。马唆在城里有人,如果你还不起的话,真会被他弄死的!……你倒是等一等我啊!”
紧随而上。
两人的足迹,逐渐被大雪所缓缓淹没。
刚才李坏砍伐的地方,突然一阵喧哗。
漆黑色的鸦群,怪叫着四散逃开。
一人从阳光都投影不到的黑暗角落缓缓走出,原来是他的出现,惊起了森林里的乌鸦。
身体渐显,这人身穿黑色长袍,头戴黑色头罩,皮肤黝黑。
他抬起头,嘴角豁开一道恐怖笑容,甚至裂开了嘴外皮肤,流出黑色的血。
“呵,自那个时代起,作为那处锁匙的烈火符文就不知所踪,没想到啊,竟在这么一个小子手里!”
过了不久,负着柴的李坏已经能远远的看到自家的家门。
家门口的积雪都被清扫干净了,露出了几级很有年头的青石台阶。
一个身穿朴素衣服的年轻女子,正倚着门框,眺首远望。
她似乎望着某个人的迟到的归来。
见到远远的李坏,她惊喜地叫了起来,似乎怕得李坏不认识路一般。
不过这声音,却是呜咽喑哑的。
“呀喔,咦呀!”
别人听到这声音,或许觉得厌烦,但李坏听到,却有一阵暖意。
十三年的每一个傍晚,自己每次回家,她都在等待。记得有一次,自己曾去冰窟捕鱼,星夜了,才回家,她便倚睡在了门边。
她无名无姓,当她带着襁褓中的李坏来到这小小的雪村时,村里人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哑娘。
也只有自己,才称她作娘。
即便,心知,自己只是一缕异魂,暂寄躯壳,但日久天长,感情总能动人。
依稀记得,在前世,自己从未见过亲生娘亲……
李坏快步上前去,将柴码在墙下,面对她,露出讨饶的神情来。
“娘,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她的脸上浮出深深的责怪意味,手却是在轻弹着李坏身上凝固了的雪块。
打扫干净之后,领着李坏进了院子里去。
院子尽头是一间小屋。此时,小屋内已经燃起了炭火。
她将李坏领到木凳边,吱唔着,双手比拟,着急地做了几个坐下的手势。
李坏明白,坐在了木凳上。
她脸上立即露出一阵得意。
蹲在李坏身前,也不知她从哪里拿出一铜盆热水,然后轻轻地托起李坏的脚,脱开外面已经湿透了鞋子,见年仅十五岁的李坏的脚上却是一道道的冻伤和裂纹,她溢出了点点泪水,一边哭着,一边用湿毛巾轻轻地擦拭,用热湿布将脚裹起,放在胸前温暖。
李坏看着哑娘的此番举动,心里,百味交集。
在前世,即便自己能力滔天,女人也见过无数,但从没有人……
“好了,好了,好了。”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了”,哑娘才把脚放开,接着告歉一声,穿好鞋,进了自己房间里去。
房间里,李坏认真地封闭门窗后,坐在了床上。
他的脸色突显凝重,同时小心地脱下自己的上衣。
可以见到,他的胸口处,竟插着数十根短小的铁针!
每根都是同一粗细,刺入的深浅更照着某种神奇的规律,铁针所在,蒸腾白气。
随着时间推移,他眉头越加紧锁起来。
“啊!”
李坏突然长吼一声,铁针全部激射而出!
射到哪里,那一处就马上冒起青烟,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而李坏瘫软在床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这法子,能将躯体里的废物排除,增强体质,但用这个以毒攻毒的法子,日久天长,必然损耗生命。我必须得想一个新的法子,但是,材料不足……”
吐出那口黑血之后,李坏整个人看起来虽有些疲倦,那眉宇间却更加精炼。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插针,但他自己清楚得很——古华夏的针灸之术,岂是一般人就能看出奥秘来的?
咚!咚咚!咚咚咚!
此时,急促的敲门声从院外传来。
李坏耳朵竖起,心里警戒。
门外哑娘的步声远去,似乎去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