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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欢迎,还是信不过?”
曹灵儿当即抬头一笑。
“不敢不敢。”刚才能直言相告,便不存在这些心思,许鼎也是一笑:“现在不是开学了嘛,怕耽误你上课。”
“不会。我开的是古文学选修,下月才开始。”
曹灵儿摇摇头。
“那好,有你这个‘土著’帮忙,一定能省力许多。”听对方这么讲,胖子也不再磨蹭,就笑应下来:“如果真找到了东西,也分你一份当嫁妆,哈哈!”
“呵呵,好,那可先谢过了。”
曹灵儿也是爽朗,亦欢笑起。
如此又谈过几句,列车已到达金陵站。
下了车,经曹灵儿推荐,胖子前往金陵大学的校办招待所落脚。其房间虽不大,却胜在干净卫生,且价格颇实惠。尤其招待所地处校区内,不时有成群美女徜徉经过,实是单身男士投宿好去处。
而作为大学讲师,曹灵儿在金陵大学亦分得一间单人教师宿舍。距离招待所也不过五分钟路程。
当晚,就在宿舍里,曹灵儿精心烹制了几道淮扬风味小菜为许鼎接风。直吃得胖子大赞不已,最后竟连盘子都舔得光亮亮,全不用洗洁精再去油。
食毕,曹灵儿收拾去碗筷,又泡上新茶。却非白日的“六安瓜片”,而是一盅黄山毛峰。
毛峰又名徽茶,产于徽郡黄山。因新茶白毫披身、芽尖峰芒,故取名毛峰。乃华夏十大名茶之一。
“好茶。”
毛峰的茶汤清碧微黄、雾气结顶,入口醇甘、触鼻如兰,直让才饱佳肴又品名茶的许鼎满足异常。
“许大哥,你说这‘面水靠山’四言,究竟是面得哪片水?靠得哪座山?”
对面,一身居家服的曹灵儿靠坐椅上,把玩着金牌,眉梢皱起。
“这可难喽。”许鼎习惯性地从兜里摸出包烟,想想不对,只放在鼻下深吸一口,又塞回去:“金陵城这么大,到处涵山纳水,能凑成‘面水靠山’格局的的地点实在太多。”
“的确。”
曹灵儿放下金牌,亦是无奈点头。
“呵,先不说其他,光是紫金山、石头城、玄武湖、秦淮河,就已有两山两水相对。”许鼎放下茶杯,继续吐槽:“若再算上鸡鸣山、莫愁湖、雨花台、甚至北边的长江水…啧啧…‘面水靠山’当真要查死人哪。”
“没办法,金陵自古便是形胜之地。不但四象俱全、更兼表里山河,当真是帝王宅地。连诸葛孔明看了都心动,劝孙仲谋在此立都。否则祖龙当年也不必命人开凿方山,使淮水流贯金陵,散其王气,又把金陵改称秣陵,取了个‘草料场’的‘贱名’。”
曹灵儿轻叹口气。
“哼,那不过是始皇帝被方士蒙骗罢了。”
谁知,胖子并不同意所谓金陵乃帝王宅地的说法,面露不屑。
“哦?那许大哥的意思是?”
曹灵儿也是一愣。
“华夏自古就有风水一说,实乃天人合一的大道理。但无论是观一朝一代的帝王龙气,还是看一家一户的家居格局,都不能只看小处、而望了大局。”说着,许鼎直伸指入杯、粘了些茶汤,就在桌上描画开来。
“从一城一地格局说,金陵的确是福宅之邸。既有虎踞龙蟠,又得四象护持,这般局面在整个华夏都是少见。所以古今多少星羽僧道都将此地视作‘帝王家’,并非无理。”
一边说,许鼎一边在桌上画出了一幅金陵轮廓,尤其用两瓣茶叶一左一右重点摆出紫金山与石头城。
“既是这样,那怎么…”
看看茶汤图,又听许鼎这般讲,曹灵儿越发不解。
“可若是跳出金陵一地,放之全国再看呢?”
忽然,胖子又伸出根指头,在更大范围内再次勾勒。
仅仅数笔,轮廓便明,显出的是华夏周舆图。
“你看,若按神州全局讲,金陵处于正东震位,属九宫八卦之伤门,不利于主。”拇指立在桌面,食指如圆规般转过半圈,最后落向舆图的金陵位置,许鼎慢声道:“同时,此地毗邻长江。千年来江水几多改道迁移,杂乱非常。便如三国时,扬子江水直拍清凉SX北麓,直是乱石崩云,孙权就凭此天险筑起了石头城,虎踞江东数十载。可现在呢,再站在清凉山上望望看,长江水线早退到北五里开外了。这是何等的沧海桑田!?”
“所以,哪怕金陵形势再好,经此一回回的江河泛滥冲刷,风水也早被洗刷消磨了干净,存不下什么大能量。”
“我师傅曾讲过,‘若只看金陵本身,的确福地殊胜,却仅利个人修行;若放诸全局,在此定都的朝廷则多是短命,了不得划江而治、残抱半壁而已’。”说到这,胖子再是不屑一摇头:“至于诸葛亮给孙权看‘宅基地’的故事,九成九是以讹传讹,否则刘备能不砍死吃里扒外的二五仔?”
“竟是有这般说法…”
显然,胖子的论断曹灵儿闻所未闻,直听得发愣,久久不能成语。
“楼歪了,说回探宝的事儿。”自己动手给杯里续上热水,许鼎长出口气,一呲牙:“到底还是难找啊!”
“…那不如就从紫金山着手吧。”
片刻后曹灵儿才消化了这许多新知,亦转回念头,提议道。
“钟山吗…也好。”
抬头看了阵天花板,胖子点点头。
毕竟紫金山乃金陵之龙、地位特殊,又地形高峻、可以凭高远眺全城,算是一个不错起点。
“那明日一早出发。”
曹灵儿也干脆,便拿出地图与许鼎商量了线路。
随后胖子告辞返回招待所,早早休息、养精蓄锐。
第二天清晨四点半,天还蒙黑着,胖子便骑着一辆不知哪儿借来的“二八老坦克”,载着曹灵儿“吱呀吱呀”地离开金陵大学,向东往紫金山出发。
十一月的金陵气温已低,清早的寒雾自江面上升起、无声覆遍全城,直到日出后才会散去。
虽然已披了长风衣,但甫坐上冰凉的自行车后座,曹灵儿仍是不禁发冷。身边寒风刮过更似带着小针,扎得肌肤发疼。
不得已,曹灵儿只能尽力缩在许鼎肥厚的肉背后头,以躲避早冬寒意。
而反观胖子,却仿佛对十度以下的低温全然无感。一手把着车头、一手插入裤兜,双脚蹬蹬、摇头晃脑、潇洒无比。一时经过间早饭铺子,还顺手买了几只热腾腾的鸭油酥饼,分与曹灵儿。真是吃得入口油酥,满嘴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