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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山涧的羊肠小道,上下曲折,高低弯绕。有些地方怪石嶙峋,荆棘丛生,根本不像是人走的路。
在远处的山涧慢慢的出现了两个人影,是一老一少。他们艰难的向下走着,一边走一边啦着什么。待走近了,原来正是狗娃与他的师父。
狗娃与他的师父一样,两人的肩膀上都挎着一个小包袱,不同的是师父手里提着一把带鞘的剑,而狗娃手里提着的还是他那把小小的木刀。
两人来到一处山涧的岔路口停下了脚步。
狗娃对师父道:“师父,别送了,就到这里吧。”
老者点点头笑着道:“好吧,前面快要出山了,路也比较平坦一些了,你自己走吧,注意些。”
狗娃望着前面的漫漫山路,笑了下道:“放心吧,师父,我现在的这身武功,基本上能够做到自保了。就是遇上个豺狼虎豹什么的,我也不怕它们。”
老者眉头皱了皱道:“豺狼虎豹好对付,人难对付呐!还是那句老话,出门在外,多长耳朵,少张嘴。凡事都要多问一个为什么。”
狗娃点着头,刚想迈步走,忽然又翻过脸来对老者道:“师父,你出去是转悠多少天?我以后要是回来找不着你怎么办?”
老者微微的一笑道:“师父出去也就是个三两天。放心吧,咱师徒俩有缘,不会找不着的。”
狗娃点了点头迈开大步朝山下走去。走到一个拐弯处回头望去,只见师父还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他向师父摆了摆手,擦了一把眼眶里的泪水,大步的向前面走去。
狗娃在深山里待了十三年,只出过山里两次。一次是在前些年小的时候,他已经有点记不清楚了,只是记得去年的一次。去年师傅领着他去城里买东西,早上起来就走,一直走到午后才见到了一个村庄,等到进了城里时,已经是太阳快要落山了。自从那次进城后,他才知道原来城里是那么的人多,那么的红火热闹。
沿着凹凸不平的山路,狗娃一路小跑。他尽情的喊着叫着,好像是一只出笼的鸟儿一样,第一次无拘无束感受到了ziyou的乐趣。
正午的阳光是那样火辣辣的灼人,狗娃在路旁找了棵小树下面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吃干粮。他解开包袱掏出师傅给他准备好的玉米面锅贴子吃了起来,觉得今天的这锅贴子格外的香。吃完后,他又趴在下面的河槽里喝了几口泉水,觉得肚子里舒服极了。躺在石头上稍稍的休息了一会,就赶紧急急忙忙的又上路了。
代州城是一个边贸小城,这里物产丰盈,商户林立。由于地处雁门关要塞,这里也常常是黑白两道人物聚集的地方。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州城,却处处呈现出繁花似锦的繁华景象。
狗娃是二年前随师父来过这里一回,所以显得不十分陌生。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大街上转悠了好一阵子了。最后,他来到了西门这边,站在一处门楼前端详了起来。
根据师父的讲述,这里以前应该就是当年雁门镖局所在的地方,也就是自己曾经的家。可是,眼前的这个门楼上挂着的却是“雁门客栈”的牌子,里面不时地进进出出着好多的客人。
站在雁门客栈的门前,狗娃心里思绪万千。他想到了那个腥风血雨的黎明,想到了自己的爹和娘以及那个救了自己命的可怜的大黄狗……而如今时过境迁,眼前的一切都面目全非,显得是那样的陌生。想着想着,狗娃的小拳头紧紧的攥在了一起。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学好武功,找到天魔教那个杀害父母的仇人,替父母报仇雪恨。让“雁门镖局”的牌子重新在这个门楼上悬挂起来。
在雁门客栈的旁边,是一家小吃部,门口摆着一箩筐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吸引了好多的人在围着。一个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的小二一边给人们拿包子,一边在不停的叫卖着:“刚出笼的羊肉包子,俩钱一个,快来买了,买的迟了就没有了!”
狗娃听着卖包子人的吆喝,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肚子里不免咕咕的叫了起来。他知道羊肉包子很好吃,长这么大,自己只吃过两回。在肉包子阵阵诱人的气味中,他毫不犹豫的也挤进了买包子的人群中。
卖包子的小二很熟练的用草纸给人们打包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人们都是买三个五个的。轮到狗娃了,他只说买两个。可是,当小二把两个包子放在他面前的时候,狗娃却愣在了那里。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伸进包袱里的那只手却怎么也掏不出来了。
“是不是没钱?”小二笑着问他,脸上显然是带着鄙意和讥讽。
“没钱就往后站,别挡着别人。”
“一看就是个小白吃……”
在人们的白眼和斥责声中,狗娃的脸红成了猪肝sè。他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好在庆幸的一点是,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见没有人注意他了,狗娃悄悄地退到了一个僻静处,将自己的那个包袱解开翻了个底朝天,里面除了一双鞋和两件衣服外,那个装钱的小袋子就是不见了踪影。他记得很清楚,那个小袋子里面,师傅给了他五块银元,还有二十几个铜钱。他虽然仔细的将包袱翻了几回,但是那个钱袋子依旧不见踪影。铁的事实告诉他,钱袋子丢了,可能是自己在路上不小心将钱袋子弄丢了。
沮丧、气恼的狗娃呆呆地坐在那里,想到丢了钱以后,自己很快就可能有面临饿肚的危险。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城市,一个个陌生的路人,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两个眼窝里不由得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哎?哭什么呢?”
狗娃抬头一看,问他话的人,原来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孩,瘦骨嶙峋,个子还没有自己高。右手拿着一根棍子,左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身上脏兮兮的,一边笑一边看着他。
狗娃睖了他一眼,没有搭理,将头扭向了一边。
“你是想买包子,没钱是吧?”那个小孩又是嘻嘻的一笑,然后坐在了狗娃的旁边,指着手里的包包对他道:“我买的多,你吃我的吧。”
狗娃嗫嚅着道:“我明明有钱,可是不知道……”
那个小孩像个大人似的,对狗娃道:“你可能是不小心将钱丢了,没关系。我买的多,足够咱们两个人吃的。走吧,我也是一个人,到我家里吃去。”
狗娃看着眼前这个好心的小孩犹豫了起来,他和自己素不相识,怎么就这样的对自己好?还让自己到他家里去吃?
小孩见他迟疑不决,笑了下道:“一看你就是个生人,是刚从外地来的吧?没关系,四海之内皆兄弟,都是朋友,走吧,我请你吃,不要钱。”
狗娃一来是饿了,二来是被这个小孩的热情所打动,不由得站起来迈开双腿跟在了小孩的后面。
狗娃跟着那个小孩,左拐右拐的走了很久。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来到了一座破落的城皇庙里。院里杂草丛生破烂不堪,殿内也满是尘土。在靠进墙角边的一个地方,铺着一张破席子,上面堆着几卷破被子。在旁边的地上,放着的是一些脏兮兮的碗筷和小盆子。
“这就是你的家?”狗娃有点不相信的问道。
“怎么?嫌不好?”小孩显然没有在意,随便往席子上一坐,将包解开,笑着对狗娃道:“我买了八个包子,来,坐下吃,还热的呢。”
狗娃此时也饿了,尽管心里面有不少的疑问,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接过小孩递过来的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我叫瘦猴,你呢?”小孩问他。
“我叫狗娃。”
“狗娃?狗的娃娃?怎么叫这名字?”
“你怎么就叫瘦猴?瘦瘦的猴子。”
叫瘦猴的小孩嘻嘻一笑道:“我是猴,你是狗,差不多,差不多。”
两个人吃的都很快,没用多大功夫,狂风扫落叶,八个肉包子都下了肚里。
“吃饱了吗?”瘦猴问狗娃道。
“饱了。”狗娃不好意思说没有吃饱。
瘦猴道:“晚上,我再请你吃烧鸡、喝馄饨。”
狗娃笑了笑道:“你有钱?”
瘦猴点了点头道:“有。”
瘦猴盯着狗娃的那把木刀道:“你也会武功?”
狗娃道:“会几下。”
瘦猴看着狗娃笑了笑,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分明是带着几分不屑的神sè。
狗娃一边揩着嘴唇上的面屑,一边问瘦猴道:“你怎么住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瘦猴往被子上面一躺,看着屋顶道:“家人们有事,都到地下去了!”
“都到地下去了?到地下做什么去了?”狗娃显然是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瘦猴笑了笑道:“你连这也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都死了,都到地下工作去了。”
狗娃嘿嘿一笑道:“你真逗。”
瘦猴歪着脸问狗娃道:“你怎么一个人进城来了?你的爹娘呢?他们没有引着你吗?”
狗娃长长的嘘了一口气道:“他们和你家的人一样,也到了地下工作去了。”
“怎么?你也是个孤儿?”瘦猴马上坐了起来。
狗娃望着外面道:“在我一岁多的时候,他们就死了,我连他们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那是谁把你养大的?”
“我师父。”
“你还有师父?你师父是谁了?”瘦猴一句接一句的问。
狗娃慢慢的道:“我师父是谁?叫什么?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师父,是我最亲近的人。如果不是他,我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
一旁的瘦猴,听着狗娃的诉说,脸上的表情在不断的悄悄起着变化。慢慢的,他从身上摸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狗娃的面前。
狗娃一看,廋猴递给他的,正是自己丢失的那个小钱包。在一瞬间,狗娃明白了,原来在买包子的时候,是瘦猴悄悄地偷走了自己的钱包,害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人。想到这里,狗娃气不打一处来,左手接过钱包,右手照着瘦猴的脸上狠狠的一拳打去。
瘦猴可能是早已防备,灵巧的躲过狗娃的拳头,一个跳跃闪身站在了一边。此时的狗娃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他跳起来抓起自己的那把木刀,朝着瘦猴狠狠地劈了过去。
瘦猴灵巧的躲过狗娃的木刀以后,也把自己的那根棍子抢在了手里,一边招架,一边向狗娃说着好话,连连讨饶。
狗娃根本听不进去瘦猴的话,一刀接一刀的劈向了对方,弄得瘦猴一个劲的后退。就这样,两个人在城隍庙的大殿里打斗了起来。
狗娃一直是在进攻,而瘦猴则一直是在后退。狗娃的进攻凌厉,瘦猴的躲闪灵巧。两个人你来我往,搅得大殿里尘土飞扬。几个轮番下来,瘦猴的肩膀上挨了狗娃的一刀,狗娃的腿上也被瘦猴的棍子扫了一下。虽然狗娃是略占上风,但两个人也基本上是半斤八两。
瘦猴在挡开狗娃的木刀后,高声对狗娃道:“你有完没完了?在这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狗娃一边继续进攻,一边气哼哼的道:“你这个偷人贼,竟敢偷我的钱,我和你没完!”
瘦猴往旁边一闪,乖乖的站在那里,对狗娃道:“我不还手了,你想怎么就怎么吧……”
狗娃见瘦猴停下了手里的棍子,乖乖的站在那里,硬是将半空中的木刀收住,不好意思再劈下去了。他用木刀指着瘦猴骂道:“我原来以为你是个好人,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偷人贼?”
瘦猴诚恳的看着狗娃道:“是我错了,我承认错了还不行吗?”
瘦猴怎么一说,狗娃的火气立马小了一半。想想瘦猴主动的把钱包给了自己,又当面承认是自己错了,可怜楚楚的站在那里,反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可是,就这样完了,他又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于是想了想,便用木刀指着瘦猴道:“你说句错了就算完了?”
瘦猴道:“怎么?你难道还要叫我给你磕一个头不成?”
狗娃道:“那倒不用,起码你得叫我一声哥。”
瘦猴想了想道:“你今年几岁?”
狗娃道:“十四。”
瘦猴道:“不哄人?”
狗娃道:“哄你是王八。”
瘦猴道:“你确实比我大一岁,我应该叫你声哥。”
狗娃得意的道:“那就快叫?快叫?”
瘦猴笑着道:“我要是叫了你哥,以后咱俩可就是亲兄弟,再不能打了?”
狗娃不加思索的点了点头。
瘦猴很爽快的叫道:“哥,狗娃哥!”
瘦猴这么一叫,狗娃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自己长了这么大,别说是有人叫自己哥了,就是自己的名字,除了师父以外,再没有听到第二个人叫自己。现在廋猴这么软软的一叫,心里觉得麻痒痒的怪舒服。他放下绷着的脸,对瘦猴道:“行了,我不怪罪你了,咱们还是好朋友。”
刚才还是你死我活的打斗,转眼间就成了yin转晴。两个人又坐在了席子上,开始了亲热的交谈。
“狗娃哥,你这把木刀是啥材料的?”瘦猴问。
“山槐。你的棍子呢?啥材料?”狗娃问。
“枣木。”
“枣木不如山槐硬。”
“胡说,是枣木硬。”
“你不懂,山槐不枣木硬多了。”
瘦猴笑了笑不再坚持了,道:“行行行,是你的山槐硬。”
狗娃放下木刀问瘦猴道:“大街上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要偷我的钱呢?”
瘦猴非常爽快的道:“一看你就是个外地人,又是个嫩雏,不偷你的偷谁?”
狗娃道:“你这么小,为什么就学会偷人这么个坏毛病?”
瘦猴叹了口气道:“有钱的人绝对不会去偷、去抢。去偷、去抢的都是没办法的穷人。像我这样?不去偷,就得饿肚皮。”
狗娃道:“要也行啊,问人们要也总比偷要好得多。”
瘦猴道:“你没有要过饭,你不知道。有些人不但不给你,还要骂你。有些老财,又要骂你臭要饭的,又还要放出狗来咬你,难呐。”
狗娃看着瘦猴的那根棍子道:“看不出来你还有两下子,哎?你刚才那套棍法不错,是谁教你的?”
瘦猴得意的嘿嘿一笑道:“这是我们丐帮的打狗棍法,我刚才跟你用的是前三招,要是用上后面那几招的话,恐怕你就招架不住了。”
“你是丐帮的人?”狗娃看着廋猴,有点不相信。
瘦猴指着自己的脸道:“怎么,不像?”
狗娃点了点头道:“我没有见过丐帮的人,不知道像不像。”
瘦猴看出狗娃是个嫩雏,嘴一张,侃侃而谈道:“我们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天南海北哪里也有我们的人。我们的人最多,武功也最好。在武林之中,我们丐帮也被尊称为‘义帮’……”
瘦猴说得活灵活现,狗娃听得聚jing会神。
狗娃问廋猴道:“你们丐帮这么大,我为什么只看到你一个人?”
瘦猴道:“帮里有一个长老归天了,大家伙都去给长老送终去了,这里数我最小,他们就把我留在家里看门了。”
狗娃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
瘦猴忽然问狗娃道:“我今天也算是走眼了,没想到你还是个练家子。哎?你这套刀法很厉害,叫什么刀法?是跟随学的?”
狗娃得意的道:“叫杨家刀法,是跟我师父学的。怎么?厉害吧?幸亏是把木刀,要是真刀的话,你刚才就……”
瘦猴摇了摇头道:“什么杨家刀法?没听说过。”
狗娃想了想道:“杨家刀法……就是戏台上那个杨门女将……”
瘦猴点了点头道:“我这打狗棍法可厉害了。刚才我也是让着你,不然的话,我根本中不了你那一刀。”
狗娃看着瘦猴道:“你为什么要让着我?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吧?”
瘦猴诚恳的道:“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从小就是个孤儿,知道孤儿的苦楚。当我听说你也是个孤儿的时候,我心里就后悔偷你的钱了。要不然,我怎么会主动的拿出钱来还给你呢。”
狗娃点着头道:“你这人心肠不错,以后咱们俩就是好弟兄了。”
瘦猴看着狗娃的脸高兴的道:“我虽然今天肩膀上挨了你一刀,但不冤枉,认下一个好哥哥。”
狗娃也诚恳的道:“我腿上挨了你一棍,也不冤枉,认下一个好弟弟。”
瘦猴看着狗娃的眼睛道:“你要说话算话?”
狗娃伸出一个指头道:“你不相信?来?拉钩。”
瘦猴马上也伸出了一个指头,上去与狗娃的指头勾在了一起。
俩人齐齐的喊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能变……”
不打不相识,经过这件事,两个人反倒成了一对好朋友。
狗娃望了望外面,看见天sè已经黑了下来,便对瘦猴道:“你刚才不是说过晚上要请我吃烧鸡、喝馄饨吗?”
瘦猴嗫嚅着道:“烧鸡很贵……”
狗娃明白瘦猴的意思,掏出钱包扬了扬道:“不怕,我有钱,我请你。”
瘦猴高兴地站了起来道:“好。城里有很多好地方,咱们吃了烧鸡、喝了混沌,然后我引上你好好的去转一转。”
二人出了城隍庙,高兴的向大街上走去。
两个小家伙会在夜市中又会遇到什么样的惊险事情呢?yu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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