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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迦与小螺循声去看,只见一个与其他宫女打扮不同的女子板着脸朝他们走来。
小四儿看到此人,吓得立马跪下,“红杏姐姐饶命!小四儿多嘴,求红杏姐姐莫要怪罪!”
“小四儿,我看你是在殿下跟前待久了,连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忘了。看来我明日就得将你调去值夜!”
红杏捻着兰花指,一步一扭地走到他跟前,伸出食指重重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梵迦只觉得此人眼熟,却不记得在哪儿见过。
“红杏姐姐饶命!小四儿胆小……小四儿不敢……求红杏姐姐不要让小四儿值夜啊。小螺姐姐,快帮小四儿求求情啊。”小四儿听到值夜二字便面露惊慌。
小四儿那么怕值夜,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梵迦于心不忍,没等小螺开口,便说道,“这位……姑娘,小四儿也是无心之过,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何?”
红杏本在冷笑着看小四儿磕头认错,听到她的话后,突然哼了一声,慢慢转过头,挑起眉看着她,傲慢地说道。
“我道何人敢在东宫多嘴。原来是殿下自澹月山寻来的贵人啊?”
梵迦吃了个瘪,她哪懂宫里人的歪门邪道,竟也不知要回什么话。
“红杏姐姐,梵迦姑娘已经见过太后娘娘,是太后认定的人,红杏姐姐请三思!”小螺急忙开口说道。
孰料红杏转身扬手便是一个巴掌,“啪”地一声重重地打在小螺脸上。
小螺被打,一时竟未反应过来,捂着脸傻傻地看着红杏。
“小贱人,嫌你娘在浣衣局洗的衣服不够多吗?!”
“你……你……”小螺眼里含着泪,却不敢多说什么。
梵迦见此情况,不由得怒从中来,质问她,“你为什么打人?小螺说错什么了?”
红杏朱唇一撇,理直气壮道,“笑话,我是东宫一等掌事宫女,东宫大大小小事务都归我管。她一个小丫头,我还管不得了?”
“可是你无缘无故的打人也太过分了吧?”
梵迦拍拍小螺的背,随后扶起小四儿,“小四儿,起来。”
“你!我还没说要怎么处罚小四儿。”红杏一把扯住小四儿的胳膊。
“不好意思红杏姑娘,我累了,太后吩咐我要早些回房休息。小螺和小四儿我就带走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事的话,请向太子殿下禀报。由太子殿下同我说便好。”
梵迦一把拍下她的手,红杏气得胸脯一上一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用太子殿下压我?!”
梵迦无所谓地耸耸肩,示意小四儿与小螺往前带路。
小螺聪明,也不多嘴,便闷头往前走,不去理会红杏要杀死人的眼神。
没走出多远,就听得红杏在后头说道,“你以为你会是例外?”
三人很有默契的都不回头理她,导致红杏气得开始在原地跺脚。
待走过一条游廊,小螺小心翼翼地回头查看,确定红杏没有跟上,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好险,好险。”小四儿拍拍胸脯说,“差点儿就要去守夜了。”
小螺眉头一皱,往小四儿头上重重地敲了一记。
“哎哟!”小四儿捂头,不满道,“螺姐姐!你干嘛打我!”
“还不是你这张碎嘴!嘴碎还不把声音放小些,叫她听了去!你以为她会这么容易放过我们?!”
“啊?!那可怎么办啊!”小四儿一听这事还没完,就露出一副哭丧的脸。
梵迦听了,好奇地问,“这个红杏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小四儿边揉脑袋边说,“这个红杏姐姐呀,她可是咱们东宫的一把手!出了居公公,谁敢给她脸色看?她可是苏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苏大小姐过世后,她便一直跟着太子殿下,打理东宫事务。太子殿下念着苏大小姐的旧情,总是处处偏袒她。所以她才那么趾高气昂,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见了她,无不是避之不及!”
“那么厉害?”梵迦吃了一惊。
“何止!”小螺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大家都说她爱慕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禁令谁敢不从?她也无法靠近殿下,而且只要有旁的女子靠近太子殿下,不用殿下开口,第一个动手的就是她!”
梵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小四儿。
“小四儿,你听到值夜为什么那么害怕啊?”
小四儿浑身一紧,眼睛提溜了一圈,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说。
“对啊小四儿,红杏姐姐为什么要罚你守夜?”小螺也感到好奇。
“这个嘛……我说了,你们可别说出去啊。”
小四儿弯下身子,冲她们招招手。梵迦和小螺会意,也躬起身子,三颗脑袋凑到一处。
远处看上去,这三个人就好像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有一次值夜的时候,坐在门槛上不小心打了个瞌睡。等我再醒来啊,发现周围黑漆漆的。等我再掌灯,你们猜,看到了什么?!”
“什么?”梵迦赶紧问。
“我看到……一个女人!”
“看到女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小螺皱眉。
“那可不是什么寻常女人!我认得她!她……她和过世的苏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不对不对,那女人分明就是苏大小姐!她穿着件白衣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仰着头,望着东宫的牌匾。好像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你们想啊,苏大小姐可是差一点就当上了太子妃啊,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可哪成想大婚当天居然暴毙,那可是天大的冤屈啊……”
小四儿说着说着,便觉得后颈发毛,抱着手抖了抖。
“那照你这么说,是苏大小姐的冤魂不散,经常会来东宫逛逛?”梵迦发问。
“可不是嘛!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去值夜了,央着居公公好不容易才把我掉到了太子殿前。不过我可告诉你们,这事啊,不只我一人见到过!幺文和刘先也见过!不过我们太子殿下最恨这些神神鬼鬼的事,谁都不敢说。”小四儿挠挠后脑勺道,“也不知红杏姐姐是怎么知道的。肯定是幺文那小兔崽子说漏了嘴!”
梵迦鼓起腮帮,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守在鬼不理身边,是十分有必要的啊。
万一他堂堂天孙被恶鬼缠着,传出去岂不是丢了天界的脸?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呢?”
说曹操曹操便到。
只见信陵一脸不爽地掀了一下衣袍,朝他们气势汹汹地走来,狭长的眼眸里写满了“我很愤怒”几个字。
他最讨厌神神鬼鬼的事,也最讨厌别人围在一起神神叨叨的说悄悄话。
他刚被一群手里拿着艾草熏炉的奇怪的家伙赶出了寝殿,东宫上下居然全都燃起了草药,闻得他一阵头晕脑胀。实在无处可去,只能来梵迦所住的厢房。
以来便看到这几个人切切错错不知在商量什么事,顿时又是一阵不爽。
小螺和小四儿见到他就像见了阎王爷似的,脚下一软便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吭声。
梵迦的反射弧一向比别人要长两倍,看到他跑来,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便眨着眼睛问他,“你怎么来了?”
问完,方觉得是多此一问。
他当然是来睡觉的。
信陵听她这么一问,以为是小四儿没有传达到位,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四儿虽低着头,但还是感觉到自己头顶一阵冷风吹过,生生打了个寒颤。
“宫里要熏蚊子。本太子来借宿一晚。”
他仰起头,趾高气昂的样子分明是在命令,哪里看出是借了?
见梵迦没有反应,他又附加了一句,“你放心,本太子会吩咐下人为你打好地铺的。”
“哦……啊?!”梵迦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服气地说,“凭什么是我睡地铺?”
信陵用眼角十分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你要让本太子睡地板?这可是东宫,你想清楚了?”
梵迦想想也有道理,这东宫哪一处不是他的地盘?好像说借的人应该是她自己才是吧?
她就这么非常好糊弄地、默默地说服了自己。
*
厢房的香笼里燃着一柱檀香,叫人闻着心旷神怡。
小螺和另外几个宫女收拾完毕之后便各自退下。
居公公捧来了信陵日用的杯盘等物,胳膊低下还夹了一本书。
信陵挥挥手,让他放下就退出去。
“嘭”地一声,门被关上。
两个人被隔绝在一间房中,气氛瞬间诡异起来。
劳累了一天的梵迦本来坐在床边捶着背,见门背关上,手顿住。
信陵坐在桌边喝茶,见她一副骨头快要散了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你那么累,晚上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睡地板而已,我们仙家岂会因这点小事烦恼?”
梵迦继续捶胳膊。
信陵挑起眉,随手翻开桌上的书,翻了几页便笑了。
“你笑什么?你在看什么书那么好笑?”梵迦好奇地起身要去看。
他见她靠近,便合上书,压在自己手下,耸了耸肩。
“小气鬼。”梵迦朝他白了一眼,悻悻回到床边坐着。
信陵懒洋洋地起身,便走边说,“你坐我床上作甚?地铺在那边。”
说罢,随手往床边上一指。
梵迦懒得同他多说,朝他做了个鬼脸,便盘腿往地铺上一坐。
“坐一坐会死啊?”
信陵手里把玩着茶杯,踱步到熏炉旁,神秘莫测地一笑,“不会。”
他掀起香炉盖头,将杯中的水浇进香炉。
“滋”地一声,香炉中的香被扑灭。
房中犹有一股子余香。
“挺好闻的,干嘛灭了?”梵迦不理解。
信陵放下茶杯,走到床边一个翻身躺下,背对着她翻起了方才那本书。
“喂。你那么早就睡了?”梵迦看看外头,果然天色已经黑了,可是她毫无困意。
信陵回头神色古怪地问她,“吸了那么多良宵散,你不睡觉,是想与我一同研究这本书?”
说着,一本书从床上飞出来,恰好落到梵迦的头上。
梵迦一愣,伸手取下那本书,好奇地打开。
没翻几页,梵迦的脸就开始爆红,一路红到脖颈。
“你……你流氓!你没事看这种书……变态!”
梵迦将手中的春宫书往外一扔,气鼓鼓地用被子裹住自己,将头埋进被窝中。
她才反应过来信陵口中的良宵散可能是什么。
一定是皇帝和太后嫌他们在一处还不能“好好相处”,便想出了这种馊主意。
堂堂皇室,居然用出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
他们是多怕信陵娶不到老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