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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当然不相干了。”金珠掘唇笑道:“但是和某个人关系可大着呢!”她悄悄瞅了爱羊一眼。
爱羊无奈,只得笑骂:“去去去,你有这促狭的功夫还不如来帮我数数咱们现在到底有多少银子是正经!”
“哎呦呦,”金珠像阿十平日里叫的那样叫唤起来:“姑娘要算自己的嫁妆钱了。”
爱羊嗔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只专心着往小匣子里放银票。
金珠也过来帮忙,想了想,又问:“姑娘好像对世子爷要回来这件事一点也不兴奋激动?”事实上,就她看来,爱羊的反应也太不同寻常了。
爱羊偏了偏头,淡淡地说:“有你们替我激动着,我还激动什么。”
金珠微皱了眉,这是不高兴的意思了。
爱羊也察觉自己的语气太过平淡,忙慌着补救:“我是说看你们这么激动了,我倒更平静了一些。再说,”她微微苦笑:“我和世子爷什么关系也没定,瞎激动什么!”
金珠笑笑:“姑娘又在妄自菲薄了,您也不想想,若真是没有把握您会嫁入明南王府,老太太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又岂会一听到世子爷要回来的消息就匆匆忙忙给二姑娘找婆家?您就走着瞧吧,二姑娘过后铁定是四姑娘!”
她说的很肯定,倒让爱羊疑惑起来:“你说老太太凭什么这么肯定?”
金珠一愣:“肯定什么?”她想起什么,笑了:“姑娘还真是当局者迷啊,你想啊,世子爷都肯为您特派了人去南边把老太太给叫了回来,还不能说明什么啊!若是不相干的人他才懒得理呢!”
爱羊冷笑,君易清这么做也不过是笼络自己的心罢了,他至始至终都是为的那个叫“沐婉”的女子。
金珠知道沐婉的存在。看到爱羊的神情就明白她又在钻牛角尖了,唉,她原本以为这一年半载过去。姑娘会没那么在意沐婉的事了,可是一点也没成效。
“姑娘!”她轻声叫道。
爱羊没有理她。只自顾自地把银钱收好,又锁到柜子里。
金珠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叹气。
次日一大早,爱羊便在阿十的陪同下出了府,汝郡王约她在元和茶馆见面,这让爱羊怀疑是不是他的产业,不然为什么每次他们都会去那里谈事情。
好吧,算上这一次。只有两次。
阿十坐在她身边无聊地玩着手中的一把匕首,那匕首就如她人一样,朴素无华,可她偏偏喜欢得紧。
她抬头见姑娘又陷入到沉思之中。不由好奇地问:“姑娘,世子爷送您的那把匕首哪去了?我怎么一直没见您带过?”
爱羊撇了撇嘴,那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会随身带着呢,虽说君易清是她防身用的,可是他也不想一想。那么精致华丽、镶嵌了无数宝石金银的小刀带在身上不就是要招贼吗?
她宁愿把它压在箱底换银子用,也不想莫名其妙地被人打劫了去。
“那是世子爷给的东西,我当然要好好收藏了。”虽是这样想着,可千万不能这么说,爱羊随意找了个理由。
阿十撇撇嘴。一脸不相信:“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世子爷的东西你岂会带在身上,早就不知都仍哪儿去了!”
爱羊声音有些高:“知道你还问!”似乎生气的样子。
阿十缩了缩脖子,又小心看了爱羊一眼,才小声嘀咕道:“就是看不过眼才说的嘛!”
爱羊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阿十装作没有看见,扭转头,一边看向窗外一边低声道:“世子爷就快回来了,就算装样子你也好歹带着一两件吧,首饰可以不带,那防身的物件带了又能怎样!”她微撅了嘴,真为她家世子爷不值。
爱羊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阿十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她有什么反应,只得悻悻地换了个话题:“你找汝郡王什么事啊?”
这是一天之内她已经问的第三遍,但爱羊一律保持沉默。
她原本认为这次爱羊也不会回答,可没想到她突然说:“想要问一件事情。”声音很轻,仿若在喃喃自语。
阿十愣了一下,立即八卦地凑过脑袋问:“什么事啊?”
爱羊正陷入自己的沉思中,被阿十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往后靠了靠,没好气地说:“干嘛告诉你!”
阿十眼珠子转转,学着爱羊平时地样子,扯着她的袖子撒娇:“好嘛,好嘛,你就告诉人家了!”
她体型庞大,这个腻人的动作让她做的恶寒无比,爱羊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又向后挪了挪:“离我远点儿。”
阿十泄气地说:“怎么你一点也不心软啊?平日我见你一做这动作黄嬷嬷就什么都告诉你了。”
爱羊摆摆手,勉强忍住笑意:“算了,这个动作实在不适合你,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阿十不高兴了,哼了一声,又把脑袋伸到了窗外。
而爱羊也早就习惯她在马车上的不规矩,她自己的名声早就坏的差不多了,也不在乎这个。所以她也把脑袋伸到窗口向外看着。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爱羊的视线中,她一个晃神,再看过去时已经不见了那个人,她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
但一旁的阿十却指着不远处,嘀咕着:“奇怪了,那不是恪靖侯吗?他很少出府的,这个点怎么去宝和斋了?”
爱羊一惊,忙也把视线朝那边移去,果然,刚才她没有眼花,那一身深蓝色背影的不是欧阳继康是谁。
她心口滞了滞,转移了视线,没有吭声。
阿十也不需要她回答,只是皱着眉看着宝和斋门口的几个人,恪靖侯、欧阳仁哲,还有另外几个朝中的官员,他们约在这里是要议事的吗?
爷说了让自己关注一下恪靖侯府的,这个算不算?
她左右望望,认出千墨他们的踪迹,心中一定,便谄笑着对爱羊说:“姑娘,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啊!我就在这儿下车了。”不等爱羊回答,她便一掀开车帘,自上面跳了下去,转眼便没了身影。
爱羊“喂”了一声也没叫住,只好暗自皱眉,这个阿十搞什么鬼。
她又把视线移向窗外,刚才站在那里的几个人已经不见了身影,想必是进了屋子吧。
她的心没来由地钝痛起来。
这还是重生两年来她第一次遇见欧阳继康,有时候她也奇怪,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毕竟她们的社交范围都有限,可是她愣是没遇见过欧阳继康——她的亲生父亲。她有时会觉得有些遗憾,有时又会有着庆幸,觉得上天在帮她。她不知道若真的见了欧阳继康,她该说些什么,不,她就连用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表情都不知道。
刚才的那短短一瞥中,她已经看清楚欧阳继康现在消瘦多了,胡子几乎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多了,她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两年前的恪靖侯可是精神抖擞,连一根白胡子也没有啊。
仅仅是短短两年,差别就这样大了吗?
看来他们说他病得很重是真的,刚才她也能看出他脚步虚浮,明显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心痛吗?不忍吗?还是有着看到憎恨的人这样狼狈而心底感到痛快?
她也分不清心底那隐隐的钝痛是怎么回事?是在为自己不值?还是为以前的事伤心难过?
她如此心神不宁,以致于在元和茶馆下车的时候还有点心不在焉。坐在雅间内,君易锦好奇地打量着她微微失神的面容,淡淡笑了:“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爱羊一惊,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汝郡王近来可好?”
君易锦看她一脸的恭谨与疏离,也不在意,只是笑道:“托你的福,一切安好。”他一脸的春意盎然,看着心情很好,这几乎是难得的事情。
爱羊忽然想起不久前曾听谁说过他似乎要与欧阳澜定亲了。当时她并没有在意,以为是传闻,但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欧阳澜,她在嘴里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一丝苦涩从喉咙弥漫到了全身。
她从没有想过她会如此恨一个人,又这样可怜一个人。
“你们要成亲了?”她淡笑,嘴角有着一丝淡淡的说不清是什么的笑容。
君易锦一愣,继而笑道:“五姑娘也听说了啊。”
他叫自己五姑娘,而不是欧阳仁姗,那说明什么?
“听人提起过两句,怎么难道竟是真的?”爱羊装作很吃惊的样子问。
君易锦儒雅一笑,抱了拳道:“两家已经商讨过了,日子就快定下来了。”他没有在意爱羊略带讽刺的神情。
爱羊微微一笑:“那就恭喜你了啊,终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欧阳姑娘终于被你感动了!”她声音很轻,仿若是在情人之间的呢喃:“我还以为她今生非君易清不嫁了呢!”
君易锦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冷冷地看了一眼爱羊,目光中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爱羊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对的,他虽说与君易清同为皇家子弟,同样有魄力,同样冷血,但君易清的寒是清澈的、是阳刚的,而他则是阴森森的,让人心里打着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