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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公主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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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阳公主这才转身来看向爱羊,笑容温和,就好像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问:“爱羊也来了?”

    她的语气让爱羊受宠若惊,忙屈了膝:“臣女拜见玉阳公主。”

    “起来。”玉阳平静地说道:“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多礼,这几日不见,还怪想你的。来,陪我说说话。”

    爱羊扶住玉阳伸过来的那只手,心里忐忑不安,不知什么滋味。但是她可以确定,不管处于什么目的,玉阳公主这样做无疑让刚才那些看笑话的人一律噤了声,不解而好奇地望着她们。

    胡思孝与汝郡王是跟着玉阳公主一起出来的,见状便交换了一下视线。君宜卉与君宜萱站在他们身后,汝郡王见她忍耐不住就要走出去,忙低声呵斥:“阿卉,不要胡闹!”

    君宜卉恨恨地说:“你们瞧她那个样子,真是张狂,小人得志。”

    汝郡王毫不客气地说:“那也没有你张狂!你管人家做什么?”

    君宜卉又生气又委屈地睁大眼睛:“哥哥,你这是什么话,现在全京城都在议论我是不是故意把那个火栅栏投到她脸上的,他们这般冤枉我,您不许我出声也就罢了,但如今就连我上前质问她一声也不准吗?”

    汝郡王微皱了眉:“质问什么?京城的传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他的语气中有着隐忍的不耐。

    君宜卉却没有发觉,立即气势汹汹:“没有关系?她就是幕后主使之人,怎么会没有关系?哥哥,你太偏袒她了!”

    汝郡王严厉地望了她一眼:“阿卉!”目光中充满了警告。

    君宜卉不知想到了什么,不敢则声了。但是她的表情依旧是愤愤不平的。

    上次的事是她故意为之,她也没想要爱羊的命,只是想毁了她的容给她个教训。免得她整日像个花蝴蝶似的勾引别人,可是没想到却让她逃过去了,为此她常常愤懑不平。十分生气。而最最可恶的是哥哥君易锦不知为什么一口咬定自己是特意的,对自己严加斥责。还为了几件小事让自己禁足。她把这一切不满都归咎到了爱羊身上,一见她的面自然就忍不住了。

    欧阳澜见汝郡王是真的生气了,便走过来拉了拉君宜卉的袖子,低声:“不要和你哥哥赌气。”

    一般上,君宜卉还是比较听得进她劝的,她看了看欧阳澜,嗫嚅着唇向君易锦道歉:“好了。我知道了,哥哥,你就别生气了。”她道歉的语气就如她的为人一样不甘不愿,君易锦了解她知道这已是难得的了。只得无奈一笑,伸手揉揉她的碎发:“以后做事万不可鲁莽。”

    他这又是在告诫自己上次的所行所为,君宜卉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甘不愿地应了是。

    欧阳澜轻笑出声来,轻捏她的脸庞:“阿卉就是可爱。”笑容温柔甜蜜。十分美丽。

    君易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欧阳澜察觉到了,也定睛望过来,但在看到对方那一脸的深思时不由微蹙了眉。君易锦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这般看着自己?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君易锦已经收回了视线,低声:“走吧。公主已经走那么远了。”

    她笑道:“你们去吧,我在这里招呼客人。”

    君宜卉接触到君易锦的目光,忍了又忍,才勉强笑着对欧阳澜道:“欧阳姐姐,我陪着你一起吧。我才不愿见那个自大的女人哪!”

    欧阳澜给出了一个不赞同的目光,但还是笑笑,点头同意了。

    爱羊跟着玉阳公主来到正殿,她正在奇怪来这里做什么,就被屋中那与众不同的装饰给惊呆在那里——屋子里原本清冷的颜色已经不见了,到处都是温暖的亮黄色、橘红色与浅紫色,那些帷幔也换成了黄与紫相接的颜色,虽然看着不那么清逸了,但明显舒适不少。

    爱羊十分喜欢不同种类的颜色合理拼凑在一起的感觉,好像是温暖的味道,她笑道:“真漂亮。”

    玉阳公主看着很喜欢听她这么说。她扭头说道:“自那次你跟我说过之后,我便让人把这里改了改,的确,看着心情舒畅不爽,不再沉闷了,这还要谢谢你呢!”

    爱羊有些受宠若惊起来——莫非这就是今日玉阳公主对她如此亲近宽容的原因?

    “实则是公主的心境有所变化,不然单靠臣女说的又怎么能行?”她慌忙说道。

    但玉阳公主不待她说完,就叹着气道:“好了,好了,我猜你就会这么说!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谨慎了,对事情总是左思右想半天!你在别人那里我不管,但在我跟前,可要把那些恭维与谨慎都去掉,给我大大方方起来!”她虽然说得是不满的话,但脸上含着笑意,可见她心底是真的高兴。

    爱羊心中一暖,垂首笑道:“臣女谨遵公主吩咐。”

    “你看你,又来了!”玉阳公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叫吩咐吗?”

    爱羊掘起唇慢慢笑了。

    “听说,”玉阳公主忽然问道:“听说你乳母黄嬷嬷出府了?”

    爱羊愣了一愣,但看到对方并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关怀而已,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是啊,我亲自让她出府的。”

    玉阳公主轻声:“事情的经过我都听说了,你也实属无奈,要不我替你出这个头,去向胡氏说上一声,让黄嬷嬷重新回来伺候你?”

    爱羊笑了:“公主可千万不要为我麻烦,我也着实不愿意嬷嬷再卖身为奴,再说我身边有人伺候,就让嬷嬷在外面好好享清福吧!”她露出一个苦笑:“若是还呆在府中,我整日价里都得为她担心,生恐出了什么事……”

    玉阳公主也了解她在李府的情况,轻叹一声,便没再说起这个话题。

    她们一同出去,又来到花园,与众人打了个招呼。算是见过了。途中玉阳一直紧紧拽着爱羊的手,时而对她亲切地笑,目光柔和。那喜爱的模样一点也不亚于对欧阳澜的喜欢,众人都在内心有了各自的思量。

    爱羊非常感动。玉阳公主肯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示对自己的青睐,一点也不顾及太后娘娘的感受,君易清不在的日子里,想必自己会好过许多。至少那些表面的交锋就能减少许多——想当初不受见人喜爱的欧阳澜只不过讨玉阳公主喜欢,就能在京中混的如鱼得水,可见玉阳公主的威望!

    过了一会儿,见效果差不多了。玉阳才放开爱羊,让她自己自由游玩。

    爱羊郑重地向她道了谢。

    玉阳公主摆着手去了。

    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一大群人的包围之中,爱羊笑了笑,转身朝前走去。

    金珠高兴地在她耳边说:“这下子好了。玉阳公主是真的喜欢姑娘!”

    爱羊露出一个微笑:“若是嬷嬷在也必定是高兴得狠了!”语气中很有些惆怅。

    一个声音自身后传了过来:“怎么了,这么垂头丧气的?”欧阳仁哲笑道:“别人若都有你这样的待遇,早就高兴地不知东西南北了!”

    爱羊的心微微颤了一下,继而转身向他纳了个万福:“臣女拜见欧阳世子。”

    欧阳仁哲轻抬了下手,让她起来。然后说道:“听闻公主正殿中的装饰是你的主意?”

    爱羊一愣,笑了:“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欧阳仁哲挑了眉:“我一路走来,都听见人们在说这个,怎么,难道不是吗?”

    爱羊愈发觉得好笑。这就是传言的力量吗?她笑着把那日的事情大概提了两句,欧阳仁哲了然:“我说呢,不过这当然是你的功劳!除了你,还有谁会有这勇气去劝说玉阳公主!就连阿澜也不敢呢!”

    爱羊只笑不语。

    欧阳仁哲忽皱了眉,轻声:“不像!”

    爱羊没有听清他说什么,疑惑地问:“什么?”

    “哦,没什么。”欧阳仁哲回过神来,又定定看了爱羊一眼,便拱手告辞:“我先去那边。”他指了一个方向,爱羊看到正好是君易锦与胡思孝所在的地方,她知道他们一向玩的好,便点头应了。

    他的背影慢慢远去,阿十皱着眉,不像?这是什么意思?

    她自幼练武,耳聪目明,自然能听到欧阳仁哲那句饱含深意的话:“不像?”她看看爱羊,却发现后者正呆呆地望着他走去的那个方向,表情奇怪。

    她越发肯定姑娘与这个欧阳世子之间有什么了,不然他们各自的态度不会那么奇怪!

    见爱羊身边没了别人,便有几个人过来搭讪。

    其中有几个爱羊认出正是刚才奚落自己的那几位,她笑笑,现在见玉阳公主对自己青眼有加,所以便也来讨好她了吗?

    她笑笑,毫不犹豫地换了个方向,朝一片竹林中走去,但无意中,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速闪过,心中一动,忙道:“阿十,你去为我端些吃的来,我有些饿了。”

    阿十没有怀疑其他,只是奇怪:“姑娘,宴会不大会儿便开始了。”

    爱羊却微扬了下颌,嘟着红唇:“我才不想与她们坐那么久呢,再说这里风景这么美,边吃边赏才是人生一大乐事呢!”她突然变得这么感性,阿十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好,等着。”

    话音刚落,便转身而去。

    “金珠,你在这里守着,不许别人进来,我去去就来。”爱羊又道。

    金珠便知道姑娘又有要瞒着阿十的事了,她虽不怎么赞同,但姑娘的话还是不敢不听的,只得点头应了,看着姑娘进了密密的竹林。

    爱羊越往深里走,越觉得这竹林当真茂密,不过一会儿她扭头已经看不见金珠的影子了。

    但是她都走了一段距离了,怎么还没看见桐烟呢?

    也不知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爱羊正想着,一抬头就看见桐烟正站在面前静静地望着自己。

    她露出一个笑容:“你怎么来了?”

    桐烟做了一个揖,便低声说:“楠木姐弟已经出了别院!”

    爱羊吃了一惊:“是吗,怎么这么快?”她虽没有特意嘱咐,但是在黄嬷嬷突然出府之后,她觉得桐烟应该知道楠木他们要往后推推再消失。不然会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而她现在最希望就是不要别人的关注,尤其是君易清与那些要抓自己的人的关注。

    桐烟皱了眉,粗哑的嗓子有些迟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早他们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爱羊愣在那里:“不见了?”她反应过来,急急问道:“不是你做的吗?”

    桐烟摇头:“我虽然这段日子一直在准备。但是黄嬷嬷的事情发生后,我便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再说。”

    爱羊皱了眉:“不是你做的,那还有谁?”还有谁会对楠木姐弟两个感兴趣?

    难道是那些劫持人吗?

    她的心有些发慌起来。

    桐烟惭愧地看着她:“姑娘别急,我一直会把他们找回来。”他顿了顿,终于说道:“你别担心!”

    可是爱羊又怎么能不担心,楠木这是突然失踪了,但他们连往哪个方向查都不知道。

    桐烟犹豫着说:“筱月已经下了命令要查找他们的下落了。说不定还会来询问你……”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待说完,爱羊就坚定地点点头。

    桐烟笑了笑,又是一个迟疑。似是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一样。

    爱羊察觉到了,便问:“还有什么?你慢慢告诉我就是,我不会惊慌失措的。”

    她以为还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说不定就是连黄嬷嬷也失踪了。

    但是桐烟只是淡漠地说:“以后我们见面要小心一些了……”

    爱羊不解地睁大眼睛,双目清澈明亮:“为什么?”

    桐烟的心忽然绞痛起来。有一种钝痛在心口上疼着,他竭力忍耐:“没什么,只是……”他顿了顿,继而面无表情地说:“世子爷刚传命回来不许我出府!”

    爱羊蹙了清秀的眉:“连去我那里也不许吗?”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是多么的亲密。

    桐烟笑了,却没有回答。

    “为什么呀……”话未说完。爱羊一看到桐烟的眼神就明白了,君易清不想他与自己接触。

    她莫名想到那次她赏给松烟一只镯子君易清就特别生气……

    自私,小气的男人!

    爱羊在心底没好气地骂着,但面上却扬起一个愉快的笑容:“你小心些,不要让他发现就是。”她恶作剧似的说:“咱们就像现在这样悄悄见面!”

    桐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目不转睛地盯着爱羊灿烂的容颜,舍不得移开视线。

    爱羊察觉到了,微微羞红了脸。她偏过头,正欲说什么忽然几个谈话声自不远处传来,二人一惊,桐烟立即向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他一把拽过爱羊,二人闪身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谈话声越来越近,爱羊他们听到有几个脚步声停在了附近,幸好那石头过大,一般人只要不走进,是不会发现有人藏在那里的。

    让爱羊惊讶的是其中有一个声音竟然是欧阳澜,她的语气仍然温柔如水,但若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一些鄙视与恨意:“就她那样的品性,也活该死了没有人同情!”

    爱羊的手心莫名湿了,她一紧张就会这样。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是君宜卉的声音:“我觉得蛮好的,潇洒自在,不在意别人目光,这样的生活才有滋有味!”她似是对欧阳澜的话有些不满。

    爱羊有些奇怪,她们在这深深的竹林里干什么?难道就是纯粹的聊天?

    然而有一个声音的响起让她几乎连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好了,阿卉,谁不知道你的性子与她相似!你喜欢也是正常!”这个声音妩媚悦耳,在欧阳澜与君宜卉的说话声中直直朝自己撞击过来,荣华郡主谭容玉也在这里。

    刚似乎没见着她!

    而她们说的对象爱羊也猜了出来。

    果然欧阳澜立即接了一句:“欧阳仁珊性子稍暴躁了一些,咱们阿卉却比她平稳多了。”她没有丝毫的讽刺,只是在平静地述说一件事实,也没有为说爱羊的不好而流露出愧疚,就好像是一个天生尊贵的王者一般,一个地位卑贱的人被这样谈论起就是一种难得的荣耀了!

    但君宜卉显然更喜欢听她这样说。她咯咯笑着,一点也没有在爱羊面前的骄横:“哥哥还时常说我暴躁呢!”

    欧阳澜淡笑:“他那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完美才说的,其实咱们的阿卉已经够完美了!”不知是不是错觉,爱羊总觉得她在不懂声色地奉承君宜卉。

    荣华郡主没有吭声,不知是不是不赞同她的话但又不想说出来!

    君宜卉心情很好,环顾四周的景色,率先朝前走去:“欧阳姐姐,这竹子比你院子外的那块要还大,还要美。”

    欧阳澜淡笑:“那可不是,玉阳公主身份尊贵,这竹林比我的大也是理所应当。”

    “真美啊,快过来看。”君宜卉的声音已经远了,她又往竹林深处走着,不时回头向二人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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