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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医与刘大夫知道这事关家丑,便都没有久留,纷纷告辞,大老爷亲自送出了门外,又各自给了一锭沉甸甸的银锞子,用以封口费。
爱羊她们几个静静待在一旁,爱羡也过来了,与爱羊她们站在一起,不时担忧地望着全哥儿。
下人们把药煎好后拿过来,大老爷扶起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全哥儿,老太太亲自喂着。
这药的确管用,全哥儿吃过一会儿,额头明显没有那么烫了,也不再胡乱呓语,睡得也安稳了。老太太喜极而泣,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高兴一会儿,爱兰就上前一步,露出恳求的神色:“老太太,老爷,如今全哥儿的病看着稳定多了,还是让太太过来瞧上一眼吧。您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把全哥儿当成心肝来疼的,这若是得知他中毒了,还不知该怎样担心呢!”
老太太露出了不高兴的神情。
大老爷听着爱兰说的也觉得甚有道理,但是他偷觑了一眼老太太,观其神色明显是不愿意的,只得安慰爱兰:“我让人把全哥儿病愈的消息给她送过去就是,她也就不那么担忧了!”
爱兰张嘴想辩驳什么,但赵嬷嬷轻轻朝她摇头。
这时,李安带人进来了,他进屋子作揖道:“启禀老太太,大老爷,奴才只在居然院中搜到了一些东西。”
大老爷佯装平和地问:“是什么?其她接触过木簪子的可都搜查过了?”
李安点点头:“是。”他从身后一人手上拿过一个大肚坛子,道:“老爷,这里面有类似艾引草的草根。”
大老爷接过来,掀开盖子,顿时一股清幽的酒香味传了出来,他皱眉:“这明明是酿的青梅酒么!”
爱羊镇定地看着那个大肚坛子,那是黄嬷嬷因腌小菜而特意买的。又埋在合欢树树根下酿酒,却不知是哪个悄悄把艾引草的草根给放进去的。
李安命人拿进来一个银勺子进来,把一团黑绿色的东西舀出来。立即,那勺子便变黑了。可见其毒性之强!众人都慌忙后退,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毒死了似的。
毫无疑问的,这定是那艾引草的草根了。
老太太皱眉望向爱羊:“怎么回事?”
爱兰抢先回答:“老太太,这您还看不出来吗?这就是罪证,五妹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把这艾引草的毒液抹到簪子上,必定是要害大太太的。原想着神不知怪鬼不觉。过几年大太太身子愈发虚弱,而无人怀疑到她身上,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她斜眼望了一眼爱羊,目光中满是鄙视:“若不是全哥儿碰了这簪子。让她的算盘落空,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忙地说道:“老太太,老爷。这可该如何是好?太太以前也戴过一两次簪子,若是中毒了该怎么办才好?”
爱羊轻声答道:“四姐姐不要担心,我刚刚问过那个张大夫,他说成人戴上几次不碍的!”
爱兰冷哼一声:“那可不一定,你毒蝎心肠。我可不会信你。”
大老爷淡淡说道:“当时我也在场,太太她没事。”
爱羊愤愤地住了嘴。
大老爷严厉地说道:“李爱羊,这可是你的?”他指着那个瓷坛子。
黄嬷嬷张嘴想说话,但爱羊制止了她,自己则上前一步,正色说道:“这确实是我居然院的,但为何里面会有艾引草我却不知。”
大老爷冷冷一笑:“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想抵赖吗?”
爱羊抬头静静地望了他一眼,目光中有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失望与寒冷,她淡淡道:“这坛子是居然院的,女儿承认。但若说人赃俱获,女儿却不赞同!”
大老爷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抚抚胡须:“好大的口气!”
老太太叹一口气,制止了他的质问,看向爱羊:“五丫头,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她的语气中难免失望。
爱羊微微一笑:“老太太,难道这就算是人证物证吗?恕孙女儿不服。”大老爷气得吹起了胡子,但爱羊不理他,依旧慢慢说道:“一则,如果这艾引草真是我的,那我从何得来?您刚也听说了,艾引草乃胡人之物,咱们中原是很难见到的,这些艾引草总得有个来历吧!二则我那居然院中人多手杂,这坛子又是在树根底下埋得,无论是谁都能轻易把这个放进去,不一定是我;三则我的品性你是知道的,难道我是那种暗箭伤人、毒蝎心肠的人吗?”
老太太锐利地盯着她,半晌,她才摇摇头:“这都是凭证据的,但你放心,若您真是冤枉的,我必定还你个清白!”
爱羊垂首道谢。
大老爷越看爱羊越不顺眼,冷声道:“这艾引草是在黄嬷嬷酿的青梅酒中发现的,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真相不都是明摆着吗?”
爱羊正与说话,却有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竟是阿十。紧随其后的,是满脸没好色的玫瑰。
阿十怒目瞪向大老爷,说话丝毫不客气:“今个儿我可算看明白了,天下还真有这么狠心的父亲,硬生生地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头上扣屎盆子。”
爱羊忙拉了她一把。但没想到这个动作把阿十也给惹恼了,她恨恨地盯着爱羊:“还有你,我不过是晚了一会儿才过来,你就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爱羊撇撇嘴,暗暗苦笑,这厄运非得到她头上转悠,她又有什么法子。
“你不是问艾引草怎么来的吗?”爱兰在旁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问阿十就是了,她跟着世子爷闯南闯北,想必胡人那里也是去过的!”
阿十更加恼怒了,“哗”得一声拔出剑来,指着李爱兰:“你的意思是我阿十闲着没事去害你家那个宝贝的嫡子了?”
看她那副驾驶,似乎爱兰一说不对头的话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样。
周围的人吓了一身冷汗。
有那么一刹那,爱羊也以为她真的恼了,因为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小小的眼睛中闪着慑人的寒芒。
爱兰哆哆嗦嗦地连话也说不成一句:“你……你……”接触到阿十的目光后,她所有的镇定与端庄全都消失不见,“哇”得一声哭出来。
大老爷忙上前陪着笑脸:“阿十姑娘千万不要动怒,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枪动剑的?有话好好说……”
阿十冷笑一声:“李大人,我阿十虽是个女流之辈,却最是眼中容不下沙子的主儿,你们要是诬陷我也就算了,但竟让姑娘受此委屈,那我们就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大老爷瞟了一眼仍架在爱兰脖子上的剑,生恐阿十突然失去了理智,他额上的汗沁了密密一层,一个劲儿地点头道:“阿十姑娘放心,这件事谁是谁非下官一定查清楚,绝不会委屈了五丫头!”他看向爱羊,慈父般地叹了一声:“羊儿,你还不快过来劝劝,难道真要闹出人命不成?”
爱羊冷冷的注视着他。
在她抬脚上前一步的时候,一直静观她的阿十突然大声嚷道:“你不必牵扯姑娘,我告诉你,凡是姑娘做的事中,无论好事歹事都有我阿十的参与,你说这毒是姑娘下的,那必定是我动的手,你去报官吧!”
爱兰与玫瑰一同兴奋起来,胡乱嚷嚷道:“老爷,她承认了,她承认了……”
但李益严厉地扫了她们一眼:“闭嘴!”他可不像爱兰那样无知,一旦明南王世子爷的心腹真的被送官了,那自己的前途地位可就没了!
处置李爱羊不要紧,但一定不能把阿十牵扯进来。
可是眼下的情形……
他再一次不一察觉地厌恶地盯了爱羊一眼,但没想到后者正静静地打量着他,察觉到他的目光,她竟然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不知怎的,大老爷感到一丝狼狈。
他极快地转移了视线,沉声:“这件事自然与阿十姑娘没有关系,五丫头自然更是毫无牵连了。全哥儿是她唯一的弟弟,她怎会下此狠手呢?真凶另有他人!”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说出这番话的,阿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慢悠悠地收回剑,笑嘻嘻地望着大老爷:“李大人可是有真凭实据证明姑娘的清白?”
大老爷的胡子微微颤了颤,最终点点头。
阿十高兴地来到爱羊身边,脸上的笑就像个孩子:“姑娘,你没事了。”
爱羊的心中忽然溢起满满的感动,她没有想到阿十竟然愿意为她做到这种地步,自发现阿十给她下药后心中的隔阂已不知不觉变淡了许多。这一次,她可以从阿十的眼睛中看出,她是真心希望自己好的,而不仅仅是君易清的命令!
黄嬷嬷也感激地看着阿十,不知该说什么好。
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好不容易将爱羊给套住,但人家不过一个贴身伺候的野丫头就能把这局势给翻过来,爱兰的肺都气炸了。
她恨恨地盯着爱羊一行人,在看到黄嬷嬷的时候,她灵光一闪,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她露出一个冷冷的得意的笑容。
ps:
今日心情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