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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羊悄悄打开了那个暗藏着密道入口的柜子,把里面的衣衫都拿到另一个里面去,然后爬了进去。里面特别黑,张手不见五指,爱羊摸着黑勇敢地朝前爬去,渐渐的,估计是过了居然院的范围,她发觉自己可以站起来了,她微弯着腰,摸着一边光滑的墙壁,缓慢地向前走着。地面开始坑洼不平起来,她穿的是软底绣花鞋,不大一会儿,脚便疼得厉害。
爱羊抬头望,想辨明一点出口的痕迹,但没有任何发现。她想了想,点燃了自己带着的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在地道里闪耀着,她眯起眼睛环顾四周,这只不过是一个挖的极其粗糙的密道,地面上到处都是小石子与土坑,墙面也不如最开始的光滑,而那些凿痕与挖土的痕迹明显还在,就好像是这个密道正在挖的半途中忽然停了下来似的,只除了一开始略做些整修,后面的便来不及了——但是是谁要挖这么大一个密道?目的又是什么?
爱羊当然不会认为这是李益下令做的,他来京时间很短,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多钱财去浪费。那么,很可能是宅子之前的主人了。
自己住的居然院想必也不是李益所说的那样“只是个修身养性之所”,说不定其中就大有文章。
爱羊天马行空地胡乱想着,忽然发现面前的路有一行粗糙的台阶,她拾级而上,轻轻推开顶上那几块松动的砖,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处葱葱的密林,夜色笼罩下,那些树木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挺吓人的。爱羊缩了缩脑袋,环顾一下四周,这是李府的后花园。而她所处的地方竟然是后花园的墙壁——刚刚她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她想,这一处的墙壁一定比人们想象中的要厚上几层。
但是这不是爱羊所要去的目的地,她又重新回去。继续向前走着,杨姨娘的素月斋在后花园的西方。而这密道是东西延伸的,只要沿着它走,一定会到达那里的。
可是她再一次从密道中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几乎出了李府了,天色此时已经很晚了,她必须得回去了。
爱羊咬着唇沉思了会儿,无奈从原路返回。
当从柜子里出来的时候,她的衣服上布满了灰尘泥土。头发也脏兮兮的,整个人就像是街上的乞丐。爱羊忙换下衣服,又胡乱洗了把脸,这才钻到被窝里睡觉。
没有人发现她半夜下床。偷偷地做着探险的事,爱羊心满意足地看着金珠一脸疑惑地拿起她昨日换下的衣衫,正在问石绣:“姑娘昨日出去了吗?怎么衣服上尽是泥土?”
石绣疑惑地摇头,二人同时朝爱羊望过来,而后者正一脸天真地拿着一本书沉静地看着。
此时已是第二天早上。黄嬷嬷通过一个晚上的深思熟虑,终于决定要找姑娘好好谈谈。
但是她还未开口,爱羊就已经阻止了她:“嬷嬷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黄嬷嬷皱眉看向她:“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爱羊郑重地点点头。
黄嬷嬷便叹口气:“好吧,既然苏木已经跟你说了。那你的想法呢?”
爱羊愣了楞,杨姨娘的事与苏木有什么关系?她望向黄嬷嬷那张慈祥的脸,立即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
“等等——”她忙说道:“嬷嬷刚想和我说什么?”
黄嬷嬷狐疑地望着她:“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就是房子的事啊!”
她声音有些高了,爱羊急忙让她小声点儿,又道:“房子?什么房子?”
黄嬷嬷皱了眉,耐心解释着:“上次姑娘不是说了有地有铺子后,就该置办一个小院吗?苏木昨个儿晚上跟我说了几处,我便想着让你拿主意呢。”
爱羊的脸红了红,原来为的这事!她感兴趣地问:“她看中的都在哪个地界儿?”
黄嬷嬷道:“一个是四合小院,处在城西,要价三百两;还有一所是两进的院子,就在梅东大街那一块儿,得一千多两呢。不过它有个好处,就是挺清净的,还干净,四周住的都是手里有些银钱的中等人家,不像城西那里都是小家小户,人来人往的喧闹!另外一处也是个二进的院子,不过正好处于城郊,就在城门往南走几百里的山上,听苏木说院子后面还有个漂亮的大花园,很漂亮,这个要价同梅东大街那个差不多,一千五百多两的样子!就看姑娘相中哪处了?”
爱羊却笑眯眯地看着她:“嬷嬷喜欢哪处?”
黄嬷嬷摇头:“我又没亲自去看过,如何得知,不过依我的意思还是要两进的院子吧,姑娘日后去住上一段时间也不嫌寒酸,城西的那个四合小院也太腌臜了些,不合姑娘身份!”
爱羊笑了笑:“就依嬷嬷的意思。”
黄嬷嬷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很高兴,兴致勃勃地说:“至于剩余的两处我得瞅个机会自己去瞧瞧,只听苏木说我不怎么放心。”
爱羊张嘴想反对的,但一想反正日后这也是要给黄嬷嬷住的,还是她自己挑个顺眼的好,便也笑意吟吟地同意了。不过她又多嘱咐了一句:“好是好,但是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你的目的,也别让人认出你来。”
黄嬷嬷嗔瞪她一眼:“我办事姑娘还不放心。”
她转身出去了,爱羊望着她的背影苦笑,黄嬷嬷一直以为她是在为自己置办嫁妆,等她发现了真相还不知该怎样雷霆震怒呢!
石纹缩头缩脑地悄悄进来,爱羊吃了一惊,继而沉静地望着她。自那次楠木去四姑娘院子的事,爱羊把石纹狠狠训了一顿,她便很少在上房出现了,人也安静许多。
“姑娘——”石纹给爱羊恭敬地施了一礼。
“起吧。”爱羊笑道:“可有什么事?”
石纹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喃喃地说:“奴婢有事要禀告。”
爱羊挑了下眉,沉声:“说吧。”
从她的表情中看不出来她是否高兴,石纹扭头向门帘外看了一眼,便急切而小声地说道:“奴婢昨晚来姑娘房里,姑娘不在。”
爱羊不动声色地细细审视着她,半晌,就在石纹鼻尖上都冒出了密密一层汗珠时,她才从鼻子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问:“然后呢?”
石纹低着头,小声:“姑娘昨晚穿的衣衫上都是泥土……”她从眼缝中偷偷朝爱羊看上两眼。
爱羊只觉一种熊熊的怒气自心底燃烧起来,指望着石纹老老实实办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她总是想方设法地钻营、投机取巧,仗着自己的几分小聪明就不把别人看在眼里,如今竟然都威胁到自己头上来了!
她暗暗冷笑一下,继而和颜悦色地问:“昨日下雨了,我身上有泥土是很自然的事,你的意思我倒有些不懂了,似乎你在暗示着什么……”
石纹咬紧了唇,鼓起勇气说道:“姑娘知道奴婢的意思。不过请您放心,奴婢不会告诉任何人。”
“告诉别人什么?”爱羊微偏了头,略带好奇地看着她。
石纹的脸色有些冷峻起来,虽然她看着仍有些害怕,但她却坚定地一字一顿地对爱羊说:“姑娘房里有一条密道!”
爱羊的眉间闪过一丝狠戾,她笑了笑:“你一直在监视着我?”
石纹挺起胸膛,声音中含着淡淡的骄傲:“是奴婢刚过来伺候您的时候,周妈妈对你如何避开众人视线、悄悄去的明月亭很疑惑,便暗地嘱咐奴婢要暗地里留意。一开始奴婢一无所获,但后来降做了三等丫头,做粗活的机会多了,自然就发现了。”她的目光朝那一溜的低矮柜子望过去。
爱羊静静打量着她:“你可真有胆量,竟然会亲口对我说这些。还是你已经告诉了周妈妈,早就得到奖赏了?”
石纹淡淡一笑,低声:“奴婢谁也没有告诉,除了姑娘您!”
爱羊笑着点头:“我该感到荣幸。”
石纹不理睬她的讽刺,急促说道:“姑娘只要答应奴婢一些事,奴婢就向您发重誓,这件事会永远烂在奴婢心里,谁也不知道。”
爱羊眯着眼审视着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石纹勇敢地直视着她犀利的目光:“您别无选择。”
爱羊轻声笑道:“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有恃无恐?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口吗?”
石纹却嘲讽一笑:“姑娘说玩笑话了,您把这密道藏着掖着不肯告诉任何一个人,甚至就连黄嬷嬷也没说,必定是想将来用它来逃生的。奴婢有一次悄悄在里走了走,”她啧啧出声:“竟然直达郊外!”
爱羊收敛了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石纹低声道:“这若是让世子爷知道,该如何是好?”
爱羊有些心惊,她一向知道石纹聪明,但没想到她连这一点也看得清清楚楚——自己接近君易清是另有居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世子爷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这与他有什么相干?”
石纹似乎看出了她的外强中干,很是兴奋,压低声音,双目中散发着狂热的光芒:“姑娘是想和胡五少爷私奔是不是?”
爱羊因为太过惊愕而愣在当场,她迷茫地问:“什么?”继而她笑出了声:“你说什么?胡思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