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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好吧,好吧,我说!”阿十举起双手投降:“其实爷对这些事都知道!”
爱羊静静听着。
阿十皱了粗厚的眉:“我当时还问过松烟,但他说爷不在意这个,对于胡思孝也没有什么太过反感的样子。”她安慰似的对爱羊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姑娘不要担心。”
爱羊苦笑:“世子爷说他不在乎这个?”
阿十发觉她的表情不对,但又具体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只得用宽慰的话来劝解:“姑娘以后不要跟胡思孝走得太近,还有把他只当做一般的表哥来看待就行了。”
爱羊却没有回答,她不知此时心底是什么滋味。
君易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只不过是赏了松烟一只镯子,君易清就很明显地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对她告诫了许久。但关于本尊与胡思孝的事,他却又完全不在乎——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对于这种事情衡量的标准又是什么?
他说过大太太即使把自己的贞洁破了也是小事一桩,根本不值得自己去拼命,可是一转眼他又答应自己的要求把试图侵犯自己的胡思礼给秘密处置了,根本就不在乎他是个伯爵府里的公子……
他的行为前后充满着矛盾,令她困惑,令她不解,又令她生气万分!
她讨厌被这样瞒在一个似乎永远也没有答案的谜底里,自己无助徘徊着,寻求出路。而他却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就像在看一只被困于笼里的无关紧要的小鸟。
“那你知道胡思孝为什么要接近我吗?”她问。
阿十高高扬起的眉毛很明显在表现鄙视,冷哼一声:“不过是为了那个不靠谱的传闻罢了,现在连真连假都不知道呢,景毅伯府就着急得这般!胡思孝我看他也人模狗样的……”金珠又悄悄踩了一下她的脚。动作不大,但爱羊还是看见了,阿十不甘地闭了嘴。
爱羊笑了笑。轻快地说道:“那只是传闻罢了,当不得真的。”
阿十却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悄声说:“如果真有这个宝库,杨姨娘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肯定的是那个欧阳仁姗一定知情!她是缮国公唯一的女儿,他怎么样也会把这个告诉她!”
爱羊下意识地就想反驳,然后她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李爱羊,便忙改作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但是她一出生就被抱到恪靖侯府了呀,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些秘密呢?”
阿十想了想,点头:“也对。”
她叹口气:“那这可算是弄不清了。”
爱羊可以肯定自己前世没有任何一种迹象说明她知道这笔财产的下落,她扯了下嘴角,嘲讽一笑。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她现在要关心的应该是胡思孝,关于他再次主动接近自己的目的,关于他想让自己悄悄离京的目的!
回到居然院,还没进院子,丽妍就突然从一边角落里走出来。吓了爱羊一跳。
她笑问:“丽妍姐姐在这里做什么?”
丽妍朝她匆匆一笑,来到她身边,低声:“你可是有空?我有句话想对你说。”她看了一眼爱羊身后的阿十与金珠。
爱羊有些疑惑,让阿十二人在原地呆着,自己跟了丽妍朝一旁走去。
在一处寂静的葡萄架下面站定。见四周没有人,丽妍便压低声音说着:“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黄嬷嬷的行为有些奇怪,我便想着还是趁早告知你为好。”
爱羊奇怪,黄嬷嬷?难道她趁自己不在做了什么事吗?
她迷茫地看着丽妍。
丽妍咬着唇:“你昨日不是对老太太说想见杨姨娘吗?今日老太太和大老爷商量了一下,原本是想让你见的,但黄嬷嬷来了,不知和老太太说了些什么,老太太又改了主意……”
爱羊诧异:“黄嬷嬷为什么要这么做?”
丽妍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便想着告诉你一声。”
爱羊的心中突然产生一种沉甸甸的不祥之感,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这件事一定会对她有很大影响。
“谢谢对我说这些。”她感激而真诚地说道。
丽妍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你不要觉得我是个长舌妇,我就谢天谢地了。”她愉快地眨了眨眼睛:“那我就先回去了,老太太那里还等着我呢。”
爱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才心不在焉地往回走着,大脑里却飞快地闪过黄嬷嬷每次提到杨姨娘时的种种怪异之处。
一开始,或者是在今天以前,她一直以为黄嬷嬷语焉不详与吞吐之处皆是因为杨姨娘的身世与她不喜自己之故,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她一定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她忽略了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会让黄嬷嬷千方百计地阻止自己去见杨姨娘呢?
黄嬷嬷到底在隐瞒自己什么。
她迎面问阿十:“这些天那边还没有动静?”
阿十愣了愣,立马答道:“没有,大太太很安静地待在自己屋子里,周妈妈也一直伺候着她,很少出府。荣嬷嬷更是守在全哥儿身边,就连芜菁院也很少去。”
爱羊冷笑:“她就是去也见不着人,还是悄悄不引人注意些的好。”
她说话有些尖酸了,阿十好奇地望着她:“怎么了,心情突然这么不好?”
爱羊舒了一口气,摇头叹道:“没事,只是有些心烦,进去吧。”
几人进了屋子,爱羊没有问黄嬷嬷杨姨娘的事,她刚在炕上坐下来,苏木就端着茶进来,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
爱羊便知那田产的事情有最新进展了,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木安静地退了下去。
金珠在旁瞧见,微微蹙了蹙眉,她将视线投向阿十,后者正忙着吃从知味堂买回来的点心呢,苏木自她身边过去,她连抬头也没抬。
她悄悄叹口气。
爱羊心情烦躁,起身去了后罩房探望画菊。
画菊现在脸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还有些轻微的淤青与红肿,大夫说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好了。
这样居然院的一干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当时初见画菊的情形,她们还以为她要破相了呢。
爱羊笑眯眯地在她床头坐下:“眼看着伤就要好了,你也能出去吹吹风了,不用整天都钻在屋里。”
画菊脸上有伤,仍不敢太过放肆地笑,嘴角微微扯了扯,低声:“多亏了姑娘的白玉膏。”她知道阿十不怎么同意让自己用明南王府珍贵的药膏。
爱羊嗔瞪她一眼,开着玩笑:“咱们院子里只我一个破相的就行了,用不着你给我作伴。”
画菊有些惊慌失措,急急说道:“姑娘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您额上的那点子伤不显的……”
爱羊没好气地制止了她要说下去的话:“好了,我只是开玩笑罢了,你看你,就当真了!”她又瞪她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道:“从没有留过刘海,现在倒也习惯了。”
画菊也微微笑着:“当时嬷嬷要给姑娘剪这个,您吓得跟什么似的,央了好半天呢。到底还是给剪了了!”
爱羊也想到当时自己额上带着伤,有轻微的脑震荡,又要躲避着黄嬷嬷的剪刀,忙得不可开交,也不由笑了:“黄嬷嬷那脾气是不能改了,简直就一老黄牛,死倔死倔的!”
画菊笑道:“姑娘是黄嬷嬷养大的,也随她的脾气,有时候也掘得很呢。当日可不就是怎么着也不许嬷嬷剪刘海吗?”
爱羊豪爽地一挥手:“咳,小时候我嫌天热,哭喊着想把头发全剪了呢,爹因此狠狠训了我一通……”她慌忙住了口,眼神漂移不定地望向别处。
画菊奇怪她为什么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只浅笑着说:“姑娘小时候还有这般调皮的时候啊?”
爱羊支支吾吾地说了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忙忙换了个安全的话题:“对了,这几日我见阮二管家的儿子贵喜常来看你,你干嘛总把人家挡在外面?”
当日发觉贵喜对画菊有意,爱羊私下里还为她感到高兴,相比石妈妈家的那个病入膏肓的儿子,当然健康又有能耐的贵喜更能获得她的好感。但随后她才听石绣说画菊对贵喜却是淡淡的,也不许他进屋探望。贵喜总是把东西放到门外,再说几句嘱咐的话便走了。
画菊却误会了她的意思,慌忙坐直身子解释道:“姑娘,我们没什么的,你千万不要误会……哎呦……我……”因为说得急了,牵到了受伤的嘴角,她立即用手捂住嘴,疼得眼泪汪汪:“姑娘,我和贵喜真的没什么……”
爱羊没好气地扶她坐好,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瞧你着急什么,有话慢慢说就是了,看把伤口碰着了吧?”她小心拉开画菊的手:“来,我瞅瞅,看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画菊躲闪着不让她看:“姑娘别动这个,外面有石绣石纹呢,你别亲自动手。”
爱羊看她着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无奈叹口气:“好好好,我去把她们叫进来,好不好?”
她一边走了出去,一边还在闷闷不乐地想着,看来谈贵喜的事也不是什么安全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