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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羊想起上次不愉快的经历,没有吭声。
显然,君易清也想到了,随意说道:“不用担心,汝郡王他们上次去宝和斋是个意外,这次必不会碰见!”
爱羊的脸微微红了,嘟囔着:“谁说我怕见他们!”
君易清没有辩解,而是笑着:“走吧,我先去换一件衣服,咱们就去。”
爱羊点点头。
他们顺着鹅卵石小路,穿过走廊、夹道,又转过假山,在一面湖水面前停下,金珠与石绣正坐在背阴的大石头上焦虑不安地等着,见到爱羊过来,都高兴地快速奔了过来。
在湖的左面,经过一个亭子后,就是君易清的书房,平日里甚少有人敢靠近。
君易清指指那个方向,便大跨步走了过去,繁盛的树木很快就掩盖住了他的影子。
爱羊看向面前的金珠二人,笑问:“漆……啊,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的那个人呢?”
一提到这个,石绣就非常气愤,大声呼着气:“他把我们带到这里后,黑着脸说让我们安静在这里待着,哪儿都不准去,然后就不见了人影!我和金珠吓得一步也不敢动弹……”
爱羊饶有兴趣地问:“石绣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倒让世子爷身边的一个小厮给唬住了!”
石绣不服气地辩驳道:“奴婢才没有害怕……”话未说完,她就尖叫了一声,指着爱羊的身后:“你,你……”
爱羊扭过头去,正是石绣口中所说的不见人影的漆烟。
他肃立地站在离爱羊五步远的地方,施了一礼:“小的漆烟见过李五姑娘。”
他的神情绝对是毕恭毕敬,就好像爱羊是他的主子一样,没有半点敷衍与不屑。
爱羊忽然想到第一次见面时松烟也是这种态度。虽然后来他竭力表现对自己的不喜,但是却从未敢当面挑衅过。这与他高傲自负的性格很不符!
漆烟就更不用说了,手中的实权大。见的世面广,又是君易清最信任的。平日里就是遇见朝廷的大臣也是淡淡的模样,绝对称不上恭敬!
那么为什么他们在自己面前态度这么奇怪呢?
是君易清的特意吩咐吗?
还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君易清最终会迎自己入府成为侧妃,所以才这般小心翼翼?
但是,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对世子妃荣华郡主应该也不是毕恭毕敬的啊!
到底是为什么?
“松烟去哪儿了?”爱羊收起思绪,嘴角浮起一个亲近的笑意:“平日见他总是不离世子爷左右,今日不见。倒是不习惯了!”
漆烟的声音虽冷,但很恭敬:“回五姑娘的话,松烟被爷派出去做事去了。”
“哦!”爱羊点头,按捺住内心的惊异:“原来如此。”
漆烟他对自己这个小小庶女的态度不寻常得很!
“世子爷去书房换衣物了。”她没话找话。道:“待会儿我们要去宝和斋,你也跟去吗?”
“松烟应该现在已经在那儿等候了。”漆烟答道:“爷吩咐过让他办完事情再去宝和斋定个雅座!”
爱羊有些不自在。
在这个空落落的寂静无人的后院中,与一个自己很熟悉但却装作不认识的习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血腥无情的人讨论这些家常话,实在是太怪异了!
当然,还有金珠与石绣一直躲在一旁。时不时朝二人投来困惑奇异的目光,也让她很不自在。那目光,就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
她清咳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漆烟也恢复了沉默,但并没有离开。而是如一尊雕像一般静立不语。
气氛有些尴尬。
幸好,这个时候君易清远远从亭子上走了下来。他换了一身靛蓝色润草纹暗纹的直 ,袖子松松挽起,发上挽着爱羊送给他的那支绿檀木簪子,一幅家常打扮,看着比他的小厮要俊朗多了,就连那浑身的冷煞之气也消了很多!
爱羊从前世起就一直觉得君易清很适合穿蓝色,能将他幽深的双眸、挺直的鼻子、薄薄的唇与坚毅的下巴更好的凸显出来。
看到他发上的簪子时,爱羊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耳上的那对红宝石坠子。
她的心底,忽然有一丝异样的陌生的暖暖的情绪闪过,这让她不是很习惯。
“走吧!”君易清看了眼她耳上的坠子,率先朝前走去。
“小的恭送爷与五姑娘!”漆烟在身后又异常恭敬地做了个揖。
爱羊跟在君易清的身边,脸上一片深思。
君易清见状便问:“怎么了?”
爱羊想了想,决定说实话:“刚那个人,是叫漆烟吧?”
君易清淡淡点头。
“他的态度好像有点奇怪……”爱羊偏着头,想着该怎么说:“似乎对我太恭敬了些……”
君易清笑了:“所以你是因为别人对你恭敬而不是鄙视的态度而疑惑?”他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嘲弄。
爱羊微嘟了红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我的小厮,我看重你,他自然要对你小心翼翼!”君易清说道,眼角瞟了她一眼。
爱羊的脸有些红,他们身后紧跟着金珠与石绣,刚他说的话她们肯定都听到了。
她不动声色地扭头望了一眼,石绣正不出声地掘唇笑着,金珠的嘴角也轻扬。
她狠狠瞪了她们一眼。
在二门,爱羊与两个丫头上了马车,君易清则骑上了一名黑衣卫牵出来的那匹白马。
石绣有些遗憾:“世子爷不和姑娘一同坐马车啊?”
爱羊从车窗的缝中看着君易清风姿飒爽的身影,没有吭声。
倒是金珠低声道:“这是在王府,世子爷得注意一下影响!”
石绣了解地“哦”了一声。
爱羊的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是怕被荣华郡主知道吗?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那个身份高贵、笑容妩媚的女子并没有把她当成是对手,自己在她眼里就像是不自量力的蚂蚁一般吧,她轻轻一捻,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太后娘娘与明南王妃坐镇!
爱羊前世与荣华郡主并不怎么亲密,但是她们却因为君易清而熟悉,常常一起赛马、游玩、参加宴会,属于那种熟悉又陌生的酒肉朋友,但甚少说过知心话,甚至是没有。
她想,或许在前世,她的潜意识里就一直在提防着谭容玉!
那是一个很有心计却又兼男子的直率豪爽与女子的妩媚美丽于一身的女子,而且她很懂得藏拙——似乎自幼孤身一人在皇宫中长大,她早就练就了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在任何场合中都游刃有余!
至少在前世的欧阳仁姗被人批评性子鲁莽,温柔如水的欧阳澜被人不满性子软弱时,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尴尬——在世人眼中,她是完美的化身!
爱羊是忌惮她的,从很早以前开始,她就发现谭容玉看向君易清的眼神不对。但君易清没有发觉,甚至常常认为她的吃醋是无理取闹,颇显得不耐烦!
但现在想来,他或许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一直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当她成为一个叛贼之女后,他便毫不犹豫地杀了她,立即娶了荣华郡主。
爱羊的心口有些发冷,如果她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前世她与君易清的感情有多少是在演戏?现在他们之间又有多少是假的?
不,现在一直都是假的!
至少她可以确定,这一世,她没有再傻乎乎地投入真心!
有些错误,犯过一次就够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宝和斋,同上次一样,钱掌柜立即迎了出来,腰几乎要弯到地上:“世子爷来了?快请,快请……”他好奇地看着被君易清搀扶着出了马车的爱羊,眼睛睁得大大的。
或许是为爱羊的美貌吃惊,也或许是因为君易清温柔的态度吃惊。
松烟很快就自里面奔了出来,作揖道:“爷,五姑娘!”
一楼的客人偷偷朝他们打量着,有的还悄悄议论着什么,爱羊当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调整了情绪,露出浅笑,跟着君易清进了酒楼,上了二楼,坐在一间雅座。这雅座同上次一样,四周挂着一些名士的大字与墨画,挨着墙的长几上摆着几瓶君子兰,窗外是一棵葱茏的遮住阳光的合欢树,整体的基调都是清清淡淡的,与她前世去过的一家茶馆很相似,但绝对要奢华得多!
至少茶馆摆不起那些值几千两的字画与秋季开花的君子兰!
吃饭用的桌椅也是用昂贵的红木所做,在秋日的照射下,散发着如玉一般的光辉。
石绣在身后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金珠忙瞪了她一眼,朝钱掌柜那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这么大惊小怪,跟没见过世面似的让姑娘丢脸!
君易清又点了那两个招牌菜,便让爱羊自己点。
爱羊把主动权交给了他,实际上她因为自己刚才的猜测而没有胃口。
君易清便随意点了几道,爱羊发现其中大多数是辣菜——她上次因为脸上有伤,不能吃辣。
她没有说什么。
松烟则嘴唇动了动,也没有吭声。不过爱羊感到他似乎暗暗瞪了自己一眼。
她装作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