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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铭心的真火之力普通修士根本不敢直面其锋芒,月沧澜却身形飘然,折扇半开,轻描淡写地挥手将那一击挡去了。
台下曾经被路剑尊一剑轰倒过的修士,顿时都瞪大了眼睛连连咋舌,暗道魔修七尊之一实力果然不可小觑。
此时论剑台上已张开了结界,月沧澜就边避让路铭心一剑接着斩来的一剑,一边还能抽出空来,微笑着道:“心儿,舅舅往日里没什么机会指点过你武学,今日机缘难得,舅舅就教你些月家独门的身法,你且看好了。”
他在场上身形变幻犹如鬼魅,莫说台下观战的普通修士,就是路铭心也捉摸不透,只觉就这身法来看,同任何她已知的法术路子都不同,若说他是个修士,不如说他是个妖魔还来的贴切一些。
然而妖魔都带无形魔气,在修士的灵力法术之下无所遁形,因而容易被修士捕捉到。
月沧澜却身为魔修,哪怕修炼的路数和道修并不相同,但也仍是一身纯正灵气,若想循着魔气摸清他身法,简直毫无办法。
月沧澜说得也不错,他专修法术,佩剑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这一身带着邪性的法术灵力,也无怪月家在魔修中一直继承“邪尊”的名号。
更何况月沧澜的灵根,也正是水系灵根,他修为又到了绝顶高手的境地,路铭心遇到他,哪怕不被克制,也殊无半点优势。
她灵力强盛,却素来容易心浮气躁,这次被月沧澜这样来激,倒还沉住了气,一剑剑丝毫不乱,剑气中夹带真火灵力,直将论剑台上密密布满,台上通红火焰纵横交错,宛若一张铺天大网。
昔日败在她手下又受了些伤的修士,对她未免存了几分怨愤,觉得她论剑时出手也太重。
此时看着,却已纷纷开始心惊胆寒,心道路剑尊果然同薛华真人不一样,以往论剑,只怕真的是手下留情了不少。
只不过路铭心虽没有被月沧澜激怒乱了章法,却也已经顾不上问他什么事,只抿了唇一意过招。
月沧澜却仍有余力一般,在她那真火之力下悠然信步,带笑说道:“心儿,舅舅此来并不是要争琉璃镜,原本让给你赢也无妨。不过我看顾真人似是有话要同我说,这次也就先顾不得你了。”
路铭心听到这句,冷冷一笑:“你口气倒大!”
随着话音落下,她眼眸中火红光芒一闪,周身灵力蓦然暴涨,佩剑之上更是在通红灵力之外,更带了几分冰霜灵气,正是顾清岚灌入进她剑身中的冰系灵力,应和她剑上真火灵力,一击而出。
月沧澜看到此处也终于稍稍变了脸色,却并非惧怕惊骇,而是肃了容急喊了声:“心儿!顾清岚的灵力你若用了,会有灵力暴走的危险!”
顾清岚打在她佩剑上的冰系真元,是为了压制她灵根隐患,她此刻却动用这些,稍有不慎就会如同她小时候一般真气暴走。
场外的顾清岚看到此处,也微抿了唇,扣了道凝冰诀在手中,只待她出了差池,就破了结界进去相救。
场中的路铭心已在气头上,虽有月沧澜提醒,也哪里顾得了这些。
顾清岚的冰霜灵力加诸在她的真火灵气之上,却如正熊熊燃烧的烈火中蓦然被泼入了一桶水一般,非但火势不消,反砰然燃得更烈了许多,霎时间火红之光大盛,竟直欲将论剑台的结界全部充满。
月沧澜将手中折扇一合,却并未出招反击,抬手撑住一个结界,竟生生正面受了她这一剑,身形也微晃了晃,被逼得后退了数步。
路铭心全力一剑斩出,真气也自有一瞬间空竭,也就在这瞬间,月沧澜已在空中一折,身影犹如鬼魅般倏忽而至,她只觉颈后一凉,耳旁也已传来月沧澜带笑的低语:“心儿,这就是月家独传之秘,名为步月惊风,你可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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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沧澜压在她颈间的,乃是他折扇的铁骨,冰凉玄铁之下的,就正是路铭心颈中大穴,只要他真力一吐,路铭心哪怕不死,也要废去半身修为。
路铭心僵直着身体,握了握手中佩剑,目光中火红光芒渐渐消退,终是不甘心地道了句:“是我输了。”
月沧澜轻笑一声撤了折扇,退了半步出去,却忍不住咳了声,侧头吐了口血,身子也微晃了晃,仍是望着她笑了一笑:“心儿,舅舅舍不得你受伤,你却舍得舅舅啊。”
路铭心到此时冷静下来,也明白方才她那一剑,若月沧澜不是以身生受,而是反击回来,只怕此刻被灵力反噬受伤的就是自己,而非是他。
此前那么多年,月沧澜虽口口声声说疼爱她,想要她回月家,却从没显出待她特别的地方,反而多番设计,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因而在她心中也自觉得,无论月沧澜说了再多好听的话,她跟月沧澜之间,也不过是个相互利用,彼此算计的关系。
她也确实没有想到,月沧澜和她交手之时不仅会刻意想让,还会不惜自己受伤,也不叫她落入险地。
她心中思虑翻涌,脸上自然也就露了出来,月沧澜看到她脸色,却愣了愣,突然又极开心般弯了唇角,脸上带笑:“原来心儿也会心疼舅舅……我真是开心。”
路铭心刚涌上那一点感动之情,也在他这得逞般的笑容下瞬时烟消云散,瞪着他冷冷哼了声,将手中长剑还入鞘中,转身头也不回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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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岚已起身等她,待她走进,先探了她经脉,确定她无事,才轻声道:“坐下好好反省一下。”
路铭心在他面前就乖巧得多了,忙连连点头,话也不敢说,就坐下来,还将手放在膝盖上,显得老实无比。
顾清岚也没去再理会她,起身缓步登上了论剑台。
月沧澜料到顾清岚接下来就要出手,握着折扇站在场中,唇边带笑看着顾清岚背负长剑走了上来。
顾清岚望着他,脸上也没什么波澜,淡淡开口道:“邪尊受了伤,若是需要调息治疗伤势后再同我比试,我们可明日再战。”
月沧澜倒不是很在意一般笑了笑:“我对上寒林真人,本就没有几分胜算,明日跟今日又有什么分别?”
台下修士本就被刚才那瞬息万变的战局震得有些回不过神,只觉路剑尊果真是厉害之极,修为在如今的年轻修士中已是登峰造极,剑尊之称也名至实归,但邪尊竟然更胜一筹,实力着实可怕。
在场几乎尽是道修,自然不想看到道修接连被魔修挫败,他们之中又大半都未曾看过顾清岚出手,现在看到他登场,心中未免都有些犯愁。
想着或许顾清岚是青帝重生,但他自己也说了并未想起来身为青帝之时的事,那就仍还是寒疏峰主的实力。
但寒疏峰主已久不闻其名,他也才刚死而复生没有几日,李靳还再三说过他身子不好,百般呵护的样子,好像风吹一吹都能把他吹坏……谁知道他功力恢复了几成?是否连昔日都比不上?
台下修士在那边提心吊胆,台上顾清岚又已微微一笑,道:“那既然邪尊受了伤,未免胜之不武,我也就不出剑罢了。”
月沧澜不出剑也就罢了,魔修之中本就一半修习剑术,一半专研法术,如月沧澜这样的魔修,平日飞行也多靠法宝而非御剑。
道修就近乎人人钻研剑术,佩剑乃是安身立命之本,看路铭心的路数就知道,顾清岚也定然是剑术更加出众一些,若不出剑,那又打些什么?
他此言一出,性子急一些的年轻修士,已在心中无声呐喊:你又托大些什么!出剑胜之不武,输了更加丢道修的脸啊!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去想,台上顾清岚手中已捏了一道法决,冰蓝光芒隐现,论剑台四周的结界,也悄然升了起来。
顾清岚手腕微翻,一道凝冰诀已贴着月沧澜的脸颊打了出去。
在他面前,月沧澜却并未跟路铭心对阵一样,悠闲地一味躲避不去反击,一手持扇,一手凝决,神色专注,身形变幻,换位之际抽空说了句:“顾真人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顾清岚说了让他,就当真是让,连持剑那手也未曾用,仅以左手凝决打出,衣带飘摇地同他周旋:“翠叠山的迷仙阵,是邪尊自己的主意,还是手下进言献策?”
月沧澜听到此处,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笑了笑道:“我若说是琉璃镜的主意,你可相信?”
顾清岚仍是淡淡道:“为何不信?”
他们灵根相近,用法术缠斗起来,使出的法决也大同小异,空中净是蓝色灵力光芒彼此相撞,倒如四散的烟花一般炫目好看。
月沧澜“呵呵”笑了声:“我也说过,琉璃镜在我手中时并不怎么听使唤,那几日它频频对着翠叠山的方向发光,还投射出那地底宫殿的影像,我想起来若在此处设个迷仙阵,倒正好对对你,也就做了。”
顾清岚听着微微一笑:“邪尊的意思,倒像是翠叠山中有什么东西,将琉璃镜引了过去?”
月沧澜又笑了声,目光阴狠,身法配合折扇间的风刃相接,道道凌冽无比,显是丝毫不想给顾清岚喘息之机,口上说了声:“这是顾真人需得烦心的事情,我就不知了。”
顾清岚抬指以凝冰诀化去他灵力,笑了一笑不再去问,只是淡淡又道:“邪尊为了叫我徒儿看清步月惊风,特地让了她数十招,倒是苦心孤诣。”
月沧澜听他叫得上来这身法之名,就“呵呵”又笑了:“原来顾真人也会说谎,顾真人说自己不记得青帝时的事,又为何对我魔修的法门如此清楚?”
顾清岚微微弯了弯唇角,轻道:“邪尊可知这身法为何名为步月惊风?”
月沧澜也是心智超绝之人,听他话中意味,再看他身法亦步步踩在自己空门之上,仿佛早就对自己身法了然于胸,心中已猜到几分,冷声道:“莫非这身法同青帝陛下有着渊源?”
顾清岚身形在他面前飘然滑过,已又退了一步,口中淡道:“月出于山,是为青池……往昔我不过随口指点两句,你父亲月华天,倒是有几分天资。”
他话音落下,指间法决凝出,蓦然间霜华漫天,月沧澜再欲抬步,却是惊觉膝下已尽被凌冽冰霜冻结在地,连带他周身之上,也已被了一层薄薄冰霜。
月沧澜脸色并不十分好看,目光紧盯着他,也还是带着十分怨愤阴毒,却只能低低笑了声:“晚辈多谢青帝陛下赐教。”
顾清岚笑了一笑,抬手间冰雪消融,又轻声道了句:“邪尊往后,还是莫要替我教徒弟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