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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琰回到府里却已经是深夜了,只见他眉间紧皱,一身风尘仆仆,倒不似是从宫里回来,却像是自极远的地方赶回来一般。
若华不敢耽搁,吩咐了翠羽和青梅二人去准备热水给王爷沐浴更衣,又使了纽儿去小厨里准备些热腾腾的吃食过来,自己替萧琰去了冠带,轻声道:“王爷累了吧,我已经吩咐了厨里备了吃食过来,不如用些再去沐浴更衣。”
萧琰点点头,坐在位上却仍是脸色难看,待众人都退下后,他才低声道:“过几日皇上要移动驾去汤泉别宫,我也在随驾之列,只怕要去上一些时日,这府里的事……”
若华忙道:“王爷只管宽心,我定然会好生照顾太妃娘娘,操持好府里的事。不叫王爷为难。”
萧琰沉吟一会,声音越发低了,道:“前两日我交代你的话可还记着,这次去只怕京里不比平日了,还是谨慎为妙,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你只管看着处置,我会设法赶回来的。”
若华身子一震,他话里的意思是这次皇上移驾,京里会出事,难道肃郡王连一会都等不了了,要赶在这时候起兵?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萧琰。
萧琰知道她的疑惑,苦笑着摇摇头:“肃郡王此次也在随驾之列,怕是先前文皇帝的余孽会起事。”
若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文皇帝是当日太祖的第二子,秉承太祖遗训继承了帝位,谁知不到四年便病殁了。膝下并无子嗣,文皇帝却留下遗诏要将帝位传给太祖第四子恪王,只是遗诏还未颁下,当年的睿王便起兵北上,自应天府一路打到了京师,夺了帝位,也就是当今皇上了。
虽然如今帝位稳固。可是先前文皇帝身边留下了不少能人异士,对文皇帝的遗诏又是死忠,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些年来北朝各地时不时有余党作乱之事,只是都未酿成打乱。也就不足为奇了。如今这余党莫非是有了异动?
若华也不隐瞒,将这疑问问与萧琰,萧琰不禁有了几分笑容,他想不到自己这个足不出户看起来娇弱有礼的妻子竟然还能知道这些,他微微颔首:“前几日我便得了消息,说是顺天府附近皆有异动。不少余孽乔装打扮混入京中来了,看样子是谋划好了要起事。”
若华想了一会道:“想来文皇帝已故去有十数年了,虽然余孽尚存却是很难掀起什么大风浪来。只是看他们如此策划缜密,必然是密谋已久,而且知道皇上移架出宫的日子,看来是有人暗地里指点了。莫非是朝中之人?”
萧琰更是刮目相看,不由地对一眼指出了关节所在的若华有几分欣赏,道:“你说的也正是我所想着的,只怕幕后有人暗中操作,要利用余孽起事,占得先机。”
肃郡王,若华心里猛地想到他。只有他在余孽作乱危害朝廷,甚至危及帝位时能占得极大地好处,他也必然乐见其成。
萧琰也没有继续往下跟她深说,只是低声道:“我会留下二十位身手不错的侍卫照应府里,若有什么大事,你要赶紧使人送信道汤泉别宫,我必然尽快赶回来。”
若华低声应着,却又想问,为何知道乱党欲孽要动手还要去汤泉别宫,为何不劝阻皇上留在宫里,但见萧琰神色镇定,瞬间明白过来,只怕此次移驾就是有意为之,不然他如何能得知消息。
萧琰瞧着灯下若华有几分凝重怔忪地神色,心里不禁一阵不舍和怜惜,她本是寻常不问世事的官家小姐,娇弱的佳人,如今却因为自己不得不操持起整个王府的大小之事,又是留下她护着一家子人面对未知的危险,让他心里很是不安。
“若是有什么为难和不知如何处置的事,便去与母妃商议便是了,她老人家也是见多了风雨的,必然能帮你一把。”萧琰轻声道。
若华心里一暖,抬眼瞧了那双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的星眸,低声道:“我知道了,只盼着王爷在外边能平平安安就好。”
待到萧琰沐浴完,若华才跟他说起了袁家送了袁彩衣过来侍疾和秦夫人的事,萧琰听得眉间不禁紧皱:“袁家真真是越发没了规矩,王府里莫非照顾不好太妃娘娘么,非要他们送了自家女儿过来侍,传出去叫人笑话。”
若华飞了他一眼,带着戏谑地笑低声道:“怕是王爷威名在外,人家仰慕才甘愿来侍疾也是有的,哪里怪得旁人。”
萧琰一时气结,却是瞧见若华那抹似笑非笑,含羞带怯的模样,不禁心软如棉,挥手失笑道:“罢了罢了,你瞧着办吧,这些琐碎麻烦事我哪里省的。”
却又说起秦氏,萧琰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秦家为何会送了这么多银票子与她?秦家如今早已致仕,纵使先前有些积蓄只怕也不会有这么许多,这笔银子怕是有来历,仔细问着她,让她一五一十都说清楚了,若是再敢有半点不尽不实的,你只管处置了,再敢哭闹寻死,吵着太妃养病,便打发她去庄子上好好清静清静。”
若华低声应着,道:“我已经让岑氏过去宽解着了,想来不会再钻了牛角尖。”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量着萧琰的神色:“岑妹妹倒是个守规矩的。”
萧琰却是不经意地笑道:“她不过是孩子气,哪里知道许多,倒是坦率地紧。”
若华不禁心里一沉,看样子岑氏在萧琰心里却还是有些位置的,连睿智如萧琰更是不曾怀疑过她,不过岑氏也才入府一年余,萧琰又是不大管府里之事,难保不知道这些。
第二日一早,不过卯时,袁彩衣便被房门外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给吵醒了,很是气恼,只是这里不是袁府,她没了法子只得起身换了衣裳,又嫌指来伺候她的小丫头莺儿手脚蠢笨,不会挑衣裳,别别扭扭弄了好一阵她才一肚子气地出了门来。
正瞧见魏大娘在院子里使唤丫头们准备清水手巾熏香去太妃娘娘房里,见了她过来,魏大娘笑着福了福道:“五小姐安好。”
袁彩衣却是瞧了一眼太妃房里道:“太妃娘娘起身了么?”
魏大娘笑道:“起了,正跟王妃说话呢,五小姐可要进去?”
袁彩衣一愣,王妃这么早便过来了,竟然比自己还要早上几分,这倒是让自己很是没了脸面,明明说的是来侍疾,这会子还起得晚了,保不齐她就要在太妃跟前说自己的闲话了。
她来不及多想,点点头道:“我去给太妃娘娘请安去。”却是脚下不停径直向着房里走去。
魏大娘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这袁五小姐哪里有半点来侍疾的模样,不但起得晚,如今连规矩都没了,就这么闯到太妃房里去,她跺了跺脚快步撵了上去,先一步进了房去通禀:“袁五小姐来了。”
太妃穿着竹叶青间金线飞凤对襟褙子,半躺在床上,正听着若华说话,听到魏大娘的通传,抬了抬眉眼,嘴边似笑非笑地道:“难为他们惦记着,只怕我病得重了,把个五小姐送到府里来伺候。”又对着魏大娘道:“罢了,让她进来吧。”
只见袁五小姐快步进来福身拜下:“给太妃娘娘请安。”又瞧了一眼一旁的若华:“王妃安好。”
待到太妃叫了起,她便忙时忧色地上前道:“前几日听母亲回府说起太妃娘娘染了风寒,彩衣便是担忧不已,却又是不敢过来扰了太妃娘娘静养,好容易昨日……”
太妃有些神色不耐地摆摆手,不让她滔滔不绝下去,只是淡淡道:“我与王妃正有事相商,你若愿意便留着听一听,若不愿意便出去走走瞧瞧去。”
袁彩衣一愣,登时脸色紫涨,只觉得没脸,又不想出去,她此来本就是为了讨好太妃,接近王爷好求得进府的机会,自然不肯就此罢休,便闭了口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太妃却是向着若华道:“秦氏的事我也听说了几分,你是王妃,这府里本就该你管着,她有什么不好不对的你只管处置,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就是说出去也是这么个理,不必担心。”
若华心里暗暗高兴,看样子太妃对自己有几分松动了,不似当初进府时那般盯得紧,她应着,又低声道:“昨夜王爷回来,却说是过几日皇上要移驾汤泉别宫,要去上不少时日,王爷也在伴驾之列。”
太妃还未说话,若华却一眼便瞧见了一旁坐着的袁五小姐脸色一变,有几分难看了,自然知道她那桩心事,不禁在心里一笑,却是佯装未见一般。
太妃点头道:“他办差事要紧,这府里的事有你看着,有什么不知的只管来问我,必然没有为难的。”若华笑着答应了。
一旁的袁彩衣却是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王爷要伴家去汤泉别宫,一走便是好些时日,而太妃如今身子见好了,自己怕是留在王府也没有几日了,若不赶紧动手,只怕王爷一走便是空想了,她不禁着急了起来。
若华却是与太妃又说了好一会子话,这才起身告退了,临出门时还瞧见了袁彩衣那怔怔不安的神色,看样子她是耐不住了。